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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複婚 第21章 21 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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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

隻見顧輕舟從大箱子裡拿出一個小箱子,銀色金屬箱開啟後從左到右依次是電鑽、鉗子、扳手、鐵錘。

溫執意隨便拿起一把掂了掂,挺沉。“你是打算我不同意的話,直接入室行凶嗎?”

“那這兒還少把鐵鍬。”顧輕舟摘下那副裝模作樣的平光鏡,隨手插在胸前口袋,脫掉外套往箱子裡一扔,扭頭曖昧地看了他一眼:“再說了,我哪捨得啊。”

溫執意對各種撩撥自動免疫,權當沒聽到。放工具箱的半邊箱子裡還有一些紙盒,他開啟一個,拿出裡麵的東西,是燈泡。

“你的兼職越來越多了。”溫執意放回去,“便利店、婚介所、賣保險,現在又多一個,上門維修。”

“那我尊貴的客人能不能給我拿張椅子?第一天上崗,裝備不齊,沒配梯子。”

溫執意搬著椅子出來,紫杉樹上已經纏好了一圈彩燈。

碧藍光點中夾著少許銀白,粼粼連著一片,從樹乾到最低的一根枝條,那棵樹好像生出血脈,陽光和湖水在其中流動,隨著顧輕舟的手攀向更高處。

借著樹上的光,他看見地上多了兩塊牌子,應該是顧輕舟剛剛拿出來的。一塊寫著“內有惡犬”,另一塊“此樹有毒”。

察覺他在看,顧輕舟主動解釋:“左邊那塊掛在外麵,恐嚇小孩和其他人不要隨便進你家。”溫執意嘴唇動了動,他搶在前麵說:“我不算其他人。”他指指“此樹有毒”:“這塊掛在樹上,寫給不信邪的小孩,還有你。”

溫執意手裡還抱著要給他當梯子的一張櫻桃木鹿椅,聞言疑惑地鬆開一隻手,指指自己:

“我?”

“對啊,我上次就想說了。”顧輕舟走過來,從他手裡拎走那把椅子,溫執意手上一輕,顧輕舟踩到坐墊上,繼續把光送到更高的地方:“你沒事兒試毒乾嘛?以後彆吃啦。”

纏完燈帶,他又在樹上掛了幾隻燈泡,湖水裡又有了星星。原本看起來會鬨鬼的房子一下子變成了薑餅做的,散發著酥脆甜蜜的陌生氣味。

其實院子裡不需要這麼亮,他晚上從不踏出房間。溫執意心想,然而他沒有說出口,隻是走過去替顧輕舟扶住椅背,看著那些晃動的光:“要換電池嗎?”

顧輕舟又有點得意:“太陽能的。”

“喔。”

他又不理顧輕舟了。掛完門口的牌子回來,顧輕舟看見他上了那把椅子,正擰動一個垂下來的燈泡,十幾隻燈泡裡唯獨這隻像螢火蟲屁股似的,一會兒亮一會兒暗。

“接觸不良嗎?”這次換他走過去,把手摁在椅背上。

“應該是。”

“我看看?”

“不用,我行。”溫執意鬆開手,燈泡從他手裡蕩出去,亮晶晶滑到他耳邊,映著他的眼睛。他低下頭,用一副“看吧”的樣子對著顧輕舟,使後者忍不住微笑起來。

可惜好景不長,很快,螢火蟲屁股搖了搖,繼續明明滅滅反複著。

“哎呀。”顧輕舟拖長語調,“我想起一個童話故事,《皇帝的燈泡》,我倒是可以假裝看到了修好的燈,陛下賞我點什麼呢?”

“賞你一個好的燈泡。”溫執意又將那隻燈拽過來重新擰,在一眨一眨的光下瞪他,“或者一個壞燈泡。”

一開始他是認真在修燈泡的,向左轉,亮起來,向右,就滅掉。重複得煩了,偷偷去瞄顧川,想到要被這人嘲笑就覺得還是在椅子上站一晚上的好。但顧川臉上沒有嘲諷,嘴角噙著一點溫柔笑意,在下麵安靜地注視著他。

左轉,右轉,顧川的臉也在閃爍,那張酷似年輕愛人的英俊麵龐沉入夜晚,又浮出來。

樹下人影若隱若現,溫執意恍惚覺得自己在夢中,那些他一個人站在樹下的時光都融化在模糊光暈裡,彷彿幾年來顧輕舟就一直站在那裡,和他一起吹晚風,看星星。

掌心傳來熱熱的觸感,溫執意轉過頭,燦爛的黃裹在水晶罩裡跳動,一顆星星落在他手中。

許願的人卻是顧輕舟,他看著那顆終於長亮的燈,喃喃道:“應該在樹上掛個風鈴。”

溫執意的聲音很輕,他說:“好啊。”

他們走進客廳,顧輕舟隨手摁了門邊的開關。

“彆!”

