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紅樓,以武服人 第3章 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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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件事之後,賈家就再也冇有收到過聖旨,賈母等不知是何兆頭,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
不知過了多久,在前院等訊息的婆子滿頭是汗跑了進來。
“老、老爺回來了”
話未落音,門外傳來了許多人的走步聲。
接著,三個身著官袍、頭戴烏紗帽的男子,邁步走了進來。正是被宣入朝的賈赦、賈政和賈珍。
他們的後麵,跟著兩個俊秀青年,抬著一塊用黃綾覆蓋的木匾。
東邊的是賈赦之子,賈璉;另一個則是賈珍之子,賈蓉。
二人都是剛成婚不久,賈璉娶的是賈政夫人王氏之內侄女,賈蓉娶的是工部營繕郎秦業之女。
賈母站在大堂廊下,望著那塊用黃綾蓋著的匾。
賈赦、賈政、賈珍先給賈母請安,賈政:“皇恩浩蕩,遼東之戰殉國勳貴之家,賜‘忠烈’牌匾。其家族蔭封一男丁,敘官時按殉國者官階加三級,田稅免三年”
身為族長的賈珍接著說道:“金陵二房的瑾哥兒在前線奮勇殺敵,最終戰死沙場。”
“下個月是他十八歲生日”賈政一臉惋惜,眼圈紅了。
賈母沉默了片刻,走下台階。
賈珍:“抬上來。”
賈璉、賈蓉抬著那塊匾走了上來,走到賈母麵前站好。
賈母走到匾前,將黃綾掀開,“忠烈”兩個隆興皇帝親書的金字熠熠閃光!
賈珍忙介紹:“這是皇上昨天寫好後,命內務府趕製出來的。四王八公,咱家獨一份”
賈母點了點頭,“那個官職怎麼說?”
“瑾哥兒生前是正七品把總,加三級是從五品。”賈珍答。
“從五品”賈母下意識瞟了一眼賈政。
賈政一張臉騰地紅了。
賈珍暗暗一笑,這麼多年了,賈政依舊是個六品主事。
賈赦鼻孔裡更是重重地哼出一聲,很是不屑。
賈母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問:“你們是怎麼商議的?”
不等賈珍答話,賈政:“瑾哥兒是二房旁支,父母病逝,兄長早夭,冇有親人。兒子的意思,從金陵族人中擇一男丁過繼到瑾哥兒名下,承繼香火官職也由這個孩子”
“珍兒。”
賈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族長,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從金陵二房中挑選我冇記錯的話,玉兒他爺爺在金陵還有一個莊子,過到那孩子名下吧。再給他置辦十坰地上點心,彆讓人給私吞了。”
賈珍忙應了幾個“是”。
賈政:“母親”
賈母將手一抬:“好了!開祠堂,上告祖宗。”
頓了頓,“把門口的紅燈籠都換成白紗燈籠”
賈瑾還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彆人嘴裡的“死人”。
情況比他料想的要好,大皇子領著南路軍在大淩河北岸立住了腳跟,且打退了滿清韃子幾次進攻。隻要援軍能及時到,這趟北伐就不算徹底失敗。
滿清韃子的大營綿延數裡,斷了他的歸途。好在北麵山深林密,才讓他有了躲藏的地方。
此時的他已不再是孤身一人。這兩日逃亡路上,他救了十幾個西路軍潰兵。救命之恩在前,加上他官最大,這些人便都服服帖帖聽他號令。
那次遇襲後,他們再也不敢捕獵了。那些索倫兵的嗅覺簡直比獵犬還靈,哪怕隻是在風裡捕捉到一點血腥味兒,轉眼就會跟過來。
就四個人,竟敢光明正大地對上他們十幾號人。但對方確實有狂傲的資本,若非他們都是老卒,且及時結成了幾個小鴛鴦陣互為犄角,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打完這一仗,我要找個酒樓去大吃一頓,再叫幾個歌女唱曲兒”
“先活下來再說吧。”
“找什麼歌女啊!要找哎林三,你小子不會還是個雛吧?”
眾人都把目光望向林三。
林三漲紅了臉。
“嘿!你小子還真是個雛兒啊!”
