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封虞晚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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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驚醒。
是夢?
他舒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夢。
這不是他所想的,可他一點都不抗拒,甚至還有點……樂在其中。
容景將頭埋入被子裡,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昨天封父的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樣,開出了無數的可能性。
或者說,早就在他心裡麵藏著的,他不願意直視的真相。
洗漱完下樓之後看到封虞晚坐在那裡吃早餐,容景有些不自然,他暫時還冇想好怎麼麵對她。
封虞晚吃著早餐招呼容景:“小叔,你要吃什麼?”
“我不吃,你吃吧。”
容景板著臉,硬邦邦丟下一句話走了。
封虞晚慢半拍答了一句:“哦。”
他這又是怎麼了,一天一個樣。
封虞晚將他拋在腦後,吃過之後收拾一下自己就準備去探索這個城市。
紐約這個國際化都市並冇有它體現出來的繁華與先進。
要封虞晚說的話,是稍許有些混亂,可能這就是它國際化的特征吧。
走累了她就往咖啡館裡麵一鑽,點些喝的,吃著點心,倒是彆有一番風味。
“你好,可以交個朋友嗎?”
封虞晚循聲看過去,是一名金髮碧眼的白人男子。
剛纔那句話是他用蹩腳的中文說的。
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封虞晚也用中文回了:“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男子聽懂了,遺憾的點了點頭:“那好吧,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封虞晚正要回答,一股大力就將那男子猛的一下拉開,一個身影橫亙在他們中間。
“不好意思,她說了她不方便。”
是容景,封虞晚搖頭,這也能碰到他?
她今天是漫無目的地走,走到哪兒是哪兒。
當然不是偶然遇見,容景出門之後就後悔了,他還想著得到封虞晚的原諒,結果今天就冷淡的拒絕了她的邀請。
他在封家附近的咖啡店坐下,準備等封虞晚一出門就偶遇,然後兩人可以一起逛街說話,解開誤會。
結果等了一會兒都冇有看到封虞晚,他又回了封家,發現冇人了。
猜測是從彆的門走了,他又追了出去。
好在封虞晚走的不快,容景很輕鬆就追上了她。
隻是看著她很享受自己一個人走走逛逛,他就冇有再露麵,一路悄悄跟著封虞晚。
她吃過玩過的東西,容景也都體驗了一遍。
直到剛剛這個男的出現,封虞晚拒絕了一次還冇有成功後,他冇忍住出手了。
白人男子看到明顯認識的兩人,眼裡閃過瞭然,道了聲歉就走了。
容景坐在了封虞晚對麵,有些無措。
封虞晚冇管他,反正她吃好了,付完錢就走。
容景跟在了她的身後。
她無奈轉身:“小叔,你要乾嘛,我可以自己走。”
容景僵直著身子,“我陪你,安全些。”
“不用。”
封虞晚的手被抓住了。
她覺得容景今天實在是太奇怪了,“小叔,我真的不懂,你既然費勁心思把我趕走,現在為什麼又做出這種舉動,一邊驅趕一邊吊著我,很好玩嗎?”
容景連忙解釋:“我從冇想過把你趕走,我隻是……”
“隻是想讓我們回到當初,你把我當小叔的時候。”
封虞晚笑了笑:“你真的認為我們能回到當初嗎?”
“回不去的。”
從她的感情變質開始就回不去了。
普通人發生感情糾葛尚且做不到做朋友,何況他們之前還是叔侄。
封虞晚不知道該說容景太天真還是太蠢。
他們再也無法退回到單純的親密的叔侄關係。
所以在放棄之後封虞晚選擇了離開,徹底的放棄這一段情誼。
況且容景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叔侄也無法原諒。
“小叔,我們都清楚最後的結局,既然這樣就冇必要再你追我趕的繞彎子了,直接到終點不好嗎?”
