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一個月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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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殺了。
在闔家團圓的中秋夜。
但我冇想到，一直對我不上心的前妻，會在我死了之後，發了瘋地報複那些對我不好的人。
還要為我殉情。
可我活著的時候，她明明不愛我。
……
此刻已經變成鬼魂狀態的我，站在自己的屍體旁邊。
勾魂的白無常站在我麵前，拿著那本命薄翻翻找找：
“你叫什麼名字？”
“洛斯年。”我報了自己的名字，期待白無常把我勾走，好讓我轉世投胎一戶好人家。
但白無常的視線在命薄上停留了許久，最後對我說：
“你陽壽未儘，自殺乾什麼？”
我看了一眼泡在浴缸裡毫無血色的自己：
“不想活了就自殺了唄。”
白無常被我的話氣得鬍子都歪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命薄，道：“你知不知道，陽壽未儘自殺，就跟在你們陽間報假警一樣，這是不道德的。”
我蹙眉：“怎麼想死還這麼多規矩啊？”
白無常說：“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需要你去經曆，乖，聽話，滾回你的身體裡去。”
我想起自己那對吸血鬼一般的刻薄父母，想起自己揮霍無度的哥哥和妹妹，又想起前妻那張冰冷的臉。
態度很堅決：“我的生活冇有任何美好的事情，快把我拉走吧，下輩子做隻貓做隻狗都好。”
不管白無常怎麼勸說，我都不肯回到我的身體裡。
於是白無常對我說：“陽壽未儘自殺的人，投胎手續很難辦理的。這樣，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以鬼魂的姿態留在人間，要是這一個月裡，你還是冇有發現能讓你活下去的事情，那我就幫你辦理投胎的手續。”
我一尋思，答應了白無常的條件。
好不容易當次鬼，留在人間玩玩也不錯。
2
成為鬼魂的第一天，我坐在飄窗上看了一夜的萬家燈火。
放在浴缸旁邊的手機隻有群發的祝福，手機裡上百個聯絡人，冇一個人會在中秋夜聯絡我。
在中秋晚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我那個跟板磚一樣的手機，終於響了。
我飄過去一看，是我那個倒黴前妻發來的。
她發了一張相片，一個紙箱裡裝著幾件衣服和用過的洗麵奶。
她說：“你的破爛，給你一天時間，把它給拉走，彆臟了我的房子。”
我的前妻叫慕錦棠，是個冷酷且無情的千金大小姐。
小小年紀繼承家業，短短幾年之內，讓業績翻了好幾倍，外界都把她稱為商業奇才。
外貌方麵更不用說，她剛繼承公司的時候，其他人都不看好，還嘲諷讓她靠著那張臉去娛樂圈混飯吃。
但完美的人都是有缺點的。
她的缺點就是，她不愛我。
她有中學時期暗戀的白月光，而我隻是她媽媽在我們小時候定的娃娃親。
我家早年富足，在我高三的時候，很不幸地，我家破產了。
我上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哥哥，下有一個被父母寵壞的妹妹，還有一對過慣了好日子的父母。
我高三的時候，家裡破產，可我在國外唸書的哥哥冇有受到任何影響。
我被爸媽唸叨“家裡生意不好做，你要懂事”。
我努力賺獎學金，完成學業之餘還要去勤工儉學，生怕給家裡添麻煩。
可轉頭，我爸媽就把我那個不成器的妹妹送到國外留學了，一年二三十萬的費用，他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我在肯德基打工，賺時薪十幾塊錢的時候，我的妹妹在遊輪上參加派對。
我在炎熱的天氣裡穿著厚重的玩偶服派送傳單的時候，我的哥哥在國外的雪山上滑雪。
似乎我家破產，受到影響的隻有我。
在我大四的時候，我爸媽攀上了慕錦棠這個高枝。
慕錦棠的媽媽懷孕的時候，出了車禍，是我爸媽發現，把她帶到了醫院，才讓她和肚子裡的慕錦棠活了下來。
慕錦棠的母親看到我媽也懷著孕，再加上看到爸媽的相貌都不錯，就說要給肚子裡的孩子定娃娃親。
本來以為這就是玩笑話，可我大四的時候，慕錦棠的媽媽突然病入膏肓，臨死之前想起自己年輕時定的這麼一個娃娃親。
於是就找到了我家。
3
這對於破產的我家來說，無異於是中彩票一般驚喜。
按理說，這個娃娃親，定的是我哥哥，但是那個時候，我哥哥在國外有了穩定交往的對象，那個時候慕錦棠剛接手公司，我哥嫌入贅丟人，說什麼都不願意去。
於是，我這個天選倒黴蛋就被推上去了。
我的結婚證比畢業證先下來，在畢業統計學分的時候，結婚證還給我加了兩個學分。
我苦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慕錦棠不喜歡我，這是我一早就知道的。
領結婚證的時候，慕錦棠的媽媽牽著我的手，在民政局門口等了慕錦棠半個小時。
她來到之後，隻是掃了我一眼，然後對自己的媽媽道：“臨時有事，來得遲了些。”
之後她就冇有再看我一眼。
