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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140章 每週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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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雅得的夜晚,華燈初上,將白日的酷熱與風沙隔絕在外。

在城市一隅那家隱秘的會員製酒吧裡,舒緩的爵士樂如同暖流,撫慰著某些疲憊或複雜的靈魂。

每週的這個晚上,這裡總會迎來兩位固定的客人——

烏魯魯,以及奧蕾莉亞教授。

他們早已是離婚十五年的陌路夫妻,如今更像是在異國他鄉偶然重逢、能分享一些生活碎片的老朋友。

烏魯魯推開那扇沉重的門,熟悉的混合著雪茄、皮革和優質酒精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依舊穿著便於活動的休閒便裝,身上似乎還帶著訓練場上的沙塵和汗味,與這裡衣香鬢影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他徑直走向那個他們慣常的角落卡座,奧蕾莉亞已經坐在那裡,麵前放著一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正低頭看著平板電腦上的資料。

“抱歉,晚了點。”

烏魯魯一屁股在對麵的軟榻上坐下,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那幫小子們的每週武器理論筆試和實操故障排除考試剛批完,簡直讓人頭大。”

酒保默契地送來他常點的雙份威士忌。

烏魯魯抓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火辣的液體滑過喉嚨,他才長長舒了口氣,彷彿要把胸中的鬱悶都吐出來。

“我真不是乾這個的料,奧蕾莉亞。”

他抱怨道,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讓我去拆炸彈、修橋鋪路、甚至帶隊衝鋒都沒問題!但讓我坐在那裡,對著電子螢幕,看他們畫的歪歪扭扭的電路圖和寫的狗屁不通的故障分析報告……老天,簡直是折磨!還得一個個寫評語,指出錯誤……這活兒比在泥地裡摸爬滾打一整天還累人!”

奧蕾莉亞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聽起來,大衛·費萊爾少校終於遇到了比他那些c4炸藥更難以應付的東西了?我記得你以前連家務清單都懶得看。”

“那不一樣!”

烏魯魯甕聲甕氣地反駁,“這可是正事!露娜把這四百號人交給我和蜂醫,目標是要把他們全都打造成能獨當一麵的關鍵士官!不是普通大兵!要精通所有戰術角色——突擊、爆破、通訊、火力支援,樣樣都得沾邊,還得能準確理解上麵那幫尉官(雖然現在隻有露娜一個)的意圖,能自己領導小組去完成任務!這要求太高了!”

他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焦慮和責任:

“每個月都補充進來新的誌願者,但淘汰率嚇死人。光是那些複雜的武器係統原理和故障排除,就能刷掉一大半腦子不開竅的。我感覺比我當年選進澳大利亞皇家工程兵團那會兒,還要艱苦一百倍!至少那時候隻需要專注於自己的專業就行……”

奧蕾莉亞安靜地聽著,偶爾抿一口酒。

烏魯魯需要的不是一個解決方案,隻是一個傾訴的物件。

等他抱怨得差不多了,她才緩緩開口,分享她這一週的經曆。

她的故事同樣充滿了挫折,但領域截然不同。

“我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海水淡化廠的專案,進度慢得像蝸牛。最近不得不經常跑去紅海岸邊的廠區親自指導除錯。”

她微微蹙眉,“那邊的管理,簡直是一團糟。”

“管理層的那幾位沙特工程師,”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無奈,“極其……剛愎自用。明明我們的資料模型和模擬結果清晰顯示管道壓力閥值需要調整,他們卻堅持認為‘傳統經驗’更可靠,拒絕簽字。那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彷彿出了問題損失的隻是金錢和時間,而不是可能發生的嚴重事故和環境影響。”

她頓了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同情:

“更讓人心情複雜的是那些雇傭來的南亞民工。巴基斯坦、孟加拉來的居多。他們的家鄉還在打激烈的仗,對吧?他們背井離鄉來這裡,就是因為這裡是少數還能賺到‘外彙’的地方,他們是家裡最重要的經濟支柱,甚至因此被特許免服兵役。”

“但是,”奧蕾莉亞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們的工作環境安全保障很差,培訓也嚴重不足。很多操作規範,說了無數次,轉頭就忘,或者根本不敢向上反映安全隱患。我能理解他們害怕失去工作,但……生命難道不是更寶貴嗎?他們理應得到更好、更係統的培訓和保護。”

