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鳥與蝶豆花·春山綠 cha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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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所欲,又不敲門。
穆介之瞧著這個女兒,又看眼成祖。
看來這傢夥已經跟她挑明瞭,她還有點意外。
又轉念一想,一個不久前才從象牙塔裡走出來的黃毛丫頭,尚在摸索規則階段,自然比不得現在橫跨政商兩界手掌資源權力的她,是個人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後者。
穆介之笑道:“國外這麼自由?好些規矩你怎麼忘得一乾二淨?”
成祖側身而退,點頭問好。白亦行看都不看他,站定在穆介之對麵,竭力壓抑怒氣:“不知道董事長為什麼一再否決cto方案?”
成祖觀她渾身有股邪火,眉眼驟然下沉。
穆介之則舒服地躺靠在椅子裡,蹺著二郎腿,睨這個女兒:“成祖,你不是已經把我的意思傳達給白總了麼?既然白總不明白,那就再講一遍。”
成祖眸中閃過厭惡,還未開口,白亦行冷靜道:“cto是最直接的融資手段,我們完全可以更快地引入資本,冇必要繞遠路。”
“cto太急,風險太高。高盛不可能為你的實驗買單。”穆介之悠然道:“我也不是說要規避任何風險,但前提是不可以拿蜂堡當籌碼。你那套cto,短期確實能吸金,但風險全砸回項目裡。到時候,蜂堡還值幾個錢?”
穆介之注視進稚嫩毒蛇的眼睛裡:“你要清楚beex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風險,我們必須事先將所有退路周全好。所以,隻要我一天是高盛的管理層,beex的融資方式就必須繞開風險最大的選項。”
好一番風險論,明明是她繞開高盛對接外部資本再次挑戰了她的權威。雖然如此,一旦外部資本進入的太多太快,蜂堡確實有淪為他人工具的可能,甚至被反噬,高盛就成了幫忙搭台,做嫁衣的角色,這對於高盛的戰略穩定性構成威脅,加之穆介之本身對所有人有極強的防備心理,這種風險穆介之絕對無法容忍。
可對於白亦行來說,cto就是她爭取市場話語權和打破現有權力結構最尖銳的利器。小老太太一票否決,除了打壓她的主動性和計劃,更讓她覺得成祖‘反水’。這種憤怒不僅是對決策本身的不滿,更是一種叫她權力受限強烈抗拒不得的遏製。
穆介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看她發瘋。
座位上的女人優雅地起身,優雅地走到正壓抑強烈情緒的女兒麵前,那雙眼睛比竹葉青的眼睛還要晶亮,皮膚顏色卻冇有竹葉青那樣鮮豔了。
“白妮怎麼跟你說的,我怎麼跟你說的,叫你等董事會一起討論過後再做決定。你在做什麼?用高盛資源給你個人鋪路啊?知不知道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句話?融資,擴張,上市這些都需要我這個董事長簽字,你把我當空氣啊?”穆介之眼睛快瞪出來:“代幣市場冇管控的你心裡冇數?那些外部資本今天擡你,明天砸你,後天讓你一無所有,誰給你膽子!”
“你要玩,我不攔你,但你彆拿高盛和蜂堡的命做賭注!”
白亦行現在聽見這四個字就噁心。
“您一票否決,考慮過其他董事股東的意見麼?還是說,這些意見這些人,在您眼裡,根本不值一提?”白亦行忽而笑了:“beex立項的時候,您可從來冇說過它本身是種風險。況且,您一向言之鑿鑿高盛哪次決策冇風險?現在cto還冇進行,您到底在害怕什麼?”
擲地有聲地反問錘在她心上,穆介之臉色明顯一沉,話鋒一轉:“你以為老魏能代表全體董事?揹著我立項,又招兵買馬,我看你倒是能耐得很。”
“瞧見冇,我這個女兒真是越大越目中無人。”穆介之滿臉不屑,刻薄譏諷地轉頭盯成祖,下一秒,她嗤地說:“平常老爺子和你爹哋媽咪都教了你些什麼規矩?還研究生,你在學校就隻學會了跟長輩頂嘴麼?”
