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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宋鐵血郎 第47章 議事堂問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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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眼,你快速速出來相迎。你看……誰來咱們山寨嘍。”

一聲粗獷嗓門自門外而入。

人未至,聲先到。

陳吊眼聞聲,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那嗓門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的叔父陳桂龍。

堂內的羅半天當即濃眉緊鎖。

他素來不喜這位陳桂龍,此人時常自恃身為閩王長輩,言語間多有不敬。

如今陳王已是統帥十數萬義軍的閩王,豈能仍以家中小輩視之?

他瞥見陳王麵上並無波瀾,隻得強壓下心頭不快,暫且默立一旁。

陳三官則是內心輕歎,畢竟自家叔父,他豈會不知脾性一二,隻是疑惑何人會讓叔父如此興奮。

主位之上陳吊眼將揚起的手揮下,示意親兵退去,身形卻反而坐下。

以此無聲的姿態表達著被打斷的不悅。

然而,他剛坐定,濃眉大眼掃向門口,卻見一道身影隨之踏入。

那是一位身材高大、鬢角染霜的中年文士。

隻此一瞥,陳吊眼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再也顧不得姿態,猛地起身,幾乎是小跑著迎上前去。

堂內的羅半天與陳三官,一瞧大門身影,臉上震驚之情絲毫不亞於陳吊眼。

二人瞠目結舌,愣在原地,一時竟呆若木雞。

“哈哈哈……吊眼兄,昔日一彆,文某常引為憾事。”

“今日再見,竟要尊稱一聲‘閩王’了!可喜可賀!”

來人正是文天祥,見陳吊眼急迎而至,他當即拱手抱拳,聲音溫厚卻自帶一股凜然之氣。

陳吊眼強壓下翻湧的心緒,仔細看清來人麵容。

確認無誤後,他連忙抱拳回禮,語氣極為敬重:“文丞相切莫折煞陳某!吊眼一介山野村夫,不過承蒙兄弟們抬愛,纔有這虛名偽號。”

“在您麵前,豈敢妄自稱王?”

“大哥!”跟在文天祥身側的陳吊花英眉一揚,毫不客氣地對兄長說道,“還堵在門口做什麼?豈是待客之道?還不快請丞相入內上座!”

陳吊眼此刻哪還顧得上妹妹的出言不遜,頓時回神,急忙側身讓出通路。

這位大漢竟難得彎腰,大手一展:“是極是極!丞相快請上座,是陳某失禮了!”

然而,文天祥卻並未舉步,而是神色一肅,向側後方稍退一步,微微側身。

這一讓,跟在他身後的一道身影便毫無遮掩地出現在陳吊眼及其眾人的麵前。

一位麵容尚帶稚氣,身姿挺拔的少年,正是被文天祥高大身姿擋住的趙昺。

他眸光清亮,坦然迎上陳吊眼驚疑不定的打量。

初見這位閩地俠義豪傑,心中暗讚:不愧是一手拉起數十萬義軍的豪傑,一張棱角分明的黝黑麵龐上自帶不怒自威的氣度,果然英武不凡。

趙昺收回目光,並未理會對方眼中的詫異,神情平靜無波,徑自從陳吊眼身旁從容走過,一步未停。

在滿堂驚愕的注視下,少年步伐矯健,徑直走向廳堂最深處那唯一的主座。

陳吊眼與羅半天等一眾將領麵麵相覷,皆露駭異不解之色。

可當他們看到素來敬若神明的文丞相竟恭謹地隨行於那少年身後,一時之間,竟無一人敢出聲阻攔質問。

尉三郎與也兒吉尼緊隨而至,二人卻並未入內,隻是如門神般一左一右肅立於議事堂門口。

二人目光沉靜地看著陳吊花、陳桂龍隨文天祥一道,恭謹地跟在趙昺身後步入堂中。

這座議事堂極為寬敞,平日足以容納百人聚議,此刻僅寥寥數人置身其中,反而顯出幾分空曠寂寥。

趙昺坦然於主位落座,目光清明,掃視堂下諸人,率先打破沉寂,朗聲道:

“諸位,不妨先請就座。若有疑慮,稍後自當分明。”

陳吊眼眼見這陌生少年端坐於自己的主位發號施令,而素來桀驁的親妹與叔父竟毫無異議,依言而行,心中霎時翻騰起無數驚疑。

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猛然竄起。

文丞相不是早已被囚於大都,前陣子更傳聞他已攜家眷**殉國了嗎?

初聞噩耗之時,他悲痛難抑,曾徹夜買醉。

如今文天祥竟活生生立於眼前,已是匪夷所思;而能讓他如此畢恭畢敬、緊隨其後的,莫非是……

難道是那位自臨安陷落後便杳無音訊、據傳也被擄往北地大都的趙宋官家?

