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吸血鬼_ヘルシング 第11章 第11章
“夢?”
房間裡十分安靜,弗蘭感覺到襯衫正黏在他的後背。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或許是昨天的事情給了我衝擊。
“該死的……”
弗蘭摸索下床,腳踝不小心撞到床頭櫃,那本近現代繪畫集掉了下來,他將書撿了起來,謹慎地探出手去摸索周圍,憑借昨晚的記憶,他成功摸出了房間。
這裡真是一點兒光也沒有,門外彷彿陷入另一個漆黑的世界,他沒走幾步就感覺毛骨悚然,彷彿有人在凝視他一樣,他簡直像迷失在黑夜的獵物。
凝視?
弗蘭不由得想起了剛剛的夢,他轉身迅速揮手,周圍一片冰冷。抱著某種猜想弗蘭向前小心翼翼走了幾步,再次伸出了手,觸覺告訴他周圍沒有任何人。
“我太神經質了嗎?”
弗蘭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冰涼的觸感蔓上他的指縫,他伸出去的手被緊緊扣住。
“維勒。”他篤定道。
對麵的人沒有說話。
“這裡隻有你的體溫是這樣的。”
冰冷的手指猛地拽了他一把,弗蘭忍住了臟話,手碰到了對方的衣服。
“你是誰?”
弗蘭又摸了一次對方胸前的布料,不是維勒那樣的蕾絲前襟,手下的觸感和市麵上的西裝彆無兩樣,這樣的衣服是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這不符合弗裡克的“美學”,沒有人敢違背弗裡克的“美學”。
“是你嗎?弗裡克?”
弗蘭記得對方的體溫也很低,想起他手背上那濕漉漉的吻,他又開始反胃起來。
“是你嗎?”
書本掉落在地,弗蘭試圖去觸碰對方的臉,而對方卻準確無誤抓住他的手腕,拖拽著他轉圈。
“媽的!”
弗蘭掙脫開來,憑直覺給了對方的腦袋一拳,而對麵的人似乎能在一點兒光都沒有的環境中看清他一樣,弗蘭打空了,這使弗蘭產生了一點兒危機感,他後退了一步踩到了畫冊上。
“這讓你感覺很有趣嗎?弗裡克?維勒?”
冰冷的手強行抓住了他的手腕,這種力道和弗裡克如出一轍,那隻冰冷的手強行摁著他的手腕貼到他的胸前,然後摁著他的手像是蛇一樣遊曳,布料柔軟的西裝,冰冷的釦子,他從那件西裝的胸前一直撫摸到最後一顆釦子。然後冰冷的手推了他一把,弗蘭踉蹌了一下,再次伸手時,四周已經感覺不到那個人的存在。
弗蘭蹲下來胡亂摸索撿起地上的書,急躁地跌跌撞撞離開這裡,推開門看到牆壁上的蠟燭時,他竟感覺到一絲如釋重負,而下一秒他的心似乎被抓住了。
水族箱是空的。弗蘭睜大了眼睛。
他快步走到水族箱前,沒有找到金發人魚,緊接著黑暗裡傳出輪子滾動的聲音,弗蘭感覺到了一種空蕩蕩的恐懼感,夢裡的話與現實交疊——
“你以為人魚的夜晚也在水族箱裡嗎?”
弗蘭頭也沒回跑進黑暗的通道,摁下電梯,毫無反應的電梯鍵再一次和夢境重合,弗蘭看到了電梯門上的自己,半張臉蒙著紗布,表情焦躁驚恐,他扯了扯嘴角,嘴唇破裂流血,疼痛感昭示著並非夢境,電梯陡然啟動。
“先生?”
司機吃驚地看著弗蘭嘴角的血跡。
“立刻帶我回學校,”弗蘭順手將畫冊丟進垃圾桶,關上了電梯門,“立刻。”
車在空無一人的馬路疾馳。
夢與現實的高度重合讓他不安。
這是巧合嗎?還是常理所不能解釋的預知?
