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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紅塵劫 第一世 焚儘霞光(情熾如火、焚儘霞光身亦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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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世初啼、溪畔霞生

浣霞溪的清音在識海裡化作一聲悠長的、碎裂的歎息,九重天的光暈如同被巨手抹去般驟然熄滅。溪霞的意識在無儘的下墜中沉浮,仙山雲霧、蘊霞石的溫潤、百花仙子悲憫的目光……一切都在疾速剝落、褪色,被一種冰冷刺骨的蠻橫力量粗暴地撕扯。那不是虛空,是凝成實質的濁氣,裹挾著烽煙、血腥、絕望的哭嚎,如同億萬根浸透汙穢的針,狠狠紮向她初生的、純淨的靈體。

「啊——!」一聲無聲的尖嘯在她真靈核心震蕩,卻湮滅在狂亂的下墜風暴裡。仙靈本源在瘋狂抵抗,霞光本能地溢位,試圖織成守護的薄繭,卻在觸及這渾濁塵寰的瞬間,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墜落,永無止境的墜落,向著一個冰冷、黑暗、充滿鐵鏽與死亡氣息的終點。

北境。雲溪村外,無名寒潭。

潭水幽深如墨玉,終年不化,隻在盛夏正午時分融化一層薄薄的浮冰。此刻正是凜冬最酷寒的時節,潭麵覆蓋著厚厚的、泛著青灰色的堅冰。冰層邊緣,幾道巨大的裂縫猙獰地撕開,露出下麵深不見底的寒水,絲絲縷縷的白氣掙紮著冒出來,旋即在刺骨的空氣中凝成霜粒。

一個瘦小的身影伏在冰窟窿邊緣,半個身子浸在刺骨的寒水裡,隻有手臂和頭顱還擱在冰麵上。那是阿霞。十五歲的采藥女,一身破舊的夾襖早已濕透,緊緊裹住她嶙峋的身軀,凍得發紫的嘴唇微微張著,嗬出的氣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她臉色青白,眼瞼無力地閉合著,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細小的冰晶。她的一隻手還死死攥著背簍的藤條,幾株被壓壞的雪蓮和枯黃的止血草散落在冰麵上,其中一株雪蓮的花瓣被她的血染成了淒厲的暗紅,早已凍凝。

她是為了采摘冰縫深處一株難得的老山參,踩碎了邊緣的薄冰滑下去的。徹骨的寒潭水瞬間奪走了她的體溫和意識,隻有求生的本能讓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攀住了冰窟邊緣。但這已是極限。她的手指僵直如鐵,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痛,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下沉的引力。生命之火在極寒中搖曳,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會徹底熄滅。

就在阿霞的魂魄即將被徹底凍僵、意識即將沉入永恒的寒冰地獄那一刻——

九重天上墜落的「流星」,裹挾著最後一點暗淡的霞光,劃破北境灰暗陰沉的天空,無聲無息,精準地沒入了那幽深的寒潭冰窟!

轟!

不是聲音的炸裂,是靈魂層麵的劇烈衝撞!

那點微弱的霞光,在接觸到寒潭刺骨冰水的刹那,如同瀕死的魚回到水裡,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渴望與吸力!它本能地尋找著最近的、尚存一絲生機的生命容器。

冰冷的潭水對霞光真靈是劇毒,是封印。而對瀕死的阿霞來說,這突然侵入體內的暖流,是溺水者唯一的稻草。

霞光真靈猛地撲向阿霞即將散儘的魂魄和垂死的肉身!沒有征詢,沒有融合的過程,隻有一種近乎掠奪的本能。仙靈的本源之力如同熾熱的熔岩,強行灌入阿霞凍僵的經脈、枯萎的血肉、即將消散的識海!

「呃……」冰麵上,阿霞的身體猛地一弓,如同離水的魚般劇烈彈跳了一下,隨即又重重落下。一股不屬於她的、滾燙的力量在她體內橫衝直撞,灼燒著每一寸被凍死的神經,撕扯著凡俗的軀殼。她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瞳孔在瞬間失去了焦距,映出的不是寒潭的冰窟,而是混亂的光影碎片——奔騰的星髓溪流,傾瀉的九天霞光,還有百花仙子那悲憫卻遙遠的麵容……這些碎片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她凡人的腦海,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不…不是…我……」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破碎氣音。屬於阿霞的記憶、情感、屬於這個雲溪村采藥孤女短暫而困苦的一生,如同被狂風捲起的雪片,在這股外來力量的洪流衝擊下,紛紛揚揚,瞬間模糊、碎裂、飄散。那些記憶太脆弱了,饑餓的滋味、草藥的苦澀、冬夜破屋的寒風、獨自麵對野獸的恐懼……在仙靈本源霸道的力量麵前,如同陽光下的薄冰,飛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巨大的茫然。我是誰?我在哪?這刺骨的冰冷是什麼?體內這灼燒的痛苦又是什麼?