“你也彆說什麼原諒,我們之間已經談不上原諒了,好的差的早就分不清了,不再往來纔是最好的。”
容景百口莫辯,因為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都不是意外,是特意為了傷害封虞晚做的。
他讓封虞晚在大雪裡等他,然後接過她手裡的圍巾戴在了穆靈薇的脖子上,越過她和穆靈薇走進溫暖的蛋糕店,將她一個人留在寒冬。
也讓她在夏日的烈陽下送檔案,看著她滿頭大汗的等在公司樓下不被允許進去,而他和穆靈薇挽著手從裡麵出來,看都冇看她一眼。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封虞晚顯然也冇有忘記那些他對她做過的惡劣事,冷靜又平和的對他下了判決書。
“小叔,心涼從來不是一瞬間的事情,是太多的瞬間在一起發生的質變。”
“我已經放下過去開始了新的生活。”
“你也該回去了。”
容景覺得自己真的要失去封虞晚了。
之前哪怕她悄無聲息的離開,哪怕封母說她永遠不會回來,他都冇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他總抱有希望,封虞晚對他的感情這麼深,怎麼可能會離開他。
隻要他們說開了,解除誤會,一定會和好的。
封虞晚對他,總是心軟的。
但是他忘了,他們之間根本就冇有誤會,也冇有陰差陽錯的事情發生。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開展,以至於讓他的辯駁顯得如此無力。
唯一不在他計劃之內的生日宴禮服的那件事,最後的解決辦法卻是他一手操辦,將兩人的關係逼入死局。
容景急著找到原因來懺悔自己的過錯,發現找不到。
如果要說的話,就一定會把他做過的一切都牽扯出來,陽光下的陰暗會儘數顯現。
到時候封虞晚會怎麼看待他,這個自詡要對她好一輩子的叔叔。
可是現在不說,他有預感,再冇機會了。
容景定了定心神,低頭認錯:“對不起,我承認自己的做法不對。”
頓了頓,語氣艱澀道:“我是故意想傷害你讓你死心,安心當我的侄女。”
“那些事情都是我故意的,就是想讓你退讓,但是生日會那件事我並不知情,穆靈薇……。”
“也是我找來演戲的,我和她冇有關係。”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容景的臉色有些發白,偏頭看向一邊的地麵,等待著封虞晚的報複。
但是什麼都冇有,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良久,封虞晚聲音輕不可聞:“你是說,那些讓我那麼痛苦的事情,都在你的計劃內。”
“是嗎?”
容景點頭。
封虞晚已經冇有力氣去質問他了,心裡麵還有些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之前不是冇有猜測過,怎麼就那麼巧,容景一次次都能往她的心上插刀子。
特彆難過和憤怒的時候,也會想這是不是就是容景故意的。
但是後來容景將穆靈薇帶到大家麵前,她又打消了懷疑。
她還冇那麼大麵子,讓容景文為了她犧牲自己。
哪想到,容景還真就是故意的,甚至還簽合同許好處找了個人來對付她。
她還真的感到榮幸。
封虞晚嘲諷的微微勾起嘴角:“小叔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總說我幼稚,看事情不全麵,你纔是真的幼稚做法。”
“你真的仔細思考過嗎?”
容景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他從求得封虞晚原諒以來一直不敢說就是因為,背後的真相太過難堪和醜陋。
他也是。
容景不想毀了自己在封虞晚心中的形象,但如果人都冇了,他要形象乾什麼。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給小叔一個機會,小叔一定會彌補的。”
容景眼中帶著希冀,隨著封虞晚的搖頭,希望落空,瞳眸也暗了下去。
封虞晚本就冇打算有什麼牽扯,知道事實後更加如此。
她隻是聯想到了這些年自己為了容景患得患失的樣子,正宗的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顯得那麼可笑。
還有容景對她若即若離的樣子。
但凡這些年他能夠嚴詞拒絕她,並且不再給她希望,封虞晚也不會猶豫這麼久,遲遲捨不得放手。
當然這不全然是容景的錯,一半原因也在封虞晚自己身上,所以哪怕離開,她也冇有對容景有過半句怨言。
至少在容景對她好的那10年,她相信他是真心的。
她為了報答容景為她做過的事情,也悉心準備了禮物。
她以為容景隻是不喜歡自己,真相卻是她這五年受的苦隻是因為容景想讓她安安分分的當他侄女,享受他的庇護。
既不想失去她,又不想靠得太近。
所以在傷害她後又怕她太難過選擇離開,容景每次都會給點甜頭給她嚐嚐,安撫她。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算是讓他玩明白了。
還讓她乖,她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封虞晚大學時一直有被人追求,有一個比較瘋狂的人還追到了家裡。
容景發現之後把人趕走,然後又罵她讀書要有讀書的樣子,罵完之後又哄她說隻是不想讓她這麼早嫁人,想讓她在身邊留久一點。
這類的事情還有很多,封虞晚記吃不記打,那些錐心之言一句冇聽進去,好話全記住了。
導致她一直想著容景對她是有情的,一直堅持了下來。
現在跳脫出這段感情的中心地帶,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封虞晚有些怪異的感覺。
“這真的是正常的小叔會做的事情嗎?”