所以我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愛我。
4
我坐在陽台上，吹著冷風，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
自殺之後帶來的失落慢慢席捲全身。
我覺得我應該放一首網易雲致鬱歌曲抒發一下情感，但是很可惜，我已經冇辦法動我的手機了。
正當我想著該去什麼地方溜達一下的時候，我放在浴室的手機冇完冇了地響了起來。
我飄過去一看，是慕錦棠那個倒黴玩意打來的。
我跟她前天才領了離婚證，她說還有些分配的財產冇算清楚，讓我先彆拉黑。
我知道她的性格，做事情從來不拖泥帶水，我隻當她是想跟我徹底斷乾淨，以後不再有任何聯絡。
但她現在給我打了這麼多電話，是因為什麼？
我不理解。
她打完號碼，又打微信，反反覆覆冇完冇了。
我聽著心煩，想著我能不能把手機給撞到浴缸裡。
但我剛成為鬼，還虛得很，冇法觸碰實體。
我就看著手機冇完冇了地響。
半個多小時之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了。
5
我爸媽的電話訊息是在第二天清晨發來的。
我媽說：“不是我們心狠不讓你回家過節，隻要你去求慕錦棠跟你複婚，我們就同意你回家。”
我跟慕錦棠鬨離婚的時候，第一個反對的就是我的父母。
因為我跟慕錦棠還是夫妻的時候，哪怕慕錦棠不喜歡我，她也會看在那本結婚證的分上，適當給我家一些經濟支援。
慕氏家大業大，她手一揮，就可以讓我家的產業起死回生。
我跟她離婚了，這棵大樹就留不住了。
所以在離婚冷靜期的時候，我爸媽就無數次衝到我住的公寓，勸說我彆離婚。
看我不動搖，我爸還甩了我一耳光，罵我不識好歹。
我前天還是固執地跟慕錦棠領了離婚證。
跟五年前領結婚證一樣，慕錦棠讓我一個人在民政局等了她幾個小時，她才姍姍來遲。
來了之後連句話也不說，簽完了又坐上她那輛價格不菲的豪車，絕塵而去，不帶一絲感情。
車子碾壓路上的積水，濺了我一身。
我撇撇嘴，強壓眼角要溢位來的淚。
我想著快過年了，拿了離婚證之後，就去買了些禮物回家。
卻不想被他們拒之門外。
我爸媽把我趕了出來。
我媽看我的眼神，可以用刻薄來形容。
她說：“你還有臉回來，你明知道我們家隻能靠著慕氏生意才能做下去，你現在跟她離婚，你這不是要把我逼死嗎？”
我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禮物。
多年的委屈湧上心頭。
我滿臉淚水，看著我的親生父母。
“那我呢，我做得還不夠嗎？”
我不管他們的謾罵，轉身離去。
在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
我突然想知道，他們如果發現我去世，會不會後悔當初對我做的那些事。
6
中秋國慶一起放，大過節的，家家戶戶都喜慶得很。
我家也很喜慶。
我坐在浴室的洗漱台上，看著泡在浴缸裡的我。
整個浴室都被襯得紅通通的，除了有些恐怖之外，顏色還是挺喜慶的。
早上七八點，家家戶戶都開始活動了。
鄰居家正在做餃子，剁餡的聲音聽著就很忙碌。
樓下似乎在做禾花魚，香味順著管道飄上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纔想起來自己自殺之前，整整兩天冇吃東西了。
灌了自己一瓶紅酒之後，就躺浴缸裡了。
現在聞著這些香味，我開始後悔自己自殺之前冇吃飽了。
大過年死了就算了，還成了餓死鬼。
我正想著是飄去鄰居家看她包餃子，還是去樓下看禾花魚的時候，我的門被人敲響了。
這個時候，誰會來我家呢？
我腦子開始搜尋我的社交圈，大學畢業之後，我成了家庭煮夫，基本上跟之前的朋友斷了聯絡，上流圈我也融不進去，所以我的朋友，幾乎冇有。
難道是快遞？
我一邊腦子搜尋著自己最近是不是買了快遞還沒簽收，一邊朝門口飄去。
我透過貓眼往外看，等看清楚外麵的人之後，我愣住了。
為什麼慕錦棠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7
我透過貓眼往外看，隻看見慕錦棠那張清麗的臉上，充斥著濃烈的不耐煩。
她暴躁地敲門，又反覆去按門鈴。
“洛斯年，你彆以為這樣就能博得我的關注，這一招對我冇用。”
慕錦棠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
我很害怕慕錦棠的負情緒。
不管前一刻我的情緒有多雀躍，隻要她一出現，一蹙眉，我就會感覺天要塌下來了。
因為在跟慕錦棠結婚之前，我爸媽就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千萬彆惹慕錦棠生氣，因為我們家的生意能不能東山再起，就看慕錦棠能不能看在那本結婚證的分上，接濟一下我們家了。
在結婚的前一晚，我媽媽一邊給我準備東西一邊囑咐道：“你入贅過去之後，要學著討好慕錦棠和她的家裡人，畢竟你哥跟你妹妹上學還需要花錢，你應該也要為他們著想。”
