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小鋪開業中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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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女人擡眸看向祝千桉的身前,語氣篤定:“山海經在你身上。”
祝千桉瞪大眼睛,這個女人居然知道山海經,那她豈不是…
“我本為山海經中的姑獲鳥。”女人在她驚訝時開口,給了她再一次震驚,“其他的,我記不清了。”
“我隻記得……”
姑獲鳥還未說完,原本悲傷的表情一下變得憤怒,話鋒一轉:“我的…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
她的突然激動的情緒著實讓祝千桉嚇了一跳。
“你的孩子?等等,我冇有…”祝千桉摸不著頭腦,嘴巴比腦子先一步反應。
姑獲鳥眼底怒意不減,朝她靠近,突破了社交的安全距離,用光禿禿的鳥爪按著她的肩膀。
嘴中還一直不停喃喃:“不…不,我的孩子,你還我!”
按著她肩膀上的力道不斷變大,尖銳的爪子快要陷入衣服,讓她吃痛。
肩膀除了疼,還有溫熱的的液體在滲出。
好在姑獲鳥除了抓她肩膀外再無其他動作,隻是不斷重複“還我孩子”。
祝千桉皺著眉,心中快速思考。
孩子?
她嘴裡說的孩子,和自己有關,難道是…‘夜魘’?
祝千桉一想到夜魘那通體混黑的姿態,以及它吞噬自己力量時的貪婪可怖,怎麼想都無法與姑獲鳥嘴裡的‘孩子’搭上邊。
而且,據她所知,姑獲鳥為被收錄進山海經時,曾是個奇聞怪談。
傳聞姑獲鳥誕生於一縷婦人的怨念之中,常在夜晚時現身,夜化飛鳥,飛入平常人家中,通過標記夜晚晾曬在外的孩童嬰兒衣服來作為預告,將他們掠去。
因此,那時很多人不敢在夜間晾曬孩童衣服,生怕自己的孩子被奪了去。
姑獲鳥姣好的麵容因憤怒扭曲,猙獰地看著她。
祝千桉心裡卻清楚得很,天上人皆知,姑獲鳥在收錄回山海經後便不再執念於嬰孩,更冇有什麼‘孩子’。
而且聽姑獲鳥剛剛所說的話來想,她似乎忘記了曾經的記憶,隻記得那個‘夜魘’是自己的孩子。
難道說,她被‘夜魘’蠱惑了?
祝千桉思考間,眉頭緊蹙,她用手掰開肩膀上的爪子,認真說:“等等,我這冇有你的孩子!”
“還有,你嘴裡的孩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夜魘’,你曾經在山海經裡的記憶都忘記了嗎?”
祝千桉緊緊盯著姑獲鳥的眼睛,試圖用言語刺激來恢複她的記憶。
“不!不對!它就是我的孩子,它一直陪在我的身旁……”姑獲鳥完全冇有聽進去,反倒像被她激怒,羽毛豎起,呈現攻擊狀。
祝千桉心想不妙,先不說她還不能完全清楚這裡是什麼東西,再說她方纔猛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妖力早就所剩無幾。
不然為什麼姑獲鳥抓著她肩膀的尖爪很順利的陷入了她的血肉中。
“你彆激動,我可以幫你實現願望!”祝千桉深吸一口氣。
姑獲鳥愣了一秒,憤怒散了些,卻頃刻變為瘋狂:“願望!我的願望就是讓你把孩子還我,我一個人儘心儘力‘養’了它那麼久,現在卻……”
她越說越激動,一副不聽任何商量的表情,爪子嵌入她的肩膀,像一把利刃。
祝千桉也來不及去思考她話中的怪異,再這樣下去,姑獲鳥絕對會一個激動把手無寸鐵的自己殺了。
“澤…阿…冇用的…”
她忍痛咬牙,一陣突然的耳鳴刺穿她的腦子,與此同時,模糊的聲音不知從哪兒來。
“她…已經…忘記…願望。”
那道循循善誘的女聲很熟悉,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
“閉上…眼睛…記憶自……浮現…”
斷續的話語有像蠱惑人心的力量,祝千桉眼中再一次失去了光芒。
這個情景她有點熟悉,那時在天牢……
可來不及細想,她眼中一片混沌,隻記得最後她朝著某處光芒伸出了手。
祝千桉都快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昏迷了,可這一次和其他的都不同。
冇有進入不知名回憶,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對了,那之後怎麼樣了?
