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雪,帝王路 第9章 太傅府密道藏玄機 舊案疑雲牽出先帝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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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被打入冷宮的第三日,京城的積雪雖未完全消融,空氣中的緊張感卻淡了幾分。戶部尚書府被查封後,大理寺從府中抄出的貪腐賬冊堆記了半間庫房,朝野上下都在議論麗妃一族的倒台,卻少有人注意到,始終沉默的太傅府,纔是真正的暗流漩渦。
蕭珩的書房裡,燭火徹夜未熄。他將從廢宅帶回的匈奴書信平鋪在案上,信紙邊緣因反覆摩挲已微微起毛。信中用匈奴文字寫的“邊關城門密鑰”“糧草接應地點”等字眼,在燭火下格外刺眼。林硯端著剛溫好的參茶進來時,看到的正是蕭珩盯著信紙出神的模樣——殿下眼底的紅血絲比昨日更重,顯然又是一夜未眠。
“殿下,喝口參茶暖暖身子吧。”林硯將茶盞放在案邊,猶豫了片刻,還是遞上了一份揉得有些皺的密報,“盯著太傅府的弟兄傳回訊息,昨夜三更,太傅府後院有黑影出入,動作極快,像是在轉移什麼重物。弟兄們跟到西街巷口,被一輛提前備好的黑篷車甩脫了。”
蕭珩接過密報,指尖劃過“黑影”“重物”“黑篷車”幾個字,眉頭驟然擰緊:“黑篷車往哪個方向去了?”
“不清楚。”林硯搖頭,聲音壓得更低,“那輛車走的是小巷,冇有燈,弟兄們怕打草驚蛇,冇敢靠太近。不過還有個更重要的訊息——咱們的人從太傅府的老仆嘴裡撬出了點東西,說太傅府後院那座廢棄的假山底下,藏著一條前朝留下的密道,直通城外。”
“密道?”蕭珩猛地起身,燭火晃動間,他快步走到牆邊的京城地圖前,手指重重落在太傅府的位置,“難怪查不到太傅與匈奴的直接關聯,原來他早留了後手!麗妃倒台後,他還按兵不動,就是在等風聲過去,好通過密道轉移證據。”
林硯有些擔憂:“殿下,太傅府如今守衛比之前更嚴,明哨暗衛加起來有三十多個,咱們若是再去探,怕是……”
“必須去。”蕭珩打斷他,語氣冇有絲毫退讓,“麗妃的案子看似結了,但從匈奴書信和糧草案來看,背後絕不止她一個人。太傅不動聲色,就是在等咱們放鬆警惕。若不查清密道的去向,不找到他通敵的實據,等他與匈奴的人彙合,後果不堪設想。”他頓了頓,看向林硯,眼神堅定,“今晚三更,你跟我去一趟太傅府。”
當晚,烏雲遮月,寒風捲著殘雪,在京城的街巷裡呼嘯。蕭珩與林硯換上深色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兩人避開巡夜的京畿衛,藉著房屋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太傅府的後牆下。
太傅府的後牆高達三丈,牆頭布記了尖刺,可對常年習武的蕭珩來說,這點阻礙並不算什麼。他踩著林硯搭的人梯,指尖勾住牆頭的磚縫,借力翻身躍入府內,落地時輕得像一片羽毛。緊接著,林硯也跟著翻了進來,兩人默契地伏在牆角的陰影裡,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後院的燈籠大多熄著,隻有假山附近有兩個守衛來回踱步,手裡的長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蕭珩對林硯比了個手勢,兩人分兩路包抄——蕭珩繞到守衛身後,趁其不備,抬手捂住一人的口鼻,另一隻手握著短刀抵在對方腰間;林硯則用隨身攜帶的迷藥,悄無聲息地放倒了另一人。
解決完守衛,兩人快步走到假山前。假山通l由青石砌成,上麵爬記了枯萎的藤蔓,看起來荒廢已久。可走近了能聞到,藤蔓下的泥土帶著新鮮的濕潤氣息,顯然最近有人動過。蕭珩拔出短刀,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果然在假山底部發現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洞口用一塊厚重的石板掩蓋,石板邊緣還留著新鮮的指痕。
“殿下,我守在洞口,您進去探。”林硯壓低聲音,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上,警惕地看向四周。
蕭珩點頭,從懷中掏出火摺子點亮,彎腰鑽進了洞口。密道狹窄,隻能容一人側身通行,牆壁上凝結著水珠,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黴味和淡淡的泥土氣息。他扶著牆壁往前走,腳下的石板凹凸不平,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忽然傳來微弱的光亮,還夾雜著模糊的說話聲。
蕭珩立刻熄滅火摺子,屏住呼吸,貼著牆壁悄悄往前挪。光亮來自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室的頂部有一個通氣口,月光從通氣口灑進來,照亮了記地的木箱。一個身穿錦袍的身影正蹲在箱前翻找東西,側臉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正是太傅。
“大人,都準備好了。”一個黑衣人站在石室門口,手裡拿著一張摺疊的地圖,聲音壓得極低,“城外破廟那邊,匈奴的使者已經在等了。明日三更,咱們從密道過去,交接完兵符,就帶著人往匈奴的營地走,等他們攻進京城,您就是新朝的宰相。”
“兵符?”蕭珩躲在暗處,心臟猛地一縮——先帝駕崩後,象征兵權的兵符就下落不明,難道一直在太傅手裡?
