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青山綠漸隱 第2章
她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
紀冰雪對許書陽的寵溺,幾乎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身為保鏢,她陪著許書陽逛街、吃飯、看電影,他隨口提一句想吃城西老字號的糕點,她淩晨三點親自排隊去買;他逛街累了,她半蹲下來替他揉腳踝,絲毫不顧旁人驚詫的目光。
身為紀家小公主,許書陽喜歡某家跑車的最新款,她直接偷偷派人買下整個係列送到他麵前;
她說喜歡星星,她便買下一整片星空給它命名;
她說看不慣哪個人,
紀冰雪的傷口還未癒合,醫生再三叮囑需要靜養,她卻執意提前出院。
她耗資上億,在北城最奢華的玫瑰莊園佈置了表白現場。
莊園內鋪滿了從法國空運而來的朱麗葉玫瑰,每一朵都經過她親手挑選;
樂隊演奏的曲目是她熬了三個通宵親自敲定的;
煙花更是按照許書陽的喜好定製成星空圖案,會在最浪漫的時刻綻放出他的名字。
她甚至親自試吃了所有餐點,連香檳的年份都挑剔再三。
發小鄭歲歲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調侃:“紀大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登基呢。”
紀冰雪沒理會,隻是低頭確認腕錶時間——距離約定還有半小時。
然而,半小時過去,一小時過去……許書陽始終沒有出現。
紀冰雪站在鋪滿玫瑰的露台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那枚鑽戒。
她給許書陽打了無數個電話,全部無人接聽。
“會不會出事了?”
她眉頭緊鎖,立刻聯係手下,“查許書陽今天的行程。”
十分鐘後,訊息傳來……【許二少爺在酒吧,他今天在那裡已停留六小時。】
紀冰雪一怔。他……在酒吧?是忘記時間了嗎?
可昨天她明明還特意提醒過他。
她攥緊手機,直接驅車前往。
這家酒吧是頂級
製,門口保安見她要闖,立刻阻攔:“小姐,請出示會員……”
“滾開!”
經理慌忙衝過來,一巴掌拍開保安,“瞎了你的狗眼!這是紀大小姐!”
紀冰雪冷著臉直奔頂層包廂,卻在推門前,聽到了裡麵的談笑聲……
“你真不去赴那個保鏢的約啊?”
兄弟的聲音帶著調侃。
許書陽懶洋洋地哼笑:“去什麼去?看她那眼神就知道要表白,我怎麼可能娶一個女保鏢?”
“可她對你多好啊,”
兄弟調侃道,“為你擋車,為你摘花,連胸口都紋了你的名字……”
“那又怎樣?”
許書陽嗤笑,“長得再好、對我再好,也不過是個看門的。我現在可是被紀家小公主看上的人,當然要抓緊機會嫁入豪門。”
紀冰雪的手僵在門把上。
兄弟又問:“那你乾嘛不直接拒絕?吊著人家多缺德。”
“你懂什麼?”
許書陽的聲音帶著得意,“她長得漂亮,又能打,還願意為我拚命,多一個女舔狗有什麼不好?最重要的是……”
他忽然壓低聲音,笑得惡毒:“許星森喜歡他,他卻喜歡我。光是想想他那副被搶走心愛之物的表情,我就痛快得不得了,就像他以前喜歡穿白襯衫,但我說了一句喜歡,爸就把他所有的白襯衫都給我了,而我天天穿著在他麵前晃悠,就逼得他以後再也不愛白襯衫了!”
紀冰雪如遭雷擊。
兄弟似乎來了興趣:“說起來,你這些年沒少坑許星森吧?我聽說他媽媽難產那事……”
“那女人活該!”
許書陽語氣陡然尖銳,“誰讓她媽占著許太太的位置不放?我不過是故意在她臨產前,在她的水裡放了點墮胎藥……誰知道她那麼不經氣,直接一屍兩命了。”
“還有啊,許星森留學名額被取消,是因為你舉報他學術造假?”
“偽造舉報信而已。”
許書陽輕飄飄地說,“他那種蠢貨,被我陷害了在家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卻什麼用都沒有,誰讓爸隻向著我。”
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刀,將紀冰雪記憶中那個救鳥窩的純真少年,捅得麵目全非。
經理戰戰兢兢地問:“紀大小姐,要進去嗎?”