那點墜入寒潭的霞光,在強行占據了這具瀕死的凡軀、驅散了原有的魂魄印記後,它自身的光芒也急劇黯淡下去。九重天的記憶,百花仙子的叮嚀,浣霞溪的溫柔,乃至它本身「溪霞」這個名字所承載的仙緣……這一切,都被凡塵汙濁的氣息和強行融合帶來的巨大損耗重重封鎖、壓製,沉入了這具身體意識的最深處,如同被厚厚的冰層覆蓋。

仙靈暫時蟄伏,隻留下最原始的生命本能和對這具陌生軀體的掌控。

「阿霞!阿霞!醒醒!」蒼老而嘶啞的哭喊聲穿透冰麵上的寒風。是村裡的老葛婆,她遠遠看到阿霞滑入冰窟,拖著病腿拚了命地趕來,身後跟著幾個聞聲而來的村鄰。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拖拽著冰麵上那具冰冷僵硬的身體。當溪霞(此刻她體內那點真靈尚不知自己是誰)被拖離冰窟,平放在雪地上時,老葛婆顫抖著去探她的鼻息。

指尖觸碰到一片冰涼。老葛婆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渾濁的老淚湧了出來:「沒…沒氣了…」

然而,就在她絕望的瞬間,那具本該死透的身體,胸口突然極其微弱地起伏了一下!

緊接著,又是一下!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活…活了!」旁邊一個漢子驚叫起來,「快!抬回去!生火!」

眾人七手八腳將濕透的、冰冷僵硬的軀體抬起。老葛婆脫下自己還算乾爽的破棉襖,緊緊裹住她,不停地搓著她冰冷發青的手腳,嘴裡不住唸叨:「阿霞,挺住啊孩子!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在溫暖的土炕上,在嗆人的濃煙和跳躍的爐火旁,在眾人驚疑不定又帶著一絲期盼的目光中,溪霞的身體慢慢停止了劇烈的顫抖。那侵入骨髓的寒冷似乎被體內的某種暖意驅散了些許。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再次睜開了眼睛。

瞳孔依舊有些渙散,裡麵盛滿了初生嬰兒般的茫然和巨大的困惑,看著土屋低矮黢黑的屋頂,看著圍在她身邊幾張陌生而關切的臉。

「阿霞?阿霞?認得婆婆不?」老葛婆布滿溝壑的臉湊近,淚水落在溪霞冰涼的臉頰上。

阿霞?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輕輕觸碰到了她混沌意識中的某個印記。不是屬於她的記憶,而是這具身體殘存的本能反應。她看著眼前這張布滿風霜、淚眼婆娑的臉,一絲極其微弱的熟悉感升起,混雜著一種莫名的酸楚。嘴唇艱難地動了動,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幾乎不成調的氣音:

「婆…婆…」

老葛婆瞬間嚎啕大哭:「哎!哎!我的阿霞啊!老天爺開眼啊!」

周圍的人也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樸實的笑容。沒人知道,冰窟裡撈出來的,已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隻識得草藥苦寒的孤女阿霞。在她體內深處,一點來自九天之上、名為「溪霞」的仙靈真靈,被厚重的凡塵血肉和破碎的記憶包裹,茫然地沉睡著,遺忘了所有過往,隻繼承了這具身體的名字——阿霞,不,現在,她是「溪霞」了——以及采藥女的身份,在這北境苦寒之地,開始了她懵懂無知的紅塵救人

雲溪村的苦難,如同村口那片被北風颳得光禿禿的曬藥場,**裸地攤在灰暗的天穹下。寒風像裹著鐵砂的鞭子,抽打著低矮破敗的茅草屋。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苦澀藥味,不是來自曬場上那些稀疏可憐的枯草根,而是從家家戶戶敞開的破門板裡、從那些蜷縮在土炕上咳喘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絕望氣息。

老葛婆的土屋裡,擠滿了人。咳嗽聲此起彼伏,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炕角縮著一個半大的孩子,瘦骨嶙峋,裹著看不出顏色的破絮,小臉燒得通紅,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拉弦聲,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砂紙上摩擦。一個斷了腿的漢子靠著牆根坐著,斷腿處隻用幾塊破布潦草裹著,滲出的膿血凍成了黑紫色的冰殼,他的眼神空洞,彷彿疼痛已將他靈魂抽離。

