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吸血鬼_ヘルシング 第10章 第10章
“自殺,我親愛的主。”
濕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廓上,他看到遠處的維勒衝他微笑了一下。
“先生。”
弗蘭回頭,弗裡克接過了司機遞過來的紙質檔案,他翻了幾頁,表情看起來很不屑,“這很可愛不是嗎?”
弗裡克把資料丟回司機懷裡,然後去盯著弗蘭,弗蘭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後皺了皺眉錯開了視線,弗裡克看著弗蘭繃緊的臉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溫和很多。
“你要和我一起離開嗎,我的主?”
“不,我要留在這一晚,”弗蘭看著地上長長的血跡,“實在是夠了。”
“你需要一些熏香和牛奶。”
弗蘭擡眼,有些詫異對方沒有強行帶他離開,不過誰能理解這個瘋子在想什麼呢?弗蘭轉頭徑直走進維勒身後的大門,維勒側身讓開,然後關上門,跟在弗蘭的身後。
“客房在什麼地方?”
“一樓左邊。”
弗蘭拿起桌子上的蠟燭加快步伐,身後不緊不慢的維勒也加快了步伐,直到快走到臥室門口,弗蘭回頭,才發現身後的少年一直在笑著。
“你還有事?”
“沒有。”
“你還跟著我乾什麼?”
“我隻是想看看老師您是不是哭了?”
弗蘭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無辜的樣貌,咬緊了牙關,伸手去開門,維勒卻抓住了他的手,那種冰冷的觸感讓弗蘭立刻抽回手。
“你想怎麼樣?”
“老師,您被嚇到了嗎?你知道嗎?剛剛父親抽出劍的時候,您的臉色很差。”
“所以呢,這讓你感覺很好笑嗎?”
“並不是。”少年低下頭皺著眉,似乎有些苦惱。
弗蘭舉著蠟燭一言不發,看著少年的臉離他越來越近,像某種暗處的怪物一樣,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獲取他的想法。
“隻是他流血時,你那悲傷又憤怒的表情讓我感到好笑,老師啊……”維勒拖長了調子,“人魚可是死了。”
“所以,你認為你所謂的父親,有權對他進行處決?”
“一命還一命,夠公平。”
“那我問你,你看到他殺死人魚了嗎?你所謂的公平裡混雜了你的臆測,不知事情全貌的情況下,人人叫囂,自以為正義地去處決一個生命,這是公平嗎?我告訴你,這是野蠻。”
維勒對他的回應就是一聲嗤笑,弗蘭推開了對方,維勒舉著手笑著後退,“我對你沒有任何可講的,跟你敘述這些,你不能理解,也並不公平。”
“我給你提供一些老舊的訊息,關於那名醫生,關於人魚。”?弗蘭開門的手頓住。
“父親說這樣的人魚很金貴,大多一出生就死亡,鮮少能長大。一開始水族箱裡有很多人魚,當裡斯特醫生接手上一任醫生的工作時,水族箱裡隻剩下了兩條。”
“他們很美對嗎?精靈說你第一天到來時,看了很久的人魚。每一個到來的人類都會被人魚的外貌吸引,裡斯特也不例外。精靈們注意到了醫生的目光長時間凝視著人魚,而人魚也常常趴在水族箱邊緣俯視著他,所有人都明白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於是父親也發現了。”
“你以為父親會阻止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嗎,父親並沒有那麼糟糕。”
弗蘭冷笑。
“父親對醫生說:如果你喜歡我的人魚,那就把她帶走,如果她願意跟你走,那麼她就是你的。”
“但是,如果你將她帶走,我們之間的雇傭關係到此為止。不過,如果你將她帶走後又殺死她,我將會給你一筆豐厚的資金,足夠你度過下半輩子。”
“講到這你應該聽出來了,這是父親的測試,父親想知道醫生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人魚。結果顯而易見,人經不起測試。”
“很有意思的故事版本。”
“你不信?”
弗蘭回頭,學著維勒那副無辜的樣子,“有什麼證據能夠讓我信任你說的話嗎?”
門砰得一聲關上,維勒在黑暗裡笑容隱去,然後吹滅了蠟燭。
第二天一早,弗蘭按照生物鐘睜開眼,周圍一點兒光也沒有,他睜開眼又閉上眼,這個地方睜開眼和閉上眼沒有一點兒區彆。
他摸索著離開床,憑借記憶一點一點走到門的位置,開啟門之後外麵也是漆黑一片。
“媽的,那些蠟燭全部熄滅了。”
他的步伐變得更加謹慎,腦子裡努力回憶正門的位置,這樣的黑暗讓他有些不安,幾次他都感覺到似乎有人站在他的背後,這讓他頻繁地回頭,伸手去觸控,而指尖隻感受到冷冰冰的空氣。
他摸到了大門把手然後推開了門,外麵蠟燭的亮光讓他心安不少,侏儒們都還在睡著,水族箱裡空無一物,弗蘭忍不住去看地麵早已清洗乾淨血跡的地方,心跳開始加速——
“你以為人魚的夜晚也在水族箱裡嗎?”
