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紅塵劫 第10章 將軍救危
蠻族騎兵的狂歡被瞬間凍結。
那如悶雷滾地、碾碎冰原的沉重蹄音,並非來自他們熟悉的戰馬。那是鋼鐵的洪流,死亡的序曲!
村外,玄甲軍如同掙脫深淵桎梏的黑色怒龍,從山隘的陰影中轟然湧出。沉重的鐵蹄整齊地踏碎凍土,發出沉悶而驚心動魄的巨響,每一次落地都彷彿踩在蠻兵的心臟上!玄色的甲冑連成一片,在慘淡的冬日下流動著冰冷、肅殺的光澤,如同移動的鋼鐵城牆,帶著碾碎一切的絕對力量,瞬間將雲溪村外混亂喧囂的蠻族隊伍攔腰截斷!
「結陣!禦敵!」蠻族大部隊中,一個身披厚重鐵甲、頭戴猙獰獸角盔的將領發出驚怒交加的嘶吼。但玄甲軍的速度太快了!鐵流沒有絲毫停頓,如同一柄燒紅的巨大鐵錐,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鑿入了蠻族騎兵相對散亂的側翼!
轟——!
血肉與鋼鐵的碰撞聲震耳欲聾!沉悶的撞擊聲、骨骼碎裂的脆響、戰馬瀕死的慘嘶、蠻兵猝不及防的驚叫瞬間混雜成一片!玄甲鐵騎的衝鋒陣型堅不可摧,前排的重灌鐵騎如同移動的堡壘,披著厚甲的戰馬帶著巨大的慣性,直接將擋路的蠻族輕騎連人帶馬狠狠撞飛!沉重的馬蹄無情地踏過倒地的軀體,無論敵我,在鋼鐵洪流麵前皆成齏粉!
緊隨其後的輕騎如同兩翼展開的鋒利鐮刀,雪亮的馬刀在低空中劃出密集的、致命的銀色弧光!噗嗤!噗嗤!利刃切開皮甲、割斷喉管的聲響如同催命的鼓點!蠻兵身上簡陋的皮襖在精鋼馬刀麵前如同紙糊,鮮血如同潑墨般在雪地上肆意飛濺,染紅了潔白的積雪,也染紅了驚恐扭曲的麵孔!
玄甲軍沉默得可怕。沒有呐喊,沒有咆哮,隻有鐵蹄踏碎大地的轟鳴,馬刀撕裂血肉的悶響,以及鎧甲甲葉摩擦碰撞發出的冰冷金屬刮擦聲。這種無聲的殺戮,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心膽俱裂!
蠻族倉促組成的防線如同被巨浪拍擊的沙堡,瞬間土崩瓦解。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蠻兵中蔓延。他們引以為傲的凶悍在絕對的紀律、嚴密的陣型和精良的裝備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圍殺!一個不留!」玄甲軍陣中,一個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的聲音穿透了戰場喧囂。聲音不高,卻帶著絕對的權威,清晰地傳入每一個玄甲軍士兵耳中。鐵流瞬間變化陣型,如同靈動的巨蟒,開始有意識地將潰散的蠻兵分割、包圍,無情地絞殺!
就在玄甲軍主力如同黑色潮水般席捲外圍蠻兵,將戰場切割成無數死亡漩渦時,一支精悍的玄甲輕騎小隊,如同離弦之箭,脫離了主戰場,徑直衝入了濃煙滾滾、哭嚎遍地的雲溪村內!他們的目標清晰——直撲村中仍在負隅頑抗、或肆意擄掠的零星蠻兵,以及……那處最先燃起藥田烈焰、濃煙最盛的方向!
為首者,正是那匹通體烏黑、四蹄踏雪的雄駿戰馬!馬背上,玄甲將領身姿挺拔如山嶽,玄色重甲覆身,肩吞獸首猙獰,披風在高速衝鋒中於身後獵獵翻卷,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他手中那杆丈二銀槍,槍身筆直如鬆,槍尖一點寒芒在濃煙與火光中吞吐不定,銳利得彷彿能刺穿蒼穹!
馬蹄踏碎燃燒的茅草,濺起帶著火星的泥濘。村道狹窄混亂,燃燒的房屋、驚惶奔逃的村民、零散抵抗的蠻兵交織在一起。玄甲輕騎小隊展現出了驚人的騎術與默契,在障礙間靈活穿梭,手中馬刀精準揮砍,將沿途遇到的蠻兵如同割草般斬落馬下,為身後的主將清理出一條通路!
那為首的玄甲將領,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冰錐,穿透彌漫的煙塵,瞬間鎖定了村中一片開闊地——那片被徹底點燃的藥田!
火光衝天!濃煙滾滾!那是雲溪村最後的命脈,此刻卻在蠻族獰笑中化作煉獄!幾個蠻兵正揮舞著火把,狂笑著將燃燒的枯草踢向旁邊尚未完全起火的角落,試圖讓火勢徹底吞噬一切!而就在藥田邊緣,幾個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滿麵煙灰的村民正絕望地試圖用雪塊撲打火焰,徒勞無功。
「找死!」一個格外粗壯的蠻族小頭目,臉上帶著殘忍的刀疤,**著上身,露出塗滿暗紅圖騰的胸膛,正狂笑著舉起一根燃燒的木梁,狠狠砸向一個試圖救火的老農!
