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戰國,從庶子到魔王 第七十三章 願你謀之吉良……還是那個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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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條城,大廣間內。
吉良義安和吉良義昭兄弟正圍坐在一起,神情焦灼地低聲爭論著什麼,氣氛壓抑。
突然——
廣間大門洞開!
吉良兄弟悚然抬頭,隻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門檻處,冷冽的目光穿透昏暗,盯在他們的臉上。
“兩位叔父大人安好。”東信義淡淡的聲音響起。
吉良義安瞳孔驟縮,麵沉似水,死死盯著東信義,彷彿要將他整個人看穿。吉良義昭則驚愕失聲:“你……你竟然真的冇死?義元公……怎會饒過你這禍根!”他聲音扭曲,充滿了震驚和失望。
“托二位叔父大人的‘洪福’,”東信義緩緩踏入廣間,朗聲道:“此行求和雖未竟全功,但治部大輔大人寬宏大量,念我年少莽撞,終是留下了小侄這條殘命。”
他的目光陡然銳利,聲音也拔高了幾分,“然而,他卻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他說,在二位叔父的求和信中,竟將‘謀逆’之罪,儘數扣在了小侄頭上?斥我為‘挾持主家、圖謀不軌’的美濃野種?不知二位叔父,對此作何解釋?”
“難道這不是事實嗎?”吉良義昭僅存的理智被徹底點燃。他猙獰地咆哮起來,“你這忘恩負義的狂徒!若非你煽動我等抗拒今川,我等何至於此?如今重歸今川之路艱難,定又是你從中作祟!”
他狂怒之下,一腳踹翻了麵前的矮幾,指著東信義嘶吼道:“自從你這美濃的野種踏入我西條城起,便包藏禍心!圖謀不軌!你就是我吉良氏的災星!禍根!”
瘋狂的咆哮在空曠的廣間內嗡嗡迴響。
“叔父大人這般指責,小侄真是百口莫辯。”東信義臉上冇有絲毫怒意,反而露出近乎悲憫的冷笑,“治部大輔大人坐擁三國,兵精糧足,如日中天。我吉良氏這點微末家當,本就不在他眼中。這投誠艱難之過,豈能歸咎於我?”
他說著,向前邁步,逼近吉良兄弟。
“而今,織田軍大舉犯境,柴田勝家兵鋒直指福穀城!”東信義忽地停步,逼視二人驚惶扭曲的臉,“依小侄之見,唯有行險一搏,擊退柴田大軍,打出我吉良氏的威勢與價值,才能……”
他身體微微前傾,斷然道:“才能讓治部大輔大人重新掂量我們的分量,保留吉良氏所有的榮光與家業!”
“你……你瘋了!徹頭徹尾的瘋子!癡人說夢!”吉良義安再也無法沉默,臉色慘白如紙,顫抖地指著東信義,“你還妄想擊退柴田勝家?你這是嫌我吉良氏覆滅得不夠快嗎?你是要將吉良一門徹底拖入深淵啊!”
“狂徒該死!”吉良義昭更是目眥欲裂,狀如惡鬼,淒厲嘶吼:“來人!來人啊!!給我拿下此獠!就地格殺!碎屍萬段!!!”
“噌噌噌——!”
隨著這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數名早已埋伏在屏風後的近侍驟然暴起!雪亮的太刀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從不同角度凶狠地刺向東信義周身要害!
死亡的氣息瞬間凍結了廣間!
“放肆!”
東信義一聲斷喝,震得房梁簌簌落塵,直透耳膜。讓撲上來的近侍身形都為之一滯!但唯有一人戾氣攻心,身形不變,嘶吼著揮刀劈落!
刀光及頂,生死一瞬!
東信義眼中寒光暴漲,身形不退反進,如同鬼魅般倏然以右肩狠狠撞入對方懷中!反手便奪下了對方手中太刀!
正是空手入白刃的絕技——“無刀取”!
接著,他手腕一翻,刀背重重拍在對方側頸!那名近侍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整個過程迅若雷霆,乾淨利落!
不見血腥,卻震懾力十足!
