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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戰錘,是中古聖吉列斯 第十九章,黑怒,以及諾斯特拉莫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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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被俘的斯提爾匪徒們頑固地拒絕相信,但冰冷的現實不會因他們的否認而改變——他們的領主,斯提爾領選帝侯阿爾伯特·豪普特·安德森,以及邊境伯爵雷德·阿姆斯特朗,確實已經在正麵戰場上被弗拉德·馮·卡斯坦因徹底擊敗,並雙雙淪為了階下囚。

等待他們的,將是一筆足以讓他們的領地財政傷筋動骨的天價贖金,以及一份包含著割讓部分爭議領土、開放貿易特權、支付钜額戰爭賠款等苛刻條款的屈辱協議。

唯有滿足這些條件,他們纔有可能重獲自由。

用不了多久,這場發生在帝國邊境區域,看似不起眼卻又出人意料的衝突的細節,就會如同長了翅膀般傳遍分裂的帝國。

最討人嫌的斯提爾領選帝侯吃瞭如此一個大癟,必然會成為其他行省貴族,尤其是瑞克領、威森領等文明地區貴族茶餘飯後的笑談,不少人會幸災樂禍。

但在嘲笑之餘,所有聽到訊息的實權貴族,心中都會對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希爾瓦尼亞選帝侯——弗拉德·馮·卡斯坦因,多添一份警惕與審視。

單純從軍事角度看,動用亡靈魔法召喚出四千低階亡靈,本身並不足以讓見多識廣的帝國貴族們感到多麼震驚或恐懼。

事實上,即便是在倉促應戰、未能進行充分動員和集結的情況下,阿爾伯特和雷德依然聚集起了超過六千人的軍隊。

在三皇時代這個帝國持續幾百年內戰、各個選帝侯領都武德充沛的背景下,任何一個稍具實力的帝國領,都能輕鬆拉出比這更多的軍隊。

真正讓人掂量的是弗拉德本人在戰場上的表現。

傳聞中他神勇異常,個人武力超群,更具備卓越的戰術眼光和排兵佈陣能力,竟能以劣勢兵力,乾淨利落地擊敗並俘虜了兩位老牌選帝侯。

這份指揮藝術和個人勇武,結合他那來曆不明卻顯然有效的“亡靈仆從”,足以讓任何潛在的對手在輕易挑釁前,都要三思而後行。

無論如何,在這場因震旦商隊遇襲而引發的突然衝突中,希爾瓦尼亞無疑是大獲全勝的一方。

勝利的訊息如同溫暖的泉水,悄然流淌在返程的隊伍中,驅散了連日來的緊張與陰霾。

彆說是年紀尚小的艾維娜,就連一向謹慎的伊莎貝拉、久經沙場的阿西瓦,以及見識廣博的李琮,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畢竟,最大的威脅——斯提爾領的兩位領主都已被擒,主力軍隊潰散,眼前這些俘虜不過是些癬疥之疾,而距離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宏偉堅固的鄧肯霍夫城堡,已經近在咫尺。

然而,勝利帶來的鬆懈,有時比失敗更具危險性。

隊伍因為新增了上百名需要嚴密看管的俘虜,以及需要繼續休養的震旦傷員,變得愈發臃腫而行動遲緩。

管理俘虜的喧嘩、傷員偶爾的呻吟、以及物資調配的些許混亂,都讓這支隊伍不複來時那般紀律嚴明,井然有序。

一直待在馬車裡,被阿西瓦和伊莎貝拉精心保護著的艾維娜,並未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

伊莎貝拉和李琮雖然意識到了隊伍管理上出現了一些鬆散,但他們都認為這隻是暫時的、無傷大雅的小問題,畢竟,家已經在望了。

這種源於即將到家的安全感而產生的懈怠,本是人之常情,卻未曾想,這會給他們,尤其是給艾維娜,留下一個足以銘記一生的慘痛教訓。

······

經過之前的時間,伊莎貝拉敏銳地意識到,在鄧肯霍夫城堡內部,像菲亞那樣被外部勢力收買的仆人,絕不可能隻有一個。

她本打算等安全返回城堡後,再藉助這次清理菲亞一家的餘威,慢慢排查,將這些隱患一一拔除。

但世事往往難遂人願。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背叛者,若非兼具貪心與幾分小聰明,也不會輕易被外人收買,成為潛伏的間諜。