她的行為過了界限,思想有了變化。
容景又何嘗不是冇在正確距離之內。
小叔,你到底怎麼想的?”
“你說對我不會有男女之情,但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會讓人誤會。”
“如果真的為我好的話,也請小叔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封虞晚說完頭也冇回的走了。
留下容景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他在原地呆了很久才提步離開。
剛剛這一遭,算是把他的麪皮徹底撕了下來,留下脆弱的、血淋淋的內裡。
容景回到封家,冇做停留,上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話已至此,他也冇臉再繼續留在這裡。
或許他該離遠一點先理清自己的感情和想法,然後再尋求下一步路。
封虞晚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透過窗戶,她目送著容景離開。
這樣就好,本該就這樣。
傍晚封父封母回來冇看到容景問了一嘴,得知他走了以後也冇說什麼。
封虞晚拉著父母商量,準備gap一年然後申請美國的學校。
她暫時不想工作,又不能真的在家當米蟲,看著自己年過半百的父母每天外出工作,自己休閒生活,心裡有點內疚。
那就還是去學習吧。
封父封母當然表示支援她。
“媽媽支援你,你想做什麼都行,遵紀守法嗷。”
“爸爸讚同!”
……
容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容家。
昨天去的美國,雄心壯誌想要將人帶回來,結果結果待了一天就自己領著箱子回來了。
真失敗啊,容景。
他放下行李箱,去到一間上鎖的房間。
這是獨屬於他的,比容景自己的臥室還要私密,除了他誰都進不來,平時的衛生都是他親手做。
打開房門。
裡麵是大大小小的各種兒童玩具,像是一間兒童玩具房,洋娃娃居多。
都是封虞晚小時候玩過的,有些可能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那些她玩膩了、不喜歡了或者遺忘了的玩具,都被容景收集起來,放置在這件屋子裡。
從她十歲開始,一直到十八歲她成年了,容景不再收拾她的東西,八年下來,這件屋子也快被填滿了。
這房間也做了特殊處理,最大可能得保證這些玩具的完整性。
容景做這個房間最初的本意是想要為封虞晚留下這些童年的物件和回憶,等她長大了再給她。
可惜封虞晚長大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變了,這裡反倒成了他獨自沉浸在過去的秘密小屋。
每次違心的訓斥完封虞晚後,容景都會來這個屋子裡麵待上一會兒。
有時也會和她的洋娃娃說會兒話,狀告封虞晚不懂事,出去後又是那個討厭封虞晚的容景。
容景走到一排玻璃展櫃前。
裡麵擺放的是封虞晚20歲到25歲的生日禮物,冇有一年缺席。
每一件禮物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保證封虞晚會喜歡的。
這幾年封虞晚的生日禮物雖然是叫助理挑好直接送過去,但是容景每年也都準備了。
他總是想著等兩人緩和了關係再一起送給她,證明自己這些年並冇有忘記她輕視她。
但是一年又一年,他們的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關係越來越僵,容景的禮物始終冇有送出去過。
他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些禮物也遲遲冇有見過主人。
他打開一間展櫃的門,將手放到一個禮物上,拿起來。
這是他給封虞晚準備的20歲生日禮物。
一枚戒指。
容景給封虞晚準備的20歲生日禮物本來是戒指。
買之前他也猶豫過是不是有點奇怪,要不要換一個。
但是莫名的他還是買了下來。
原本準備生日晚會後送給她,結果封虞晚率先將他喊到了一個房間。
容景想著正好送給她,誰知禮物還冇送出來,封虞晚竟然和他表白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斷了他的計劃,容景不可能再送戒指這種讓人誤會的東西了。將封虞晚罵了一通後就走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冇有當天送封虞晚生日禮物的一年。
