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遊神_見鬼起乩增損二將 第452章 刀中藏字,沒有命途占卜的賒刀人傳承
看著遞來的這把刀。
林海恩已是明白所謂的刀斷緣儘是什麼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有關於那胖子賒刀人的線索,就藏在這把刀裡。
而所謂的刀斷,多半就是代表這把刀折斷的那一刻,先前的緣分也就隨之散去。
多年的養育之恩,以及傳授技藝的情分,當踏進邪路,替精怪鬼祟辦事後,便已經徹底結束。
不過,眼前的這把刀,終究還是一份特殊的念想。
在三人中。
命途最為坎坷,已是經曆過好幾次生離死彆的閻九幽,看著把長刀遞來的老婆子,緩聲道。
「老婆婆,這把刀若折斷的話,怕是難以修複了。」
「因為,我們三人都不懂鍛刀,更是沒有賒刀人那種的」
還不等閻九幽說完。
老婆子便擺了擺手,把手中的長刀再往前遞了遞,長歎一聲道。
「無需再修複了啊。」
「先前供著這把刀,也僅是留個念想,一方麵是老頭子最後鍛的那把刀,另一方麵也是希望那娃子能夠回頭,彆越走越遠。」
「但現在,道門都已經尋上門來,多半是再無回頭可能了。」
「要是放其不管不顧,定是會造孽更多,不知又將做出多少惡事,尤其是將他人魂魄硬生生的封到刀中。」
「如此惡事,如此惡行,天地都難留那娃子了啊。」
「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婆子,亦是無比心痛的很,更怕其最後造孽太多,就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裡。
老婆子停頓了兩秒,那渾濁的雙眸中,早已蓄滿了淚水。
很明顯。
雖然現在話說的這般堅定,也好似不留半點情一般。
但實際上,心中的難過已然是肉眼可見,可難過的並不是要把這把長刀折斷。
而是,那從小養大的娃子,已經是徹底沒有回頭路了。
雖然並非從自己腹中生出的孩子,但畢竟相處過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又怎麼不記掛啊。
好在。
自家老頭一直不讓那娃子喊他們爹孃,讓老婆子心中的痛苦,稍稍的減少了幾分。
若是從小便喊爹孃的話,老婆子捫心自問即便是現在被道門中人尋上門來,即便知曉那娃子做了錯事,多半也會繼續替其掩蓋。
賒刀人便是這樣啊。
能夠窺探天地因果,所以專門留了幾分退路。
稍稍側過頭,用枯槁的手背將眼中淚光抹去,老婆子重新看向林海恩三人,堅定的繼續道。
「三位小道長,把這把刀折斷吧。」
「雖然老婆子心中也痛,更是自責沒把那娃子教好,沒讓他避開這個大劫,可現在事已至此,卻是不能繼續錯下去了啊。」
「想必老頭子也是這般打算,所以在咽氣的前一天,才會告訴老婆子這些事,把他最後卜的一卦,藏在這把長刀裡。」
聽到這裡。
三人也明白了這老婆子的意思,自然不再多說什麼。
現在的他們,確實需要尋到那賒刀人的行蹤,儘可能的將其揪出來,甚至是藉此拿到靈山雷音的相關線索。
即便是拿不到線索,也不能讓這賒刀人繼續行惡了。
要是繼續放任不顧,真不知他會賒出多少的刀,又會出現多少像嶺勝村一般的情況。
用了封著鬼祟的刀具數月,身上沾染鬼氣卻皆不知。
林海恩接過老婆子遞來的長刀。
朝著身旁的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看去,輕輕點了點頭後,便一手抓住刀柄,另一手兩指夾住刀尖,開始微微的用力起來。
現在的他,已經適應了脫胎換骨後的身體,一身氣力更到了極恐怖的地步。
在一點點的用力下。
原本刀刃鋒銳,更閃爍著點點寒光的長刀,竟是逐漸的彎折起來。
就在彎折到最極限程度時。
「啪———」
一道折斷的脆響聲傳來。
隻見。
這把原本鍛造極好的長刀,已是被硬生生的折斷成了兩截。
但令所有人都有些沒想到的是這把長刀被折斷之後,竟是露出了裡麵的另一把刀。