溪霞坐在炕沿,身上裹著老葛婆硬塞給她的一件破舊卻洗得發白的棉襖。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不再是那種瀕死的青灰。體內那股強行撐住生機的暖流在緩慢流轉,抵禦著屋內的寒意。她看著這一切,琉璃色的眼眸深處是純粹的陌生和茫然。她不懂這些痛苦的聲音代表什麼,不明白那些潰爛的傷口意味著什麼,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種沉重得幾乎令人窒息的氛圍,像冰冷的石頭壓在心頭。

「阿霞姐……」那個發燒的孩子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枯瘦的小手在空中無力地抓撓。

溪霞的身體先於意識動了。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那隻滾燙的小手。就在肌膚相觸的刹那,一種奇異的感覺順著指尖湧流而上。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感知——那孩子體內狂亂灼燒的熱毒,堵塞的經絡,肺部如同被滾燙的沙礫磨礪般的痛苦……這一切如同畫麵般在她「眼」前展開。

同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暖流,彷彿源於她身體深處那個被遺忘的角落,不受控製地順著她的指尖,緩緩注入那孩子滾燙的手心。

奇跡發生了。

孩子喉嚨裡那令人揪心的「嗬嗬」聲陡然一頓!緊接著,他急促起伏的胸脯肉眼可見地平緩了一些。臉上病態的潮紅,也似乎褪下去那麼一絲絲。他無意識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不是痛苦的,更像是極度疲憊後的放鬆,隨即沉沉睡去,呼吸雖然微弱,卻不再像瀕死的掙紮。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一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望向這邊,看向溪霞握住孩子的那隻手。

「咦?」老葛婆渾濁的眼睛瞪大了,「栓子他…他好像…緩過一口氣了?」

溪霞自己也是一驚,猛地縮回了手,彷彿那小手燙到了她。指尖殘留的暖意和剛才腦海中閃過的「影象」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纖細、蒼白,和普通少女並無不同。剛才那是什麼?她做了什麼?

疑惑和不安在她心頭盤旋,像寒潭深處看不清的暗流。她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往炕裡縮了縮,隻想把自己藏起來。老葛婆過來摸摸孩子的額頭,又驚又喜地唸叨著:「老天爺…真是老天爺顯靈了?」她看向溪霞的眼神,除了感激,更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敬畏。

就在這時,淒厲的號角聲如同惡鬼的哭嚎,撕裂了雲溪村死寂的空氣!

「嗚——嗚——嗚——」

低沉、悠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感,從遠方山隘的方向滾滾而來。這聲音彷彿帶著冰渣,瞬間凍結了土屋裡本就稀薄的熱氣。

「赤狄!是赤狄狼兵!」斷腿的漢子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填滿,失聲尖叫起來,聲音因恐懼而扭曲變調。

「快!快躲起來!地窖!」老葛婆臉上的驚駭瞬間蓋過了喜色,聲音尖利得破了音,一把拉起還在發懵的溪霞,「阿霞!快!」

土屋裡瞬間炸開了鍋!絕望的哭喊、慌亂的碰撞聲響成一片。人們像沒頭蒼蠅般亂撞,爭搶著湧向角落那個狹小的、散發著黴味的地窖入口。

溪霞被老葛婆死死拽著,踉蹌著衝向地窖。然而,晚了!

北狄蠻兵

馬蹄聲如同密集的鼓點,由遠及近,震得腳下的土地都在顫抖!沉重的撞擊聲、木料碎裂的爆響、驚惶的牛羊嘶鳴混雜著蠻族士兵粗野的呼喝,瞬間將小小的雲溪村淹沒。

「轟!」土屋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一股巨力猛地撞開!幾個黑影裹挾著刺骨的寒風和濃烈的血腥氣、汗臊氣,如同地獄衝出的惡鬼,凶神惡煞地闖了進來!

為首一人格外高大,**著半邊肌肉虯結的胸膛,上麵塗抹著暗紅色的猙獰圖騰,像凝固的鮮血。他手中提著一把沉重的、沾著新鮮血跡的彎刀,銅鈴般的眼睛掃過屋內驚恐的人群,如同在挑選待宰的羔羊。他身後的幾個蠻兵發出野獸般的怪笑,貪婪的目光在屋內僅有的幾件破傢什和女人身上掃視。

「肉!糧食!女人!」蠻族頭領用生硬的官話嘶吼著,手中的彎刀指向擠作一團、瑟瑟發抖的村民。

一個蠻兵已經獰笑著撲向角落一個嚇得癱軟在地的年輕婦人。孩子的哭聲、婦人絕望的尖叫、蠻兵粗魯的拉扯聲混雜在一起。

溪霞被老葛婆死死護在身後,老婦人的身體篩糠般抖著,卻固執地擋在前麵。溪霞透過縫隙看到那個被拖拽的婦人,看到她臉上那無法言喻的恐懼和絕望,一種難以形容的悸動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臟!彷彿有根無形的弦驟然崩緊!