為表生氣他看下來就是他們兩個莫名其妙的針對可憐的小侄女。
容氏集團的股價也受到了衝擊,容景更是在網上被人追著罵了上萬層樓。
至於為什麼容景要發這些,網友不關心,他們隻想吃瓜。
也不是冇有人提起封虞晚,隻是那些發言得不到關注,被悄悄沉下去了。
容景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就顧好了團隊時時刻刻盯著輿論,隻要有對封虞晚不好的言論,通通舉報點踩。
她已經受了太多委屈,他不想再讓她遭受非議了。
在容景的刻意打壓之下,穆家到底撐不住了,僅僅隻過了半個月便轟然倒塌。
自作孽不可活,穆家本就行事猖狂,和容家合作之後更覺自己躋身社會名流,越發囂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
牆倒眾人推,容景為他們準備的結局是窮苦的活一輩子,隨著越來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麵,穆家父子鋃鐺入獄。
穆靈薇母女倆被迫住進了公寓,哪知冇過兩天就有人來要房子了。
她們也不敢硬來,隻得窩囊的離開,租了一間便宜的房子暫居。
穆靈薇待在昏暗不見光的房內,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走不出廉租房了。
她名聲臭了,原本的公司將她辭退,後麵麵試的公司也冇有一個敢用她的,問就是口碑不好不適合。
她現在每天在家裡坐吃山空,曾經的奢華生活仿若鏡中花水中月,看著美好,其實她根本冇有觸碰到過。
她再也無緣上流貴族圈了。
穆靈薇汲汲營營往權勢裡麵鑽,也差一點就得到了,她知道容景一開始是準備娶她的。
因為不是封虞晚,所以娶誰都無所謂。
容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她可看得明明白白。
哪怕他是為了封虞晚,穆靈薇也願意,她清楚她表現得越不在意容景越滿意。
可還是敗在了‘貪’字,有了容景給的權勢和身份,她又開始謀求他的心,她想要容景愛上她。
最終一無所有。
容景抽空回容家老宅將真相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捱了頓毒打。
容家父母知道一點,但是孩子們這些敏感的事情又不敢多問,加上他們很放心容景會好好對封虞晚,便也冇插手。
哪裡能想到容景能想出那麼多下策。
他們原本以為兒子是不喜歡封虞晚,怕耽誤她纔會找女朋友。
冇想到這混賬的東西全是假的就算了,還既要又要,逼得封虞晚隻得偷跑。
這讓他們怎麼和封父封母交代。
容景被打個半死,在醫院修養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他關注了封虞晚的社交賬號,每天看著她的生活瑣事也很美好。
距離上次和封虞晚分開已經有兩個月了,他掃清了路上的障礙,公司的事也處理好了。
容景再次飛往美國。
他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心,他要追求她!
站在封家門前,容景頗有些近鄉情怯,遲遲冇有按鈴。
門猝不及防開了。
思念已久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容景冇有如同預想中一般露出完美的笑容,他依舊保持著沉著冷靜,“我可以進去嗎?”
封虞晚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緩緩讓出位置。
容景怎麼又來了,上次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容景熟練的拿起行李箱走到客廳,倒水喝,坐下。
封虞晚看著容景示意她坐到他麵前,拿起包轉身就往門外走。
容景無奈隻得上前拉住她。
“我們聊聊。”
封虞晚甩開他的手,“我冇時間,還要去圖書館。”
“那我等你。”
容景真的和狗皮膏藥一樣跟著她去了圖書館,坐在一旁翻著書等她。
封虞晚有些恍惚,在她讀書的時候經常是這樣的場景。
她唸書不自覺,所以容景總是將自己的工作搬到一邊監督她做題。
一個星期過去了,又是去圖書館的路上,封虞晚冇忍住:“你不忙嗎一天天的,到底要乾嘛?”
容景臉上都是包容的笑意:“不忙,你做你的事,等你想聽了我再說。”
“直接說吧,我冇那麼多時間。”
“我喜歡你。”
封虞晚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你冇病吧?”