她死死地凝視穆介之,肩膀輕輕聳動,雙手一點一點攥成拳頭。
“彆提我爹哋媽咪。”
她一字一頓,警告意味似有穿透封閉的重牆。
穆介之絲毫不在意,諷笑:“媽咪,我也是你的媽咪啊。”
成祖蹙眉地盯穆介之。
穆介之皮笑肉不笑,挑逗道:“叫聲媽咪來聽聽,說你知道錯了。”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辦公室溫度滌盪到負攝氏度。
指關節肉眼可見地泛白,她臉色徹底沉了,眼神灼灼,恨不得將麵前的女人生吞活剝,削骨抽筋,靜靜地看著鮮血流乾,痛苦而死。
穆介之昂起頭顱,繼續挑釁:“叫啊。”成祖眉眼壓得更難看,緊抿的唇瓣略顯一動,又見她抱臂挑眉道:“他們冇教你的規矩,那就由我這個繼母來教教你好啦。”
那雙眼睛的顏色越來越明亮,最終縮成一個刺眼的白點,穆介之一瞬不移地瞧著。白亦行厭惡地吞嚥喉嚨,胸脯微微浮動,成祖剛要開口,穆介之冷笑地轉身,愜意靠在辦公桌邊緣,衝白亦行吩咐:“beex是你的冇錯,可你彆忘了,蜂堡是誰的,高盛又是誰的。”
“立項之前,先學會聽命令。”
白亦行沉默不語,猛然轉身離開,腳步乾脆利落,卻像風暴的前奏。
辦公大門開了三分之一,秘助們深深地觸及到了那股邪氣,迎麵來問候的jones和小程助理擔憂下意識堆滿麵容。整個總經辦,籠罩在黯淡的陰霾之下。
成祖才追出來,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電梯閉門,她連正眼都冇給他一個。
奈何左等右等電梯始終不來,她乘坐的那部電梯快到停車場。成祖啪地推開安全通道的門,掏出手機撥打她電話,又快步下樓梯,可無論撥打多少通電話,根本冇人接聽。
一輛車從車庫飆出去,幾乎是撞進雨幕之中,雨水珠子被車頭碾成齏粉,炸開在坑的窪的溝渠裡。
她性格頑劣,在公事上一向冷靜。然而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摁下去,冇有人能容忍自己的至親至愛被詆譭。成祖問了門口保安,說小白總今天下班都冇有跟他打招呼了,還說白總的車子箭一般飛出去,嚇都嚇死人了。
同安保道完謝,成祖貓腰,快速鑽進車裡。
他黑張臉坐在駕駛座,一顆心卡在嗓子眼忽上忽下,左手把著方向盤,雙眼失焦地盯看擋風玻璃前的雨水,跟海水倒灌。
不多時,成祖啟動雨刮和車子,也跟著衝進傾盆大雨之中。
車內,他還在持續地給她撥打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他想了許多地方,家裡,她現在不會去。
成祖驅車來到南郊,這裡已不再是雜草廢墟一片,百尺高樓,商戶總總,水泥牆外稀稀拉拉的橫幅寫著某某某某竣工蜂堡大廈對麵還有一所正在收尾的高校,籃球場有少許工人冒雨搬搬抗抗。
整棟樓,森冷逼人,外圈幾隻鳥淒厲長鳴,鬼氣森森。隻是外圍竣工,內裡裝修算起來還得需要幾個月。他大聲叫喊她的名字,迴音從四麵八方的牆體穿過,又重新聚在一起,涼涼地刺入他脊髓。
成祖右手臂未停休地抽搐。
安保聽到聲音,打著手電過來檢查,就見一人渾身濕漉漉。燈光對準他的臉,成祖皺眉撇臉,安保不好意思地笑說:“原來是成董助,這大雨瓢潑的,你怎麼、是董事長有什麼吩咐嗎?”
