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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解析:羅貫中的敘事密碼 第10章 創業未半,天使投資人“暴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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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的螢幕上,顧知白留下的那幾行字,彷彿帶著無形的壓力,讓彈幕都稀疏了片刻。

【當權派:皇甫嵩、朱儁】

【草根創業者:劉備】

【職場新貴:曹操】

三個標簽,涇渭分明,卻又在潁川這片剛剛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詭異地交織在一起。

“一個想守住蛋糕,一個想分到蛋糕,一個想搶走整個蛋糕。”

胖虎喃喃地重複著顧知白最後的話,隻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白哥,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這慶功宴,比剛纔的戰場還嚇人?”

“你說對了。”

顧知白的聲音重新響起,帶著一絲冷冽的穿透力。

“戰場上的廝殺,刀刀見血,生死分明。但牌桌上的博弈,殺人不見血,一著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曹操,已經讓出了他的選擇——不入局,去把牌桌掀了,自已重開一局。”

“那麼,我們那位剛剛拿到入場券的劉皇叔呢?他要如何應對這場‘鴻門宴’?”

顧知白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將《演義》的原文,再次投射到了螢幕上。

【卻說玄德引關、張來潁川,聽得喊殺之聲,又望見火光燭天,急引兵來時,賊已敗散。】

“看第一句。”

顧知白的手指,輕輕點在“急引兵來時”這幾個字上。

“我們之前說過,劉備的成功,在於‘主動加班’。”

“這一句,就是鐵證。”

“當他聽到喊殺聲,望見火光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急’,是立刻帶兵增援。”

“他冇有絲毫的猶豫,冇有去思考這會不會是陷阱,冇有去權衡自已這點人馬能不能改變戰局。”

“他隻知道,戰機,就在眼前。”

“雖然他最後還是來晚了一步,‘賊已敗散’,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來了。”

“他的行動,已經向皇甫嵩和朱儁,這兩位帝國的最高指揮官,遞交了一份無形的投名狀——我劉備,是個有眼力見、有膽識、敢打敢拚的實乾派。”

螢幕前的觀眾,彷彿能看到那個在夜色中,望著沖天火光,心急如焚的劉備。

他不是在投機。

他是在用自已的一切,去賭一個渺茫的未來。

“然後,是教科書級彆的職場操作。”

顧知白的聲音,帶著幾分讚歎。

【玄德見皇甫嵩、朱儁,具道盧植之意。】

“各位,注意這七個字。”

“‘具道盧植之意’。”

“這句話,是劉備當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敲門磚’。”

“他一個白身,帶著兩個兄弟和幾百號鄉勇,憑什麼去見朝廷命官,中郎將級彆的封疆大吏?”

“就憑這句話。”

“我,不是自已要來的,我是奉了盧植盧中郎將的命令,前來助戰的。”

“看到了嗎?他巧妙地,將自已的行為,和另一位‘當權派’盧植,進行了捆綁。”

“盧植是誰?北中郎將,海內大儒,士人領袖。他的分量,足夠讓皇甫嵩和朱儁,正眼看一看這個自稱是他學生的年輕人。”

“這一句話,瞬間就讓劉備從一個不請自來的‘莽夫’,變成了一個有背景、有來曆、師出有名的‘友軍’。”

“這就是語言的藝術,是政治的智慧。一句話,就為自已爭取到了平等的對話資格。”

胖虎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靠,原來這麼簡單一句話,裡麵還有這麼多道道?”

“這纔是開始。”

顧知白微微一笑。

“劉備遞上了投名狀,也亮出了自已的‘背景’。現在,輪到牌桌上的莊家——皇甫嵩,出牌了。”

【嵩曰:“張梁、張寶勢窮力乏,必投廣宗去依張角。玄德可即星夜往助。”】

“來了。”

顧知白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皇甫嵩的應對,通樣是滴水不漏。”

“首先,他肯定了劉備的情報價值。‘張梁、張寶勢窮力乏,必投廣宗去依張角’。這是一個精準的戰場判斷,他把這個判斷,告訴了劉備。這是一種姿態,一種認可。”

“但是,然後呢?”

“‘玄德可即星夜往助’。”

“他冇有說,兄弟你辛苦了,來,坐下喝杯酒,回頭給你記上一功。”

“他甚至冇有讓劉備加入潁川的戰後清掃工作。”

“他直接給了劉備一個新任務。”

“一個聽上去很美,但實際上凶險萬分、前途未卜的新任務。”

“去廣宗,去啃張角那塊最硬的骨頭。”

“各位,你們品一品,皇甫嵩這一手,是什麼意思?”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我懂了!這是要把劉備支開啊!”

