讓我孤身一人隕落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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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宣禮掙紮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他看著她冷漠的側臉，看著她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尋求保護的樣子。

聽著她毫不猶豫地說出“報警”、“瘋子”。

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碎裂。

化成冰冷的灰燼。

他不再掙紮，像一灘爛泥一樣，任由保安將他拖出了婚紗店，拖離了那個充滿幸福和聖潔氣息的地方。

陽光刺眼。

他卻隻覺得，周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知道。

他徹底……永遠地……失去她了。

連贖罪的資格，都冇有了。

程宣禮被保安從教堂拖出來後，並冇有被送去警局。

裴宴臣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或許是覺得報警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關注，對岑願造成二次困擾。

他隻是讓保鏢將程宣禮扔到了幾條街外的一個陰暗巷口。

程宣禮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嘴角的血跡已經乾涸，粘著灰塵。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遠不及心口萬分之一。

岑願那句冰冷的“報警吧”、“瘋子”，如同魔咒，在他耳邊反覆迴響。

他掙紮著爬起來，背靠著斑駁脫落的牆壁，仰頭望著城市縫隙間那一線灰濛濛的天空。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冇。

但他冇有離開。

從那天起，程宣禮開始了一種近乎自毀式的、幽靈般的追隨。

他不再試圖靠近，隻是躲在最陰暗的角落，像一個扭曲的守望者，貪婪地、痛苦地窺視著岑願的生活。

他知道岑願和裴宴臣常去一家臨湖的餐廳共進晚餐。

他便提前幾個小時，躲在湖對岸的樹影裡，用高倍望遠鏡，看著他們。

他看到裴宴臣細心地為岑願拉開椅子。

看到裴宴臣點菜時，會先詢問她的意見。

看到裴宴臣在岑願說話時，會微微側頭，眼神專注而溫柔。

看到岑願在裴宴臣麵前，露出的那種放鬆的、偶爾還會帶點小女人嬌嗔的笑容。

每一次看到，都像是在他鮮血淋漓的心臟上，又撒了一把鹽。

他甚至偷偷跟蹤他們去了電影院。

隔著好幾排座位，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裴宴臣自然地將爆米花桶遞到岑願手邊，看著岑願偶爾被電影情節逗笑，輕輕靠在裴宴臣肩膀上。

那樣尋常的甜蜜，對他而言，卻是最殘忍的淩遲。

他開始酗酒。

用最劣質的烈酒麻痹自己，才能勉強入睡。

但睡夢中，也全是岑願冷漠的眼神，和那盤精神病院監控裡她痛苦掙紮的畫麵。

他迅速消瘦下去，眼窩深陷，鬍子拉碴，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散不去的酒氣。

曾經那個矜貴冷傲的程氏總裁，如今看起來像個流浪漢。

偶爾，他會失控。

一次，他得知岑願和裴宴臣參加一個商業晚宴。

他竟不知用什麼方法，混進了宴會酒店的後廚，找到一把切肉刀。

然後，他拿著刀，衝到宴會廳外的走廊上，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刀在自己手臂上劃下深深的血口！

鮮血瞬間湧出，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他對著聞訊趕來、被保鏢護在身後的岑願，嘶啞地喊：“願願！你看！我知道錯了！我流血了！你痛不痛？你是不是也這樣痛過？”

他的行為引起了巨大的騷動和恐慌。

裴宴臣第一時間將岑願緊緊護在懷裡，遮住她的眼睛，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把他弄走！立刻！永遠彆讓他再出現在願願麵前！”他對保鏢厲聲喝道。

程宣禮被迅速製服，拖走。

臨走前，他透過人群縫隙，看到岑願靠在裴宴臣懷裡，雖然被遮住了眼睛，但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那不是害怕，而是……極致的厭惡。

他的贖罪，再次成了她的困擾和恥辱。

還有一次，他寄了一個包裹到岑氏前台。

裡麵冇有信，隻有一張用血寫滿“對不起”的紙，字跡扭曲瘋狂。

包裹直接被前台按照處理危險物品的流程，原封不動地移交給了保安部，然後被銷燬。

岑願甚至不知道有這個東西存在。

他甚至異想天開，雇人在程氏集團總部大樓的外牆上，懸掛了一條巨型的、觸目驚心的紅色條幅。

上麵用巨大的白色字體寫著：

「岑願，對不起！我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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