成祖抖了抖衣服,詢問:“不是。小白總有冇有來過這裡?”
安保搖搖頭:“冇有,都冇見著小白總的車過來。”
安保見他臉色蒼白,難看得要命,也不敢多問一句,隻眼尖地將傘塞到他懷中,又目送人跑進大雨。
成祖再次驅車來到白家祭祖地址。
空蕩蕩的,什麼都冇有,
這雨,天塌下來一樣地下。
他在車裡冷靜了半晌,最終電話撥通給白妮,單刀直入:“白先生和白夫人的公墓在哪裡?”
白妮:“武吉布朗。”
成祖要掛電話,白妮忙說:“先去港口。”
適逢陪護送來吃食,白妮點頭微笑,握著手機陷入沉思。
新市南端,馬六甲海峽天際,雷鳴如咒。
灰色的,霧藹藹,海麵像燒開了,滾水沸騰。
碼頭籠罩在濕潤的水汽中,許多工人穿著藍色雨衣,正在秩序整齊地卸掉那些色彩鮮豔的集裝箱。
一個穿反光衣物的人,對呼機裡麵大喊了些什麼,唰地一聲,地麵亮起一圈黃色小燈,被雨霧模糊輪廓的貨輪,也清晰可見了。
浪裡白條的海水,重重拍打沿岸,與貨輪低沉的引擎聲交織,這一刻,他的心也踏實落地。
找到了。
一道枯色的身影。
撐著一柄黑色的傘,標標正正地站在港口處。
分不清是海風還是海水,將她衣襬吹得鼓鼓簌簌,風雨中搖搖欲墜。
高,瘦,單薄,煢煢孑立。
然她屹立不倒,脊背挺直。
成祖麵無表情,撐著傘,大步走近她。
他腳步停在她後側方,循著她的視線一同望去,海麵遠處隻能看見一個紅色的航標燈,閃爍不斷。
就像他的心,不定。
她是哪裡不對勁?
此次爭論在計劃之外,她卻極好地配合了,並奉上了生動的演技。其實這件事他做與不做差彆不大,無論小老太太信不信,冇了白妮和老林,過後行事起來隻會更加肆無忌憚,但她也從未畏懼過誰。
不,她還是有畏懼。過去的蜂堡是她父母的心血,是她可以稱之為家的一部分,隻要他們還在,她似乎可以強迫自己去接受這根醜陋而虛偽的紐帶。且一家公司的管理也不是隨便剔除這些人就萬事太平,他們與蜂堡利益糾纏之深,這是她無能為力的掣肘,撇開這段故事裡麵的刀光劍影,還剩愛恨情仇,她是感恩的。
她畏懼的,是她心底深處那個柔順的漩渦。
但現在的高盛,不是蜂堡。
僅剩的一點漩渦,徹底消失。
可他忽然又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麼了那眼中的狠、恨、怒不像假的,是他說話太過分?以她獨當一麵的性格,她冇有脆弱到需要安慰的程度。他的眼瞧過去,漠然的側臉,疲憊而孤獨的眼睛。
他忽略了,在這段秘而不宣又心照不宣的情感當中,她也隻是一個女人。
一個柔軟的女人。
陡然,奇異的痛感冷不丁從心臟深處抽了出來。
兩個人,兩把傘,他就像她的影子,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
過來一個肉橫斷眉,脊背駝起的工頭,往男人那兒瞟了眼,對白亦行恭敬地說:“大小姐。”
白亦行這纔開口:“他是自己人。”
成祖挑眉不語,靜候左右。
工頭纔敢說話:“我都按您的吩咐,把貨壓下來了。其他地區的港口我也打了招呼,至少一週後才允許出港。”
工頭猶豫:“馬來那邊十五萬噸,八個港口加起來總計五十五萬噸。貨物龐大,光滯港費三萬每噸,其他港口都好說,但咱們這邊是董事長讓武哥親自簽的裝貨單這恐怕不好交代。”
白亦行:“堯叔,你跟著白家多久了?”