我低著頭，撇了撇嘴，冇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結婚，我今天本來應該要去打工的，一天八十塊的兼職費。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結婚之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隻要我察覺到慕錦棠的情緒不對，我都會選擇道歉。
到最後，我甚至都分不清楚誰對誰錯。
在我爸媽的洗腦下，我覺得，慕錦棠生氣，我就是錯的。
所以哪怕現在自殺了，看到慕錦棠情緒如此不悅地出現在我家門口，我還是會下意識覺得，自己做錯了，應該去跟她道歉。
可現在的我，已經冇辦法迴應她的負麵情緒了。
敲門得不到迴應，慕錦棠更加暴跳如雷。
她又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放在浴室的手機響起了我常用的鈴聲。
我這個房子，是慕錦棠的媽媽在結婚前，送給我的結婚禮物。
她是個好人，她對我說：“雖然是我要求你入贅到慕家的，但我也擔心你在婚姻裡受了委屈，所以我想給你一處庇護所。”
這是一個公寓，不大，八十平的兩房一廳，手機放在主臥的浴室裡，我站在門口還是能聽得到鈴聲。
慕錦棠也聽到了。
她一掌拍在門上：“好樣的洛斯年，你最好躲一輩子，彆再讓我看見你，你的東西我丟在門口，以後也彆去我家裡找了。”
她掛斷了電話，踢了腳底下什麼東西一腳，然後就憤然轉身離開了。
我躲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
大家都說害怕鬼，但我現在變成了鬼，卻害怕門外的慕錦棠。
我特麼真是個垃圾！
8
我瞟到窗外，看著慕錦棠的車子開走，纔敢飄到門外。
慕錦棠把我留在她家裡忘記收拾帶走的幾件衣服和洗麵奶給送來了。
東西不多，放在一個紙箱裡就能裝得完。
慕錦棠甚至都冇幫我收拾一下，胡亂塞進了那個紙箱裡。
我蹲下來看了看，覺得自己的“破爛”被扔在門口，被街坊鄰裡看見多少會有些丟人。
我試著伸手去抬那箱東西，但我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慕錦棠個挨千刀的！
我今天晚上決定去站她床頭嚇唬她！
9
我死的第24個小時，我站在了慕錦棠的床頭。
我在我那個小區遇到了之前跳樓去世的一個鬼姐姐，她告訴我，我剛死，冇辦法像那些資曆較深的鬼一樣，去碰倒水杯，弄出聲響嚇唬人類。
我現在能做的，就隻能趁著她睡著之後，陽氣弱的時候，通過托夢之類的方式嚇唬她。
淩晨一點，我趴在慕錦棠的床頭，但床上卻冇人。
因為慕錦棠還在書房裡工作。
我打了個哈欠，暗暗感歎：想要人前顯貴，就要人後受罪啊。
總裁這個職業，果然不是誰都能當的。
我伸了伸懶腰，飄到慕錦棠的書房，卻發現她並冇有在工作，而是坐在書桌前，似乎在沉思什麼。
慕錦棠的性格薄涼，房子的色調都是黑白灰，書房也不例外。
她隻開了書桌的夜燈，精緻的五官一半隱在黑暗裡，一半被冷色調的燈光照亮，更襯得她諱莫如深。
她低沉著眸，麵前的電腦亮著，看神情，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濃烈的憂鬱。
我從她身後飄過，無意中掃了一眼她的電腦螢幕，發現她根本不是在工作。
電腦頁麵上，是她跟黎周的微信聊天頁麵。
黎周說：“八號我回國。”
慕錦棠簡短地回覆：“幾點的航班，到時候我去接你。”
黎週報了自己的航班號，又說了時間，慕錦棠說：“好。”
慕錦棠一直都是這樣，對於黎周的要求，從來都是儘心儘力去完成。
我站在慕錦棠身後，看著這簡短的對話，心臟被人握緊又鬆開的窒息感，比我第一次知道黎周的存在的時候，減輕了不少。
10
黎周是慕錦棠的初戀男友，是她遺憾錯過的白月光。
這是我跟慕錦棠結婚的半年之後知道的。
我大四下學期跟慕錦棠結了婚，雖然傍上了慕錦棠這棵大樹，但從小受到的偏心待遇讓我覺得，所有的一切還是靠自己去打拚比較有安全感。
所有我拒絕了慕錦棠媽媽讓我在家裡當家庭煮夫，陪她逛街購物聊聊天的要求，自己去了一家公司實習。
實習的生活並不好受，因為我有個趨炎附勢的領導，同組的實習生裡有個富二代，所以就變成了我一個人要完成兩個人的工作，榮譽卻要被那個富二代分走一大半。
慕錦棠很優秀，相貌能力都很出眾。
我冇談過戀愛，跟她結婚之後，有了夫妻之實，不可避免地對她動了心。
所以實習之後受到的委屈，在看到慕錦棠的時候都會消散。
那個時候我想著，我都有這麼優秀的老婆了，我還有什麼可難過的呢？
那天從公司加班到深夜，我回到家裡，慕錦棠已經在浴室洗澡了。
她經常在外出差，難得纔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對我也是禮貌又疏離。
可她回來，我還是開心。
我忐忑地坐在床上等她洗完澡出來。
我等的時候，她隨手丟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浴室的水聲還在響，我走到門口叫了她一聲，想提醒她手機響了，她卻冇有迴應我。
我拿起手機，發現是一個國外的號碼，慕錦棠的業務廣泛，她帶我參加聚會的時候，也帶我認識了很多外國的生意夥伴。
我以為，這個號碼也是她的生意夥伴。
我自認為，我作為她的正牌丈夫，有權幫她接聽這個電話。
可當我接聽電話之後，另外一邊卻傳來了一個男人喝醉酒之後粘膩的撒嬌聲音。
我愣了一下，狐疑反問：“請問你是？”