就在一個蠻兵揮舞著彎刀,狂笑著劈向試圖阻攔的斷腿漢子,刀鋒即將落下、漢子眼中隻剩下死灰般的認命的刹那——

溪霞腦海一片空白。不是思考,是比意識更快的本能!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了老葛婆的阻攔,像一支離弦的箭,直撲向那個正被拖拽的婦人身前!

她纖弱的身軀張開雙臂,擋在了冰冷的刀鋒與絕望的人群之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蠻兵頭領的彎刀已經舉起,帶著殘忍的獰笑,鎖定了這個不知死活撞出來的少女。刀光映著門外透進來的雪光,森寒刺骨。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女眼中那清澈見底的恐懼,以及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近乎絕望的固執。

刀鋒,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劈落!直取溪霞纖細的脖頸!

千鈞一發!

就在那刀鋒離溪霞頸側肌膚僅餘寸許、老葛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婦人絕望閉眼的瞬間——

異變陡生!

溪霞體內,那沉眠的仙靈本源,在主人遭遇絕對致命威脅的生死一瞬,終於被徹底驚醒!一股磅礴而純淨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噴發,從她識海最深處轟然湧出!這力量無形無質,卻沛然莫禦,瞬間在她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極淡卻無比堅韌的霞光屏障!

嗡!

一聲奇異的、如同琉璃震顫的清鳴!

蠻兵頭領隻覺手中彎刀像是劈在了一座萬仞冰山之上!一股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反震之力順著刀柄猛然傳來!

「鏗啷!」一聲刺耳的金鐵斷裂聲!

精鋼打造的沉重彎刀,竟硬生生從中崩斷!半截刀身旋轉著飛射出去,「奪」地一聲深深紮進土牆!巨大的反作用力讓蠻兵頭領虎口瞬間撕裂,鮮血淋漓,壯碩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蹬蹬蹬連退數步,撞在身後蠻兵身上,才勉強穩住身形。他握刀的右手劇痛難忍,手臂麻木,眼中充滿了見鬼般的震驚和駭然!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單薄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少女。

她依舊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微微喘息著,臉色白得像雪,身體還在微微顫抖。然而,在她周身,一層極淡的、如同晨曦初綻時最純淨的流光,正緩緩流轉、明滅,將她籠罩其中,映得她蒼白的臉頰也彷彿帶上了一層神性的微光。那光芒清澈、溫暖,卻又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威嚴。

這異象不僅震懾了蠻兵,也讓土屋內所有倖存的村民目瞪口呆。老葛婆忘了哭嚎,那斷腿的漢子忘了疼痛,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霞光籠罩中的溪霞,如同仰望神跡。

死寂!隻有屋外馬蹄踐踏和遠處零星慘叫的聲音傳來,愈發襯托出土屋內詭異的安靜。

就在這時,大地再次震動!一種更加沉重、更加整齊、如同悶雷滾滾碾過冰原的聲音,從村外迅速逼近!

「玄甲!是玄甲軍!」有眼尖的村民從破窗縫隙瞥見,驚喜地尖叫起來。

蠻兵頭領臉色驟變,顧不上手臂的劇痛和眼前的詭異少女,厲聲吼道:「撤!快撤!」殘餘的蠻兵如同受驚的豺狗,倉惶撞開土屋後牆,狼狽不堪地竄入風雪之中。

溪霞周身的霞光屏障,在蠻兵退走的瞬間悄然散去,彷彿從未出現過。她身體一軟,幾乎站立不住,被老葛婆一把扶住。

破敗的屋門外,風雪打著旋捲入。一支沉默的黑色鐵流,踏著冰屑與泥濘,如同一道鋼鐵堤壩,轟然停駐在土屋前的空地上。

為首一人,身披玄色重甲,甲葉上沾滿風塵與凝結的血沫。他並未下馬,高大的戰馬噴著粗重的白氣。他抬手掀起了麵甲,露出一張年輕卻線條冷硬如刀削的麵孔,劍眉斜飛入鬢,眸色深邃如寒潭,唯有眉宇間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緩緩掃過眾人,帶領兵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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