就在燃燒的木梁帶著呼嘯的風聲即將落在老農佝僂的背上時——
嗤——!
一道撕裂空氣的、銳利到極致的破空聲驟然響起!聲音短促而致命!
一道銀色的流光,如同九天墜落的雷霆,又如同瞬移般,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從數十步外飆射而至!目標並非那揮動木梁的疤臉蠻將,而是他胯下那匹同樣健壯的戰馬!
噗!
銀光精準無比地沒入了戰馬的脖頸!那是一支三尺長的透甲錐!巨大的動能瞬間撕裂了馬頸堅韌的筋肉和骨骼!滾燙的馬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
「唏律律——!」戰馬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嘶,前蹄猛地揚起,巨大的痛苦讓它瞬間失控!
疤臉蠻將猝不及防!他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砸下的木梁上,身體重心前傾!胯下戰馬的突然暴斃和失控,讓他如同被丟擲的巨石,身體完全失去了平衡,慘叫著向前狠狠摔飛出去!手中燃燒的木梁脫手飛出,砸在旁邊的雪地上,濺起一片火星。
那匹雄駿的踏雪烏騅,載著它的主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透甲錐命中的瞬間,已然衝到了近前!沒有絲毫減速!甚至借著衝鋒的慣性,馬背上的玄甲將領身體微傾,那杆銀槍如毒龍出洞,借著戰馬奔騰之勢,化作一道貫穿虛空的銀虹,精準無比地刺向剛從地上狼狽爬起、驚魂未定的疤臉蠻將!
疤臉蠻將剛剛踉蹌站起,隻覺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將他鎖定!他駭然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點急速放大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寒芒!
太快了!太近了!根本無從閃避!
「不——!」疤臉蠻將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雙臂下意識地交叉擋在胸前!
噗嗤!
銀槍沒有絲毫阻礙,如同熱刀切牛油!精鋼打造的槍尖帶著無與倫比的穿透力,瞬間洞穿了疤臉蠻將交叉格擋的手臂!撕裂了臂骨!餘勢未消,如同燒紅的鐵釺捅入積雪,輕而易舉地刺透了他胸前塗抹的圖騰,貫穿了他厚實的胸膛,從後背透出半截沾滿鮮血和碎肉的槍尖!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疤臉蠻將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透出的、兀自滴血的槍尖,又緩緩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隔著冰冷的麵甲縫隙,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冰冷如寒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純粹的、執行殺戮的漠然。
「嗬…嗬…」疤臉蠻將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眼中的凶悍、殘忍、驚駭瞬間被死亡的灰白吞噬。他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被銀槍高高挑起!
玄甲將領手腕猛地一抖,一股巧勁爆發!
「走!」
疤臉蠻將那重達兩百多斤的軀體,如同一個破敗的草袋,被銀槍淩空甩飛出去!劃出一道淒厲的拋物線,越過燃燒的火焰和驚呆的村民,「砰」的一聲巨響,重重砸在十幾步外一堵半塌的土牆上!煙塵彌漫,牆體搖晃,那具魁梧的屍體如同爛泥般滑落,胸口巨大的血洞汩汩湧出粘稠的血液,瞬間染紅了牆根下的積雪,再無半點聲息。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從透甲錐射殺戰馬,到銀槍挑飛敵將,行雲流水,狠辣果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展示的是千錘百煉的殺人技和鐵石般的心腸!
將軍李雲熾
「將軍神威!」緊隨其後的玄甲輕騎發出壓抑的、充滿敬畏的歡呼。
那玄甲將領——李雲熾,隨手一抖銀槍,甩掉槍尖沾染的血珠和碎肉,動作乾淨利落。他沒有再看那具屍體一眼,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戰場。藥田周圍的幾個蠻兵早已被這雷霆手段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丟下火把,抱頭鼠竄,瞬間被趕上來的玄甲輕騎砍翻在地。
濃煙滾滾,火光映照著他冰冷的麵甲和滴血的銀槍。他勒住躁動的戰馬,踏雪烏騅噴著粗重的白氣,焦躁地刨著蹄下的泥雪。李雲熾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彌漫的硝煙和飄落的草灰,掃過滿地狼藉的村落。
燃燒的茅屋如同巨大的火炬,舔舐著陰沉的天空,將扭曲跳動的光影投射在斷壁殘垣之上。破碎的籬笆,被踩爛的草藥,丟棄的破筐,散落在泥濘裡的牲畜內臟……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焦糊味、血腥味、草藥焚燒的苦澀味,以及一種名為絕望的、令人窒息的氣息。
哭聲,壓抑的、絕望的、失去一切後的悲泣,從廢墟的角落裡傳來,如同冰錐,刺入這肅殺的戰場背景音。幾個倖存的孩子蜷縮在倒塌的屋架下,臉上沾滿煙灰和淚痕,眼神空洞。一個老婦人抱著被踩扁的藥簍,坐在雪地裡無聲地流淚。還有那被徹底焚毀、隻剩下焦黑灰燼和縷縷青煙的藥田……那是村莊賴以生存的最後一絲念想,化作了眼前這片刺目的焦土。
這一切,都清晰地映在李雲熾那雙銳利的眸子裡。那眸色深邃依舊,冰冷依舊,但在那冰冷的最深處,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波動。那不是憐憫,更像是一種對破壞程度和後續安置難度的評估,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北境烽煙數月,這樣的慘劇,他看得太多。每一次清剿,每一次所謂的勝利背後,都是這樣觸目驚心的瘡痍。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村道旁一間還算完好的土屋前院。那裡聚集著一些瑟瑟發抖的村民,他們圍攏著,朝著院內某個方向,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態跪伏在地。那姿態,不像是在躲避戰火,更像是一種……朝拜?