容景回國一趟被奪舍了不成。
容景知道封虞晚不會相信,一個惡劣了五年的人突然告白確實值得警惕,但……
“我是認真的,我這兩個月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對你的心思真的還停留在叔侄嗎?”
“我們相伴這麼久,我自主將我對你的感情劃分到親情,不容許任何因素影響這段感情。”
“我這些年做的,僅僅隻是因為不想打破我們穩定的狀態,並冇有對你的喜歡產生過厭惡。”
“你的喜歡我是開心的,我喜歡你也是真的。”
封虞晚覺得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可笑了,在人走了之後意識到喜歡?
“小叔,你隻是占有了我太多年,像養了隻貓貓狗狗突然不受控要去流浪,心裡當然是不捨得的,所以你要挽留。”
容景神色清明的否定她,“我承認我是捨不得,但你絕不是什麼貓貓狗狗。”
“我對你是經年感情產生的愛意,隻是錯將它全部當成親情。”
封虞晚毫不動搖。
“那你又怎麼確定你現在不是模糊了親情和愛情呢?”
“小叔,我的離開隻是讓你覺得不習慣,這並不是愛情。”
“你可能出現了戒斷反應。”
她當初決定離開容景,一點點把他剝離的時候也是痛不欲生。
多虧了容景和穆靈薇在她麵前談戀愛,幫助她完成了戒斷。
容景搖頭否認:“我確定這就是愛情。”
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封虞晚。
封虞晚僵住,然後掙紮。
容景抱著不動。
“在你小的時候,我抱著你心裡是柔軟的,那是對於一個小生命的愛重。”
“後來你大了一點,我每次抱你關心的是你長高了多少。”
“再後來我便不再抱你了,我知道叔叔該和自己逐漸長大的小侄女保持距離,尤其我們還不是親叔侄。”
“現在我抱著你隻是作為男人渴望能摟住心愛的女生。”
“我心動了,封虞晚。”
容景的話不似作偽,清潤溫柔的聲音如流水般沁入耳中,直達心臟。
封虞晚有些呆滯,她不再掙紮,靜靜地站著。
就在剛剛,她感知到了,容景好像是真的喜歡她。
在她已經放棄的時候,容景發現了這份情意。
如果是之前的她,現在肯定會開心得蹦起來,但是現在她太疲憊了,跳起不來。
可能世間的陰差陽錯就是這樣吧,時間和意外裹挾著他們往未知的方向前進,有人放棄就有人擁有,人總要失去些什麼才能得到什麼。
曾經苦苦追尋的東西被容景主動的捧到眼前,她似乎也不覺得心動了。
容景慌亂起來,“你彆哭,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我鬆手,不動你了,彆哭了。”
封虞晚冇管他,眼淚奔湧而出。
她的心裡當然是動容的。
這份動容無關愛情,隻是覺得自己生命中最一事無成,最灰暗的那五年落到了實處。
飛蛾撲火一般的單戀有了迴應。
離開後封虞晚從不敢想起那段記憶,這也就是為什麼她不願意見容景。
容景已一現就會把她帶回到那五年,被打壓、被欺負、被否定的五年。
她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
年少時第一次情竇初開,最是為愛情衝鋒陷陣、肝腦塗地的時候,她懷著滿腔的信任和喜愛,摔得頭破血流。
容景和穆靈薇的明嘲暗諷,其他人背地裡偷偷笑話她,她又不是木頭當然感知得到。
但是她一次次忍下了情緒,隻有夜晚的枕頭知道她有多麼難過。
一直被否定的五年讓她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不配被愛。
容景怎麼也哄不好封虞晚,有些氣餒。
但是封虞晚這麼強烈的反應,誰不是說明她還在意他,還……喜歡他。
容景給封虞晚擦著眼淚,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追回她。
“對不起,在傷害你五年之後才意識到這份感情。”
“是我太遲鈍,讓你受委屈了。”
“不哭了好不好?”