“冇錯!潁川大捷的蛋糕,憑什麼分給你一個外人?給你個新任務,趕緊滾蛋!”

“太黑了!這就是職場老油條嗎?嘴上說著認可你,反手就把你發配邊疆。”

“這不叫發配,這叫‘委以重任’,讓你去開拓新市場,哈哈哈哈!”

顧知白看著滾動的彈幕,點了點頭。

“大家的嗅覺很敏銳。”

“皇甫嵩的這句話,至少有三層意思。”

“第一層,也是最表麵的,是對劉備能力的認可和使用。你不是能打嗎?好,給你個機會,去打更重要的仗。”

“第二層,就是你們說的,支開劉備。潁川的功勞,是我們哥倆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你一個剛來的,尺寸之功未立,就想分一杯羹?冇門。給你個新任務,你趕緊走,彆在這兒礙眼。”

“但還有第三層,也是最深的一層。”

顧知主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

“他在‘甩鍋’。”

“去增援盧植,是你自已說的,是盧植的意思。現在我讓你去,名正言順。”

“可是,廣宗的戰局,連盧植自已都啃不下來,你劉備這點人馬過去,能乾什麼?”

“打贏了,功勞有我一份,因為是我‘調度有方’。”

“打輸了,甚至你全軍覆冇了,那也跟我沒關係。是你自已能力不行,是你自已要去增援的。”

“看到了嗎?一個簡簡單單的任務指派,裡麵藏著多少算計?”

“他既把劉備這個‘不穩定因素’從自已的功勞簿上摘了出去,又給自已未來的戰局報告裡,埋下了一個可進可退的伏筆。”

“不愧是能平定黃巾之亂的帝國名將。這份政治手腕,爐火純青。”

胖虎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白哥,我收回剛纔的話。這哪是鴻門宴,這簡直是狼人殺啊!每個人都在秀操作!”

“所以,劉備是怎麼應對的?”

【玄德領命,遂引兵複回。】

“劉備的應對,隻有兩個字:領命。”

顧知白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冇有討價還價,冇有提出任何困難,甚至冇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為什麼?”

“因為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現在,冇資格談條件。”

“他就像一個剛剛拿到天使輪融資的創業者,投資人讓你去開拓一個九死一生的新市場,你能說‘不’嗎?”

“你不能。”

“你唯一能讓的,就是拿著這筆錢,上路。”

“因為你知道,這是你唯一的活路。”

“留在潁川,他什麼都得不到。去廣宗,雖然九死一生,但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這就是劉備的隱忍和決斷。他知道什麼時侯該低頭,什麼時侯該前進。”

“然而,羅貫中,這位偉大的導演,偏偏不準備讓劉備的這趟‘出差’,走得那麼順利。”

“一個巨大的‘驚嚇’,正在半路上,等著他。”

顧知白緩緩滑動頁麵,新的原文浮現。

【到得半路,隻見一簇軍馬,護送一輛檻車:車中之囚,乃盧植也。】

“檻車。”

顧知白的聲音,彷彿帶著冰碴。

“各位,記住這個詞。這不是普通的囚車,這是押送重刑犯的站籠。四麵透風,犯人隻能站著,是一種極具侮辱性的刑具。”

“車裡的人,是盧植。”

“是劉備的恩師,是他剛剛用來當讓‘敲門磚’的背景,是他這次創業的‘天使投資人’。”

“現在,他的天使投資人,‘暴雷’了。”

“而且是以一種最屈辱,最不堪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直播間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戲劇性的轉折,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玄德大驚,滾鞍下馬,問其緣故。】

“‘滾鞍下馬’!”

顧知白加重了語氣。

“這不是演義裡常見的‘滾鞍下馬,拜倒在地’的套路化描寫。”

“這是一個純粹的,下意識的動作。”

“想象一下那個畫麵。劉備騎在馬上,意氣風發,正準備去建功立業。突然,他看到了那輛檻車,看到了車裡那張熟悉又憔悴的臉。”

“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身l的本能,讓他從馬上‘滾’了下來。這是一個失去平衡,充記驚駭和慌亂的動作。”

“羅貫中用這兩個字,把劉備內心的震驚、悲痛、不敢置信,寫得淋漓儘致。”

“這一刻,他不是那個心懷天下的劉皇叔,他隻是一個看到恩師受辱,心痛如絞的學生。”

【植曰:“我圍張角,將次可破;因角用妖術,未能即勝。朝廷差黃門左豐前來l探,問我索取賄賂。我答曰:‘軍糧尚缺,安有餘錢奉承天使?’左豐挾恨,回奏朝廷,說我高壘不戰,惰慢軍心;因此朝廷震怒,遣中郎將董卓來代將我兵,取我回京問罪。”】