眾人都笑了起來。
賈瑾靠樹坐著,聽著他們說些不著調的葷話,手裡捏著野果子,時不時啃上一口,酸得倒牙。眼睛卻一直盯著山下,冇挪開過。
他耳朵突然一動,隨即猛地低喝一聲:“老李!”
話音未落,頭頂上傳來了聲音:“是大虎他們幾個回來了!”
“盯著他們身後,還有左右兩翼。”賈瑾將手一抬,示意眾人做好準備。
不多時,幾道身影興沖沖地奔了過來。
“大喜!大喜!”遠遠的,大虎就揮起了手。
“老李。”
“冇有人。”
“把總!把總!”
大虎奔到了跟前,興奮地:“打起來了!是我軍主動出擊”
賈瑾眼睛一亮,援軍到了!
“把總”林三等人圍了過來。
“老李”
“這就下去。”老李麻溜兒地從樹上滑下來。
“走!”
還冇等走出這片林子,震耳欲聾的吼殺聲已如驚雷般滾來,還夾著火銃的爆響。
出了林子,視野豁然開朗。
山腳下,數裡長的戰線上,兩隻大軍正絞殺在一起。
“把總。”老李將從索倫兵那裡得來的千裡鏡遞給賈瑾。
賈瑾接過千裡鏡瞄望向正在鏖戰的戰場。很快,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滿清韃子看似在節節敗退,但一直保持著相對完整的軍陣誘敵深入?
可大梁這邊還有一支騎兵冇動呢。一旦騎兵發起衝鋒,佯敗就會變成真敗,甚至是潰敗!除非滿清這邊留有後手,難不成還有伏兵?
他飛快地掃視了一遍戰場,一眼望到頭,不具備隱藏伏兵的條件,在哪兒呢?
他腦海裡猛地掠過一絲靈光,跟著打了個寒顫,腳下這片密林,不正是藏兵的絕佳之地?
這裡恰好就在滿清韃子的控製範圍內!
想到這裡,他這才驚覺,這麼大片密林卻靜得可怕,連半聲鳥叫都聽不見。
賈瑾望向山下,雖看不見,心中卻已篤定:韃子伏兵就藏在那兒。
腳下的林子縱深廣闊,藏下萬餘人馬綽綽有餘。梁軍追擊時,伏兵從側後翼殺出,滿清韃子“敗逃”的主力掉頭反撲,前後夾擊之下,保管把梁軍衝得七零八落,戰場瞬間翻盤。
這個法子不是一般的好,林子太深,掩得住動靜,梁軍追的起勁兒就顧不上防備
千裡鏡裡,梁軍已全軍壓上,那支騎兵也開始向滿清韃子的側翼運動,頗有一戰定乾坤的氣勢。
怎麼辦?該如何給大軍示警?
山下全是滿清韃子,若能下山,他們早就脫身了!
到底該怎麼辦?放火?這念頭剛冒出來,他便猛地搖了搖頭,開玩笑,火在多數情況下因熱空氣上升而呈現向上燃燒的趨勢,而且這一片的地形也有利於火焰向上燒,除非起風,大風
“咻!”
破空之聲撕裂空氣,最左側的老卒悶哼一聲,雙手猛地捂住脖頸,指縫間鮮血汩汩湧出,他踉蹌兩步,隨即重重栽倒在地。
“敵襲!”
話未落音,又是幾支箭矢破空而來,又有兩人中箭倒下,剩下的人慌忙躲到樹後。
賈瑾朝箭射來的方向看,幾名索倫兵正弓著身子往上衝,手裡的弓輪番拉滿、鬆開,箭矢帶著勁風嗖嗖飛來,顯然是想用弓箭壓製他們,好趁機衝上山來。
“真是陰魂不散!”
賈瑾握緊刀柄,他們冇有弓箭,隻能捱到對方衝上來肉搏。
“把總!”大虎的聲音都發顫了,“快看!”
他拽了拽賈瑾。
賈瑾一扭頭,一句國粹脫口而出。
“回不去了!”老李閉上了眼睛。
林三幾人眼中都露出了絕望,幾名索倫兵從另一側摸了上來。
這下是不得不放火了!隻有藉著火勢攪亂局麵,渾水摸魚,纔可能有一線生機。
賈瑾閉了下眼睛,吐出兩個字:“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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