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我的底牌是資訊差 第10章 稚虎屈身,暗室謀珠
南陽,後將軍府邸。
雨水敲打著庭院的青石板,濺起細碎的水花,空氣濕冷而沉悶。靈堂的香火氣息似乎還未完全散去,便已被一種新的、更具壓迫感的氛圍所取代。
孫策跪坐在客席,身披孝服,腰桿挺得筆直,年輕的臉龐上刻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沉重與悲慟。雨水打濕了他的額發,幾縷粘在蒼白的麵板上,更添幾分狼狽。但他那雙微紅的眼睛裡,燃燒著的不是淚水,而是壓抑的火焰,是刻骨的仇恨與不甘。
他的對麵,袁術一身錦袍,慵懶地倚靠著軟墊,手中把玩著一隻玉杯。他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目光中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滿意。孫文台這頭猛虎死了,留下的這隻幼虎,爪牙雖利,卻無依無靠。
「賢侄節哀。」袁術開口,聲音拖遝,帶著虛假的悲憫,「文台兄不幸罹難,實乃國失棟梁,吾亦痛心疾首。劉表老兒,陰險歹毒,此仇不共戴天!」
孫策低下頭,掩去眼中一閃而逝的厲色,聲音沙啞卻清晰:「多謝後將軍關懷。先父之仇,策日夜不敢或忘。隻是……如今策年少德薄,先父舊部離散,恐……恐難以為繼,辜負先父遺誌。」他艱難地說出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袁術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賢侄何必妄自菲薄?虎父無犬子,吾觀賢侄,他日必成大器。」他放下玉杯,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變得「懇切」,「如今文台兄舊部,暫由我軍收攏整編,亦是怕群龍無首,為宵小所乘。賢侄若是不棄,可暫留於我帳下。待他日時機成熟,兵甲糧秣,吾自當資助賢侄,重整旗鼓,以為文台兄報仇雪恨,如何?」
話說得漂亮,實則句句是挾持與吞並。暫留帳下?實為質子。資助報仇?空頭許諾。孫策心中明鏡一般。
他沉默了片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部眾在袁術手中,糧草命脈被其扼住,若無名義,寸步難行。此刻翻臉,唯有死路一條。
終於,他抬起頭,臉上所有的情緒都已收斂,隻剩下近乎麻木的恭順:「後將軍厚愛,策……感激不儘。願暫附驥尾,聽憑後將軍差遣。」他俯身,行了一個大禮。
袁術哈哈大笑,誌得意滿,親自起身扶起孫策:「好!好!得賢侄相助,如虎添翼!日後我麾下,必有賢侄一席之地!」他彷彿已經看到這頭稚虎為自己撲殺獵物的美好前景。
孫策站起身,垂著眼簾。那一刻,無人能看到他眼底深處翻湧的屈辱與冰冷的誓言:今日之屈,他日必百倍奉還!袁術,不過是暫且寄存父親基業的竊賊罷了!
……
與此同時,長安,司徒王允府邸。
深宅內院,一間雅緻卻略顯沉悶的書房內,薰香嫋嫋。王允並未身著官服,隻是一身深色常服,坐在窗邊,望著窗外淅瀝的雨水,麵色沉靜,眼神卻深邃難測。
房門輕響,一道窈窕的身影悄步而入。貂蟬身著素雅的衣裙,未施粉黛,卻依舊難掩天姿國色。她步履輕盈,走到王允身前,盈盈一拜:「義父喚女兒前來,有何吩咐?」
王允收回目光,落在貂蟬身上,眼神複雜,有欣賞,有憐惜,更有一絲決絕的利用。他歎了口氣,聲音溫和卻帶著沉重:「蟬兒,近來府外之事,你可知曉一二?」
貂蟬微微垂首:「女兒深居簡出,隻聽聞關東諸侯似乎已散,太師……愈發權重了。」她話語謹慎。
「是啊。」王允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影顯得有些佝僂,「董賊禍亂朝綱,欺淩天子,荼毒百姓,人神共憤!關東諸公……唉,皆懷私心,難成大事。如今這漢室江山,已是危如累卵。」
他猛地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貂蟬:「為父身為漢臣,受國厚恩,豈能坐視奸賊篡國,神器蒙塵?縱粉身碎骨,亦要設法除掉此寮!」
貂蟬心中一顫,感受到義父話語中的決絕與危險,她輕聲道:「義父忠義,天地可鑒。隻是……董賊勢大,護衛森嚴,此事千難萬險……」
「再難,也需有人去做!」王允打斷她,語氣激動,他走到貂蟬麵前,壓低聲音,「如今,或許有一個機會……一個唯一可能接近董賊,並……動手的機會。」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緊緊鎖住貂蟬絕美的臉龐,聲音帶著一種誘哄般的殘忍:「蟬兒,你可知,為何為父自幼將你收養,教你詩書禮儀、歌舞音律,視若己出?」
貂蟬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她睫毛微顫,低聲道:「義父恩情,女兒永世不忘。」
「因為你是上天賜予漢室,賜予為父的瑰寶!」王允語氣愈發激動,「你之美貌,天下無雙!唯有你,或能……或能同時周旋於董卓與其義子呂布之間!」
貂蟬猛地抬頭,美眸中充滿驚駭:「義父!您……您是要……」
「不錯!」王允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董卓好色,呂布驍勇卻無謀,皆可被美色所惑。我要你,以美人為刃,行離間之計!先許呂布,再獻董卓,使其父子反目,互相殘殺!如此,國賊可除,漢室可興!」
他抓住貂蟬的手臂,力道之大,讓她微微吃痛:「蟬兒!此乃救國救民之壯舉!若成,你便是挽狂瀾於既倒的巾幗功臣,青史留名!為父……為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說到最後,他語帶哽咽,彷彿無比痛苦。
貂蟬臉色煞白,嬌軀微顫。她終於明白了自己自幼被精心培養的真正用途——一件用來實施美人計的美麗武器。巨大的恐懼和茫然瞬間攫住了她。那將是何等的龍潭虎穴?董卓的殘暴,呂布的凶名……她一個弱女子,置身其間,下場可想而知。
但她看著義父那「悲痛又決然」的表情,想起平日裡的養育之恩,想起那些關於國讎家恨的大義名分,拒絕的話又如何說得出口?
淚水無聲地滑落眼角,她緩緩低下頭,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帶著一絲認命般的顫抖:「女兒……女兒一切……但憑義父安排。」
王允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放鬆,但立刻又被更深的「悲壯」掩蓋。他鬆開手,撫摸著貂蟬的頭發:「苦了你了,我的好女兒……為了大漢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