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夜幕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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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牆
年廿八，全廣州甚至全國的超市都已經響起了劉德華的歌聲，祝願每一位男女老少消費者恭喜發財。林煦推著購物車跟梁曼韶穿行在各式各樣商品間，還跟著曲調哼唱，生怕魔音不夠洗腦。
“想喝什麼湯？我昨天回家吃飯，家裡煮了道沙蔘玉竹煲水鴨，湯頭好鮮甜，我跟家裡要了菜譜，要不要試試？”
梁曼韶說好啊，指著肉類檔口說過去吧。
林煦登時皺眉頭：“這些冷凍貨不行的，我叫人從農莊弄一隻老鴨現殺送過來。”他說著拿出手機，指著藥材那邊讓梁曼韶推車過去買點玉竹沙蔘，他先打電話讓農莊送鴨子。
這頭電話還冇打出去，他姐姐林照的電話已經打進來。梁曼韶推著車邊走邊看，林煦腳步停下，在原地接起電話。
“你去哪兒了？明天就除夕了，還不回家？今年冇有大年三十，可你自己都快三十了……”
林煦把手機拿遠一些，等林照的聲音消停，纔拿到耳邊回答。他聲音得意顯輕飄：“在女朋友家。”
“我說你……”林照起手一句被這回答截斷，“什麼？女朋友？”
林煦看向梁曼韶，看她拿起旁邊的老薑掂一掂又聞了聞，看她把手裡選好的東西放進購物車裡。
“對啊，女朋友。”
林照聲音不掩喜悅：“什麼時候帶回來？”
“等追到了就讓你們見麵。”林煦說完，把手機從耳邊移開一段距離。
林照：“……”
林照恨不得從手機裡鑽出來把林煦打一頓，聲音張牙舞爪，隻恨不能化形。
“好啦好啦，老媽不急你滴滴代急什麼。”林煦草草哄兩聲，免得老姐被氣死，“我明晚一定回家吃飯，明天下午就回去。”
林煦乖乖捱了兩句罵，這才掛斷電話。他冇忘那隻老鴨，給相熟的農莊打了電話，這才快步走到梁曼韶身邊，跟她一起把剩下的食材買完。
畢竟隻是一兩天的餐食，東西不多。梁曼韶除夕一早就要回梁家老宅，跟家人一起開車回潮州，年年如是。林煦陪她吃了個早飯，開車送她回梁家，自己也回去陪家人。
林煦在地庫停車，從電梯上一樓，電梯門一開，就看見父親攙扶著懷孕的林照，從一樓客廳走向廚房。
林照推開父親的手，五個多月的肚子已經顯懷，可林照仍舊風風火火，擡起手就要來打林煦。林煦舉手就躲，扶著林照的手不敢反抗。
“哎呀，阿照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啊，生什麼氣啊，爹地來打他。”
林照踢林煦一腳，告狀：“他這兩天不回來，也不知道在哪裡鬼混，我問他，他說在女朋友家，一問是誰。哼，查無此人！”
一句話說得林父的心起而又落，擰起眉毛來要真幫林照教訓弟弟。在一樓客廳看電視的林母也聞聲過來，正好聽完林照告狀，抱著手臂作壁上觀。
林煦連連躲開，投降辯解：“真的在追，真的在追。我說林照你怎麼這麼春秋筆法啊？我不是跟你說了還冇追到嗎？冇追到跟查無此人，這是兩碼事。”
林照攤開手掌：“照片，眼見為實。”
林煦剛要拿出手機，忽然想起什麼，扶著林照去最近的會客茶室坐下，蹭蹭上樓，下來時懷裡報了本相冊，遞到家人麵前一看，是高中的畢業相冊。
林照最先反應過來：“高中同學？”
林煦笑著撓撓頭，說聲是的，接著翻開相冊，在他們班的合照裡頭找到梁曼韶，指給林照看，“梁曼韶，我同桌，你記得吧？”
林母眼睛一亮：“知根知底，這麼好的事。”
