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春池 第51章
-
“嗯冇事,
他現在燒退了，今天暫時請假，我還要觀察一下情況”
轉醒時,
楚祁晏正看見背對著他，駐足在床邊接電話的女人。
柔光映著身影輪廓,
克蘭茵藍裙和紅色頭結濃墨重彩,
反襯著瀑布般的青絲。
可能真的是常看見她穿旗袍,
偶爾常服，道真的耳目一新。
一樣的是，都好看。
怎麼看,
怎麼好看。
“你醒了？”
轉身,
黎雁舒正對上楚祁晏含笑的鳳眸,
他的眸光清澈蘊藏著數不清的柔情，好像一塊兒用糖凝成的冰坨，正悄然融化。
“怎麼這麼看著我？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眼神隨著人移動,
楚祁晏很輕搖了搖頭：“在想,
我應該和你一樣，也喜歡好看的人。”
站定身子,
黎雁舒緩緩傾下身。
“你終於承認了吧,
對我你就是見色起意，鬼迷心竅。”手指輕佻地勾了勾男人下巴,
她心情不錯地挑眉,
“等會兒哦，我跟你熱一下粥。”
“嗯。”眼睫半垂,
他抿了抿唇。
眼瞼處,
陰影深邃，碎髮搭在眉間,
清冷中帶著病態的脆弱。
怔了一秒，黎雁舒耐心問：“怎麼了？不高興的樣子？”
“不是，我想到在國外這麼多年，生病都是自己扛過來的。”嘴角弧度不顯，他嗓音低沉，“忽然有點不習慣。”
很久之前，他就在國外求學，因為生活費斷掉，勤工儉學，他自理能力足以支撐他的個人生活。
“之前，我吃藥，喝熱水就好了，不嚴重。”
生病都是這樣過過來的，冇有特殊請假，也冇有專人照顧，尤其是幫老師籌劃展覽的這一年半裡，發燒不算什麼，丁杦成甚至送了他一個外號——“最強卷王”。
“很少會請假一天，耽誤工作。”
從他坐飛機來回往返連軸轉，她能瞧見些端倪。
他在國外一向報喜不報憂，也冇有聽說過他有冇有發燒感冒，水土不服
大概多數時候都和他說的一般，喝點熱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眸光輕閃，手指捏了捏裙角，黎雁舒極快地反駁：“那現在不一樣了，反正。”
說完這話後，她紅唇揚起一點，不太自然道：“以後，我管你呀？”
下一秒轉身，飛快走出房間，隻留下一句：“我去端粥！”
門大敞著，空氣中好似還殘留著她身上獨有的甜香。
雨停了。
窗外天色明淨，整座城煥然一新。
“好。”他回。
——
“你燒退了！”黎雁舒好笑地看著倚靠在床邊，用著無辜眼神望著自己的男人。
“彆告訴我你發燒虛弱到手冇有力氣。”
之前不是說一個人挺著也行，還揚言喝熱水休息休息就去工作嗎？
現在怎麼回事呢？
粥是端來了但男人絲毫冇有要接過去的意思，反而眼巴巴望著自己。
“不喜歡在床上吃東西。”楚祁晏一本正經看著她，“你餵我可以減輕我的心理負擔。”
嘴裡全是胡話。
“是嗎？楚大設計師？”懷疑地睨了他一眼，壓著嘴角上揚的笑意，黎雁舒還是端著粥坐到了床邊。
“嗯。”
勺子在碗裡翻攪，白茫熱氣夾帶著食物的香氣向空氣四溢。
水汽後，黎雁舒的眼睛勾著漂亮的弧度，目光溫柔似水。
糯香濃稠的粥被送到了男人淡色的薄唇邊。
輕撥出氣吹了吹。
“來～張嘴。”她用著哄小孩的語氣，或許也是他最常哄她的那種語氣說著，“不燙的。”
直視著她的眼睛，絲毫冇有去管她送來的這一勺燙不燙，有什麼，多不多，楚祁晏緩慢嚥下了這一小口粥。
臉頰微熱，他有意提醒：“你當時說，有秘密要告訴我。”
眼睛亮晶晶的，和他常年戴在手腕上的黑曜石一般乾淨清透。
“你覺得你表現得好嗎？”
許久未被人衡量過“表現得好壞”，如同上學的小孩子，他害臊得輕咳一聲，閃了閃眸子，依著她低低“嗯”聲迴應。
黎雁舒挑眉，清了清嗓子正色盯著他：“我也覺得不錯，那就勉為其難地獎勵獎勵吧？”
睫毛翩然，迎麵的光點亮了她的眸子。
“其實我也不確定，也許，當初是有一點喜歡你的，不然對於你走的這件事，不過是蜜月計劃被打亂，我不會氣那麼久。”
頓了一秒，她開始胡亂拿著小勺剮蹭著熱粥。
聲音有點悶。
“你要記住，這些話，我隻說一次。從前，我對你做的事情，有生氣，也有失望，但這是由於我對你有期待，習慣也是組成愛的一小部分。我好像習慣了每天回家都能看見你。”
他也很討厭，性格習性與她完全不同，就和剛來鄉村一樣，乍一看，處處與她格格不入。
日久天長，美好是一點點發現的，她會喜歡藍天白雲，喜歡荷葉星空，喜歡山林日出也會喜歡做事細緻，性子安靜，能短暫忘記煩惱的歲月靜好。
這都是在潛移默化中轉變的，可她很留戀在鄉村體驗生活的每一天。
“雖然呢，每次約會都不那麼順利，稀裡糊塗結了婚，但我是個顏控，可以不計較這些，在你走之前，我根本冇有考慮過離婚。”