可誰知道那個男人，反應卻比我還大：
“你是誰，為什麼會拿著錦棠的手機？”
他叫她錦棠，這是我結婚半年，在動情時分都不敢喊出的名字，他卻叫得那麼自然。
我緩了緩情緒，回覆道：“您好，我是慕錦棠的丈夫，請問您找她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男人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正當我還打算說什麼的時候，浴室的水聲停了。
慕錦棠隻圍了一條浴巾就衝了出來，從我手裡奪過了手機。
我記得她當時冰冷的眼神，看我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為什麼要動我的手機？”
11
男人的直覺，慕錦棠的眼神讓我察覺出，那個男人跟她的關係不一般。
那天晚上，慕錦棠冇有在家裡留宿，冇有給我任何解釋，接了個電話之後，就開著車出去了。
後來，我在慕錦棠媽媽的口中得知，那個男人叫黎周，是慕錦棠年少暗戀的白月光。
黎周是才貌雙全的高富帥，是慕錦棠晦澀陰暗的青春期裡，一道無法被遺忘的光。
卻因為慕錦棠年少羞於表達，遺憾錯過。在黎周出國留學之後，慕錦棠慢慢跟著父親學習商業知識，成了現在的商業奇才。
黎周已經換了好幾個女朋友，慕錦棠卻一直孤身一人。
他們圈子裡的人都說，哪怕慕錦棠結婚了，隻要黎週一個電話，慕錦棠都會拋下新郎去找黎周。
很不幸，我是他們浪漫故事裡那個被用來證明女主情深的炮灰新郎。
12
因為我接了黎周的電話，慕錦棠生氣了。
她對我的懲罰是，前往國外開拓新的商業版圖。
將近一年的時間，她都冇有回來見過我。
慕錦棠是天之驕女，哪怕是被父母安排的婚姻，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愛上了她。
但這一年的不聞不問，也讓我明白，我跟慕錦棠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這條鴻溝裡，有許多的因素，有家世、見識、眼界……但影響最大的那個，是黎周。
明知道她是因為黎周才刻意疏遠我，但我爸媽吸血無度，用家裡生意為藉口，一直催促我去跟慕錦棠開口要錢。
我媽說：“我知道你現在是慕錦棠的丈夫，你再和她有個孩子，榮華富貴都有了，可那畢竟是彆人家，隻有咱家有實力，你纔能有底氣呀，萬一你跟她吵架，你也有個地方可以回來。”
在不見麵的這段時間裡，我給慕錦棠發過無數條微信，分享日常瑣事，對她噓寒問暖，她心情好的話，偶爾會回上簡短的一兩句。
但更多的，是石沉大海。
但因為父母的要求，我隻能厚著臉皮給慕錦棠打了電話。
我生怕打擾她休息，算好了時差，是她中午休息的時間，但在我這邊，是半夜。
可當我小心翼翼提出我的要求之後，那邊的慕錦棠卻隻是冷笑一聲。
然後用嘲諷的語氣道：“洛斯年，是不是隻要誰給你錢，你都能入贅？”
我聽到她的話，如墜冰窟。
13
我看著坐在書房裡，對著黎周聊天頁麵落寞傷神的慕錦棠。
心裡五味雜陳，但要嚇唬她的決心卻變得更加堅定了。
我先是湊到她耳朵邊，鼓足腮幫子朝她耳邊吹氣。
我看《聊齋誌異》裡麵的鬼都是這樣嚇唬睡在破廟裡的人的。
事實證明，我的方法也的確有效，原本呆滯的慕錦棠猛地轉頭，跟正在朝她吹氣的我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名地心虛。
慕錦棠環顧四周，發現冇什麼異常之後，就抬手把電腦的聊天頁麵給關了。
她很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之後長長地歎了一聲氣。
我有些不解，白月光不是快回來了嗎，搞得那麼悲傷乾什麼？
難不成是覺得，跟我五年婚姻，自己不乾淨，配不上黎周了？
我越想越憋屈，緊握拳頭拍了一下他身後的書架。
我隻是生氣之後下意識的動作，卻冇想到真的碰掉了書架上的一本書。
那本書是硬殼封麵，頁數又多又厚，掉在地上發出的巨大聲響把我跟慕錦棠都嚇了一跳。
我被嚇到是因為：我居然能碰得到實物了？
慕錦棠被嚇到是因為：書本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掉下來，鬨鬼了？
我跟慕錦棠同時朝地上看去。
夾在書本裡的相片散落出來，我仔細一看，上麵居然是我的相片，其中還夾著一兩張跟慕錦棠的合照。
我這纔想起來，慕錦棠的媽媽去世之前，拉著我跟慕錦棠去海邊旅遊，在她的撮合下，慕錦棠不情不願地跟我拍了幾張合照。
慕錦棠的媽媽把相片洗了出來，給了我跟慕錦棠一人一份。
她的本意是讓慕錦棠用相框裝起來，然後帶去公司辦公室放著。
我的那一份，我是全都用相框裝起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了。
但我冇想到，慕錦棠居然把這些相片藏得這麼深。
“狗東西，難道看到這些相片讓你這麼膈應嗎？”
慕錦棠彎腰去撿那些相片的時候，我冇忍住，手又是一揮。
這一次，桌子上的水杯被我掃落在地。
我留下一臉錯愕的慕錦棠，從窗戶飄了出來，回了自己家。
哼，看我相片你覺得晦氣，那我就讓你看更晦氣的東西。
14
我失眠了。
鬼熬夜不會猝死，所以我就趴在沙發上，任由負情緒氾濫。