其餘幾名近侍目睹這一幕,肝膽俱裂!剛纔的凶悍之氣瞬間消散無蹤,僵在原地,哪裡還敢上前半步?
吉良兄弟更是嚇得膽戰心寒!
吉良義昭踉蹌著連退數步,撞倒了身後的屏風,狼狽地摔倒在地。
“你……你想謀逆?篡位?!”吉良義安則癱坐在原地,指著東信義,驚恐嚎叫。
“叔父言重了。”東信義隨手,將手中刀拋下,平靜道,“二位叔父連日憂懼,心神損耗,膽氣已衰,實難駕馭此等危局。為保吉良氏根基不墮,家名不墜,隻能委屈二位叔父——暫且移步荒川館,安心‘靜養’數日。”
“牧野成定!”
隨著東信義一聲冷喝,早已候在外麵的牧野成定立刻率領一隊精銳破門而入!迅疾無比地控製住了吉良兩兄弟!
“東信義!你這背主逆賊!不得好死!”
“放開我!我是吉良家的家督!你們怎敢如此待我?!”
在兩兄弟昭歇斯底裡的嘶吼和嗚咽聲中,牧野成定將他們強行拖拽出了大廣間。淒厲而絕望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最終消失在遠方。
富永忠安全程默然,如同石雕般佇立在角落陰影裡,眼神複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當吉良兄弟被帶走時,他更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
直到廣間內隻剩下他和東信義,他才拖著沉重的雙腿,緩緩地走到東信義麵前。
“東殿……”他的聲音苦澀沙啞,“今日之事……囚禁主君,強奪權柄……此乃大逆!實有悖武士忠義之道!恐將為天下武士所不齒,使吉良家蒙羞啊!”
這位老臣的眼中充滿了痛心疾首與深深的憂慮,他死死盯著東信義,彷彿要看進東信義的靈魂深處:
“老夫並非不識大體之人!你說此舉是為了吉良氏的根基與榮光……可眼前這條路,若如有失,豈非引火燒身?更何況,你還告訴我,你要圖謀水野信近!此等險招,無異於驅虎吞狼,難如登天!主公他說得對,你這簡直是要將吉良氏拖入深淵啊!”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陡然拔高,“你告訴我,你當真是為了吉良氏?還是……為了你東信義個人的野心?為了在這亂世之中,攫取屬於你自己的權柄?”
富永忠安的質問擲地有聲,直指核心。
東信義冇有立刻回答。他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富永忠安,目光投向天守閣外那片深沉的天空。
“右京大夫大人,”半晌後,他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吉良家的威名早已沉墮,若任憑我叔父這般碌碌無為之人把持,吉良家的百年榮耀遲早將化為齏粉!”
他猛地轉過身,異常明銳的目光直視富永忠安,“我東信義有野心不假!而且是滔天之野心!我更想要攫取那足以改天換地的權柄!若非如此——”
他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若無這逆天改命之野望,若無這足以裂土開疆之權柄!吉良氏的往日榮光,將永沉於泥沼,再無重現天日之時!”
他猛地伸出手,牢牢握住富永忠安那微微顫抖的手臂,“富永大人!請相信我!也請助我一臂之力!待擊退柴田勝家,蕩平西三河之禍,穩定基業,我東信義必將完整之權柄、安穩之家邦,親手奉還於兩位叔父座前!不僅於此——”
他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焰,誓言如同驚雷炸響:
“我東信義在此立誓!以先祖英靈為證!必將在有生之年,親手將吉良氏推上那前所未有的至高榮光!若違此誓,天地共棄,人神共戮!”
言罷,他決然鬆開手,不再有絲毫停留,轉身大步流星地邁向門外。
那挺拔的背影在逆光中,如同孤峰絕壁般傲然,卻也透著一股走向未知深淵的孤絕。
富永忠安久久地僵立在原地,望著門口消失的身影,心中猶如沸騰的熔爐,忠義、現實、恐懼、與希望激烈碰撞。最終,都化作一聲歎息:
“東殿……但願你所謀之吉良氏……還是原來的那個吉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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