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呢？
“而且不可否認，在你離開前，你確實把我照顧得很好。”
過家家一樣的配合演戲，共同磨合研究日曆，廚房縱容後的打掃清潔，不知道哪來的惡趣味，反正“爛攤子”總有人會默默收拾。
很彆扭的感情。
她總能那麼輕易被他勾/引；在嚐到偏心的甜頭後，無法控製地總要，又要，還要。
潛意識，她還是希望他能看見她，理解她，支援她。
“我想，在見麵的時候，我對你，應該是有一”她擡起小勺子遞到他唇瓣，“大概就這小勺子這麼多的好感的。”
這話說完後，她趁著楚祁晏冇注意，惡作劇似的把粥喂進了他的嘴裡。
“我對愛的要求很高的，你最好一直偏心我。”
楚祁晏猝不及防地抿下了這口粥，喉結輕動。
見她眉眼彎彎看著自己，嘴角也跟著動了動。
“雁舒。”
聲線無奈又繾綣。
“嗯？”黎雁舒用鼻音回了一聲，下一秒，她的手被溫暖的掌心包裹了。
“我會偏愛你，此生，愛護你，愛憐你，愛惜你，對你忠貞不渝。”
“我不會騙你。”
他的此生就會是一生。
男人眼神的真摯夾雜著隱隱哀痛和自愧，他一字一頓，承諾擲地有聲。
他的情話帶著獨有的笨拙。
沒關係，她知道，他會說到做到。
以前老覺得電視劇裡長篇大論的告白很肉麻，可現在，她對著那雙誠懇又清澈的眼睛，完全說不出玩笑，也冇有辦法去拒絕。
她是想緩和一下表白後難為情又羞澀的氣氛，再聽句漂亮話滿足一下虛榮心。
可他捧給了她一顆真心。
“請你”楚祁宴眸光顫了顫，抿了下唇，做好了心理建設之後，他堅定望向黎雁舒，目光彷彿趟星河，“相信我。”
時間似空了一拍，空氣流速也凝滯了。
靜得隻能聽見如鼓的心跳。
黎雁舒向他靠近了一分，眼底燦若繁星，她勾這眼尾輕問：“你知道在日出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屬於我們的未來，總會是燦爛又充滿期待的。”
往事不可追，來者猶可憶。
——
楚祁晏身體好轉後又繼續工作了，黎雁舒同蘇老師請的五天假，還剩了一天。
冇有像往常一樣去大商場打發時間，她從正門，正大光明走進了珠寶展覽會的會場。
少了那點偷偷摸摸，人都精神了許多。
上次時間有限，她看得太匆忙了，這次不論怎麼說，也得補回來。
會場中有不少中國人。
她甚至發現了有人在偷拍她。
絲毫不慌張，黎雁舒挺直背，捋了捋髮絲，優雅地定身在掌櫃前。
幸好穿的是件旗袍，要是發到網上她還能宣傳一下。
反正和楚祁晏合法，之前ip也暴露了她在瑞士，被髮現也沒關係。
想著，她滿意挑眉，甚至準備怎麼悄無聲息擺點好看造型，甚得一搜她，出來的全是表情包。
甚至還有數不清的轉運圖，配字——“轉發這個黎雁舒，你的人生也能隨時反轉逆襲”。
“你眼前的這個耳環用的是點翠和花絲鑲嵌相結合的工藝。”
清冷的嗓音從背後響起，黎雁舒還冇來得及回身，男人便站在了她身側，負手低頭看著展櫃中的那對耳環。
“喜歡？”
眼神中劃過一絲完全冇認真看展的慌張，黎雁舒急忙轉移話題：“你結束了，這麼快？不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讓老闆娘一個人在這裡看展，好像不太好。”楚祁宴抿唇輕笑，“有工作人員看見了你，告訴我了。”
“那你一結束工作就過來陪我是不是不太好？”黎雁舒輕睨她，神情洋洋得意，“昨天你可是剛請假呢，楚先生？”
“嗯，有理，我回去了。”
猝不及防，楚祁宴接了這樣一句話，眼看著他擡腿便要走。
“誒。”黎雁舒抓住了他的手，瞪他，“你真走啊？”
抿唇輕笑，楚祁晏溫聲道：“騙你的，之前為了工作，辜負你太多了，他們說便說吧，我是老闆，不要緊。”
“我帶你參觀吧，剛見你看得很認真，專陪服務。”
認真
咳。
“好呀！”
心虛飄著視線向著剛纔偷拍方向。
冇人了。
不知道把她拍得好不好。
這份心虛以及專門的服務讓黎雁舒一直保持著專注。
玻璃展櫃前，腦袋約湊越近，不知不覺碰到了一塊兒。
四目相望，就差一點，他們便要鼻尖碰上鼻尖。
講述得太投入，明豔的人就在眼前時，楚祁宴眸光閃了閃。
她今天擦的唇釉很粉。
整個唇就像一顆漂亮的水晶草莓果凍。
出神一瞬，果凍送到了他的嘴邊。
帶茉莉的清香。
“辛苦你了，繼續吧。”親完了人，黎雁舒笑眯眯看著他開始肉眼可見的不好意思。
楚祁宴無意識探了點舌尖抿了下唇。
果然和他想的一般，唇釉是草莓味的。
意識到又失體麵，他快聲支開話題：“雁雁舒還有一件事，下一季aso新品，我想邀請你們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