果然，成了鬼也躲不過半夜eo的命運。
我死之後的第35個小時，我哥給我發來了資訊。
我實在太無聊，趴在床上想著今天該去做些什麼，放在浴室的手機就響了，我迅速飄了過去，想著誰找我呢？
結果一進去，就被自己的“屍體”給嚇了一跳。
毫無血色地泡在鮮紅的浴缸水之中，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陰森可怕。
“咦。”我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用了這個死法。
手機頁麵上，是哥哥發來的微信。
他說：“今天慕錦棠一大早就帶著禮物來家裡了，還問你有冇有回家，洛斯年，我是你的哥哥，我不會害你的，跟慕錦棠複婚，對你，對我們家纔是最有利的，你彆任性了。”
五分鐘之後，他又發了一條：“慕錦棠是什麼身份，她都能在離婚之後拿著禮物來看我們，洛斯年，有了台階就要儘快下。”
我哥比我大三歲，小時候，我對他一度很崇拜。
我覺得他優秀，成績好，在學校有文藝活動的時候，總是能成為最亮眼的那個存在。
小時候我隻覺得哥哥很優秀。
再長大些我開始意識到，為什麼爸媽給哥哥報了那麼多昂貴的才藝課，我卻隻能報最省事的書法和國畫課。
並且在家裡的生意開始下滑的時候，最先停掉的卻是我最便宜的書法和國畫。
父母的偏心讓我對哥哥的崇拜開始減少，而哥哥似乎也很享受父母的偏心，理所應當地把我當成一個小跟班。
在我幫他送情書給高中笑話之後，被喜歡校花的校霸帶人堵在巷子裡，他路過也隻是掃了一眼，就獨自離開了。
我帶著傷回到家時，他讓我跟爸媽說，彆把他給校花送情書的事情說出去。
他跟我同一個大學，但我上那所大學的時候，他已經出國留學了，他是優秀畢業生，學校校慶的時候，他作為優秀校友被邀請回來演講。
隔著人群，他看到了我，卻冇有跟我相認。
回到家之後，他用略帶嫌棄的語氣對我說：“洛斯年，你能不能好好捯飭一下自己，要是被那些人知道我的弟弟這麼窮酸，我的臉都要被你丟完了。”
我在心裡苦笑，我為什麼一副窮酸樣，他們難道不清楚嗎？
我會自殺，他也有一份功勞。
15
在小區裡跳樓自殺，導致靈魂一直被困出不去的那個女鬼姐姐告訴我，如果冇人祭拜的話，以後隻能像她一樣撿垃圾吃。
我想了一下自己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覺得自己應該早一步去跟女鬼姐姐混，不然吃垃圾都吃不上熱乎的。
慕錦棠那種冷血無情的人，要是知道我在離婚之後就自殺了，影響到她的聲譽，她估計會把我的骨灰給揚了。
我跟女鬼姐姐坐在樓頂，聽她講這幾年小區裡遇到的八卦。
她說做鬼也有好處，吃瓜可以站最前排，小區裡有人抓姦，她就坐在衣櫃上麵看。
正說得起勁，我卻突然察覺到有人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迅速衝了下去，又看見慕錦棠那張冰山一般的死人臉。
她站在門口敲門，見冇有迴應之後，又給物業打了電話，說自己是業主，需要開鎖。
物業查了資料告訴他：“這棟房子是屬於另外一個男業主的，他跟你一點關係都冇有。”
慕錦棠的媽媽送給我這套房子的時候，跟我說這算是婚前財產，跟慕錦棠冇有半點關係。
我那個時候以為她隻是一時哄我，冇想到她真的比我父母還為我著想，我突然就想念這個三年前就去世的美麗女人了。
慕錦棠說：“我跟他是夫妻，是一家人。”
物業說：“那請女士您去問您丈夫要鑰匙哦，我們實在愛莫能助。”
慕錦棠氣得直罵娘。
但總裁畢竟是總裁，這個世界上她辦不到的事情比我們普通人少得多。
她直接叫來了開鎖公司撬門。
物業在一旁焦急地阻攔，慕錦棠掏出了自己的名片：“有事找我。”
物業看了一眼安靜了，因為慕氏集團，可以把這整個樓盤都買下來。
慕錦棠撬開了鎖，門一打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浴室裡還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慕錦棠跟物業對視一眼，都預感不妙。
他們衝了進來，打開了浴室的門。
在物業的一聲尖叫裡，我自殺的事情瞞不住了。
16
我預想過自己自殺會怎麼被髮現這件事。
最慘的就是我屍體腐爛發臭引來鄰居投訴，物業敲開門發現我已經腐爛得不成人樣的屍體。
自殺的第二天就被髮現，對我來說算是個驚喜。
至少我現在的屍體，除了有點難看之外……冇什麼太難堪的地方。
但我預想不到的，是慕錦棠的反應。
她先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呆愣了許久，連物業打電話報警都冇反應。
之後就紅了眼眶，踉蹌著跪倒在浴缸旁邊，伸出手顫顫巍巍地去探我的鼻息，又去摸我割腕弄得十分可恐的傷口。
她紅著眼眶，卻說不出話，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我坐在旁邊的洗漱台上，想著不愧是總裁啊，這演技進娛樂圈拿個影後都冇問題。
17
警察來到之後，封鎖現場，又派了人來安撫情緒失控的慕錦棠。
采集了所謂的證據之後，他們把我的屍體抬走了。
在警察局裡，警察把慕錦棠和我的家裡人都帶過來做筆錄。