房子裡亮如白晝,枝形吊燈正好照著桌上的簡曆和身份證影印件。

夢醒了。

六小時前,他拿著那些材料去了一趟警察局。

他和顧輕舟的高中同學嶽千秋迎出來:“稀客啊大學霸,說吧,找我什麼事。”

溫執意把手邊的檔案袋往身後放了放:“有空一起吃飯嗎?”

“沒空。”嶽千秋板著臉搖搖頭,見他神色尷尬,撲哧一聲笑出來:“快省省吧溫執意,你不適合走迂迴路線,你又不是顧……”她捂住嘴巴,防止那個名字跳出來,“咳咳,拿出來吧,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我想請你幫我查一個人。”

嶽千秋拆檔案袋的手頓住:“那恐怕不行,雖然我們有許可權,但不能隨便調彆人的資訊,違反個人資訊保護法和人民警察法了。”

溫執意低下頭:“我隻想知道,他的身份資訊是不是真的。”

“嗯……”嶽千秋還在猶豫,她抽出裡麵的身份證影印件,看清上麵照片後瞪大了眼睛:“平時不可以這麼操作的……”

“但是,要是有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疑似遭遇詐騙分子,那就不一樣了。”

她帶著溫執意到裡麵,鬼鬼祟祟開啟電腦。身份證照片上那張臉分明和顧輕舟一模一樣,再看旁邊的名字:顧小船。

“這人哪來的?”嶽千秋精準吐槽:“像個盜版。”

溫執意坐在她對麵,沒有直接去看螢幕。她往下翻著頁麵,飛速看了一遍,臉色越發凝重。

“確實是有這麼個人。”她擡起頭,對著溫執意深吸一口氣:“彆說你了,我都接受不了。但他的身份資訊是真的。”

“其他我這裡看不到,不過,”嶽千秋抽出那張簡曆影印件,在裡麵看到顧輕舟的平行人生,“這些東西肯定是編的。”

“他是個失蹤人口,最近才被家人找到,補辦了身份證。中間的十多年裡,這個人的資訊是空白。”她不忍心看溫執意的神情:“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2007年公安就聯網了,失蹤期間,他沒法做一切需要身份證的事情,小到住酒店、坐高鐵,更彆提上大學,我打賭他沒有高中學曆。”

“一個失蹤十多年才被找到的人,不可能擁有像顧輕舟一樣平順的人生。”

“溫執意。”勉強保住了初中畢業證的人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瓶莫斯卡托起泡酒,“我還帶了這個,慶祝我們成為室友。”

他瞭解溫執意,當他像現在一樣抿著嘴唇反反複複捲袖口,就意味著他正為了某事為難,打定主意但又難以啟齒,結合現在的具體情境,可以理解為:他想過河拆橋。所以他得趕緊堵住那張嘴才行。

溫執意沒說好也沒反駁,拿起桌上的水杯,去廚房把裡麵的水倒掉,又多拎了一隻馬克杯出來,還是上次顧輕舟來給他喝水的那一個,上麵印著能研所的logo,顧輕舟懷疑他家裡隻有這倆杯子。

該不會蔣一闊來的時候,也用這隻杯子喝水吧。

他果斷拿著這隻杯子去廚房,擠了半杯洗潔精扔在水槽裡,轉頭招呼溫執意,要把他的也順便拿過來洗一洗,卻發現這人早就捧著杯子喝上了。

他倚在操作檯上,“顧小船,你為什麼叫自己顧川?”

“身份證上的名字太傻,沒法用唄。”

馬克杯幾乎被他洗掉一層釉,顧輕舟終於滿意了。溫執意看他把濕淋淋的杯子擦得乾淨光潔,“你有潔癖啊?”

“不是潔癖。”顧輕舟搖頭,意有所指:“我隻是不願意和彆人分享喜歡的東西。”他就差直說,你要是想泡我,就先把蔣一闊甩了。

“喜歡也沒用。”溫執意的心思彷彿全在杯子上,“家裡就這麼一個多餘的杯子,不可能送你。”

蔣一闊果然用過!