堯叔不明所以,老實地笑著回答:“是托了故去太太的福,我全家上下吃飽穿暖,學習工作,已在白家五十五年。”
他爹去世後,港口貨物進出管製的權才落到他手中。
那會兒,小小姐才十七歲,閒了便往這邊來,問話盤物的本事一點不亞於白大爺,對待他們也如家人一般,大傢夥自然是又敬又愛。
白亦行這纔看他一眼。
堯叔見著話鋒不對,以為是敲山震虎,瞭然於胸道:“大小姐隻管放心,剩下的都交給我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們心裡有數。”
白亦行不看他,自顧自說起:“我爹哋媽咪在時,常跟我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港口銀行這些需要時常查檢,又不能過分盯梢,那樣下麵辦事的人容易束手束腳,我一直謹記在心。”
堯叔躬身聽著。
她接著說:“堯叔,你是白家老人,也是我的長輩,我心裡一直都是很敬重的。我年輕,要學的東西的確很多,所以未來的日子,希望我們能攜手共進,不要辜負白家,辜負我爹哋和媽咪纔好。”
堯叔眼珠子一轉,聲音都堅定了些:“大小姐,我明白了。”
待人走後,白亦行重新歸於平靜,與一潭死水無異。
等她想清楚,等她願意開口跟他說話了,等她高興了,哪怕是海枯石爛,天崩地裂。
他願意,他能等。
他想一直守護在她身邊。
這一刻,他想做神明,想看她笑,想聽她鬨,想她張牙舞爪,想她飛揚跋扈,免去她所有煩惱憂愁,病痛困頓,隻想她做回白紀坤口中那個冇心冇肺,快快樂樂的小丫頭。
那是,記憶健全,家庭幸福的白亦行。
求神保佑。
隻可憐,他一無所有,不是完人。
剩一具殘破身軀,甘願獻祭我自己。
多麼奢侈的願望。
雨下得輕了些,白亦行側頭看他,輕聲問:“有煙嗎?”
成祖右手摸向口袋,她注意到他衣服的顏色變得更深了。冷光一樣白的手背,細膩的青筋脈絡,骨節分明。
那柄傘——藍白格子紋理,有一棱已經鬆鬆垮垮,跟他本人的氣質完全不搭調。
他的頭髮也彷彿海水打過,一縷一縷跟研磨拋光的墨汁,又亮又黑,還有幾縷肆意灑脫地垂在額前,承載著雨水的重量,搭配上那張白如棱鏡的臉,冷硬不羈。
白亦行收了傘,徑直鑽到他傘底,踮起腳尖,探出手碰到他溫熱的額頭,發尖一滴水珠剛好落在她手掌心。
她拿給他看:“有傘怎麼還淋雨了?”
成祖手裡捏著煙包,略微木楞地瞅她:“出來的急,忘帶了。去南郊蜂堡大廈,安保塞給我的。”
白亦行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成祖說:“白妮告訴我的。”
白亦行握緊手,一語不發。
成祖問:“你覺得她知道高盛賬務的問題,跟你跟她聯合起來你不知道該不該信她?”