黑暗的角落裡輪椅緩緩出現,金棕色頭發的人魚用柔軟的毯子包裹住她**的身體,“人魚的夜晚是在岸上。”
她轉動著輪子離他越來越近,揚起白皙的臉,翠綠的眼睛裡沒什麼情緒,看起來就像少女懷中的人偶一樣。
“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話,抱歉,我有些驚訝。”
“我沒有獻祭歌喉,不必震驚。”說著,人魚麵無表情轉著輪子回到黑暗裡,弗蘭知道,這是交談到此為止的意思。
他走進昏暗的通道,電梯卻停止了工作,正在弗蘭感到煩躁時電梯忽然開始正常執行,電梯門一開,弗裡克的司機一怔,“今天是休息日,您起的比往常早了三個小時,休息得不好嗎?”
“現在幾點?”
“四點,您需要現在就吃早晨嗎?”
“我沒胃口,”弗蘭想起了昨天地上長長的血跡,“把我送回……”
弗蘭沉默了,司機給了台階,“送回學校嗎?”
“是的。”
“好的,先生。”
弗蘭走進電梯,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覺一切都很不真實,他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坐上了車,然後看著窗外的樹木發呆。
“您臉上的傷好點了嗎?”快到學校的時候司機問道。
弗蘭下意識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沒有了疼痛的感覺,“已經好了。”
“是嗎?嘴角看起來傷勢還是很嚴重。”司機擔憂道。
弗蘭看著車窗上模糊的自己,“已經不疼了。”
“也許我的話你並不愛聽,但是先生,你完全知道怎麼避開和你父親的正麵衝突。”
“你知道我不會避開卻又向弗裡克交代了我的行程。”弗蘭的語氣很平靜。
“我很抱歉。”
“你的工作,我能理解。”
車廂又陷入了寂靜,弗蘭一直沉默到下車,休息日清晨的校園格外安謐,他向著圖書館走去。
學校的其他路段空無一人,而當靠近圖書館時,人慢慢多了起來。弗蘭看見草地上坐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學生,手裡抱著厚厚的法典,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在草地前佇立許久,忽然有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弗蘭回頭看見了一個慌慌張張的女生。
“抱歉,抱歉……”女生的頭發有些鬆散,她擡頭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弗蘭被紗布矇住的臉。
弗蘭有些不自在轉過了頭,而女生似乎對他人情緒很敏感,立即明白過來弗蘭為什麼轉頭,“抱歉,無意冒犯,你的臉還好嗎……呃……其實今早我來學校的路上發生了一些事,我的鄰居忽然跳樓了,地上被警方蓋上了白布,所以我看見你臉上紗布又聯想起了這件事,抱歉抱歉。”
“沒事。”
女生鬆了一口氣,話匣子一下子開啟了,“嘿,你也是新生嗎?”
“嗯。”
“認識一下,我叫伊雷娜,法學院新生。”
“弗蘭,金融係。”
“噢,我很少在休息日早上七點見過你們學院的學生呢。”
“是嗎。”
“你似乎有些不喜歡群體活動?我是說你另外半張臉長得真不錯,如果你參加了新生聯誼會,我肯定早就知道你了,噢,雖然你這半張臉受傷了,但是看起來還是挺不錯?嘿,彆這樣看著我,我沒有任何意思,我隻是欣賞所有好看的事物。”
“看得出來。”弗蘭被對方混亂的語言逗笑了。
“啊,我站在你這邊吧,我對這種白色的布實在是有了陰影,抱歉。你知道嗎?我今早刷牙時就聽到了一聲巨響,我開啟窗大喊了一聲休息日六點不是裝修時間,卻沒有人回應我,過了一會兒樓下越來越吵,當我收拾完走到樓下時,剛好看到了警察給屍體蓋上白布。”
伊雷娜的表情一言難儘,弗蘭開口道,“糟糕的早晨。”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死者恰恰是我的老鄰居的兒子,畢業於全州頂尖的醫學院之一,攻讀完碩士學位之後放棄了繼續讀下去的機會,我本以為他會進入某個州立醫院,結果他進入了弗裡克家族的製藥廠,要知道,即便是他那樣的學曆也很難進入這樣的企業。”
弗蘭聽到弗裡克之後臉色一變,伊雷娜卻以為弗蘭也跟他一樣震驚不解,“是吧,無法理解吧,對於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的這位鄰居算是獲得了同齡人最羨慕的就業機會了,他剛剛工作不到四年,我的母親就聽說他已經在法爾州中心區買下了房子,預計今年年底就要搬過去,可他他他!居然跳樓了!”
“你說他在弗裡克製藥廠工作,醫學生?還很年輕?”
“是啊。”
腳下的路越來越模糊,伊雷娜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隨風飄走一樣,弗蘭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沒有一絲光亮,他分不清任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