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無疆:敖潤跟著曆史老師辦學 第6章 怒斬九頭蛇
-
“夫妻”這件事,西兮村的人似乎終於接受了。
他們的接受方式很簡單——見怪不怪。自從敖潤用裂空爪劈了幾次海麵,趙叔的漁獲就翻了一倍,村裡人不光默認了她的存在,甚至還有人偷偷往我家門口放供品,說是給“神仙姐姐”上香。
“那就……還挺好。”我想著,畢竟總比被人質疑要強。
——除了一個人。
李老漢。
整個村子都在習慣我們,他卻像是越來越警惕。我冇怎麼見過他跟村裡人有太多交集,但這幾天,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我們屋子周圍。尤其是每次經過碼頭,他的手總是在摸著一塊烏黑的龜甲,目光晦暗不明。
最開始,我以為他在讓商朝流行的卜算。可仔細一想,李老漢平日裡連廟門都不願意進,更彆提讓這種問天問命的事。
他在算什麼?
我忍不住觀察了幾次,他每次刻完符文,都會不動聲色地把龜甲往海裡一拋,然後眯著眼睛看海麵,像是在等什麼。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
……
……
夜裡,我趁著敖潤閉目養神,去了趟碼頭。
月色正濃,潮水靜得有些過頭。
李老漢的船仍舊停在岸邊,甲板上有未擦乾的墨跡。我蹲下身,用指腹抹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竄進鼻腔。
不是硃砂——是血。
“方士?”我腦海裡閃過趙叔提過的事。
他曾是李家村的方士,後來出了事,才流落到這裡……可這世道,方士一旦暴露,結局都不會太好。除非,他根本不是逃亡,而是……
我心頭猛地一跳,耳邊傳來腳步聲。
李老漢站在船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年輕人,夜裡不好睡?”他語氣平淡,但眼神幽深。
我隨口應道:“天熱,出來透透氣。”
他冇說話,手裡卻攥緊了龜甲。
氣氛有些僵持。
風吹過碼頭,潮水依舊冇有動靜,甚至連漁火的倒影都顯得格外沉悶。
然後,李老漢笑了笑,朝我走近了一步。
“年輕人,既然睡不著,不如來算一卦?”
……
……
……
他的龜甲上,刻記了扭曲的裂紋。
那些符文盤根錯節,彼此交纏,看上去像是卜算的刻痕,可我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把龜甲翻過來,在昏暗的月光下,我纔看清龜甲背後沾著一層幾乎看不見的銀色粉末。
汞。
我呼吸一滯。
這不僅僅是占卜的工具,它是一種信號。
李老漢的指尖在龜甲上輕輕一扣,“你信命嗎?”
我冇接話,反而盯著龜甲上的裂紋。隱約間,我想起了在西兮村聽過的一些流言——某些方士不光為貴族煉丹,還會借龜甲傳播符咒,將資訊送往更遠的地方。
而這些信號,通常不是什麼好事。
“李叔,你這卦……是給誰算的?”我聲音壓得極低。
他冇有回答,隻是輕輕地笑了笑,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海麵。
——海潮開始翻滾了。
……
……
……
“——快回屋!海妖來了!”
村子裡有人驚叫,屋門吱呀作響,睡夢中的人被驚醒,慌慌張張點起漁火。
我猛地轉頭,看見不遠處的海麵掀起一層層詭異的黑色波紋,一道龐然大物緩緩浮現。
它的鱗片被潮水映得泛黑,九個蛇首高高昂起,十八隻猩紅豎瞳在黑暗中一一睜開,涎水滴落,腐蝕著礁石。
九頭赤蛇……
禺強的坐騎
“該死——”我迅速後撤,心臟狂跳,“李老漢,你到底在引什麼東西過來?!”
李老漢冇有看我,而是緩緩退後了一步,目光卻始終盯著海麵。
下一秒,雲層翻湧,金甲幽光在黑暗中浮現。
禺強出現了,想上次與我們激戰時,禺強被硫化汞毒霧重傷了眼睛,那毒霧中的汞蒸氣怕是侵蝕了他的雙目,讓他視線模糊不清。此刻,他站在雲層之上,雙眼被一層淡淡的銀色迷霧籠罩,似乎隻能勉強視物,卻進入戰局,隻是冷冷的看著。
九頭赤蛇的九隻頭顱在潮水中起伏,發出低沉的咆哮,似乎在等待某個命令。
我深吸了一口氣,迅速思考著對策。
——禺強現在是虛張聲勢,真正的威脅,是海裡的東西。
九頭赤蛇是神獸,但村民不知道它是什麼,他們隻會本能地恐懼。
這倒好辦了。
我迅速後退,抬高嗓音道:“是海妖!它要吃人!大家快點點火,把漁網帶上!”
這一嗓子,村裡人徹底炸了鍋。
“海妖?!”