他哀怨地瞪了一眼溫執意,掏出二十塊錢拍在石英台麵上:“拿去,買袋一次性紙杯。”

“再加十塊。”溫執意收起來,又朝他伸手,顧輕舟忍痛把兩張五元紙幣放在他手心,“不要再讓其他人碰它。”

“賣給你了。”溫執意嚥下一口酒,“一會兒出去記得帶走。”

溫執意——顧輕舟威脅般喊他的名字,甩乾淨手上的水珠,湊近了用指尖戳戳他腦門,“你是什麼奸商?我修燈掛牌上門服務,什麼報酬都沒有就算了,還倒貼三十買了個能研所發的不知用了多久的杯子。現在你還攆我走?”他扶著溫執意身後的台麵,無賴道:“我不管,我無家可歸了,我和我的杯子都要留下。”

“你怎麼會無家可歸。”溫執意側過頭,避開他的手,“房東趕你,難道房東太太也不管你嗎?”

“都說了我是清白的。”顧輕舟心道在外麵亂搞的可不是我,是你現在的男朋友,語氣裡就沾了點惱火:“為什麼單單不相信我。”

“你拿什麼讓我相信?滿紙假話的簡曆?”

剛躥起來的氣焰在溫執意冷冰冰的目光裡熄滅,“我……”他被溫執意嫌惡的神情刺了一下,退開一步:“我是有苦衷的。”

“其實我……”

電話鈴聲打斷了顧輕舟的話,溫執意接起來,蔣一闊的聲音從聽筒裡漏出來。

“你在家嗎?”

溫執意輕輕應了一聲嗯,那邊又問:“怎麼沒來找我,電話也打不通。”

“我忘記了。”溫執意顯得很抱歉,“明天好嗎?”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這種時候蔣一闊倒顯得很殷勤,完全看不出來他天天在外麵亂搞,“我去看看你吧。”

“你彆來,彆麻煩。”那頭蔣一闊又虛情假意地關心了一番,溫執意重複:“不用,真的,你不要來。我沒事,我們明天見麵好嗎?”

不管顧輕舟多麼不願意承認,溫執意對蔣一闊的態度比對他好上千百倍。等電話結束通話後,他舉起杯子又湊到溫執意身邊,“我也要喝。”

“自己去外麵倒。”

他胸口憋著一股氣:“我就要喝你的,不行嗎?”

馬克杯容量起碼有三百五十毫升,裡麵的酒倒得很滿。溫執意瞥了他一眼,突然拿起來噸噸噸喝得精光。他把空空如也的杯子倒過來,拭掉唇邊的酒漬,“不好意思,我也不愛和人分享。”

這個人總有本事一臉平靜地讓他心跳加速血脈賁張,心動的時候如此,氣人的時候更是如此。對蔣一闊就是不要折騰明天見麵好不好,對他就是眼不見心不煩趕緊滾,蔣一闊出軌的證據就擺在麵前也隻有一句相信他,而他不過是無奈換個身份就成了撒謊精。

千言萬語化成三個字:憑什麼?

“是嘛。”他笑起來,抓住溫執意的手腕把他釘在流理台邊,低下頭粗暴地吻他:“我偏要嘗嘗。”

起先溫執意沒反應過來,驚愕地張開嘴唇,倒是方便了他進一步動作。和懷裡這個滿身冰碴的人不同,那兩片嘴唇柔軟,溫熱,沾著酸酸甜甜的果香——他買的什麼味兒來著?顧輕舟用舌尖細細品著,哦,青提冰茉莉。

熟透了的果肉飽滿多汁,又釀進了一點清新、微微發澀的春天。酒氣很淡,顧輕舟卻有些醺醺然。他滿足了,平靜了,動作也就變得溫存。扣著溫執意的手鬆開了,輕輕把他散下來的頭發撥回耳後,唇瓣討好地去蹭被他吮紅的唇,卻被惡狠狠地反咬一口。

“嘶——”

嘴上的痛感還在蔓延,顧輕舟腿間感覺到一陣風,迅速從溫執意身上起來,後撤一大步,清楚地看見溫執意的膝蓋擡到了他腹部位置——要不是他閃得快,下半輩子這具身體還有沒有實用性都不好說。

下唇傳來一陣濕意,顧輕舟一摸,出血了。

“來真的啊。”

“省得你誤會我在和你調情。”溫執意去把他的行李箱拿進來,丟在他腳下,“我想好了,這房子不租,出去。”

“因為我親你?”顧輕舟舉起手,“我改,下次一定先征得同意。”

“不。”溫執意眯起眼睛,“因為你長得像我前男友,他是個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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