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尊之兵家大帝 第6章 兵戈聖碑
鬼哭峽的血腥氣尚未在記憶裡散去,鎮北關那由巨大青條石壘成的、布滿刀劈斧鑿痕跡的巍峨關牆已映入眼簾。關隘之上,黑底金字的“鎮北”大旗在朔風中獵獵狂舞,透著一股鐵與血澆鑄的蒼涼。方炎帶著不足四十人的丙字營殘兵和獲救邊民,如同歸巢的疲憊孤狼,踏著關外最後一抹殘陽的餘燼,緩緩行過吊橋。
關內景象,卻與關外的肅殺截然不同。主街兩側,竟擠滿了翹首以盼的邊民百姓。當方炎那身被血汙浸透、多處破損的皮甲,以及身後那些沉默卻挺直脊梁、渾身浴血的丙字營士卒出現時,人群先是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是丙字營!方千夫長回來了!”
“英雄!是斬殺蠻將的英雄!”
“蒼天有眼!方大人救回了我家二丫啊!”
有白發老嫗撲到獲救的孫女身上嚎啕大哭,有漢子紅著眼眶拚命拍打胸膛,更有稚童被父親高舉過頭頂,懵懂地指著方炎的方向。
這歡呼聲浪,純粹、熾熱,不摻雜一絲廟堂算計,是邊關百姓最樸素的感恩與崇敬。它衝刷著士卒們身上的疲憊與傷痛,更如滾燙的烙鐵,燙在方炎心頭。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體內化罡小成的罡元似乎都隨之微微共鳴。識海深處,青銅兵書輕輕一顫,一行新的註解浮現:
“民心所向,兵道之基。兵煞微增:
50。”
然而,這熾熱的民意浪潮,在靠近威嚴森嚴的鎮北都督府時,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驟然隔斷。府門前,兩排披堅執銳、氣息沉凝如淵的親兵肅立,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靠近的每一個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山雨欲來的凝重。
“方千夫長,都督召見,請隨我來。”一名身著玄色將官袍、麵白無須的軍司馬早已等候,語氣平淡無波,眼神卻飛快地在方炎身上掃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都督府正堂,燈火通明。巨大的沙盤幾乎占據了半個廳堂,上麵插滿了代表敵我態勢的各色小旗。數名氣息淵深、或儒雅或肅殺的將領分列兩側。主位之上,端坐一人。
此人年約五旬,麵如淡金,三縷長須垂胸,身著紫袍玉帶,頭戴七梁進賢冠。他並未披甲,隻著一身寬大儒袍,但坐在那裡,便如同定海神針,一股堂皇正大、卻又隱含金戈鐵馬殺伐之意的磅礴氣勢籠罩全場,壓得堂中燭火都為之凝滯!正是鎮北關大都督,大宋王朝兵部尚書銜、兼領北疆軍務,儒武雙修的封疆大吏——嶽鎮山!
李崇山老都督肅立其側,神色凝重,正低聲稟報著什麼。當方炎踏入正堂的刹那,嶽鎮山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便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並非銳利,卻彷彿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深處,讓方炎體內奔湧的罡元都微微一滯,識海中的青銅兵書更是瞬間收斂光華,沉寂下去。
“末將方炎,參見大都督!”方炎抱拳躬身,聲音沉穩。
“抬起頭來。”嶽鎮山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方炎依言抬頭,目光坦然迎向那位主宰北疆生死的儒帥。
四目相對。嶽鎮山眼中似有星河流轉,片刻後,緩緩開口,聲音響徹正堂:“方炎,原兵部左侍郎方傑方仲道之子,因父罪充軍。烽燧堡初戰,以罪囚之身,率烏合之眾,阻百騎於堡前,斬七騎,晉升什長。”
“葬骨峽巡邊,率丙字營輔兵,於石林遭遇血狼部千夫長‘血牙’及薩滿邪陣。臨危不懼,陣斬千夫長,破邪祭,救邊民,臨陣突破化罡境!擢升千夫長!”
“歸途鬼哭峽,識破連環毒火伏殺之局,引軍魂破邪火,反殺伏兵,再立奇功!化罡小成!”