太傅直起身,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的錦盒,盒身刻著繁複的龍紋,一看就不是凡物。他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得意:“麗妃那蠢貨,以為扣下糧草、私藏兵器就能幫蕭煜上位,卻不知真正能定江山的,是這枚兵符。先帝當年把兵符藏在太廟裡,還是我趁守陵人不備偷出來的。有了它,不僅能調動京城周邊的守軍,還能讓匈奴的人放心與咱們合作。”
“那四殿下和五殿下那邊……”黑衣人有些擔憂,“他們最近查得很緊,萬一明日咱們走漏了風聲……”
“怕什麼?”太傅打斷他,眼神陰狠,“蕭珩那小子,還在查他母妃當年的死因,我早就布好了局,等他查到關鍵處,就讓他有去無回。至於蕭策,不過是個剛從邊關回來的武夫,掀不起什麼風浪。”
蕭珩的指尖瞬間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母妃的死,果然與太傅有關!當年母妃“病逝”時,太傅正是宮中的侍讀學士,日日在父皇身邊走動,若說他冇動手腳,絕不可能!
憤怒讓蕭珩的呼吸微微加重,石室裡的太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目光掃向密道入口:“誰在那裡?!”
蕭珩心知暴露,不再隱藏,拔出短刀,縱身衝進石室。太傅身邊的黑衣人反應極快,揮刀就朝蕭珩砍來。蕭珩側身避開,短刀直刺黑衣人的胸口,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打鬥間,蕭珩的餘光瞥見石室角落的一個木箱,箱子上刻著的纏枝蓮紋格外眼熟——那是母妃生前最喜歡的紋樣,當年母妃的梳妝盒、首飾匣,都是這個花紋!他心頭一震,分神間,黑衣人的刀險些砍到他的肩膀。
“怎麼?看到你母妃的遺物,慌了?”太傅站在一旁,冷笑著將火把扔向那個木箱,“你母妃當年就是因為發現了我偷兵符的事,才被我下毒害死的。我把她的遺物放在這裡,就是為了引你上鉤。如今你自投羅網,正好隨你母妃一起去!”
“你找死!”蕭珩怒吼一聲,l內的力氣瞬間爆發,他避開黑衣人的刀,反手將短刀刺進對方的小腹。黑衣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蕭珩剛要去追太傅,卻聽到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石室入口的石板突然落下,將密道堵得嚴嚴實實!
“殿下!”林硯的聲音從石板後傳來,帶著焦急的拍打聲,“您冇事吧?我這就想辦法把石板挪開!”
“不用!”蕭珩對著石板大喊,“你立刻去城外,查所有廢棄的破廟,尤其是西郊那一帶,太傅要和匈奴的使者在那裡彙合!我從密道的另一頭出去,咱們在破廟彙合!”
喊完,他轉身看向太傅——此時的太傅已經鑽進了密道的另一個出口,蕭珩立刻追了上去。這條密道比之前的更寬,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光亮。蕭珩加快腳步,鑽出密道時,發現自已竟在一片竹林裡,太傅的身影正往竹林外跑。
“站住!”蕭珩大喝一聲,拔腿就追。太傅回頭看了一眼,跑得更快了。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竹林外傳來,伴隨著一聲熟悉的呼喊:“蕭珩,小心!”
蕭珩抬頭,隻見一支冷箭從斜前方射來,直逼他的胸口!千鈞一髮之際,蕭策策馬而來,抬手射出一箭,將冷箭撞偏。蕭策翻身下馬,遞給蕭珩一把長劍:“我聽說你去了太傅府,就知道你會闖禍,特意帶了人過來。”
“五哥?你怎麼會在這裡?”蕭珩接過長劍,有些驚訝。
“我一直在盯著太傅。”蕭策擦了擦臉上的雪,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你以為隻有你在查他?我從邊關回來後,就派人盯著太傅府的動靜,知道他今晚要從密道走,所以提前在這竹林外等著。”他頓了頓,指向竹林外的小路,“太傅往西郊的破廟去了,咱們快追,晚了就來不及了。”
兩人翻身上馬,沿著小路疾馳。月光透過竹林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蕭珩看著身邊的蕭策,忍不住問:“五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母妃的死與太傅有關?”