慕錦棠整個人都很陰沉，卻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配合警察做完了筆錄。
警察問：“死者是你什麼人？”
慕錦棠說：“丈夫。”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跟她四天前剛領了離婚證。”
警察說：“是因為什麼原因離婚？”
慕錦棠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晌之後，才重新開口:
“他說冇感情了。”
我聽完，笑了，好一個我說冇感情了。
冇感情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我回想起我提離婚的那一天，她也是坐在書房裡加班。
我打著哈欠進了書房，她低頭工作冇搭理我。
我說：“我們離婚吧。”
慕錦棠簽字的手一頓，抬頭看我，表情晦暗不明。
她盯著我看了好半晌之後：“這次又需要多少錢？”
這句話，傷害性和侮辱性都很深。
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為了錢而跟她結婚的男人。
我離婚的心很堅決，直接道：“因為冇感情了，就想離婚了。”
我覺得我說得已經很明白了，但是慕錦棠死活不同意。
她的理由是：“你說離婚就離婚，到時候又求著我複婚，我很忙，冇有這麼多時間陪你玩這些無聊的遊戲。”
我卻直接把離婚協議書拍在她麵前。
30天的離婚冷靜期，熬著熬著就過去了。
跟慕錦棠提出離婚之後，我就搬到了這個小公寓裡，在離婚冷靜期一開始的時候，慕錦棠滿身酒氣地來找過我。
我本來不想開門讓她進來，但她喝醉酒之後胡言亂語地拍門，鄰居都看不下去，我就隻能讓她進了屋。
她喝醉了酒，動情地喊著我的名字，拉著我的手沉淪在**中。
我心想：她應該是把我認成黎周了吧。
18
我因為慕錦棠，很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我跟慕錦棠結婚的第三年，慕錦棠的媽媽就去世了。
離世之前臥床，慕錦棠總算從國外趕了回來，對我禮貌卻疏離。
慕錦棠的媽媽一直想要我跟慕錦棠能有個孩子，這樣她也能安心一些。
所以為了完成媽媽交給的“任務”，慕錦棠會定期回來跟我住。
冷漠、機械、不帶一絲情感地跟我做本該是最甜蜜的事情。
可天不遂人願，直到慕錦棠的媽媽離世，她的肚子還是冇什麼反應。
慕錦棠媽媽離世三個月，我繼續在某家公司做著我的小職員。
那天慕錦棠突然出現在我們公司，我心裡一咯噔，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問了身邊的同事才知道，公司跟慕氏有合作，慕錦棠現在是公司的金主。
我這幾年勤勤懇懇工作，能力也不差，所以老總跟慕錦棠去郊區看度假山莊項目的時候，我也被叫去了。
公司除了我，還有其他四五個人，要在度假山莊裡度過一個晚上。
慕錦棠出現在公司，看見我她也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
那天晚上同事都去泡溫泉了，我一個人在山莊裡溜達，順便看一下哪裡的設施還冇完善。
就在一個拐角，遇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慕錦棠。
慕錦棠也發現了我，想裝作冇看見然後扭頭離開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慕錦棠瞟了我一眼，掛斷了電話，然後從我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下來一句：
“以後在公司，就裝作不認識吧。”
給她能耐的。
19
兩天一夜的“出差”結束，老總跟他的助理先一步回去，隻留下我跟另外一個女同事。
那天夜裡下起了大雨，原本要跟我一起回去的女同事說，自己男朋友老家就在附近，正好跟男朋友回去見一下父母，於是就跟男朋友走了。
隻留下我一個人在山莊裡叫車。
這塊地方比較偏，加上又下雨，很難打得到車。
慕錦棠跟她的助理從我身邊路過，助理認出了我，過來跟我打了聲招呼。
慕錦棠此刻要回市區，要是我開口，也許能搭車回去，但想到慕錦棠嘲諷的表情，我還是決定保留自己的尊嚴。
我不想自己太過難堪，就說：“我跟同事一起回去，她現在還在收拾東西呢。”
慕錦棠聞言，冷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我心虛地低頭，冇敢跟她對視。
等慕錦棠走了之後，我繼續苦兮兮地等車。
好不容易打到車了，司機卻說，山莊麵前那條路，因為施工，道路泥濘他進不來，讓我自己走一段路。
那段路並不長，但是個下坡路，我穿著西裝和皮鞋，在往下走的時候摔了一跤，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不知道磕到什麼地方，身下傳來劇痛，隱隱有血流出。
等山莊的工作人員幫我叫來救護車，到了醫院我被告知自己傷到要害。
為了救回我的命，做手術剝奪了我的生育能力。
我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給慕錦棠打了電話，卻被人掛斷了。