那相冊上梁曼韶還留著學生頭，眼睛大而圓，跟身邊的陸雲萍頭碰頭貼得親密，林煦站她後一排，在這樣的畢業照上還用手給她做了兩隻兔子耳朵。
林照當然記得梁曼韶，林煦進一中的事情是她去托關係辦的，自己弟弟的成績是個什麼樣子她一清二楚，進一中是因為當時的小女朋友，林煦也一五一十跟她說過。後來林煦再來找她托關係，是非要和同班的另一個女孩子做同桌，問都不用問，肯定是看上人家了。林照冇當一回事，隻是一邊忙林家的生意，一邊想怎麼把林煦弄到國外去水個文憑，他這樣子留在國內是一本都是不敢想的。
冇想到林煦在高中成績排名蹭蹭往上，後來申請學校還夠上了多大。
林家父母不知道其中關竅，林煦看林照的眼神是明明白白，隻有姐弟倆清楚前情。
林父看了那畢業照一眼，問：“廣州本地的嗎？”
林照：“潮慶樓那個梁。”
女兒這麼一說林父林母就知道了。夫妻倆雖然不管家裡生意許久，可跟生意好友的聚餐還是不少，都是潮慶樓的常客，跟梁家父母也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的。
林母抿抿嘴唇，“十五六年前從潮州來的，酒樓做得很大，現在是梁家大兒子管生意，聽說要去深圳上海北京開分店。不過他們家嘛……”
林母看了眼丈夫，冇有說後麵的話。
林照把這眼神看得清楚，接上話茬：“他們家重男輕女也太過，聽說梁曼韶去國外讀書，夫妻倆一分錢不肯出，非要女兒回廣州來，還是他們大兒子瞞著賣了一套房才把妹妹的學費交上。”
林父早年也是一直要林煦回來繼承家業，任憑林照怎麼出色，怎麼將家裡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他都非要讓林煦回廣州來。斷孩子學費生活費的事情雖然冇有做過，可這話說出來，也是林父臉上一個耳光。
林父摸摸鼻子，試圖扯開話題：“你怎麼這麼清楚彆人家的家事？”
林照一哼：“廣州地界上我想知道點什麼不容易？他們家從潮州帶了一大幫親戚來廣州做生意，人多口雜的，這種事情傳出來誰能不知道。”
林煦不反駁這話：“是啊，曼韶很難的。不過啊，她特彆厲害，自己一個人在北京，現在是上市外企亞太區市場部的總監呢，眼看就要升副總裁。她靠自己哎，全款買了荔灣新盤的江景房，三室兩廳，裝修都很有格調。”
林照笑起來，把手上畢業相冊合起來，揶揄一句：“你小子真會挑的。”
林母也是自己做生意打拚過的，一聽這話也是滿意得不行，問林煦什麼時候能見見梁曼韶。
林煦攤開手板：“她和家裡人今天回潮州過年，說初六潮慶樓開門纔會在廣州。”
林照拍板：“那我們初六去潮慶樓喝茶，我正好去找找梁文正，我也在考慮參股潮慶樓在上海的分店。現在餐飲行業不好做，高階的星級品牌或許還可以試一試。”
林煦連連擺手：“她還冇答應當我女朋友的，你們千萬不要太張揚，嚇到她我就完蛋了。”
林母喜笑顏開答應連連，拉著丈夫就要上樓挑衣服配首飾。林煦扶著林照起來去餐廳，看父母走遠了，低聲跟姐姐說：“你控製點媽媽，千萬不能讓梁曼韶看出來。”
林照眯著眼睛看林煦，“你都住到人家裡去了，還什麼‘三室兩廳，裝修都很有格調’。怎麼還要藏這麼嚴實？她知道你是認真的，這不是更好嗎？”
這怎麼說呢，林煦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上一個要跟梁曼韶認真的人，現在是她的前男友。林煦也說過要跟梁曼韶玩真的，她讓他早點睡扭頭就走了。現在兩人所有的甜蜜都是建立在“不見光無以後”這六個字上。
他是想往前進一步，可擡起叫來不知道往哪裡邁。這境地尷尬，尷尬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對最親近的家人說。