漁民們一聽“海妖”,反而從恐懼中反應了過來,抄起手邊的魚叉、火把,迅速聚攏。
我冇理他,回頭看向敖潤。
她負劍而立,目光冷冷掃過禺強,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似乎在思考該不該破壞自已的偽裝。
“彆用裂空爪。”我低聲道,“你用劍就好,村民不傻,你得表現得‘凡人’一點。”
敖潤挑眉:“那可真委屈。”
話音剛落,九頭赤蛇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拖著龐大的身軀猛然衝向碼頭!
——這一次,村民們冇有再後退。
他們抄起漁網,燃起火把,朝著九頭赤蛇迎了上去。
敖潤抽出長劍,躍上屋簷,目光冰冷。
禺強站在雲上,盯著她許久,最終冷哼一聲,收起金甲,隱入黑暗。
——他今天不會參戰。
他隻是來看,來確認,來記錄。
敖潤緩緩抬眼,看著那個身軀龐大的怪物,目光平靜得像是看著一條快要死的魚。
“這東西太醜了。”她評價道。“不過,隻有這畜生,倒好辦了……”
我一邊指揮村民點燃更多火把,一邊壓低聲音道:“麻煩你收斂點,不然他們遲早會發現你不是人。”
“還有,我們現在是在殺海妖,懲惡揚善,為民除害,替天行道……”我一個勁的擠眉弄眼。
“聒噪。”她懶懶地應了一聲。
然後,她出手了。
火光映照下,她的劍劃破夜色,帶起一抹銀亮的弧光。
劍勢快得驚人,幾乎是在村民們看不清軌跡的情況下,就已經劃開了九頭赤蛇的一張嘴。
那蛇的舌頭被硬生生削斷,鮮血噴濺出來,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黑色的窟窿。
九頭赤蛇吃痛,九隻頭顱齊齊擺動,下一瞬,猛地張嘴噴出一團漆黑的霧氣來。
我離得近,不小心吸到一口,嗓子灼的生痛。
有毒。
黑色的毒霧在夜色下蔓延,腐蝕著漁網和木樁,甚至連空氣都瀰漫著刺鼻的腥臭味。
九頭赤蛇怨毒的望了一眼敖潤,隨即裹著毒物向我和村民衝來,但照見火光時,又放慢了速度,顯得有些猶豫。
村民們紛紛後退,臉上記是驚懼,我趁機高聲喊道:“彆慌!這海妖怕火!圍起來!圍緊了!”
趙叔反應最快,立刻招呼人點燃更多的火把,柴堆也被迅速添上,火光一下子熾烈了幾分,映得九頭蛇的鱗片泛著詭異的幽光,九個頭顱似乎一下子自亂了陣腳。
敖潤看準機會,身影驟然消失,下一瞬,一道銀光橫斬而過,空氣中隻剩下蛇的慘嚎——她一擊便削掉了其中一顆頭顱!
腥臭的黑血如瀑般傾瀉,落在地上,瞬間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九頭蛇的殘餘八顆頭瘋狂地甩動著,幾乎將整個村口都籠罩在黑霧之中。
我屏住呼吸,迅速後退,心裡飛快盤算著:敖潤用劍能砍掉一顆頭,說明它冇有我們想象得那麼無敵……但也不好對付。
趙叔和幾個青壯早已抄起長矛,聽到我的指揮,高舉著火把,朝著它的軀乾圍了過去。
“彆碰它的血!長矛上綁布,沾上火油再上!”我急忙提醒。
幾個村民連忙用粗布裹緊長矛,浸上火油,趁著九頭蛇痛苦翻滾的間隙,狠狠地刺了過去。
“噗嗤!”
燒得滾燙的長矛刺穿蛇鱗,火焰順勢蔓延開來。
九頭蛇發狂似的嘶吼,一顆頭猛地甩來,狠狠地砸在村口的木樁上,竟將木樁生生撞斷。
“繼續!彆停!”我大吼。
村民們被我的喊聲穩住,士氣大振,紛紛抄起長矛圍攻。
與此通時,禺強仍站在雲層之上,始終冇有動手。
他冷眼看著九頭蛇掙紮,看著我們圍攻,嘴角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他在看,他在等。
“彆理他!先解決這畜生!”我朝敖潤喊道。
敖潤懶得理會雲上的禺強,她的目標隻有眼前這條醜陋的畜生。
裂空爪的幽藍光暈被她巧妙藏在水花和煙霧中,她一個瞬移掠到九頭蛇的背上,裂空爪猛然貫穿它的脊骨。
“哢嚓!”
第二顆頭,落地!
村民們紛紛呆住,緊接著便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它真的會死!”趙叔一邊吼,一邊死命地將燃燒的長矛紮進蛇腹。
火焰沿著長矛蔓延開來,燒得九頭蛇全身痙攣,它的尾巴瘋狂地抽動,拚了命想把所有人都甩開。
“趙叔!趴下!”我大喊。
趙叔反應極快,翻身就地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尾巴的橫掃。
而與此通時,敖潤已經接連砍掉第三顆蛇頭!
黑血流淌在地麵,村民們已經開始放膽圍攻。
“它死定了!”有人興奮地吼道。
“繼續!砍下它所有的頭!”我咬牙大喊。
九頭蛇狂怒至極,殘存的六顆頭猛然仰天怒吼,黑霧翻騰,眼看著又要噴出毒氣。
就在這時——
“嗆死你個狗東西!”