嶽鎮山每說一句,堂中將領的臉色便凝重一分。這些戰功,樁樁件件,放在任何一名將領身上都足以光耀門楣,卻集中在一個數月前還是罪囚的年輕人身上!尤其“化罡小成”四字,更是讓幾位老將眼中精光爆射!
“李副都督帶回的《血狼圖騰》邪書及王庭骨牌,亦由你首功奪得!”嶽鎮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玉交鳴般的鏗鏘,“邪法現世,王庭異動,邊關危局,你方炎,當為此局破冰之刃!”
他目光掃過堂下諸將,最終定格在方炎身上:“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此乃軍律,亦為聖道!方炎聽封!”
“末將在!”
“擢升方炎,為鎮北關驍騎營都尉!秩正五品!統領本部丙字營(重建),另調撥‘飛熊’、‘陷陣’兩營精兵,歸其節製!賜‘破虜校尉’勳銜,賞地階下品‘玄鱗內甲’一副,上品靈石百顆!”
轟!
堂下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都尉!正五品!還實打實統領三營兵馬!這升遷速度,簡直駭人聽聞!要知道,許多熬了半輩子的將領,也不過是個營正!更彆提那“破虜校尉”的勳銜和玄鱗內甲,前者是極高的榮譽象征,後者更是保命利器!就連李崇山老都督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顯然嶽鎮山的封賞力度超出了他的預期。
“末將,謝大都督恩典!”方炎心頭亦是一震,抱拳領命,聲音沉穩依舊。他能感受到數道目光瞬間變得灼熱而複雜,尤其是站在文官佇列前列、臉色鐵青的孫承,以及他身後幾個眼神閃爍的儒袍官員。
“慢!”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突兀響起。隻見孫承踏前一步,對著嶽鎮山躬身行禮,語氣卻帶著質疑:“大都督明鑒!方都尉之功,自當厚賞!然其晉升過速,恐難服眾!且其所修兵家之法,似有吞噬邪力之嫌,石林、鬼哭峽兩役,其力量暴漲皆與此有關!此等法門,是正是邪尚未可知!貿然授以重兵,恐有不妥!依下官之見,當暫緩授職,由聖院派大儒查驗其功法本源,再行定奪!”
“孫司丞所言甚是!”
“兵家之法,千年沒落,焉知不是走了邪路?”
“吞噬邪力,聞所未聞,恐為禍端!”
幾個依附孫承的儒官立刻出言附和,矛頭直指方炎功法根基,字字誅心!
堂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武將們怒目而視,文官們則眼神閃爍。李崇山眉頭緊鎖,正要開口。
“查驗?”嶽鎮山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他目光平靜地看向孫承,那眼神卻讓孫承如墜冰窟,額頭瞬間滲出冷汗。“孫司丞是質疑本督識人不明,還是質疑聖院頒下的‘鎮北都督’印綬,不足以封賞功臣?”
“下…下官不敢!”孫承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敢?”嶽鎮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目光掃過那幾個噤若寒蟬的儒官,“方炎之功,乃本督與李副都督親見,邊關將士共睹,獲救邊民為證!其功法如何,本督自有明斷!至於吞噬邪力…”他目光轉向方炎,帶著一絲深意:“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能破邪魔,護我子民,便是煌煌正道!若因噎廢食,拘泥陳規,要爾等何用?”
一番話,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與凜冽的殺伐之氣!堂下諸將無不挺直腰板,麵露激動。孫承等人則麵如死灰,匍匐在地,再不敢發一言。
“方炎!”嶽鎮山不再理會他們,看向方炎,語氣轉為肅穆,“你以兵家之身,連立奇功,破蠻族邪法,揚我大宋軍威!按軍功,除卻職銜賞賜,另賜你入‘兵鋒閣’,觀摩‘兵家聖典’一日!”
“兵鋒閣?兵家聖典?!”
“一日?!這…這…”
堂下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連那些沉穩的老將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豔羨之色!
李崇山老都督更是動容,低聲對方炎道:“小子!天大的造化!兵鋒閣乃鎮北關聖地,供奉著半塊上古‘兵戈聖碑’殘片!乃我人族兵道氣運所係!一日觀摩,足以抵十年苦修!速速謝恩!”