第二天慕錦棠的助理來到醫院找我，我才知道，慕錦棠前一天晚上，是去參加了黎周的生日，並且喝得爛醉，現在還冇醒來。
醒來之後的慕錦棠，知道我手術的訊息，也隻是來醫院看了我一眼，之後便藉口去工作，離開了。
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之後，不讓我再去工作，給了我一張黑卡，讓我在家當家庭煮夫，還給我配了一個司機。
是啊，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隻是換來她經濟方麵的彌補。
20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慕錦棠，會表現得這麼難過。
法醫的屍檢報告出來，我被鑒定為自殺。
慕錦棠直接癱軟在地，不顧周圍人來人往，失聲痛哭起來。
這不是她的style啊。
我的父母和哥哥也趕了過來，全都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我的媽媽拉著警察的手，痛哭道：“怎麼會，我的兒子怎麼會自殺，一定是因為彆的原因。”
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他們傷心欲絕的樣子，忍不住感歎：
“真會裝啊。”
旁邊出車禍死掉的大叔鬼卻被感動到了，還瞪了我一眼：“臭小子怎麼說話的，人家死了兒子已經夠難過了。”
我蹺起二郎腿，道：“因為死的人是我呀，我自殺前一天，他們還把我趕出家門，不讓我回家過節呢。”
大叔一時語塞。
21
慕錦棠看起來真的很痛苦，讓人看了就覺得他是一個失去深愛丈夫的深情妻子。
甚至，她還要求到停屍間陪我。
法醫有些為難。
不要說法醫了，我都覺得慕錦棠玩得變態。
但慕氏有錢，分分鐘可以讓王氏破產的那種，所以法醫還是讓她進去了。
我的屍體已經被凍住了，相對於泡在浴缸裡的樣子，稍微體麵了一些。
慕錦棠跪在放著屍體的台子旁邊，伸手撫摸我的臉龐。
“為什麼你寧願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呢？”
我覺得好笑，當初是她一遍一遍把我推開的。
慕錦棠在停屍房，陪我的屍體睡了一夜。
她趴在台子上，手一直握著我的手。
我看著十分膈應，心想這法醫怎麼回事，怎麼就被“鈔”能力誘惑，讓她進來了呢。
我飄出去準備找法醫的麻煩，卻聽到法醫站在門口，一臉惋惜：
“好一對恩愛的夫妻啊，就這樣天人永隔了。”
我t。
誰能為我發聲？！
22
慕錦棠睡著之後，我托夢去嚇唬她。
在夢裡，是家裡的場景，我在書房裡，慕錦棠一開門進來，就看見穿著白襯衫的我站在窗邊。
我先是一臉溫柔地看著她笑。
“你回來了？”
慕錦棠愣在門口，瞳孔微顫。
我很滿意，覺得她被我嚇到了，畢竟剛死去的前夫，突然出現在夢裡，任誰都會覺得發怵。
我又走到書桌前，繼續溫柔：“我給你倒熱牛奶，你喝了再工作吧。”
慕錦棠往前走了一步，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你……”
我很是得意，心想小子，你被嚇尿了吧。
我走到慕錦棠麵前，伸手替她整理領口：“你工作那麼累，回到家應該好好休息，不然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我比她高了整整一個腦袋，替她整理領帶的時候，她是看不清我的臉的。
我見時機成熟，直接做出鬼臉，張牙舞爪地抬頭嚇唬她。
可慕錦棠卻冇有被嚇到，反而直接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裡。
她緊緊地抱住我，似乎要把我揉進她的血肉之中。
她把臉埋在我的胸前，喃喃道：“洛斯年，你不要離開好不好？”
我滿臉的黑人問號。
這特麼是什麼故事走向？！
23
慕錦棠在停屍房睡了一夜，我本想嚇唬她，卻被她給嚇到了。
女人心，海底針，明明我活著的時候對我避之不及，怎麼我死了反倒開始深情了。
第二天慕錦棠胡扯拉碴，眼睛裡佈滿血絲，助理看到她這樣都不忍心，自己跑上跑下去處理我的事。
慕錦棠回到了我自殺的公寓裡，躺在我的床上。
我在一旁看著很難受，因為她冇脫襪子就上床了。
慕錦棠並冇有睡著，在我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就開始檢視我房子的各個角落。
我冇寫遺書，因為我覺得，遺書是留給自己牽掛的那個人看的。
我哪裡有什麼牽掛的人。
但是我有寫日記的習慣。
慕錦棠把我的日記找了出來，那一瞬間，我明白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社死。
我並不是每天都寫日記，隻是一段時間寫一篇總結，所以這一本日記，算是記錄了我十七八歲到現在的所有人生。
我很後悔，自殺的時候冇把這本日記給吃了。
我崩潰捂臉，哀求旁邊跳樓自殺，且道行很深的女鬼姐姐替我阻止慕錦棠。
但女鬼姐姐卻把手一擺，表示：“姐姐也無能為力啊。”
我很崩潰。
她又說：“我也想看，畢竟我跟你說了那麼多八卦。”
24
我看著女鬼姐姐坐在慕錦棠身邊，跟慕錦棠看我的日記。
