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在下次的風雪裡 009
施熙的手腕被砰地擊中。
水果刀應聲落在雪地裡。
她慘叫一聲,被迅速製服。
我連忙衝過去。
緊緊抱住失而複得的念念。
感受著她小小的身體傳來的寒意。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施熙被押著,仍不依不撓地挑釁:
“江清夏!就算我和司繁沒結婚,他也不會愛你,你聽見沒有!”
積壓了數年的怒恨怨懟。
在此刻如火山噴薄而發。
我輕輕放下念念,疾步上前。
什麼都顧不得,衝著她的臉左右開弓。
清脆的耳光聲,在山頂悠悠回蕩。
“我看你可憐,當你是親妹妹,甚至當你是女兒!”
“教你為人處世,給你吃穿用度,你就這麼回報我的!”
“搶我的丈夫,毀我的家,現在還要傷害我的女兒!”
“你和司繁,根本就是一路貨色!白眼狼!”
一旁的警察沉默地看著,沒有阻攔。
施熙姣好的麵容迅速紅腫起來。
她怨毒地瞪著我,最終被帶走。
雪地上隻剩淩亂汙濁的腳印。
司繁站在原地,頹然垂首。
“對不起,清夏,我不想做白眼狼……”
“可能,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他抬起沉沉暗暗的眼。
“但我始終愛你,十七年從未變過。σσψ”
我彎腰抱起念念。
輕輕擦掉她臉上的雪水和淚痕。
沒有回頭,徑直往σσψ山下走去。
念念趴在我的肩上。
聲音哭得沙啞:
“爸爸,你彆再騙人了。”
“你騙人的樣子,最討厭了!”
司繁終究沒追上來。
後來,施熙依法受審。
司繁說他找人推了一把。
因此她獲的刑期,不短。
男人真狠。
愛你的時候,能將月亮摘下來紋在自己的鎖骨上。
厭你的時候,也能不留餘地地親手將你推入深淵。
那點露水情緣,終究是散了。
輿論風波過後。
司繁依舊是院內無人能敵的一把刀。
手術台的無影燈照下來。
映得他的身影愈發孤清。
他想方設法地彌補我和念念。
昂貴的玩具,額外的補償費。
甚至一套寫念念名字的學區房。
我都原封不動地悉數退還。
感情並非亡羊補牢,而是覆水難收。
我和念念搬進了新家。
樂隊有了獨立排練室。
生活像是撥開雲霧見天日。
癡迷的音符和念唸的笑聲。
成了我每個日夜的主旋律。
念念過生日那天。
我帶她去了她喜歡的餐廳。
暖黃的燈光下,蛋糕上的燭火輕輕跳躍。
念念閉上眼睛,虔誠許願。
吹完蠟燭後,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
小聲問我:
“媽媽,爸爸……會記得今天嗎?”
我的思緒有片刻恍惚。
彈指間竟過去十七年。
我摸了摸念唸的小腦袋:
“念念,過生日要專心許願。”
目光不經意瞥向窗外。
漫天的雪又靜靜飄落。
紛紛揚揚中,司繁靜靜站在路燈下。
他的肩頭又落滿新雪。
一如當年在排練室外苦等的少年。
他抱著巨大的蛋糕和禮物。
默然凝望的視線與我撞上。
不去看他眼裡的哀慼懇切。
我垂下眼,淡淡笑道:
“念念,吃完蛋糕,媽媽回家教你彈貝斯,好不好?”
那雙像極了司繁的眼睛。
瞬時燦若星辰。
“好!媽媽最棒了!”
隨後,我牽起念念溫暖的小手。
出門,朝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去。
“清夏,念念……”
他的聲音消散在風雪裡。
模糊又遙遠,聽不真切。
我沒有停頓,更沒有回頭。
隻是將念唸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雪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
好像兩把白色的小扇子。
她仰頭看我:
“媽媽,下雪啦!”
“嗯,媽媽生你那天,雪下得更大。”
我們步入茫茫白雪天。
司繁的輪廓越來越淡。
而後變作一個模糊的點。
融化在十七年來的又一次風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