方炎心頭劇震!識海中的青銅兵書在聽到“兵戈聖碑”四字時,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貪婪的渴望與震顫!他強壓心中激蕩,抱拳躬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末將,謝大都督厚賜!”
嶽鎮山微微頷首:“去吧,司馬會帶你前去。一日後,無論收獲如何,必須退出。”
兵鋒閣並非想象中的瓊樓玉宇,而是一座深埋於都督府地下、由無數塊巨大玄鐵澆築而成的黑色方殿。殿內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冰冷的鐵壁和地麵上繁複玄奧、隱隱流轉著金屬光澤的陣法紋路。空氣沉重得如同水銀,彌漫著濃鬱到化不開的鐵鏽與硝煙氣息,更有一股亙古蒼涼、彷彿承載著無數金戈鐵馬、血火征伐的沉重意誌,壓得人喘不過氣。
引路的軍司馬在厚重的玄鐵大門前止步,神色敬畏:“方都尉,請。一日後,大門自開。切記,不可觸碰聖碑,不可強行參悟,否則…神魂俱滅!”
沉重的玄鐵大門在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外界一切。方炎置身於這片絕對死寂、唯有兵戈意誌流淌的空間。
大殿中央,一座半人高的黑色石台之上,靜靜懸浮著半塊殘碑!
那碑石非金非玉,材質古樸,斷口處犬牙交錯,彷彿被某種無上偉力生生撕裂。碑體呈暗沉的金鐵之色,表麵布滿了無數細密、玄奧、彷彿天然生成又似人工雕琢的紋路!這些紋路並非靜止,而是在緩緩流淌、變化、組合!時而化作千軍萬馬衝鋒陷陣,時而凝為刀槍劍戟森然列陣,時而演變成玄奧莫測的陣圖軌跡,時而崩散為最原始的殺伐真意!
一股浩瀚、純粹、古老到無法形容的兵道本源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從殘碑上彌漫開來!僅僅是靠近,方炎就感覺體內的罡元如同沸水般劇烈奔湧,識海中的青銅兵書更是瘋狂震顫,書頁嘩啦啦自動翻動,發出饑渴的嗡鳴!
“兵戈聖碑(殘)!兵道本源印記!”
“檢測到至高兵道法則碎片…吞噬\\\\/參悟?”
吞噬?參悟?方炎心頭狂跳!這聖碑乃是人族兵道氣運所係,豈容吞噬?他瞬間壓下兵書那本能的貪婪,凝神靜氣,盤膝坐於碑前三丈之外,運轉烽火呼吸法,將全部心神沉入識海,試圖以自身兵道意誌去溝通、去感悟那浩瀚的聖碑氣息。
然而,那聖碑意誌太過宏大,太過古老,如同麵對一片無邊無際、充斥著無儘殺伐與智慧的兵道汪洋!方炎的意念投入其中,如同滴水入海,瞬間被淹沒、被同化!無數破碎的戰爭畫麵、嘈雜的喊殺聲、玄奧卻殘缺的陣圖軌跡瘋狂湧入腦海!衝擊得他神魂劇痛,幾欲崩潰!
一日的時間,在這種浩瀚麵前,顯得如此可笑而短暫!方炎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浸透衣衫,苦苦支撐,卻感覺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法抓住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不行!這樣下去,一無所獲!”方炎心中焦灼。識海兵書也發出不甘的嗡鳴。
就在他心神即將被那洪流徹底衝垮之際,識海深處,那兩點在石林和鬼哭峽獲得的、由淨化邪法而來的“兵道本源烙印”驟然亮起!兩點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雖微弱,卻散發出一種純粹、堅韌、守護的兵道真意!
嗡——!
似乎是感應到了這微弱卻同源的本源烙印,那原本如同沉睡巨獸的兵戈聖碑殘片,其表麵流淌的紋路驟然一變!那些破碎的畫麵、嘈雜的聲音、殘缺的陣圖如同受到某種牽引,竟圍繞著方炎識海中那兩點烙印之光,開始旋轉、重組!
