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戰國,從庶子到魔王 第七十二章 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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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無妨。”
東信義目光轉向堀秀重,示意他繼續。
堀秀重眼中精光閃爍,聲音壓得更低,“容在下直言。您既已掌控那唐國的鑄幣秘法,隻需私下運作數年,獲利何止钜萬!屆時富甲一方,何愁大事不成?為何……偏要將這潑天的巨利拱手獻於義元公呢?”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和不甘。
“貪心不足蛇吞象啊,秀重。”東信義悠然答道,眼神卻異常的冷靜,“蛇欲吞象,其誌可嘉。但若在實力不濟時強吞巨利,非但無法消化,反而會被象牙開膛破肚,死無葬身之地!”
他回望巍峨的今川館,聲音低沉:“治部大輔大人如今如日中天,鋒芒正盛!眼線更是遍佈領地各處!我若敢私鑄?哼,恐怕新錢還未出爐,滅族的鐵騎就已踏平門檻了!屆時,莫要談什麼富可敵國,便是想留個全屍,隻怕也是奢望!”
東信義轉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堀秀重:“依附強者,借勢而起,纔是如今最適合我的生存之道。而這鑄幣之利,便是我獻給今川氏最好的晉身之階!”
“依附借勢……確是老成謀國之言。”堀秀重緩緩點頭,對於東信義的判斷表示信服。
但堀秀重並不知道,東信義的心中,還有更深一層的盤算——今川義元的巔峰榮光,僅剩四年!待到桶狹間的劇本落幕,他東信義便可掙脫枷鎖,鯨吞這鑄幣巨利,真正的潛龍出淵,逐鹿天下!
這四年,是蟄伏,也是佈局。
“東殿,在下還有不解之處。您行事……為何總偏愛這等行險弄奇之術?”堀秀重拋開了鑄錢的困惑,又問道:“如今我等既已決定歸附今川氏,理應協力對抗織田纔是正理。可您為何又要聯合織田以及水野信近,去攻打西三河?或許您另有圖謀,但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之地啊!”
“秀重!”東信義神色凝重了幾分,“你追隨道三公多年,當深知這戰國亂世,白骨鋪路,何曾有過一條安穩的坦途可言?”
他看著堀秀重困惑的眼睛,繼續道:“我等如今勢單力薄,既冇有足夠的兵力,也冇有穩固的領地,拿什麼去以堂堂正正之陣,硬撼柴田勝家這等宿將強敵?”
東信義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然而,時不我待!我等此時此刻早已冇有退路可走,唯有勝利才能贏下未來!但若不憑藉奇謀,不行非常之策,又如何能在短時間迅速崛起?快速累積實力呢?”
他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若是按部就班,我們隻怕很快就會成為他人的待宰羔羊!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冇有了!”
說著話,他重重按住了堀秀重的肩膀,“秀重,往後你還會見到我更多看似劍走偏鋒的非常之舉,或有不解。但請你相信我……四年!隻需四年!你便會親眼看到,我究竟是在等待一個怎樣的轉機!”
堀秀重迎上東信義眼中灼熱的眼眸,恍惚間,他竟然生出一種錯覺——那眸光似乎真的能穿透未來,看到了未來某個決定性的瞬間。
“在下……愚鈍,仍未儘解東殿的深意。”他習慣性地撇了撇嘴,忽地笑道:“不過,隻要東殿的賞錢足夠豐厚,我堀秀重便跟著您一路趟下去!刀山火海,皺下眉頭都算我輸!”
“哈哈,好!賞錢管夠!”東信義被他的直白逗得哈哈大笑,心情似乎也輕鬆了些,“不過眼下,還需要你辛苦一趟,立刻去找酒井忠尚……”
他收斂笑容,湊近堀秀重的耳朵,低聲吩咐了幾句。
堀秀重眼中閃過訝異,隨後,重重地垂首領命:“東殿放心,在下定將此事辦妥!”
說完,他猛地一扯韁繩,調轉馬頭,策馬遠去。
目送堀秀重的背影消失在煙塵中,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自身後響起,一身勁裝的九鬼汐凜,策馬靠近東信義,與他並轡而行。
“東殿,他堀秀重不信你,我信你!”汐凜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礁石般的堅定,宛如誓言。
東信義轉頭一笑,凝視那張黑珍珠般迷人的臉龐:“汐凜,你當真信我?”
汐凜灼灼的目光迎上,一臉坦誠:“東殿,我們這些海民中流傳著一句諺語——隻有敢闖深淵的船頭,纔有資格向黑潮神討要肥美的鮪魚獻禮。”
說著,她突然攥住了東信義的手腕,彷彿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你的謀劃太過深奧,我是看不透的。但我希望九鬼家的戰船能為你劈波斬浪!我與你,同舟共濟!”
“好一個同舟共濟!”東信義反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感受著那傳遞過來的決心,朗聲大笑,“待局勢穩定之後,我便隨你親赴伊勢灣,定要說服令兄!”
他猛地一揚馬鞭,“走,回三河!”
“遵命!”親衛齊聲迴應。
眾人戰馬同時發力,馬蹄聲踏碎滿地霞光,眾人如離弦之箭,直奔三河而去。
……
二日後,風塵仆仆的東信義回到了三河。疲憊刻在他的眉宇間,但他的雙眼卻亮得驚人,彷彿燃燒著某種決絕的火焰。
他並未停歇多久,次日便尋到了富永忠安,將此行結果,以及自己後續近乎瘋狂的謀劃,和盤告知了這位唯一可托付的老臣。
“……這便是我的打算,右京大夫大人。”東信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果決和沉重,“吉良氏,已立於懸崖之沿,能否繼續保有榮光,在此一舉!”
富永忠安臉色劇變,顫抖道:“東殿!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囚禁主君,暫奪大權?這……這是萬劫不複的謀逆!即使為了家族存續,此等行徑也必將為天下武士所唾棄!再無回頭之路啊!”
他死死盯著東信義,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出一絲動搖,“就冇有……其他路可走?譬如,向兩位殿下陳明利害……”
“他們的嘴,就如同破陣笠般漏風,豈能藏事?”東信義打斷他,斬釘截鐵,道:“右京大夫,我已反覆權衡利害。義元公雖然同意了我們的投效,但若然我等不能達成其擊退柴田的意圖,隻怕今川的城代明日就會在來西條城的路上了。”
他站起身,真誠地望著富永忠安:“吉良氏的榮光,家業的根基,如今繫於一線。若此番謀劃不成,東信義便是那萬死難辭的罪人!所有汙名罪責,我一人揹負!但若能成……則吉良根基得保,仍有振興之望啊!”
富永忠安看著眼前年輕人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絕,勸阻的話語卡在喉嚨裡,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隨即不再多說,陪著東信義前往西條城本丸。
“右京大夫大人,我兩位叔父大人,此刻就在大廣間?”東信義在本丸門扉前駐足,抬頭望向陰沉的天守閣。
“是。”富永忠安的聲音壓得極低,臉上憂慮更深,“東殿歸來的訊息已經傳開。他們……恐已在天守閣內佈下刀斧手。”
東信義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想動手?也好!省了我許多口舌周旋。”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抬步,步伐沉穩地踏上了通往天守閣的石階。
富永忠安望著那義無反顧挺直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無言,隻能懷著巨大的不安和一絲渺茫的希望,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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