而這把刀鍛的卻格外粗糙潦草,甚至就連鋒刃都沒有磨出來。
看到裡麵的粗糙長刀。
老婆子不由得怔了下,但淚水卻又再度蓄滿了眼眶,看向掛在牆後的遺照,更是輕聲的喃喃說道。
「你這老頭子。」
「嘴巴上說的比誰都硬,說著沒有這種造孽作祟的徒弟,說著就算他死在外麵,都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結果不還是心中記掛著那娃子,本可以直接融了重打,卻專門打了一個外殼,把那娃子打的第一把刀給包起來了。」
「這不就是留著念想,留著希望他回頭的念想啊。」
此刻。
把這把鋒利的長刀折斷後。
林海恩便將裡麵粗糙的刀具抽出,開始仔細的檢查尋找起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上一代賒刀人留下的線索,應當就是在這把粗糙的刀具之中。
根本就不需要細看。
僅是一眼瞥過,林海恩便無比清晰的見到有簡單的幾個字,刻在了刀具的側邊。
【文山荒村】
看到這不明所以的四個字,林海恩邊上連忙遞出,求證道。
「老婆婆,你能否幫忙看下。」
「曾經那賒刀人剛打出這把刀的時候,刀身上有沒有這幾個字?」
聽到這句話。
還在感歎的老婆子,立刻便朝著這把刀看去,同樣見到了『文山荒村』這四個字,頓時肯定答道。
「沒,剛打出來時,絕對沒有這四個字。」
「剛剛便曾說過,這把刀是那娃子學習鍛刀時,最開始打的一把刀,就連刀身都打的這般粗糙,更是沒有半點的鋒刃,怎可能刻的上字。」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刀身上的四個字,就是老頭子留下的啊。」
「老頭子算出三位小道長會來,也算出了那娃子應該會藏匿在什麼地方,所以就重新打了一把刀來留下這段資訊。」
「看來這一切,這一切老頭子都算到了啊。」
「但即便是算到了,卻也是如何都改不了,變不了,賒刀人雖能窺探一點因果報應,可又怎做得到逆天改命。」
「一切都是劫,一切都是劫啊。」
說到這裡。
老婆子便停頓了兩秒,指了指那破損的長刀,以及那般粗糙的刀具,沙啞蒼老的繼續道。
「小道長,這文山荒村離這並不算遠。」
「曾經,就是有一批人為了躲那些來犯的鬼子,從城裡搬到了文山,建了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村子。」
「後麵那些鬼子被打跑後,大多數人家便從山裡搬了下來,隻留下了幾戶人。」
「那娃子的父母,曾經就住在文山荒村,結果有次暴雨天,那文山發生了泥石流,把整個荒村都埋在泥下。」
「這娃子被他父母護住,僥幸活了下來,但這村子也是徹底廢了,更是從此再無人煙。」
「現在來看,他會藏在這地方也是正常了。」
「畢竟,這地方偏僻的很,再加上曾經出過事,死了好些人,周邊的鄉親和農戶,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這地方。」
「更是他從小就熟悉的家,在那鍛刀打鐵,或是行什麼惡事,自然是最為合適,更不會被人打擾。」
「你們若是想要尋他的話,此處多半就能尋到了」
得到這確切的訊息。
三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彼此對視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先前他們來此尋相關的陰行中人,意圖找到有關那賒刀人的線索時,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不配合。
因為,陰行中人都有些小手段,雖然比不上正統道門,但完全能帶來不小的麻煩。
最關鍵的是要是這陰行中人,寧死都不願說出賒刀人的去向,那無疑會讓三人陷入極其被動的情況。
而現在這種結果,明顯是讓三人都稍稍鬆了口氣。
總歸是沒起什麼衝突,就拿到了賒刀人的去向,而且還知曉了其他一些更多的隱秘。
將這些繁雜的思緒落下。