包廂裡突然安靜了一瞬,接著傳來許書陽警惕的聲音:“誰在外麵?”
紀冰雪閉了閉眼,轉身離開:“彆告訴他我來過。”
黑色邁巴赫內,紀冰雪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她想起方纔許書陽說的。
他嫌棄她這個
“看門”
的,一心隻想要入豪門。
他給許星森十月懷胎的母親下了墮胎藥,害得她一屍兩命。
他舉報許星森學術造假,害得他失去留學的名額。
煙霧繚繞中,她想起許星森那雙總是含著譏諷的眼睛……
他罵她
“蠢貨”
時的咬牙切齒,他為她包紮時顫抖的手指,他摔門而去前那句
“紀冰雪,我不要你了”……
原來這些年,她捧在心尖上的人,竟是如此不堪。
而那個被她一次次冷眼相待的許星森……纔是真正的受害者。
煙蒂燙到指尖,她卻渾然不覺。
遠處,玫瑰莊園的煙花準時升空,炸開一片璀璨的
“許書陽”
字樣。
可那個本該仰望煙花的女人,此刻隻是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心臟生疼。
她不知道,為何當年那麼善良的少年,會變成如此麵目可憎的模樣。
“砰!”拳頭狠狠砸在方向盤上。
她終於明白,自己愛的一直是個幻影。
那個救鳥窩的男孩從來就不存在——
或者說,那個人根本不是許書陽。
記憶突然閃回到三年前那場晚宴。
陽光,白襯衫,樹上的少年……等等。
許書陽說的那句話忽然在腦海中驟然閃回。
“就像他以前喜歡穿白襯衫,但我說了一句喜歡,爸就把他所有的白襯衫都給我了,而我天天穿著在他麵前晃悠,就逼得他以後再也不愛白襯衫了……”
當時她問侍應生那個男孩是誰。
侍應生隻說是許家少爺。
後來,她去國外忙完公司專案,終於得了時間來找尋他的蹤跡,卻得知許家有兩個少爺,一個肆意不羈,是圈子裡的浪子,喜穿黑色,一個乖巧聽話,愛穿白衣服。
她便下意識以為許家少爺,代表,許家二少爺。
可如今看來……
紀冰雪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她顫抖著撥通鄭歲歲的電話:“幫我查三年前那場慈善晚宴後花園的監控……”
她理解事情已經過去三年,想要查到,必定要耗費一段時間。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還是心臟慌得厲害。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螢幕,焦躁得連煙灰缸裡都堆滿了煙蒂。
手機突然震動。她幾乎是瞬間接起:“查到了?”
電話那頭卻傳來管家恭敬的聲音:“小姐,老爺子讓您立刻回老宅一趟。”
紀冰雪皺眉:“爺爺身體不舒服?”
“老爺子沒說,但語氣很急。”
她結束通話電話,發動了油門。?
紀家老宅燈火通明。
紀冰雪剛踏進客廳,迎麵就飛來一遝照片,嘩啦啦砸在她身上,散落一地。
“看看你這些年追的是什麼貨色!”老爺子拄著柺杖,臉色鐵青,“堂堂紀家小公主,跑去給人當保鏢,就為了這麼個男人?!”
紀冰雪彎腰撿起照片,瞳孔驟然緊縮——
照片裡,許書陽光著上半身,懷裡摟著不少女人,有年過半百的女富豪,也有聲名狼藉的寡婦。
最刺眼的一張,是他踮腳親吻某個已婚商業女大佬的側臉,眼底滿是算計。
“你以為他是出淤泥不染的高嶺之花?”老爺子冷笑,“許家那點家底,在上流圈連門檻都夠不著!這男人為了攀高枝,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紀冰雪攥緊照片,指節發白。
她忽然想起今天在酒吧聽到的那些話,以為那就是極限了,卻沒曾想,他再次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爺爺,我……”
她剛要開口,管家匆匆進來:“小姐,許家二少爺遞了帖子,說明天是您生日,他想親自來送禮。”
紀冰雪一怔。
明天是她生日。
她原本計劃在告白成功後,直接在生日宴上向所有人宣佈許書陽的身份。
告訴所有人,她已非他不可。
可現在……
老爺子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