菲亞事件東窗事發,雖然伊莎貝拉尚未公開大規模清查,但做賊心虛的他們,已經從城堡內微妙的氣氛變化和伊莎貝拉近期的行動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們意識到“伊莎貝拉夫人已經注意到內部有問題了”這一事實。

恐懼與自保的本能,促使幾個身份各異,但同樣心懷鬼胎的仆人自發地聚集在一起,秘密商議對策。

他們清楚,坐以待斃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他們主動接觸了希爾瓦尼亞境內那些對鄧肯家族和卡斯坦因統治心懷不滿的殘餘勢力,同時也聯絡上了之前沼澤伏擊戰中僥倖逃脫,散落在附近的斯提爾潰兵遊勇。

幾股烏合之眾湊在一起,竟然也勉強拉起了兩百多人的隊伍。

他們的目標,當然不是正麵擊潰這支護衛森嚴的隊伍,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們準備在伊莎貝拉等人抵達鄧肯霍夫城堡的前夜,趁著守衛們最為鬆懈、歸家心情最迫切的時候,發動突襲,解救那些俘虜。

他們的目標,是潛入營地,解開那些被俘同伴的繩索。

在這幾個叛徒最初的設想中,解放這批上百人的俘虜,再加上他們自己糾集的兩百多人,合流之後足以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遊蕩力量。

他們可以憑藉對希爾瓦尼亞地形的熟悉,繼續在境內流竄作亂,無論是與境內的反對派更深層次勾結,還是尋求外部勢力的支援,都不失為一條在絕境中求生的道路。

這種想法,對於這些並不瞭解卡斯坦因家族真正可怕之處的普通人來說,無可厚非。

他們無法想象,弗拉德和他麾下的吸血鬼們擁有何等超凡的力量和追蹤手段,足以在短時間內將他們這些流寇連根拔起。

然而,他們低估了人心的複雜與混亂局勢下的不可控性。

當潛入者成功解救了大約五十名俘虜,正準備悄無聲息地擴大戰果時,一名起夜的震旦傷員偶然發現了他們的行動,驚恐的呼喊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警報響起的刹那,計劃徹底失控!

那些剛剛被解開繩索、驚魂未定的斯提爾俘虜,以及隨後湧入的烏合之眾,在短暫的驚慌之後,被求生的**和突如其來的自由衝昏了頭腦。

他們想的不是按原計劃趁亂逃跑,隱匿山林,而是被一種瘋狂的、報複性的念頭所驅使——擒賊先擒王!拿下伊莎貝拉和艾維娜,或許還能以此作為要挾,換取一條生路,甚至得到更多!

“拚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群亡命徒如同被逼到牆角的野獸,抓起營救者們帶來的簡陋武器,甚至試圖搶奪就近守衛的兵器,瘋狂地朝著營地中心,那幾輛最為華貴的馬車所在的位置,發起了決死衝鋒!

混亂,如同投入油鍋的冷水,瞬間炸開,並迅速席捲了整個營地!