弗蘭看著玻璃上模糊的自己,身後的工廠越來越遠時他的餘光瞥到弗裡克的司機極快地掃了他一眼。
“你似乎有話說?”
司機表情一凝,“……並不是什麼事。”
“……你想問我為什麼明知道怎麼避開衝突,卻偏偏迎了上去,是嗎?”
“抱歉,我知道這是你的家事,但是……”
“抱歉暫時打斷你的話,我想知道現在幾點?”
“四點三十七,這個時間回到學校,您有什麼急事嗎?”
六點刷牙聽到巨響,六點,六點……
“六點左右聽到巨響,她沒有化妝,急著趕往學校,也許十五到二十分鐘就能收拾完畢。她看起來並不富裕,或許是搭乘公共交通,或許是開父母的老舊汽車,七點左右抵達學校,不……這個時間段沒有公共交通……”
“先生,先生你還好嗎?”司機停車,準備下車去檢視弗蘭的情況。
“從學校開車三十分鐘能到達什麼老居民樓嗎,層高至少五層以上?”
“您問這個做什麼?”
“有嗎?!”
司機詫異地看著弗蘭抓得亂糟糟的紅發,“確實有一個,不過你問這個乾什麼?”
“帶我去。”
司機盯著那雙翠綠的眼睛。
“越快越好。”
車調離學校方向,向著另一條路疾馳,當牆體剝落的老式居民樓出現在弗蘭視野時,弗蘭忽然感覺自己也許腦子不正常了。
弗蘭·米勒,你在做什麼?他的心裡質問自己。
就因為一個夢?他露出一個自嘲的表情,然後立即下車。
“先生?”
“你回去。”
“你到這裡是……”
“你會把我今天到過這裡的事情告訴弗裡克嗎,你會嗎西蒙?”
司機表情微變,這是弗蘭這些年來第一次叫他名字。
“你會嗎?西蒙?如果弗裡克知道我到這裡見法學院的朋友,我或許會被父親打死。”
“你什麼時候交的朋友?”
“這重要嗎?”
那雙死氣沉沉的的眼睛,此刻清澈又明亮,他站在清晨的風裡,紅色的頭發蓬亂又那麼有生氣,但那張本該在這個年紀無憂無慮的臉,有著嚴重的傷痕。
“拜托了,我不想失去新的朋友,你知道的,我唯一的朋友退學了。”
這是弗蘭第一次用這樣柔軟的語氣說話。這讓西蒙一時間手足無措,看慣了他從少年到青年,寧願被打死也絕不服軟的表情,西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可這是我的工作。心裡這麼想著,可西蒙還是冷著臉開啟了車門,因為他看到了弗蘭眼睛裡的淚光。
“僅此一次,弗蘭,我需要這份工作。”
“我能理解。”弗蘭的語氣有些諷刺。
西蒙深深看了他一眼,車調頭開走,當車消失在弗蘭視野時,弗蘭轉頭看向居民樓,眼底的淚光一點點消失,表情變得冷漠不屑。
他仰頭看著居民樓的樓頂,不高的建築物卻給了他壓迫感。
“親愛的主。”他學著弗裡克的樣子在胸前畫十字,然後露出譏諷的笑,走向居民樓的樓道。
“十八年來你從未在我身上降下奇跡,救我於泥沼。”
頂樓的門被他推開,“讓我看一看你想降下怎樣的神諭。”
每一棟樓的屋頂一覽無餘,一個穿著格子衫佝僂著背的青年坐在另一棟樓的邊緣,弗蘭認出了那是昨夜的那個醫生。
“果然。”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為什麼興奮,為什麼竊喜。
青年聽到動靜緩緩站了起來,他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廣場上女人自殺的畫麵閃過弗蘭的腦海,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灘死水,是一個冷淡麻木的人,而他此刻聽到了自己這樣說——
“我趕上救你了對嗎?拜托了,回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