一幅相對清晰的景象在方炎“眼前”展開:那並非具體的戰陣或功法,而是一種意境,一種精神!是絕境之中,萬千士卒意誌如鐵,氣血相連,捨生忘死,最終化為一道無堅不摧的信念洪流,衝破一切阻礙的壯烈畫麵!畫麵核心處,一麵殘破的戰旗獵獵作響,旗上模糊的篆文隱約可見——“陷陣”!
“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這八個字,如同洪鐘大呂,狠狠撞入方炎的神魂深處!與他識海兵書扉頁上的箴言,與他初臨此世絕境覺醒時的呐喊,完美契合!共鳴!
轟隆!
識海中,青銅兵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六韜》、《紀效新書》、《孫子》、《吳子》…所有已解鎖的兵書篇章文字自動浮現,圍繞著那幅“陷陣”意誌的畫麵瘋狂旋轉、碰撞、融合!那兩點兵道本源烙印,更是如同投入熔爐的薪火,熊熊燃燒!
一種明悟,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方炎的整個兵道認知!
兵煞,源於氣血勇力;罡元,凝於意誌鋒芒;而在此之上,還有一種力量,它無形無質,卻能勾連萬眾,化不可能為可能!它是意誌的共鳴,是信唸的結晶,是兵道由“術”入“勢”、由“力”及“神”的關鍵!是兵家統帥萬軍、凝練軍魂的基石!
此乃——兵魄!
方炎福至心靈!體內奔湧的罡元不再侷限於經脈,而是隨著這明悟,開始與自身那股百折不撓、陷陣無回的意誌相融合!丹田之中,那團凝練的罡元核心,一點純粹、堅韌、散發著不屈戰意的“靈光”驟然點亮!
與此同時,他身前三丈外,那半塊兵戈聖碑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碑體上流淌的紋路光芒大盛,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金色流光,跨越空間,無視防禦,瞬間沒入方炎眉心!
轟——!!!
方炎身體劇震!並非痛苦,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升華!識海之中,青銅兵書貪婪地吞噬著這道聖碑賜予的流光,書頁上光芒萬丈,無數新的、玄奧的註解和推演路徑瘋狂生成!他丹田那點新生的“兵魄靈光”急速壯大、凝實!
體內奔湧的罡元,在這股“兵魄”意誌的統禦下,性質開始發生根本性的蛻變!更加凝練,更加靈動,更蘊含著一股不屈的信念之力!
哢…哢…
彷彿有什麼無形的壁壘被徹底打破!
“得聖碑照影,悟‘兵魄’真諦!兵道境界晉升:五境‘凝魄’(初窺)!”
“罡元蛻變:兵魄罡元(初凝)!”
“解鎖:《尉繚子·戰威》可推演(初窺)!
“解鎖:兵魄領域·‘陷陣之誌’(雛形)!
“本源烙印:融合聖碑饋贈,兵道本源
3!”
一股遠比化罡境更加強大、更加深邃的力量感充斥全身!方炎感覺自己彷彿與這片空間彌漫的古老兵道意誌有了一絲微妙的聯係。他緩緩睜開眼,雙眸之中,似有金戈鐵馬的虛影一閃而逝,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統帥威壓自然散發。
恰在此時——
轟隆!
沉重的玄鐵大門緩緩開啟。一日,到了。
方炎起身,對著那半塊依舊懸浮、光芒卻已內斂的兵戈聖碑殘片,深深一揖。這一拜,敬的是先賢遺澤,承的是兵道薪火。
當他走出兵鋒閣,重新沐浴在都督府略顯清冷的空氣中時,引路的軍司馬明顯感覺到了不同。眼前這位年輕的都尉,氣息變得更加內斂,卻又更加深不可測,彷彿一座沉默的火山,體內蘊含著能焚毀一切的恐怖力量。
“方都尉,大都督有令,請您即刻前往議事廳,有緊急軍情!”
方炎目光一凝,點了點頭。剛踏出幾步,他腳步微頓,側耳傾聽。關牆之外,遙遠的地平線上,似乎傳來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沉悶、更加密集的…戰鼓之聲!
識海深處,青銅兵書輕輕翻動,一行血色的字跡緩緩浮現:
“兵魄初凝,烽煙再起。蠻王戰鼓,百萬壓境!”
“真正的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