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青龍鎮世 第324章 長安雜記
葉青山背著越五劍匣走進長安城時,夕陽正把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染成暖紅色。
街麵上往來的人不算少,有挑著貨擔的商販、穿著短打的腳夫,還有幾個腰佩彎刀的兵卒晃悠悠地走著。
刀刃上的寒光與街邊酒肆飄出的香氣混在一處,倒有幾分亂世特有的熱哄。
或者說,是董卓遷都後,強行拚湊的虛假繁華。
他沒去熱哄的東市,也沒往王侯貴族聚居的北裡走,順著城牆根往西繞,最終在城西一處破廟前停了腳。
廟門塌了半邊,門楣上“土地廟”三個字被風雨蝕得隻剩個模糊的輪廓,院裡的香案裂著大縫,蛛網在房梁上掛得像輕紗。
葉青山推開門時,幾隻麻雀從供桌下撲棱棱飛走,留下一地細碎的羽毛。
“倒也清淨。”
他低聲說了句,把越五劍匣靠在供桌旁。
紫檀木的匣身在昏暗裡仍泛著溫潤的光,暗銅紋飾蹭過裂掉的香案邊緣,沒留下半點劃痕。
他抬手掃了掃供桌上的灰,指尖剛碰到木麵,三兩根淡綠色的青藤就從供桌裂縫裡鑽了出來。
像有靈性似的纏上蛛網,輕輕一扯就把蛛網捲成了團,又順著房梁爬上去,把屋頂漏光的破洞補了個七七八八。
這是他刻意收了力道的木遁·青藤術。
隻敢用最細微的靈力,連藤蔓都長得跟廟裡野生的沒兩樣。
畢竟在這長安城裡,“會妖術”的名頭可比“采藥人”危險多了。
接下來幾日,葉青山倒真活出了幾分普通人的樣子。
每天清晨,他會背著個竹筐出門,筐裡裝著些曬乾的草藥,先繞到城西的早市買兩個麥餅,再順著街道往未央宮的方向走。
未央宮外的守衛比彆處嚴密,甲冑碰撞的“鏗鏘”聲隔兩條街都能聽見。
葉青山從不在宮門前停留,隻在街角的茶攤坐下,點一碗粗茶,看似慢悠悠地喝茶,實則指尖的靈力悄悄散開,往未央宮深處探去。
那宮牆裡藏著極淡的“龍氣”。
不是他體內青龍的靈氣,而是這大漢朝幾百年國運凝聚的氣息。
像一層薄紗裹著宮殿,隻是如今這薄紗破了好些洞,散得厲害。
每當他的靈力觸到那龍氣,胸口處的青龍晶核就會微微發熱,不是灼痛,更像一種提醒。
就像山裡的野獸聞到更鮮美的獵物氣息,忍不住想湊近些。
他沒急著找。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青春永駐的身子,讓他早已習慣了在時光裡慢慢等。
這日午後,葉青山沒去未央宮,而是繞到了西市附近的胭脂鋪外。
他本是想看看有沒有賣草藥的鋪子,剛走到巷口,就聽見“嘩啦”一聲,緊接著是個小姑孃的驚呼。
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淺綠襦裙的侍女蹲在地上,正慌慌張張地撿著散落的胭脂盒。
盒子是描金的,摔在青石板上,有兩盒胭脂灑了出來,豔紅的粉末沾在她的裙擺上,像落了兩朵桃花。
旁邊還站著個挑著擔子的貨郎,正一臉歉意地說著“對不住”。
“我幫你撿吧。”
葉青山走過去,彎腰撿起一個滾到腳邊的胭脂盒。
盒子入手輕飄飄的,上麵刻著細密的纏枝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
他把盒子遞過去時,瞥見侍女手腕上戴著個銀鐲子,鐲子上刻著個“王”字。
想來是哪家貴族府上的人。
“多謝公子!”
侍女抬起頭,臉頰紅紅的,大概是急的。
她接過胭脂盒,小心翼翼地放進隨身的錦囊裡,又從袖中掏出幾文錢,想遞給葉青山,“公子幫了我,這點錢您拿著買碗茶吧。”
葉青山笑著擺手:“舉手之勞,不用客氣,你家主子還在鋪子裡等著吧?快進去吧,彆讓她等急了。”
侍女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臉更紅了,連忙點頭:“是是,我家小姐還在裡麵呢!那我先走了,多謝公子!”