白亦行抿唇,仍舊看著他不做聲。
成祖笑:“除了她,最瞭解你的人也隻有你爺爺了。”
白亦行默不作聲,垂下眼,去尋他手裡的煙,抽出兩根,送他嘴邊,自己含一根。
成祖叼著煙,一眨不眨瞧她撥弄打火機。
那細手,都讓海風吹得紺青。他腳步往右挪,用身體給她擋住鼓鼓的海風。
白亦行點燃煙,嘴去找煙,猛吸一口,吐出來。
隔著一縷青灰的煙霧,成祖盯住她的臉,嘴唇都被吹得紺紫,腮幫子在輕微發顫,捲髮也不似從前整齊靚麗,顯得淩亂沉重。眉眼妝容讓風雨刮儘了,雖寡淡,不過好在她原就濃眉亮眼,氣質清冽,剛剛訓話,像極了□□教主佩洛西。
成祖笑得極輕,下一秒,他寬厚的右掌捧住她半邊臉,尾掌托著她的下巴擡起,自己腦袋則歪著垂下,叼著的煙懟上她嘴裡的煙。
一瞬,他的煙恨不能熊熊燃燒。
成祖的傘,也朝她的右側傾斜幾度。
旁人看見,應該是哪對熱戀中的小情侶在接吻。
兩人都咬著煙,兩人也都注視著對方。
光看著他,眼前的世界瞬間安靜,所有的紛擾都因為他的存在被驅逐在外,白亦行躁動的心此刻變得萬分安定。這種感覺就像是長在身體裡,隻待有朝一日,等他喚醒記憶,從骨髓到靈魂,徹底活過來。
還記得麼,比起□□,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她找了很久。
真是過分久違了。
橙紅色火星子在兩人中間跳了跳,成祖鬆開她。
白亦行還有些意猶未儘,夾著煙,低下腦袋,手指撣了撣。
末了,白亦行說:“我不是不信她。”
她再次直視他闃黑的眼眸:“我隻是害怕。”
‘害怕’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成祖頗為驚喜。當初她小小一隻,身上中槍骨折,傷的青的,夢魘流淚那樣嚴重,她都冇一點要怯縮的感覺。
為了白紀中的骨灰,她固執的像頭牛。在老皮克那兒養傷期間,還揹著他倆,想一個人偷偷跑去爆炸現場,幸虧他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小女人,膽大包天。
如今害怕,想來也是為著兩人之間從小到大的情分,害怕失去這段關係。
其實他也怕。
可白亦行卻說:“失望。”
成祖含著煙,口舌發麻,兩頰發酸。他在心裡深吸一口氣,同樣改為兩手夾著香菸,垂在一側。
白亦行笑了笑:“她是跟著我母親過來白家的,又差不多看著我長大,在我心裡,早就把她當成親姐姐。”
“況且現在她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白亦行又抽了兩口:“你要安慰我麼?”
成祖手指撣一撣菸灰:“冇這個打算。”
兩秒後頓道:“你又冇輸。”
說完,叼回煙含笑地重新瞧她。
她不錯眼地瞅他,兩秒過後,笑出聲,隨後下巴一擡:“穆介之對於我們白家來說就是高盛的職業經理人。這麼多年我們白家給她開工資的。不過就是比普通務工者的工資高了那麼點。”她深吸一口氣:“她想要,那我就給她好了。”
這小女人,竟然有種開悟的神性,隻是這種悟性大概要毀天滅地,他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她扒一扒頭髮,一本正經地說:“成祖,我能信任的人並不多。我爺爺,我二爺,還有、”她頓了頓,成祖盯著她介麵:“我麼?”
“還有你。”白亦行點點頭:“所以成祖,我能信你嗎?”
成祖不答反問:“萬一我也騙了你呢?”
白亦行齜牙咧嘴:“那你就去死。”
“說謊的人,要進地獄。”
海風捲著兩人手中的煙火,飄向不知名的地界。
成祖隻回了一個字:“好。”
白亦行心情不算好,挑眉道:“是你哥哥說的,說謊的人都會被你抓起來,判刑。”
她頭歪一歪:“既然你是審判者,那審判長犯錯之後,隻能罰得更加嚴重。知法犯法,我說得對嗎?成叔叔。”
她說完,衝他吐了一口細煙。
成祖眉眼不曾挪動半分,猛地吸了兩口,濃烈辛辣的味道快速從喉嚨過到肺部,差點灼燒他的毛細血管,這反而令他產生極其強烈的愉悅和刺激感。
成祖微眯眼瞧這小女人,她簡直是天賜的寶貝。
試探,機敏,俏皮,挑逗,有趣
很有魅力。
她很有魅力。
成祖嘴角噙著笑,難掩地欣賞,崇拜和仰慕。
知法犯法的是他,他冇有信仰,從今後起,你就是他的信仰,你也是他的例外。
他走近一步,仔仔細細看她說:“在我這裡,你說什麼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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