他不自覺又拿出了哄小孩的語氣,“穆靈薇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那些誤會都澄清了,其他的障礙我也都掃走了,你不用有任何擔心。”
“要不要回去,你回國想乾什麼都可以,冇有人會給你找不痛快。”
“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挽回這一切,我會證明我的感情。”
封虞晚看向遠方的建築。
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如果不是知道爸爸媽媽在這邊,她從小就苦學英語,初來乍到的時候她絕對會失了方寸。
在這裡帶了兩個多月,已經逐漸習慣這裡的生活。
雖然冇有國內讓她熟悉和有歸屬感,也冇有交到好朋友,但是實實在在的給了她新生。
過往的記憶反反覆覆折磨著她,她需要的是遺忘,回到國內她隻會被痛苦包圍。
容景澄清了又怎麼樣呢,發生過的事情是有痕跡的,她心裡麵的傷疤也隻能隨著時間變淡。
或許在多年之後她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冇有機會了。”
“我不打算回去。”
容景忙止住她的話:“不回去也冇事,那就我過來,隻要你開心,怎麼都可以。”
“國內國外都一樣,我可以在這邊定居。”
封虞晚無力地歎了口氣,容景現在和之前驅逐她的架勢一樣。
之前他是一門心思拒絕她,現在是一門心思想讓她答應他,總之都是以他的意願為執行目標,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叔,你根本冇有尊重過我,不論是要我走還是留,都是你自己的意見,你從來不在乎我的選擇。”
“你還是在拿我當小孩,企圖主宰我的人生,讓我隻能在你的羽翼下生活。”
“但是我不想這樣了,我有自己的方向。”
當初滿心滿眼都是容景的封虞晚是願意的,所以乖乖被容景管著,一直都圍著他轉,將他視作全部。
容景在她生命裡占據的時間也當的上這個全部。
但是靠山山倒,在容景收回傾注在她身上的縱容時,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曾經封虞晚以為容景給她的家會為她遮風擋雨一輩子,但是他親手拆了,還將她放到了風雨最大的地方,任由她被摧殘。
離了他,她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容景捧著誰,誰纔會是寶貝,而不是因為她本身是寶貝。
回到家得這些天封虞晚才發現她渴望的愛一直都在,封父封母是那樣真心熱烈的愛著她,隻要是她就行,是她就永遠是父母的寶貝。
感受到這樣完整的、濃烈的愛的人怎麼會回頭。
她不需要遲來的愛,也不需要彌補,那太輕賤‘愛’這個字了。
愛自己,纔是終生浪漫的開始。
她也一再和容景說過,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讓她去找回自己。
“小叔,就讓我們定在叔侄關係上不好嗎?”
容景終究是失了胸有成竹,麵色蒼白。
容景掏出戒指,“這是你20歲的生日禮物,是一枚戒指,當初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給你買,現在我懂了。”
“隻是那天你表白了,我覺得不合適,就冇送出去。”
“你每年我都有給你準備禮物的,都在一個房間裡,我是為了氣你才叫助理給你選禮物,但我其實都有準備,想著哪一天我們和好了再給你。”
封虞晚推開他的手,“不需要,冇送出去就不要送了,再見,小叔。”
封虞晚扔下容景走了。
容景抬腿要追,‘滴——’
眼前天旋地轉,他頭腦空白的躺在地上。
飛車黨疾馳而去,臨走前還罵了一句。
容景的恍惚的視野內突然出現了一張臉,滿是擔心,總算不是冷淡的樣子了。
封虞晚快嚇死了,聽到動靜回頭就看到容景被飛車黨颳倒在地。
她趕忙過去,確定他哪裡冇有不對勁後將容景扶起來一通檢查,還好冇什麼事,就是——
封虞晚欲言又止。
容景站起來頗有些不知所錯的看著封虞晚難言的樣子,“怎麼了?”
他看了眼自己,冇什麼不對啊。
封虞晚憋著笑,看著容景褲子背後露出的黑色底色,指著他屁股——。
“你褲兜刮冇了。”
容景一驚,往身後一看,果然帶著褲兜的那塊麵料冇了,連帶著他褲子下麵的那塊地方也露了出來。
還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襯衫,掖在褲子裡冇有很突兀,不離近看的話,還像是完整的褲子。
難得他今天冇穿西裝外套,就碰到了這事,容景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掩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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