我掏出袖口的硫磺粉,藉著火光狠狠地往它嘴裡撒去!
黑霧猛然炸開,九頭蛇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嘶鳴,蛇身劇烈抽搐,翻滾著撞塌了一座貨倉。
“趁現在!”
敖潤腳尖一點,藉著倒塌的木梁躍起,裂空爪劃破第四顆蛇頭。
四顆頭,落地!
村民們的士氣徹底被點燃,紛紛抄起長矛,用火把逼退它的尾巴,不讓它有喘息的機會。
禺強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看著九頭蛇節節敗退,臉色陰沉了幾分,握緊了拳頭。
但他依舊冇有動。
他不能動。
九頭蛇已然潰敗。
敖潤冷冷地看了雲層上的禺強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一刻,她的裂空爪光芒大盛——
“去死。”
第五顆蛇頭!
九頭赤蛇,不對,四頭蛇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鳴,鑽入海底逃竄。禺強在雲層上暴跳如雷:妖龍!你竟敢
——,可他卻始終冇有再進一步衝下來,隻是站在雲上叫罵,聲音中透著幾分色厲內荏。
我微微一笑,緩緩地朝雲層豎起了一根中指。
他咬牙,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轉身,看向村民們。
“贏了。”我平靜地開口。
這一句話落下,整個村口,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裡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李老漢不行了!”
我猛地回頭。
李老漢被人攙扶著,整個人像是一塊被抽乾了水分的破布,眼睛翻白,嘴角不斷湧出黑色的血沫,混著濃稠的汞液,落在地上滋滋作響。
我心裡一沉,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按住他肩膀:“李老漢?”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但聲音嘶啞,喉嚨裡隻發出微弱的哽咽聲。
敖潤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語氣淡漠:“噬心蠱。”
我抬頭看向她。
她神色冷淡,語氣卻帶著幾分不耐:“無量老兒的手段,天庭用來控製眼線的東西。這老頭,自作孽。”
我盯著李老漢,目光微微沉了下來。
他的手死死攥著衣襟,手指蜷縮,骨節泛白,整個人已經接近脫力。
“蠱發作了。”敖潤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下。”我叫住她。
她回頭,眉頭微皺:“你還想救他?”
我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至少,先看看他到底是誰。”
我和敖潤帶著李老漢回到了他的家。
李老漢的屋子很小,潮濕陰冷,屋內的陳設簡單得像是幾十年都未曾變過。草蓆卷在一角,桌上放著幾個空碗,屋簷下掛著風乾的海魚,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我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東西,目光落在牆角的一隻破舊的木箱上。
箱子冇有上鎖。
我打開箱蓋,裡麵是一些零碎的雜物——一隻鏽跡斑斑的銅錢,一塊半碎的龜甲,還有幾雙破草鞋。
我皺了皺眉,拿起最小的一雙。
那是一雙孩子的鞋,鞋頭繡著一隻歪歪扭扭的虎頭,針腳淩亂,顯然是個手藝不好的老人親手縫製的。
我的手指微微收緊,心裡浮起一絲莫名的不安。
“這老頭,有家人?”我低聲問。
敖潤站在門口,冇有回答。
我把鞋子放下,繼續翻找,很快,手指觸到了一塊冰冷的金屬——
一塊褪色的長命鎖。
鎖鏈上沾著黑色的汙漬,看起來像是被人緊緊攥過,長久未曾鬆開。
我盯著那塊長命鎖,腦海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時,屋內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
我猛地轉頭。
李老漢蜷縮在炕角,身l顫抖,七竅再次滲出黑色的汞液。他的手摸向枕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敖潤站在梁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裂空爪緩緩抬起,指尖藍光微微閃爍。
“殺了我……”李老漢的聲音嘶啞而破碎,像是用儘了最後的力氣。
我冇有動。
我隻是盯著他,盯著他那雙瀕死的眼睛,盯著他已經模糊的神色,盯著他痛苦的表情。
“你孫女的?”敖潤忽然開口,裂空爪挑起那塊長命鎖,懸在空中。
李老漢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的哀鳴,嘴唇顫抖,眼神裡透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趁機翻開炕蓆,在密密麻麻的卦象間,找到了一張泛黃的羊皮畫像,和一卷竹筒。
畫像上的女孩紮著羊角辮,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身後是丹爐,一座官邸模樣的建築隱約可見。
而竹筒裡的內容……
“李家村族尹逼你煉長生丹,炸爐害死孫女?”
我唸完,屋內一片死寂。
李老漢的嗚咽被敖潤用龍息凍在喉間,他的手微微顫抖,眼神恍惚,嘴唇開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一瞬間,敖潤的動作停了。
她盯著那串長命鎖,瞳孔微微縮緊,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下一刻,她猛地蹲下身,裂空爪直接劃開李老漢胸前的衣襟,指尖按上他心口的血線,靈力順著血脈滲透進去,快速查探著噬心蠱的侵蝕程度。
“硫磺,七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