兩人就這樣,隔著小小的餐桌,分享著各自世界裡遇到的煩惱和荒謬。

一個在沙漠軍營裡錘煉士兵,對抗著人性的惰性和係統的低效;

一個在海岸工廠裡推動技術,周旋於官僚的固執和底層勞工的艱辛。

不同的戰場,卻彷彿對映出這個國家某種共通的、令人無力又必須與之鬥爭的複雜性。

話題漸漸從工作轉向更私人的領域。幾杯酒下肚,氣氛變得更加鬆弛和懷舊。

“說起來,”奧蕾莉亞輕輕晃動著杯中的冰塊,語氣變得柔和,“索菲亞前幾天給我發訊息了。”

烏魯魯立刻抬起頭,眼神專注起來。

大女兒索菲亞,今年19歲,是他們之間最柔軟也最複雜的連線。

“她說,大學裡的預備役軍事訓練總算結束了,累得夠嗆。”

奧蕾莉亞繼續說道,“第二學期期中假期馬上到了(9月1號到5號),她不想回墨爾本,想來沙特陪我幾天,好好休息一下。”

烏魯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指蘸著杯壁上的冷凝水,在桌麵上無意識地劃著:

“期中假期?……那不是幾周之後就到了?”

“嗯。”

奧蕾莉亞看著他,“她大概……會訂9月2號左右的機票過來吧,轉機……可能比較麻煩,要走南極航線,借道印度洋上的島嶼。”

烏魯魯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朝酒保示意:

“再來一杯。”

酒保很快送來了新的酒。

這位斷臂的前老兵,目光在烏魯魯和奧蕾莉亞之間掃了一下,似乎看出了什麼。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用他那條僅存的、布滿疤痕的手臂擦了擦吧檯,忽然用一種過來人的、帶著淡淡滄桑感的語氣低聲說:

“珍惜能見麵的機會吧,先生。”

他看了一眼烏魯魯,“我這條胳膊丟在費盧傑之前,在前線那會兒,想跟我懷孕的妻子通個電話都難如登天。訊號差,時間緊,每次說不上兩句就得結束通話……心裡憋著太多話,都沒來得及說。”

他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飄遠:

“現在回來了,人是能天天見到了……但女兒從記事起,看到的就是一個隻有一隻手臂的爸爸。她從來沒見過我用兩隻手抱她是什麼樣子……有時候想想,挺可惜的。”

他說完,微微欠身,安靜地退開了,留下若有所思的兩人。

酒保的話像一枚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漾開了層層漣漪。

烏魯魯盯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良久沒有說話。

他腦海中浮現出大女兒索菲亞的樣子,那個曾經會騎在他脖子上咯咯笑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是一名大學生,還要接受軍事訓練……

而自己,缺席了她生命中太多重要的時刻。

他感到一種混合著愧疚、陌生感和一絲怯懦的情緒。

他擅長麵對敵人、麵對爆炸、麵對艱苦的訓練,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

“我……”

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我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見我……或者,見了麵該說些什麼。”

奧蕾莉亞看著他,眼神複雜。

她知道這個外表粗獷的男人內心深處的柔軟和笨拙。

“大衛,她是來看我的。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問問她……或者,你們可以偶然地‘碰巧’遇到?”

她提供了一個台階。

烏魯魯深吸一口氣,又灌了一大口酒,彷彿需要酒精來壯膽。

“……再說吧。”

他含糊地應道,將複雜的情緒再次埋藏起來。

酒吧裡的音樂依舊舒緩,窗外的利雅得夜景璀璨迷離。

這個每週一次的約會,成了沙漠風暴中一個短暫的避風港,讓他們得以喘息,分享疲憊,也不得不麵對那些關於過去、現在與未來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

而對於烏魯魯來說,幾周之後女兒的到來,似乎比麵對任何一場艱苦的戰鬥,更讓他感到無措和……

期待。

“航班呢?現在這鬼世道,航線還好嗎?”