說完,她抱著錦囊快步跑進了胭脂鋪,門簾晃動間,葉青山似乎聞到了一縷極淡的香。
他沒多停留,轉身往破廟走。
心裡卻大概有了數,能讓侍女用這麼好的胭脂,又住在這附近,多半是王允府上的人。
畢竟近來長安城裡,也就王司徒府還算清淨,沒被董卓的人過多騷擾。
至於那“小姐”是誰,他沒興趣猜。
他來長安是為了靈氣,不是為了摻和這些王侯將相的事。
可亂世裡,想安安靜靜當個“普通人”,從來都不容易。
如此又過了一年,長安城裡就亂了。
先是聽說董卓被呂布殺了,街麵上還熱哄了兩天,有人提著酒壺在街邊慶祝。
可沒等熱哄過去,董卓的部將李傕、郭汜就帶著兵打了回來,一路燒殺搶掠,直往長安城裡衝。
城防兵根本攔不住,很快,城西就傳來了亂兵劫掠的哭喊。
破廟裡此時住了十來個老弱,都是些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
之前葉青山見他們在廟外凍得發抖,就把廟讓了一半給他們住。
這日午後,亂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抱著小孫子,嚇得渾身發抖,嘴裡唸叨著“造孽啊”。
葉青山正坐在供桌旁擦越五劍匣,聽到外麵的動靜,指尖頓了頓。
他抬眼看向廟門,隻見幾個穿著破爛盔甲的亂兵已經衝到了廟門口,手裡的長矛上還沾著血,看見廟裡有人,眼睛頓時亮了。
“裡麵還有人!搜搜!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為首的亂兵一腳踹開廟門,舉著長矛就往裡衝。
老弱們嚇得縮成一團,有個七八歲的小孩哭出了聲,被奶奶緊緊捂住了嘴。
葉青山慢慢站起身,擋在了老弱前麵。
他沒拔劍,也沒動用青龍之力,隻是抬手對著廟門的方向,指尖悄悄凝了一絲靈力。
木遁·生機屏障。
這屏障是淡綠色的,薄得像一層霧,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那為首的亂兵沒注意,舉著長矛就往葉青山胸口刺來。
可長矛剛到他身前一尺遠,就“鐺”的一聲彈了回去,力道之大,讓亂兵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手裡的長矛差點掉在地上。
“什麼玩意兒?”
亂兵懵了,揉了揉手腕,又揮著長矛刺了過來。
結果還是一樣,長矛剛碰到那層“霧”,就被彈了回去,這次還帶起了一陣淡淡的綠光。
旁邊的幾個亂兵也看傻了,其中一個瘦高個突然指著廟門,聲音發顫:“那、那是神佛顯靈了吧?你看有綠光!”
這話一出,其他亂兵頓時慌了。
他們本就是些烏合之眾,打家劫舍還行,真遇到“神佛”,哪裡還敢往前衝?
為首的亂兵嚥了口唾沫,又看了眼葉青山。
隻見這年輕人站在那裡,神色平靜,身上好像真的罩著一層看不見的光,頓時嚇得腿一軟。
“撤、撤!這廟裡有神佛!”
他大喊一聲,轉身就跑,其他亂兵也跟著跑,跑出去老遠還聽見有人喊:“彆回頭!神佛會怪罪的!”
廟門還開著,風從外麵吹進來,帶著遠處的哭喊,可破廟裡卻安靜得很。
老弱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白發老奶奶率先跪了下來,對著葉青山磕了個頭:“多謝仙人保佑!多謝仙人!”
其他人也跟著跪下來,嘴裡不停唸叨著“仙人”“神佛”。
葉青山趕緊上前扶他們:“大娘彆跪,我不是仙人,就是個普通人,剛才那是廟裡的香火氣,碰巧把他們嚇跑了。”
可沒人信他,普通能把長矛彈回去?
普通能有綠光?
那老奶奶握著他的手,眼眶紅紅的:“小哥你彆騙我們了,你就是上天派來救我們的仙人!我們得給你立個牌位,天天給你上香!”
葉青山這下慌了。
立牌位?
他連忙擺手:“大娘千萬彆!我就是個采藥的,經不起這麼大的禮,要是被人知道了,我還怎麼在長安待啊?”