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垂死者的慘叫聲、憤怒的吼聲、驚恐的呼喊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火光搖曳,人影幢幢,營地頓時陷入了血腥的混戰。

艾維娜、伊莎貝拉、李琮等人所在的核心區域,確實是防衛最嚴密的地方,鄧肯霍夫衛士和震旦玉勇們第一時間收縮陣型,將他們緊緊護在中央。

但這也使得他們成為了最顯眼的目標。

亡命徒們如同撲火的飛蛾,不顧傷亡地一**衝擊著鋼鐵防線。

艾維娜蜷縮在冰冷的馬車車廂底部,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但外麵兵刃交擊的可怕聲響、瀕死的哀嚎,依舊無孔不入地鑽入她的腦海。

她渾身不受控製地瑟瑟發抖,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她幼小的心靈,那是對混亂、對暴力、對死亡的恐懼。

她能感覺到馬車偶爾被碰撞的震動,每一次都讓她心臟驟停。

阿西瓦如同一尊沉默的守護神,屹立在馬車門口,手中戰斧每一次揮動,都帶著破風聲,將任何試圖靠近的敵人劈翻在地。

他的甲冑上已經濺滿了敵人的鮮血,但他寸步不讓。

戰鬥激烈而短促。

儘管襲擊者占據了突襲的先機,引發了混亂,但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披甲戰士,與這些大部分隻是匪徒、裝備簡陋的烏合之眾之間的差距,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丟下幾十具屍體後,這場倉促的暴動再次被無情地鎮壓了下去。

鄧肯霍夫衛隊和震旦玉勇們展現出了他們的專業素養,以極小的代價控製了局麵——僅有四名衛士不幸陣亡,十餘人受傷。

當最後一名抵抗者被砍倒,營地逐漸恢複秩序,確認外麵已經安全後,艾維娜纔在阿西瓦的護衛下,顫巍巍地走出了馬車。

清冷的月光和跳動的火把光芒下,之前被俘虜的幾個頭目,加上幾個新麵孔,被反綁雙手,粗暴地押著跪倒在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但艾維娜的目光並冇有落在這些失敗者身上。

她的視線,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被侍女攙扶著站在不遠處的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一隻手用手帕輕輕捂著左側脖頸的位置,白色的絲質手帕上,赫然浸染著點點刺目的鮮紅。

“母親!”艾維娜失聲驚呼,心臟猛地一縮。

看到艾維娜驚恐的目光,伊莎貝拉勉強扯出一個安撫的微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彆害怕,艾維娜,隻是……一點小傷,擦破了點皮,不礙事的。”

從出血量和伊莎貝拉尚且能站穩的狀態來看,傷勢確實不算嚴重,或許真的隻是被流矢或者刀鋒邊緣掠過。

但是,艾維娜的目光死死盯著那雪白手帕上暈開的血跡,以及它所在的位置——脖頸!

那可是脖頸!

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這說明當時的攻擊,隻要再精準一點點,力道再大一點點,角度再刁鑽一點點……艾維娜幾乎不敢想象那後果!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而熾烈的憤怒,如同沉寂火山下的熔岩,驟然從艾維娜的心底噴湧而出!

這憤怒既指向那些跪在地上製造了這場混亂和傷害的罪魁禍首,也指向她自己——為什麼冇有早點察覺危險?為什麼如此鬆懈?是不是她帶來的蝴蝶效應······

“母親大人,”出人意料的,艾維娜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的平靜,與她的心情截然相反,“請您先回馬車裡休息,這裡……交給我。”

這股滔天的怒火,似乎並冇有讓她失去理智,反而像是一盆冰水,澆滅了之前的恐懼和慌亂,讓她的頭腦變得異常清晰。

唯一的變化,是她看東西的視野彷彿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血色濾鏡。

伊莎貝拉怔住了,她從此刻的艾維娜身上,恍惚間看到了弗拉德在發號施令、決定他人生死時那種不容置疑的影子。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看著艾維娜那前所未有嚴肅的眼神,她最終什麼也冇說,隻是深深地看了艾維娜一眼,在侍女的攙扶下,默默返回了馬車。

艾維娜轉向如同鐵塔般守護在側的阿西瓦,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阿西瓦,按我說的去做……”

在跳動的火光下,在眾多身經百戰的士兵、傷痕累累的震旦商人、以及垂頭喪氣的俘虜麵前,這個年僅八歲,麵容稚嫩的女孩,用一種敘述書本上的故事一般的平靜口吻,清晰而詳細地描述出了一種讓所有聽聞者都感到脊背發涼的“審訊”方式。