林煦苦笑撓撓頭。林照明白幾分，笑了一聲，指尖在弟弟麵前點了一點，“哦豁，你也有今天啊。”
除夕團圓夜，林家一家五口吃團年飯。林照的丈夫陪自家父母吃團圓飯，下午時來林家略坐坐就回去了，夫妻倆分開各在各家守歲過年。林家的祖輩都已經不在，和親戚們倒是還有來往，卻不至於在這種場合還要團在一起吃飯，頂多發個微信打個電話問候與拜年。席間林家父母嘰嘰喳喳討論潮汕的過年傳統，遊神祭祖各類糕餅，林照心知是八字難有一撇的事情，隻笑看林煦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樣子。
吃過晚飯，林家父母外出散步，林照回房給丈夫打電話，林煦一個人，左看右看冇什麼事能做，回房去陽台坐著，一麵看書，一麵跟梁曼韶發訊息。
梁曼韶在潮州老家剛剛停歇，開了五六個小時車，幸好路上不算太堵，總算在飯點前趕到了目的地。祭祖酬神後又是家族聚餐，梁曼韶和梁文正忙得團團轉，還得是敏敏機靈，拉著個哭鬨的小堂妹，非說要梁文正和梁曼韶陪著去放煙花，這才把兩個解救出來。
梁文正開車帶他們去江邊，檢查了一遍煙花爆竹，陪著孩子鬨了一圈，才把最安全的仙女棒交給女兒，讓孩子在前麵玩。
梁曼韶累得不想走一步，隻靠在車門上看哥哥忙前忙後，等他終於回來，把煙分他一根，打了火遞上去。
梁文正低頭把煙點著，深深吸一口，從胸膛深處吐出煙霧來。
“阿嫂冇給你打電話？”
梁文正夾著煙搖搖頭，“她知道今天會忙成什麼樣，我抽完這根菸給她打電話。”
遠處小孩子拿著仙女棒在空中畫符，梁文正看著直笑，忽然說了一句：“要是以後過年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清清靜靜就好了。”他看向梁曼韶，“我說你回來做什麼呀，一年更比一年煩，你還是太心軟。”
梁曼韶撇撇嘴：“每年都這樣，年初八回北京的時候想明年不回來過年了，可到了十二月，還是會想回來看看你們。爸身體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要保持情緒穩定，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怎麼穩定？”
梁曼韶張口，可卻說不出個什麼解決辦法來。本來就是冇有辦法的事，有她也不必逃到千裡之外。
梁文正一根菸抽完，去給老婆打電話，抓住玩瘋了的女兒，齊齊給老婆和嶽父嶽母道新年好。
梁曼韶一看時間，零點將近，她按下林煦的手機號碼，卻遲遲冇有撥出去。要是在跟家裡人聊天看電視，未免太打擾了，昨天才把人從家裡拉出來陪她，這種時候還是有點……
她剛想給林煦發個微信訊息說新年好就作罷，可微信還冇有打開，林煦的電話已經打過來。
“忙好了嗎？有在想我嗎？”
開門見山就是將思念傾訴，梁曼韶聽著就低頭笑起來。
“有的。”她說，“我侄女拉我和我哥出來放煙花，等下給你發照片，很好看。”
“是嗎？”林煦的聲音懶洋洋，“怪不得你都不給我打電話發訊息，玩得都把我忘了吧。”
“這不是在跟你聊天了嗎？”梁曼韶看著手錶上的數字跳動，心中默默倒數。
3、2、1．
“新年好，阿韶。”
被他搶先，梁曼韶聽著遠遠近近的煙花爆竹，心中疲累一掃而光，她對著電話那頭鄭重道：“新年好，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你也一樣，萬事順心，我的阿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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