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紅樓，以武服人 第40章 烽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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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紛揚揚，大年初一的這場雪，是蘇州幾十年都難得一見的瑞雪。雪花漫天漫地，將玄墓山、蟠香寺都染成素白，這罕見的景緻，讓前來上香祈福的百姓唸叨著“好兆頭”，多了層格外的喜慶與暖意。
都說“瑞雪兆豐年”，可雪下得太大，就成了實打實的糟心事。
這時的路況不是一般的差，大雪覆蓋路麵後，不僅會掩蓋坑窪、石塊等障礙物，還會讓路麵變得濕滑，很容易出事。還好蟠香寺的規模較大，設有供香客、旅人臨時住宿的地方。賈瑾便租了個院子，又請了隔壁租住寺裡的百姓幫忙做飯。吃飯時才發現，竟是位“熟人”，送飯的小姑娘正是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煙。
雪還在下，隻是勢頭弱了不少，細碎的雪沫子簌簌飄落，遠山近嶺一片素白。山裡的寒氣本就比彆處重，這會兒更是浸得人骨頭縫裡都發涼。
賈瑾在香菱的服侍下慢條斯理地洗漱，終究是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院子不大，卻也齊整。三間正房坐北朝南，他帶著二虎住了東屋，林黛玉帶著王嬤嬤、雪雁和香菱在西屋歇息，中間是客廳兼飯廳。院子東邊是廚房，可以燒水做飯；西邊是兩間簡陋的廂房，昨日跟來的親兵就在那裡將就了一夜。
香菱取下衣架上的皮襖大衣，走到賈瑾的背後給他加上，又繞到前麵給他係扣子，一邊說道：“金陵還在蘇州北邊，可這些年啊，要說下這麼大的雪，還是蘇州這兒，我頭一回見著。”
“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那兒的雪可比這大多了，而且多著呢。”
賈瑾自己繫上頸邊的領釦，笑著說道：“要是到了遼東，估計能把你凍哭了。”
“二爺又哄人了，天再冷，也不能把人凍哭了啊！”香菱不相信。
賈瑾：“等你家二爺我打下盛京，送你去過兩天”
香菱笑了：“那我可得過去好好瞧瞧咯哎呀，彆敲我頭，會長不高的。”
賈瑾轉了話題：“現在還在‘封印’期，等‘開印’之後，我讓人去衙門查查你父母的下落吧。”
香菱正替他理著袍角的手猛地一頓，聲音裡裹著難掩的顫抖：“您、您都知道了”
賈瑾暗暗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揶揄：“什麼都知道了？尋人，難道不該去衙門嗎？”
香菱從小被柺子打罵，早學會了察言觀色。賈瑾語氣裡那點若有似無的揶揄，她一聽便知，心裡越發肯定：賈瑾要麼是真的知道了，要麼，就是猜到了什麼。
她正糾結著要不要“坦白”，門外忽然傳來雪雁的聲音：“二爺，吃飯了。”
“來了。”
賈瑾笑著捏了下香菱的臉，“彆瞎想。”說完出去了。
香菱來不及細想，忙跟了出去。
客廳的小飯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一大碗冒著熱氣的白粥、一籠賣相不咋地的包子、一碗炒冬筍、一碗油炸茨菇片、一盤清蒸素丸子，還有一碟鹽菜，就是把白菜與蘿蔔一起加鹽拌勻，藏在缸中，也叫“藏菜”。
林黛玉正跟來送飯的邢岫煙說話呢，小姑娘披著件舊氈鬥篷，裡頭是家常舊衣，儘管十分寒酸，但仍難掩其身上那股高雅脫俗的氣質。
麵對一身珍貴狐裘的林黛玉，她身著舊衣卻神態自若，不因貧苦而自慚，神態自然地與林黛玉說著話。
林黛玉拉著她的手說話，滿臉笑意，顯然很喜歡她。