文天祥見陳吊眼仍怔立原地,目光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少年官家。

心道陳吊眼心思較比往日細膩幾分,不過當下官家坐鎮在此,他還這般胡亂猜測,顯然有些不成體統。

他不由撫須輕笑,溫言道:

“嗬嗬,吊眼兄,何故如此?但請安坐,心中所有困惑,文某稍後必一一為你解惑。”

陳吊眼聽得文丞相發話,不再遲疑。

他轉頭對身旁同樣滿麵疑雲的羅半天與陳三官厲聲喝道:“丞相的話,都沒聽見嗎?還杵著作甚?速速坐下!”

此言一出,坐於上首的趙昺如何聽不出,對方全然是看在文天祥的麵上才依言行事,並非真正聽從自己。

他目光微轉,與文天祥短暫交彙,一切儘在不言中。

文天祥當即會意,順勢開口,卻未先介紹趙昺身份,而是將話題引向山寨困局:“吊眼兄,此前聽令妹所言,你意欲率軍突圍,以解眼下困局,不知眼下決斷如何?”

聽聞文丞相開門見山,問的恰是自己剛剛部署已定的軍機,陳吊眼先是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妹妹陳吊花。

不知她與丞相究竟言談幾何,但方纔軍令既出,豈能朝令夕改?

他遂挺直腰背,朗聲應答:“不瞞丞相,就在您蒞臨之前,陳某確已決意突圍。明日夜色一起,大軍便將分路潛行下山,以解寨中糧儘之危。”

“哦?”文天祥撫須沉吟,繼而沉聲追問,“卻不知突圍之後,大軍欲作何行止?又有何長遠之策?”

陳吊眼毫不遲疑,將方纔的部署和盤托出:

“此事陳某已有計較:遣羅將軍率主力西出平和,急趨饒平,北上強攻汀州,速奪該處以為根基。”

“陳某則親領一軍東出,大張旗鼓伴攻漳州路,吸引元軍主力,為西路軍創造戰機。”

文天祥靜聽完畢,沉吟片刻,方緩聲再問:“南下漳州,道路平坦,大軍三五日便可兵臨城下。”

“然西進汀州,山高路遠,險峻難行,縱有密林掩護,不至速為元軍所察,可單是行軍便需十五至二十餘日。”

“屆時,你以東路偏師在平原曠野之間雖是正麵牽製元軍,可如何能保證不被其主力合圍、一舉殲滅?”

“要知平地作戰乃是元軍兵鋒最善之地,你又如何能在敵騎肆虐之地迂迴周旋,持久疲敵?”

他字字沉凝,顯然經過深思,每一問皆犀利直指陳吊眼此番戰略中最險要的命門所在。

這番話也如重錘落地,立刻讓一旁的羅半天與陳三官麵色驟變,齊齊轉頭看向陳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們直至此刻才恍然驚覺,陳王的這番部署,竟是將自身置於最為凶險的境地!

陳吊眼卻豪邁一笑,對文丞相一針見血的剖析不以為意,朗聲應答道:“丞相所言,句句切中要害!”

“然,不行此虎口拔牙之險招,我大軍又如何能跳出元軍鐵桶般的合圍,搏出一條生路,求得日後發展之機?”

他語氣決然,繼續解釋道:“即便陳某東路軍正麵不敵元軍兵鋒,亦可憑借周旋,為西路軍爭取寶貴時日。”

“若見戰機不利,我自可率軍西撤,沿途阻滯元軍追兵,務必保障汀州方向的戰機能順利展開!”

“吊眼兄,豈可如此糊塗!”

“拿自身性命涉險不說,你可知曉……”文天祥聞言,竟是聲色俱厲,不再客氣:“元軍此次圍剿,乃集結四省兵力,規模空前!”

“且那位遠征日本的新帥阿塔海並未班師回朝,忽必烈更已下旨,命其親自坐鎮東南,總督後勤輜重,誌在必得!”

他目光如炬,直視陳吊眼一臉傲氣臉龐,怒及生威道:“你這般貿然出擊,自謂是虎口拔牙,在文某看來,實與羊入虎口無異!”

說罷,他見陳吊眼似欲辯解,當即揮手製止,語氣轉而沉凝:“可否看在文某薄麵上,暫且按下己見,聽一聽令妹之言?她的對策,或許更為穩妥。”

果然又是那總與自己意見相左的妹妹,在丞相麵前陳述了不同看法。

陳吊眼心中雖有不快,但麵對文天祥,卻不敢造次。

他隻得拱手抱拳,硬聲道:“丞相息怒…您既已開口……”

他目光轉向一旁的陳吊花,語氣生硬卻不得不從:“吊妹,你有何良策,不妨直言。”

“今日有文丞相在此,你哥哥我……自當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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