她用了一個在場無人理解的,來自異世界的名詞來形容這種手法——“諾斯特拉莫老手藝”。

這詭異至極的場景,讓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連久經沙場見慣了生死的阿西瓦,在聽明白艾維娜的命令後,握著戰斧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

但他對鄧肯家族的忠誠壓倒了一切。

“是,小姐。”阿西瓦沉聲應道,冇有任何猶豫,轉身走向一名被按住的俘虜頭目。

當那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第一次撕裂夜空,當血腥味以一種更加濃烈、更加令人作嘔的方式瀰漫開來時,站在一旁的李琮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強忍著胃部的不適,上前一步,試圖阻止:“艾維娜小姐!夠了!他們已是俘虜,何必再用如此……如此酷烈的手段?這有違……”

他的話冇能說完。

艾維娜緩緩轉過頭,那雙在火光映照下彷彿蒙著血色的眼眸平靜地看向李琮,冇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輕輕地卻彷彿帶著千斤重壓地搖了搖頭。

無需她再多言,忠誠,或者說近乎盲從的阿西瓦和幾名鄧肯霍夫衛士,立刻上前一步,用他們高大的身軀和冰冷的鎧甲,無聲地隔在了艾維娜與李琮之間,形成了一道不容逾越的屏障。

艾維娜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俘虜,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重複著之前的問題:

“幕後主使,是哪些人?”

“希爾瓦尼亞,有多少人蔘與了其中?”

“震旦人的貨物和財富,藏在哪裡?”

“還有什麼人,是你們的同夥?”

俘虜們隻是用極度驚恐的眼神望著她,彷彿在看一個披著小女孩皮的惡魔。

極致的恐懼讓他們暫時失去了語言能力,或者說,他們仍在殘存的本能驅使下,試圖頑抗。

艾維娜的臉上冇有任何失望或憤怒的表情,她隻是如同確認流程般,再次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下一個。繼續做,阿西瓦。”

阿西瓦忠實地執行了命令。

當第二次更加熟練的“手藝”展示開始時,即便是周圍那些親手砍殺過敵人的鄧肯霍夫衛士和震旦玉勇,也終於有人忍不住,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和某種難以形容的氣味,混合著嘔吐物的酸臭,讓這片營地如同煉獄。

俘虜們依舊冇有開口,但他們的心理防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

艾維娜的目光,落在了之前反抗最激烈、眼神最凶狠的那個頭目身上。

“下一個。”她指向他。

當阿西瓦在黎明的微光中,開始進行第三次“諾斯特拉莫老手藝”時,天色已經濛濛發亮。

整個過程,艾維娜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看著,冇有移開視線,也冇有再說話,彷彿在觀摩一場與她無關的的表演。

終於,在第三聲不似人聲的哀嚎尚未完全平息時,剩餘的俘虜們徹底崩潰了。

他們哭喊著,爭先恐後地匍匐在地,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嘶吼了出來,生怕晚上一秒,那可怕的命運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他們供出了隱藏在鄧肯霍夫城堡內的幾個內應名字;交代了與境內反對勢力接頭的幾個秘密地點;說出了劫掠的震旦貨物和錢財藏匿的大致方位;甚至攀咬出了一些可能與他們有牽連、但未必參與此次行動的其他人員……

艾維娜靜靜地聽著,將這些資訊一一記在心中。

當最後一條有用的資訊被榨取出來,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她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精神已然崩潰的俘虜們,以及周圍那些臉色蒼白、眼神複雜的衛士們,冇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轉身,走向伊莎貝拉所在的馬車。

晨曦的光芒照在她幼小的背影上,卻彷彿無法驅散那縈繞在她周與年齡格格不入的冰冷與沉重。

這一夜,那個曾經會因為血腥而嘔吐、會因為噩夢而驚醒的小女孩,似乎被某種東西永遠地留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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