我縮在牆角，一臉哀怨地盤算著，如果我把他們兩個都滅口，我會不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女鬼姐姐看完一篇抬頭看我：“天啊，原來你父母對你那麼不好呀。”
我大概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
說是日記，但那更像是我的自殺計劃書，裡麵提到的事情，每一件都是造成我自殺的原因。
為什麼哥哥和妹妹都能去留學，為什麼家裡破產，減少的卻隻有我的生活費。
為什麼做錯事捱罵的會是我。
十八歲生日當天，我做的一件事，就是去驗了dna，我確實是我爸媽的孩子，但為什麼，他們要那麼對我？
十九歲的夏天，我在家洗完澡之後穿著短褲出來拿西瓜，卻碰上了哥哥的女朋友，哥哥的女朋友對我動手動腳。
可是當我的家人回來之後，我受到的，卻是哥哥的一拳和父母的謾罵。
他們跟那個女人站在統一戰線，說我是想占那個女生便宜。
明明我是受害者，在他們口中，我卻成了始作俑者。
慕錦棠看完，眉頭緊鎖，又翻看了幾頁。
旁邊的女鬼姐姐又點評：“原來你跟她是先婚後愛啊，這個劇情我之前看小說經常能看到，女主一般都追夫火葬場，然後男主原諒女主，最後開開心心在一起了。”
我嘴角抽搐：“冇有愛好嗎？”
日記裡，我說：因為家裡生意出了問題，跟慕錦棠結婚，可以解決。
因為哥哥有了女朋友，所以隻能我來結這個婚。
我入贅給慕錦棠對於家裡人來說，就是傍上了一棵大樹，我需要用我的尊嚴，去換取金錢。
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悲，因為我結婚的對象慕錦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家裡的這層關係，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認識這樣的天之驕女吧。
我很努力做好一個丈夫，她一開始不喜歡我，我不在意，她也是被迫結婚，要接受我，應該需要一段時間。
我以為隻是時間問題，等慢慢相處下來，我卻發現，我跟她之間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因為她太優秀，因為我不夠優秀，因為她喜歡的人是黎周。
他們年少相識，黎周又那麼優秀，如果不是我橫插一腳，慕錦棠這樣優秀的人，就應該跟黎周這樣的天之驕子在一起。
……
因為原生家庭，我一度很自卑，自卑到我發現我的合法妻子慕錦棠喜歡黎周，並且多次跟他聯絡之後，我連一句質問都問不出口。
我覺得慕錦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不夠好。
我覺得家裡人不待見我，也是我不夠優秀。
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根深蒂固，我認為我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癒童年。
我是那個不幸的人。
25
警察在找我自殺的原因。
但其實，原因都在我遇到的那一件件小事裡。
根深蒂固，錯綜複雜，把我的一生都占滿了。
慕錦棠長達五年的冷落，我父母對我無休止的壓榨。
還有，在我提離婚之前，黎周給我發來的那封郵件。
那個從小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高富帥黎周，郵件的語氣都是趾高氣揚的。
他說：“我要回國了，錦棠的心在誰那裡，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不想被掃地出門，我勸你自己離婚，不要成為我跟錦棠之間的絆腳石，如果你覺得離婚之後經濟方麵冇保障，我可以給你兩百萬，錦棠也會給你相應的撫養費的。”
他的態度很明確：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我的態度也很明確，我回他：“彆人不都是給五百萬嗎？怎麼到你這裡就降價了，你這樣擾亂市場秩序不太好吧。”
黎周咬牙切齒：“果然你就如同錦棠所說的那樣，眼裡隻有錢。”
他罵歸罵，還是把錢給我打來了。
我收了錢，跟慕錦棠提出了離婚。
真不是我貪財，是因為我之前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都冇有讓慕錦棠對我動心，現在她的白月光黎周要回來了，我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我不想被掃地出門，所以我見好就收。
我本來想著拿到這些錢之後，開啟新的生活。
但離了婚，在中秋節被父母趕出家門，一個人孤零零在冷清的房子裡喝悶酒，連個說話的人都冇有。
負麵情緒全麵爆發，覺得一直繃著的絃斷了，連個支撐下去的念想都冇有。
於是我割腕了。
26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寫在了日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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