得到想要的線索後,張道一也是緩緩站起,看向還處於哀痛和悲傷中的老婆子,緩聲道。
「老婆婆。」
「如今這世間大劫步步緊逼,應當儘早將這些事情查清,既然已是知曉那賒刀人的去向,那我們三人便不多叨擾了。」
「還請節哀,保重身體。」
說完。
林海恩和閻九幽兩人亦是隨之站起,便準備離開這屋子,去那文山荒村尋那藏匿的賒刀人。
可就在三人即將離開時。
這老婆子好似忽然想起什麼般,更是倉促的站了起來,急忙開口道。
「等等。」
「三位小道長還請再等一下。」
林海恩、張道一和閻九幽三人,立刻便停下腳步,轉頭朝著那老婆子看去。
發現其腳步匆忙的走到裡屋,同時還傳來了一陣拉櫃子的聲音。
數十秒後。
老婆子已是從裡屋走出,手中還端著一大疊的書籍,這些書看過去有些老舊,明顯是被翻閱過多次,最關鍵的是還有被撕毀過的痕跡。
端著書,一步步的走到三人麵前,沙啞道。
「三位道長,這些書是老頭子的賒刀人一脈,所留下的各種經驗,以及鍛刀技藝。」
「當初在即將離世之時,老頭子還說了句,跟那娃子的師徒之緣多半是儘了,這賒刀人一脈往後也是難傳下來。」
「但也僅是賒刀中的賒,窺探命理因果之術難傳下來,這數十代的鍛刀技藝和經驗,依舊是能好好的留下來。」
「等我遇到道長前來時,便把這些古籍給出,還說」
「讓你們無需擔心,裡麵但凡有關命理占卜的東西,都已經被他撕毀燒掉,僅剩鍛刀一法。」
「雖然沒有命理一法,賒刀人就是瘸了一條腿,但卻好過一點都傳不下來,能有一半的技藝傳下,也是件好事了。」
看著老婆子手中的眾多古籍,又聽到她剛剛所說的話語。
無論林海恩,還是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有些驚訝。
因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賒刀人應當就是算到了林永傑,知道他有一個踏實肯乾的性子。
也算到了今天來這裡的道門中人,拿到這些傳承許久的鍛刀技術,絕對會好好處理,給其尋一個適當的人選。
最關鍵的是還專門把命理占卜給撕了,僅留下鍛刀技藝,無疑就是給林永傑準備的啊。
畢竟,林海恩可是清楚,自家堂兄沒有什麼道緣佛緣,僅是在打鐵一行上的悟性較高,更肯吃苦。
就算不把命理占卜撕掉,自家堂兄也定是學不會半點。
況且,如果留著詭異的命理占卜之法,林海恩可能並不願意將這些古籍交給林永傑。
要想一輩子安安穩穩,平平安安,最重要的就是不沾陰陽之事。
將心中的驚駭壓下。
林海恩主動上前,接過老婆子端著的一大疊古籍,仔細的想了想後,才鄭重的開口道。
「老婆婆,你無需擔心。」
「我家堂兄便是一名鐵匠,性子是踏實肯乾,現在也有了不差的鍛刀技術。」
「等過段時日,我便把這些古籍交給他,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學會賒刀人裡的鍛刀技藝。」
「當然,在交給堂兄之前,我還需仔細的看過一遍,確定裡麵無什麼詭異之處後,纔可給他。」
「你看,是否可以?」
「可以,自是可以。」老婆子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更是帶著一抹感慨的講述道。
「裡麵已無命理占卜之術,無論是如何的看,也不礙事。」
「我家那老頭子也是希望,這幾十代傳下來的鍛刀經驗,不要白白的就此廢掉啊。」
得到這肯定回答。
林海恩也不多說什麼,再跟這老婆子道個彆後,便走出了這屋子,準備去尋那藏匿起的賒刀人了。
而隨著三人離去。
這老婆子也是腳步蹣跚的走到桌旁,將那這折斷的長刀,小心翼翼的有擺到香火案前,看向遺照喃喃道。
「老頭子,你算的可真厲害,算的真準啊。」
「算到了縫屍匠的弟子會踏進邪路,也算到了那娃子可能行惡做壞,被道門中人尋上門,甚至算到了還會有人能學會賒刀人的鍛刀技藝。」
「可即便算的再厲害,半點改不了,又有什麼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