賈瑾點了點頭，這丫頭不錯。他並冇有挑破雙方之間的關係，不是怕被窮親戚“訛上”，而是擔心給他們帶來麻煩，這裡是江南士紳的地盤。轉念一想，這種事不難查，稍微一覈實就清楚，根本瞞不住人。
他略想了想，在香菱耳邊低語了幾句。
香菱點了一下頭，快步走了出去。
見賈瑾出來，林黛玉臉上的笑容更盛，起身迎了過來：“二哥哥。”
賈瑾笑著點了點頭，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近了，也多了幾分隨便，不再動不動就行禮。
邢岫煙緩步輕移，對著賈瑾盈盈屈膝福下，輕聲道：“見過將軍！”又轉向林黛玉，微微一福身，“告辭了。”
林黛玉笑著點了點頭：“雪滑，走慢點。”
邢岫煙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賈瑾：“慢著。”
邢岫煙走到門邊站住了，轉身望向賈瑾。
林黛玉也望著賈瑾。
賈瑾在主位上坐下，說道：“一起吃吧。”
林黛玉、邢岫煙和王嬤嬤、雪雁都怔住了。
賈瑾：“我姓賈，與京城賈家同宗同族。按禮儀，你該稱呼我為‘表兄’。”見林黛玉眼中滿是八卦，他笑著解釋：“你大舅舅是邢姑孃的姑父。”
聽他這麼一說，林黛玉更高興了：“原來咱們還是親戚啊！來坐，邊吃邊說。”說著，拉著邢岫煙在左邊坐下。
邢岫煙這纔回過神來，慌忙起身：“不不，你、你們吃吧”她可是聽說了，這個所謂的“表兄”是勳貴。
“我們是親戚，又不是老虎。”
林黛玉拉著她坐下，將一雙筷子遞給她，又對王嬤嬤：“嬤嬤，打發人去邢家，就說邢姑娘留這吃早飯了”
正說著話，香菱走了進來。
“二爺，二虎他們去幫邢家收拾東西了。”
眾人一怔，又都把目光望向賈瑾。
賈瑾：“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黛玉明白了，將勳貴與江南士紳之間的矛盾，以及能說的告訴了邢岫煙。
賈瑾：“過了節，你林姐姐會去京城，你們跟著一起去吧。”
林黛玉：“咱們正好路上做個伴兒。對了，吃完飯，咱們一起去賞梅吧”
邢岫煙還能說什麼，隻得點了點頭。
就在賈瑾陪著林黛玉踏雪賞梅之時，京城卻炸開了鍋。
按製，在京官員及誥命大年初一清晨需進宮朝賀，即向皇帝、皇後行叩拜禮，恭賀新年，獻上賀詞，這叫“正旦朝賀”。領了皇帝、皇後的賜宴，才能返回自家，再進行家庭內部的拜年和祭祀等活動。
大年初一祭祀祖宗是件非常莊重的事，內閣五位大學士、京營節度使家的宗祠裡香燭繚繞，族人肅立，正行著禮。卻不料傳旨太監突然闖入，硬生生攪亂了各家的祭祀。這舉動實在失禮，可麵對皇權，也隻能嚥下這口氣，跟著傳旨太監匆匆進宮。
外麵大雪飄寒，上書房裡的炭火燒得正旺，暖意瀰漫每個角落。可眾人都縮著脖子，一臉擔憂，隻覺寒意徹骨。
兵部尚書、忠武侯趙玄禮和京營節度使、忠毅侯徐壽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慮。
宣府剛來了八百裡加急，原本經大梁使者斡旋已趨於平靜的察哈爾王庭，竟驟然爆發兵變。大梁使團無一人生還，數名與大梁交好的王子、貴族頭目，全都慘遭屠戮，頭顱被砍下示眾。
王庭已落入親近漠南蒙古的幾位王子之手。
不用猜，漠南蒙古諸部必然插手了，甚至滿清韃子怕是也渾水摸魚摻了進來。隻是，他們的圖謀到底是什麼？恐怕絕非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見無人說話，隆興皇帝吐出兩個字：“發兵。”
六人對視了一眼，齊聲答道：“臣等領旨。”
眼下這局麵，發兵是最好的選擇。不然，那些親近大梁的部落勢力一旦被連根拔起，邊關便會直接暴露在敵人的兵鋒之下，屆時戰火不休，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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