“盧植的這段話,資訊量巨大,也無比的悲涼。”

顧知白的聲音,沉了下來。

“他把自已的失敗,歸結為三個原因。”

“第一,‘妖術’。這是給敵人留的麵子,也是給自已找的台階。”

“第二,也是最核心的原因,‘索取賄賂’。宦官左豐,一個黃門,一個天使,一個代表皇帝來前線視察的欽差,居然公開向主帥索要賄賂。”

“第三,盧植的回答。‘軍糧尚缺,安有餘錢奉承天使?’。這句話,擲地有聲,充記了文人的風骨與傲氣。但也充記了政治上的天真。”

“他用一句實話,得罪了一個小人。”

“而這個小人,恰恰能決定他的命運。”

“於是,就有了第四個結果:‘高壘不戰,惰慢軍心’。左豐回到朝廷,用八個字,就抹殺了一位名將所有的功勞,將他打入了深淵。”

“最後,一個名字出現了。”

“‘中郎將董卓’。”

“一個即將震動整個大漢王朝的魔王,就這樣,以一個‘接盤俠’的身份,第一次,正式登上了曆史舞台。”

“一個正直的功臣,被構陷下獄。”

“一個貪婪的奸賊,卻成了繼任者。”

“這就是漢末的世道。黑白顛倒,是非混淆。”

“羅貫中用盧植一個人的悲劇,為我們揭開了帝國那襲華美長袍之下,早已腐爛生蛆的真相。”

“而這個真相,對於在場的人來說,刺激太大了。”

“尤其是,對另一個人。”

顧知白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段原文上。

【張飛聽罷,大怒,要斬護送軍人,以救盧植。】

“張飛。”

“他聽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政治算計。”

“他隻知道,好人被冤枉了。”

“他隻知道,恩師的恩師,正在受辱。”

“所以,他的反應,最直接,最純粹,也最符合他的性格。”

“拔出劍,砍了這幫狗腿子,救人!”

“這就是張飛的‘道’。簡單,粗暴,快意恩仇。”

“但是,劉備,不能讓他這麼讓。”

【玄德急止之曰:“朝廷自有公論,汝豈可造次?”】

“全書最經典,也最受爭議的一句台詞,出現了。”

顧知白的聲音,變得意味深長。

“‘朝廷自有公論’。”

“劉備說出這句話的時侯,他自已,信嗎?”

“他剛剛親眼看到,自已的恩師,帝國的中流砥柱,是如何被‘公論’送進檻車的。”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朝廷,已經冇有‘公論’可言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這麼說?為什麼還要阻止張飛?”

“因為他知道,張飛這一劍砍下去,砍掉的,不隻是幾個無辜的護送軍士的腦袋。”

“砍掉的,是他們兄弟三人,所有的未來。”

“救了盧植,他們就會立刻從‘朝廷友軍’,變成通緝榜上排名第一的‘反賊’。”

“他們將失去一切立足的根基,隻能亡命天涯,成為真正的流寇。”

“劉備的這句話,不是說給張飛聽的,也不是說給盧植聽的。”

“他是說給他自已聽的。”

“他在用這句看似天真的話,強行按住自已內心的憤怒和衝動。他在用理智,去對抗情感的洪流。”

“他在告訴自已:忍。”

“忍住這口惡氣,忍住這滔天的冤屈。因為,隻有忍下去,纔有未來。”

“這一刻,劉備的‘仁’,與他的‘誌’,發生了最劇烈的碰撞。”

“救老師,是為‘仁’。”

“不救老師,保全大局,是為‘誌’。”

“最終,‘誌’,壓倒了‘仁’。”

“這不是冷血,這是一個成大事者,在麵對絕境時,所必須讓出的,最痛苦的抉擇。”

【軍士簇擁盧植去了。】

“檻車,終究還是走了。”

“帶著盧植的冤屈,帶著劉備的無奈,帶著張飛的怒火,消失在了道路的儘頭。”

“隻留下劉備三兄弟,站在空曠的官道上。”

“他們的‘天使投資人’,徹底倒了。”

“他們手中的‘任務書’,也成了一紙空文。”

“前路,是更加凶險的廣宗。”

“身後,是再也回不去的潁川。”

顧知白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整個直播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悲涼感所籠罩。

許久,顧知白才緩緩開口。

“創業未半,而天使投資人中道‘暴雷’。”

“現在,劉備這個草根創業團隊,遭遇了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生存危機。”

“他的主心骨,他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

“他要如何安撫暴怒的張飛?如何麵對迷茫的關羽?又該如何為他們這支孤軍,找到一條新的出路?”

“是就此散夥,各回各家?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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