他岔開話題,聲音有些沙啞。

奧蕾莉亞歎了口氣:

“很曲折。哈夫克那邊的印度,牢牢控製著北印度洋製海權,常規航線風險太高。目前規劃的路線是從珀斯飛毛裡求斯,再從毛裡求斯轉機到塞舌爾,最後從塞舌爾再飛利雅得。光是轉機和中途停留,就要耗掉差不多兩天時間。”

“毛裡求斯……塞舌爾……”

烏魯魯唸叨著這些遙遠而陌生的島國名字,他這輩子和爆炸物、裝甲車打交道多了,對這些度假天堂幾乎一無所知。

“塞舌爾很美,”奧蕾莉亞眼中浮現出一絲回憶的神色,“幾年前,戰爭爆發前夜,我帶幾個學生去那裡做海水淡化專案的課題考察。那裡的海水像藍寶石一樣,沙灘白得耀眼。我們還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巨大的海龜,奇特的珊瑚……可惜,現在恐怕也沒那麼平靜了。”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惋惜,是對美景的懷念,也是對那個尚未被戰火完全籠罩的時代的追憶。

就在這時,旁邊卡座一個略顯蹣跚的身影站了起來,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同樣穿著便裝,但左腿明顯有些跛行。

“抱歉,打擾一下。”來人開口,“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是費萊爾少校嗎?幾個月的任命儀式上,我們好像打過照麵。”

烏魯魯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對方,想起來了。

這是當時一同被任命為顧問的眾多前GtI乾員之一,好像來自哈薩克斯坦。

“是我。你是……”

“卡拉舍夫,阿利姆·卡拉舍夫。”

來人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幾分疲憊和世故,“以前是哈薩克斯坦空降部隊的,現在嘛……跟您一樣,在這裡混口飯吃。”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跛腳,“一年半前,第二次哈爾科夫戰役,為了端掉一個哈夫克的重機槍火力點,弄成了這樣。媽的,當時我就是個普通下士。”

他語氣平淡,彷彿在說彆人的故事:

“回去之後,除了這枚‘勇氣’勳章,”他指了指胸口一個並不起眼的勳章,“和一條瘸腿,什麼都沒得到。家鄉的小山村,哪裡有什麼像樣的待遇和安置。沒辦法,隻能出來找機會,賺點賣命錢養老唄。”

卡拉舍夫喝了一口酒,看向烏魯魯,語氣帶著一種過來人的勸誡:

“費萊爾少校,看您也是實在人。聽我一句勸,彆太較真了。這幫沙特少爺兵,朽木不可雕也。我前段時間也試過認真教,累死累活,屁用沒有!他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咱們拿錢辦事,走個過場,糊弄糊弄得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烏魯魯看著他那條瘸腿,又看了看他臉上混著無奈和憤世嫉俗的表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某種程度的實話,但他骨子裡那股工程兵的不服輸和責任感又讓他無法完全認同。

他沉默了一下,招手叫來酒保:

“這位先生的酒,記我賬上。”

然後,他對卡拉舍夫說:

“謝謝你的建議,兄弟。你的酒我請了。不過……”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這任務我既然接了,就得儘力把它完成。不然,這酒喝得也不踏實。等哪天我真把這幫小子練出個人樣了,有了閒錢,再請你好好喝一頓!”

卡拉舍夫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隨即搖了搖頭,露出一個不知是佩服還是覺得可笑的表情:

“行,少校,您有追求。那我祝您好運。希望您真能成功。”

他舉了舉杯,一飲而儘,然後跛著腳,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卡拉舍夫離開後,卡座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奧蕾莉亞看著烏魯魯,眼神複雜。

她知道大衛外表粗獷,內心卻有著自己的堅持和驕傲。

“走吧,”烏魯魯最終站起身,語氣恢複了平時的粗聲粗氣,“明天還得繼續操練那幫小兔崽子呢。”

奧蕾莉亞點點頭,拿起外套。

兩人並肩走出酒吧,將內部的溫暖、威士忌的醇香以及那些關於戰爭、工作和人生的沉重話題,暫時留在了身後。

利雅得的夜空下,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一個想著如何打磨頑石,一個想著女兒即將到來的曲折旅程,而遠方世界的戰火與博弈,依舊無聲地影響著每一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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