可老弱們還是堅持,說要好好報答他。
葉青山知道再待下去肯定麻煩,當晚等老弱們都睡熟了,就悄悄收拾了東西。
越五劍匣背在身上,竹筐裡裝著幾件換洗衣物,連之前補屋頂的青藤都收了,隻留下個完好的屋頂和乾淨的供桌。
他走的時候,還在供桌上放了兩包甘草。
是之前從終南山帶的,泡水能潤喉嚨,留給老弱們當念想。
月光從屋頂的破洞照進來,落在供桌上,甘草的香氣淡淡的,像他這幾日在破廟的日子,普通,卻也溫暖。
離開破廟後,葉青山沒再找住處,而是在西市附近轉了兩天,最終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裡,買下了一個小鋪子。
鋪子不大,隻有一間門麵,之前是賣雜貨的,老闆因為戰亂要回老家,便宜賣給了他。
葉青山給鋪子換了塊新招牌,上麵寫著“青山雜貨鋪”,字是他自己寫的。
沒敢用太好的筆法,就寫得規規矩矩,像個普通讀書人寫的。
鋪子裡賣的東西也簡單。
左邊擺著些五穀雜糧,右邊放著些針頭線腦,牆角還擺了幾盆綠植。
是他用木遁催生的綠蘿,葉子綠油油的,看著就喜人。
他當老闆的日子,過得比在破廟還悠閒。
每天清晨開門,把貨物擺好,就坐在櫃台後,要麼用一塊軟布慢慢擦劍匣,要麼就看街上的人來人往。
有顧客來買東西,他就笑著招呼,收錢的時候也跟普通老闆一樣,會仔細數一遍。
有次一個大嬸買完米,看著牆角的綠蘿說:“小哥你家這花怎麼長得這麼好?我家的綠蘿澆多少水都黃葉子。”
葉青山手裡拿著算盤,頭也不抬地說:“可能是我澆水勤吧,再加點淘米水,長得就快。”
大嬸信了,下次來買米的時候,還特意要了點淘米水,說要回去試。
葉青山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他哪用得著淘米水?
不過是用靈力悄悄給綠蘿補了點生機罷了,這點小事,犯不著暴露身份。
鋪子開了沒半年,街上就傳來了新訊息。
王允被李傕、郭汜殺了,呂布帶著殘兵逃出了長安。
有人在鋪子裡買東西時,說起這事,還歎氣:“王司徒也是可憐,本來想出了董卓救朝廷,結果反倒送了命。”
葉青山坐在櫃台後,嗑著瓜子,聽著這話,沒接茬。
這日傍晚,快關鋪子的時候,一個穿著青色襦裙的侍女走了進來。
葉青山抬頭一看,愣了愣。
是之前在胭脂鋪外遇到的那個小姑娘,手腕上的銀鐲子還在,隻是臉色比上次差了些,眼圈紅紅的。
“公子?”
侍女也認出了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您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開了個小鋪子。”
葉青山笑著指了指櫃台,“你要買東西?”
侍女點了點頭,走到櫃台前,聲音低低的:“我想買點甘草,我家小姐最近總咳嗽,想泡水喝。”
葉青山從貨架上拿了包甘草,遞給她:“這個是我自己曬的,比外麵的好,泡水喝潤喉嚨。”
他頓了頓,又問,“你家小姐……還好嗎?”
侍女眼眶紅了,低下頭:“小姐她……自從王司徒沒了,就總生病,也不愛說話。”
葉青山沒再多問。
他知道這侍女口中的“小姐”,多半就是貂蟬。
王允死了,貂蟬的日子自然不好過。
他從櫃台下拿出個小紙包,裡麵裝著些淡綠色的粉末,遞給侍女:“這個是我采的草藥磨的粉,跟甘草一起泡,止咳效果更好,你拿回去試試。”
“這……”
侍女有些猶豫,“公子,這要多少錢?”
“不用錢。”
葉青山擺手,“之前你在胭脂鋪外掉了胭脂,我幫你撿了,這點草藥就當是回禮吧。”
侍女感激地看著他,接過紙包,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公子!我家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感謝您的!”
說完,她付了甘草的錢,快步走了出去。
葉青山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開始收拾鋪子。
外麵的天漸漸黑了,街上的燈籠一個個亮起來。
偶爾有晚歸的人走過,腳步聲、說話聲混在一處,倒有幾分煙火氣。
葉青山關上門,把門上的銅鎖鎖好。
他靠在門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跟終南山的月亮一樣圓。
隻是長安的月亮,多了幾分亂世的煙火氣。
“看來這小鋪子,還能再住些日子。”
他低聲說了句,轉身走進鋪子裡的小隔間。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長安的夜,依舊不太平,遠處偶爾會傳來亂兵的喊叫。
可這小鋪子裡,卻安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