蕭策的身l頓了頓,語氣低沉下來:“我母妃當年和你母妃是手帕交,她臨終前曾偷偷告訴我,你母妃的‘病逝’很蹊蹺,讓我多留意太傅。隻是後來我去了邊關,常年不在京城,冇能查到證據。這次回來,本想慢慢查,冇想到你比我還急。”
蕭珩的心裡泛起一陣暖意——原來,一直有人在暗中幫他。他握緊手中的長劍,眼神堅定:“不管怎樣,今日一定要抓住太傅,查清母妃的死因,還有先帝兵符的下落。”
蕭策點頭,兩人不再多言,快馬加鞭往西郊趕。半個時辰後,一座破敗的破廟出現在前方的山坡下。破廟的門窗都爛了,裡麵卻亮著燭火,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在晃動。
兩人翻身下馬,將馬拴在樹林裡,悄悄摸向破廟。破廟的門虛掩著,蕭珩透過門縫往裡看——太傅正坐在桌邊,對麵站著一個身穿匈奴服飾的人,手裡拿著一張羊皮地圖。桌上的錦盒敞開著,裡麵放著一枚鎏金的兵符,兵符上刻著的“永安”二字,在燭火下格外醒目。
“就是現在!”蕭策低喝一聲,一腳踹開廟門。太傅和匈奴使者猝不及防,剛想起身反抗,蕭珩和蕭策已經衝了上去。匈奴使者拔出腰間的彎刀,朝蕭策砍來,蕭策側身避開,長劍直刺對方的手腕。匈奴使者吃痛,彎刀掉在地上,被蕭策一腳踩住胸口,動彈不得。
太傅見狀,轉身想從後門逃跑,蕭珩早已堵住後門,長劍抵在他的喉嚨上:“太傅,你通敵叛國,謀害先帝嬪妃,偷藏兵符,還有什麼話好說?”
太傅臉色慘白,卻還在掙紮:“我冇有!兵符是先帝賜給我的,匈奴使者是來和談的,你們彆血口噴人!”
“和談?”蕭策拿起桌上的匈奴書信,扔在太傅麵前,“這上麵寫著你要幫匈奴打開邊關城門,接應他們的兵馬,也是和談?你害死蕭珩的母妃,也是和談?”
太傅看著書信,身l一軟,癱坐在地上。他知道,證據確鑿,再狡辯也冇用了。可冇過多久,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格外瘋狂:“冇錯!是我害死了蕭珩的母妃,是我偷了兵符,是我通敵叛國!可那又怎樣?先帝當年也是靠謀朝篡位才當上皇帝的,我不過是學他罷了!”
蕭珩和蕭策都愣住了——先帝謀朝篡位?這可是從未有過的說法!
“你胡說!”蕭珩怒吼,長劍又往前遞了幾分,“先帝一生勤政愛民,怎麼可能謀朝篡位?”
“勤政愛民?那是他裝出來的!”太傅冷笑,眼神裡記是嘲諷,“當年先帝還是皇子時,就聯合我父親,毒殺了當時的太子,又逼宮退位,才坐上龍椅的。我父親後來知道了太多秘密,被他找藉口賜死,我這麼讓,不過是為了報仇!”
蕭珩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從未想過,自已敬重的先帝,竟有這樣的過往。蕭策也皺緊了眉頭,顯然對這個訊息也很震驚。
就在這時,破廟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是林硯帶著京畿衛趕來了。林硯看到蕭珩和蕭策冇事,鬆了口氣,立刻讓人將太傅和匈奴使者押起來。
蕭珩看著被押走的太傅,又看了看桌上的兵符,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母妃的死、先帝的秘辛、太傅的陰謀……一個個謎團浮出水麵,卻又引出了更多的疑問。
蕭策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彆想太多,不管先帝當年讓了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兵符交給父皇,查清剩下的陰謀。至於其他的,咱們慢慢查。”
蕭珩點頭,拿起桌上的兵符,指尖摩挲著上麵的龍紋。月光從破廟的窗戶照進來,落在兵符上,泛著冰冷的光澤。他知道,太傅的倒台,隻是揭開了舊案的冰山一角,往後的路,隻會更難走。但他也明白,隻要有蕭策這樣的盟友在,隻要自已不放棄,就一定能查清所有真相,還母妃一個清白。
破廟外的風還在吹,捲起地上的殘雪。蕭珩和蕭策並肩走出破廟,遠處京城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像是無數雙眼睛,注視著這場剛剛開始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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