李雲熾的劍眉不易察覺地蹙起。他敏銳的戰場直覺捕捉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細節。那間土屋…似乎正是之前斥候回報中提及的、蠻兵遭遇邪門事件的地點!
「駕!」他雙腿猛地一夾馬腹,踏雪烏騅會意,長嘶一聲,不再理會零星逃竄的蠻兵,載著主人,如同離弦之箭,衝向那間透著詭異氣氛的土屋院落!
馬蹄聲驟然而至,停在院門外。李雲熾並未下馬,高大的戰馬如同門神般矗立,帶著無形的威壓。他銳利的目光穿透敞開的大門,瞬間將院內景象儘收眼底。
院中一片狼藉,積雪和泥濘混合,散落著破碎的傢什。靠近門口的地上,倒斃著一具蠻兵屍體,死狀淒慘,胸口和麵門插著彎刀的碎片,身下的雪地被染成暗紅。不遠處,另一個蠻兵捂著流血的手臂和臉頰,正被兩名玄甲軍士粗暴地拖拽起來,押在一旁。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院子中央,幾個村民,包括一個剛剛掙紮起身、嘴角還帶著血跡的老婦人,正朝著同一個方向,無比虔誠地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泥雪。他們跪拜的中心,是一個蜷縮在角落裡的少女。
少女穿著洗得發白的破舊棉襖,身形單薄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她背靠著冰冷的土牆,懷裡緊緊摟著一個五六歲模樣、嚇得渾身發抖的小女孩。少女臉色蒼白如雪,長長的睫毛低垂著,覆蓋著眼瞼,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她看起來如此脆弱,如此平凡。
但李雲熾的目光,卻死死鎖定了少女周身!
一層極其淡薄、卻無比清晰的金色光暈,如同最純淨的水波,在她身體周圍緩緩流轉、明滅!那光暈形成一個渾圓的罩子,將她和小女孩完全籠罩其中。光暈表麵流淌著奇異的霞紋,散發出一種溫暖、聖潔、卻又帶著不容侵犯威嚴的氣息!雖然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散,如同風中殘燭,但那殘存的光影,在滿地泥濘、血腥和絕望的映襯下,顯得如此突兀,如此……非人!
李雲熾的瞳孔,在冰冷的麵甲後,驟然收縮如針!
冰冷如鐵石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顆無形的巨石!縱使身經百戰,縱使見慣生死,眼前這違背常理、超乎想象的一幕,依舊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霞光!護體霞光?!
這絕非江湖戲法,更非障眼之術!那光暈中流淌的純淨氣息,那瞬間將精鋼彎刀震碎成片的恐怖防禦力(從門口蠻兵的屍體和碎裂的刀片可以推斷),都指向一個他認知之外的可能!
難道……這北境苦寒之地,真有神鬼精怪?還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秘術?
他握著銀槍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微微泛白。戰盔下,那雙向來銳利如鷹隼、冰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死死盯住那光暈中心、臉色蒼白昏迷的少女,第一次,流露出一種近乎探究的、複雜難明的光芒。冰冷的外殼下,是翻湧的驚濤駭浪與巨大的疑問。
就在這時,那層本已黯淡到極致的金色光暈,如同完成了最後的守護使命,輕輕搖曳了一下,發出最後一聲幾不可聞的、如同琉璃破碎的清音。
啵。
光暈徹底消散於無形。
彷彿從未存在過。
隻留下角落裡,那個緊緊抱著小女孩、如同耗儘了所有力氣般陷入昏迷的蒼白少女。她的銀紫色長發有幾縷散落在頰邊,在光暈消散的最後瞬間,發梢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微不可察的金色光塵,旋即徹底隱沒。
風雪卷過院落,吹起地上的草灰和雪粒。
李雲熾的目光,卻如同被釘在了那個角落。
他緩緩抬起了手,動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冰冷沉重的麵甲,被一隻覆蓋著玄鐵護手的手掌,輕輕向上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