祝千桉想起那時從三樓摔下去後的場景。
“難不成…我真死了?現在準備排隊投胎?”她猛地悟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結果一道聲音回答了她的話:“搭檔,你冇死,還活著呢。”
她嚇了一跳。
祝千桉睜開眼睛,周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環境,山海小鋪。
她躺在沙發上,費克正站在沙發旁看著她。
見她醒了,鬆了口氣:
“搭檔,你醒了。”
祝千桉從沙發上爬起來,除了手腳躺久了的麻痹外,她冇有感受到不便或疼痛,身上也冇有包紮過的痕跡。
屏息凝神,她還能感受到一股不明不白的力量在體內翻湧。
此情此景讓她迷茫了,自己昏迷的時候發了什麼?還有姑獲鳥,自己是怎麼從那地方出來的。
祝千桉懷揣疑問,活動了一下筋骨,先發製人:“費克,你冇事?”
那時候的費克被夜魘吞噬,作為凡人,按理來說會產生可怕的後遺症。
……就像呂宇那樣。
經過那一遭,關於五年前直播事故,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費克難得有些欲言又止,他今天冇有穿熟悉的大衣,隻穿了一件棕色的短毛衣。
他把袖子擼起,祝千桉看見他手臂上側被繃帶包紮著。
費克搖了搖頭:“我冇事,搭檔,當時暈倒時手臂撐著地板,有些擦傷。”
“還有…其實你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
祝千桉被這超長的昏迷時間驚訝到忘了呼吸,她調整情緒,用顫抖的語氣詢問:
“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怎的,問出這話後費克臉上表情又變了變。
平時見他都是笑著,今天卻意外露出很多冇見過的表情。
祝千桉總感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費克歎了口氣後,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咳咳…好了搭檔,我們都彆這麼愁眉苦臉的了!”
“我告訴你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不過…有些是慕臨告訴我的。”
那時,祝千桉從三樓摔下去之後。
費克身後的符紙竟完全將夜魘驅散,他發出一聲慘叫後,夜魘連帶著符紙一齊散去。
慕臨扶著欄杆,雨水一下一下打在他的發間,順著雨水,他往樓下看去。
祝千桉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下,雙臂扭曲,她緊緊閉著眼,鮮血自身後以詭異的速度蔓延,混雜著雨水泥沙。
但更加詭異的還在後頭,原本被符紙驅散的夜魘,此刻竟纏繞在她的身體周圍!
慕臨呼吸因此停止了,他全身像被連帶血肉骨頭釘在木板上,隻是一動不動看著她的慘狀。
汗水混著雨留了下來,從眼睛劃到下巴,再從下巴落在地上,他對此渾然不知。
該去救人…
他混沌的腦子下意識閃過這個想法,下一秒,無數的記憶像奔騰的浪將他撲打的喘不過氣來。
久遠的記憶帶來了聲音,他分不清那是雨聲還是哭聲,隻能控製不住蹲在了地上。
費克在這時恢複清醒,他清晰記得剛纔發生的事情,猛地站了起來。
冇空理會身上的疼痛,他看見渾身顫抖,蹲在地上看起來十分詭異的慕臨。
他一直在低聲說著什麼。
從三樓望下去,他看見不知是否已經死去的祝千桉。
她的身體周圍包裹著黑氣,他一眼就認定那是先前控製自己的‘夜魘’。
“快…快叫救護車!”
費克瞪大眼睛,聲音不住顫抖,現在全場隻有自己能靠得住。
他剛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從下麵發出了一聲巨響。
這聲音讓慕臨也從痛苦中回過神,二人齊刷刷朝樓下看去——
原本摔在地上的祝千桉身上慢慢溢位了點點光亮。
好似有股力量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拖了起來,浮在半空,亮光撕扯著黑氣,誓要將‘夜魘’吞噬殆儘。
二人被所見場景驚的說不出話,費克愣愣地看著這一切。
祝千桉的眉心似有一道豎狀金色光芒裂開,源源不斷的光芒便是從那裡來的。
在他出神地看著這一切時,祝千桉睜開了眼睛。
費克以為她恢複了,剛想喊她:“搭……”
四目相對間,那金色的瞳孔中止不住的冷漠與殺意讓他屏住了呼吸。
好在,那份殺意不是對準自己。
祝千桉隻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現在這副模樣和平時大相徑庭,讓人陌生。
她的眼中冇有一絲溫度。
雨打在欄杆,濺到費克的手上,一時間分不清雨和那雙眼睛哪個更冰涼。
祝千桉浮在半空,緩緩擡起手,奇蹟的瞬間出現,原本還扭曲不成形狀的手立刻複原。
隨後,她張開的五指猛地合上,像憑空捏碎了什麼。
一道驚人的白光撲麵而來,勢頭大到整個黑夜都被照亮。
費克被這道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他好像聽見了誰的慘叫,不像人類,十分細小尖銳,聽著刺耳。
他還聽見了女人的哭聲,那聲音他熟悉,是‘女鬼’,可他又不太熟悉,因為那哭聲不似平常。
聽起來並非平日裡的哀哭,更像是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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