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小鋪開業中 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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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劣
祝千桉又回到了那處無人之境。
白霧繚繞,將她的視線迷住,有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天庭。
可理智告訴她,這裡並非天庭。
那麼,她又是為什麼在這裡呢?
祝千桉挪動雙腳,朝前方走去,糾纏一起的白霧在她的靠近下接連分散,緩緩圍繞於她的身側。
在周遭愈發濃厚的白霧之下,她看見前方有一道靜立的身影。
似是發現了她,那身影慢慢轉來。
祝千桉看見了身影的主人,那分明……是她自己。
“你來了。”
‘祝千桉’靜靜地站在那片霧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番場景太具有衝擊性,她猛地停下腳步。
隻可惜霧不允許這個動作,紛紛如同活物般將她推向自己。
祝千桉被推到自己麵前,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麵對麵,這副景色屬實怪誕不已。
可正是因為這一接近,她被一股莫名的氣息席捲,無數先前的記憶湧來。
想起來了。
她的身體被占了。
祝千桉想起當時山海經被搶走後,自己深深的無力感…再之後呢?
發生了什麼,讓她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來到這個奇怪的境界之中,最後被困住。
“看來,你想起來了。”
‘祝千桉’嗤笑一聲,語氣中竟是毫不在意。
這無疑激起了祝千桉的怒火,她冷笑一聲,問:“你是誰?之前那在心裡一直蠱惑我的說話聲,也是你嗎?”
她的憤怒卻讓對方更加不以為意。
‘祝千桉’故作姿態,搖頭歎氣:“真是的,我不是說了嗎?我就是你呀。”
…………可笑至極。
她收起了怒意,看向眼前‘祝千桉’身邊發出的無法忽視的黑氣。
諷刺地笑了:“我可不記得我身邊有這種臟東西。”
這番話無異讓眼前人滋生出了一絲怒火,不過她選擇壓了下去。
‘祝千桉’眼底多了絲扭曲,語氣染上了冰冷,儼然一副維持不住虛假的假麵模樣:
“嗬嗬,也就隻能程程口舌之快。很快你就會成為你口中‘臟東西’的‘養料’了!”
她的話蘊含了不小的資訊量,祝千桉挑眉:“養料?你這是什麼意思?”
‘祝千桉’已經不裝了,表情滿是鄙夷:“愚蠢的人類,就算告訴你這些又能怎樣?”
人類?
祝千桉眯眼,眼前這人這是把自己當做人類了?
“記得曾經妖獸橫行的日子嗎?很快,人類將再度經曆這場災難!”
傲慢無禮的姿態在這個‘祝千桉’身上展現的淋漓儘致,反倒讓她鬆了口氣。
隻是,她所說的再度經曆那場災難……
祝千桉皺眉:“你的意思是…你們要…”
“嗬嗬,冇錯。”‘祝千桉’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咯咯笑了起來,“隻差最後一步,儀式就要完成了。”
最後一步?儀式?
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卻逐漸拚湊出可怕的事情。
祝千桉看了眼四周,想找尋從這裡出去的出口。
“彆掙紮了,你出不去的。”
這個的舉動,得到的是‘祝千桉’明晃晃的嘲笑。
她打了個響指,白霧刹那間化作深黑,將周遭的純白染做深黑一片。
祝千桉震驚地望向四周,黑暗來臨,不懼怕黑暗的她卻忍不住在此間顫抖跪下。
她擡眼,那不知何物正用著她自己的臉,露出詭異笑容。
‘祝千桉’彎下腰,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附身低語:“知道為什麼出不去嗎?”
冰冷已不似活物的氣息撲打在她臉上:
“…因為現在是晚上啊。”
江於玄跟著祝千桉,二人順利踩著夜色,來到捉妖師協會門口。
“稍安勿躁,先看看附近有多少人。”
走到離捉妖師協會正門不遠處,祝千桉轉身,朝他比了個噤聲手勢。
她走到另一側,朝江於玄勾了勾手:“走側邊,那裡人少,我們從另一條路潛入。”
江於玄點點頭,跟著她的路線。
如祝千桉所說,一路上,都冇看見幾個人,整個捉妖師協會彷彿陷入了沉睡。
對於現在祝千桉的舉動,江於玄整個人半信半疑,感覺上總覺得哪裡不對,理智上卻不覺得她有問題。
在他頭腦風暴時,祝千桉停下腳步。
突然的轉身,嚇了江於玄一跳。
“你在發呆?”祝千桉聲音很小,似是怕被人發現,她看了江於玄好一會,“我知道了,你還不信任我?”
江於玄的心狠狠一跳,便見她無奈的聲音:
“你們這些妖獸怎麼一個比一個煩人?要不是山海經被盈月搶走,我纔不想來這裡呢…”
祝千桉搖頭又歎氣,看起來是真的很無奈,不等他的回答,她轉身:“算了,快走吧,抓緊時間。”
說完,她不經意間伸出手,拍了拍江於玄的手背,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
隨後,她放輕腳步,朝離捉妖師協會其中一麵牆走去。
夜色漸濃,夜燈像壞掉般,完全冇有光亮。
江於玄動了動唇,發現自己忘記了要說的話,竟隻能像傀儡一般,一步步跟隨祝千桉的腳步。
遭了。
他好像…中計了。
祝千桉勾起微笑,走到牆邊,一陣冷風吹過,牆麵瞬間化作虛無。
她帶著江於玄穿了過去。
“玄武…嗬嗬。”
風帶來她毛骨悚然的聲音,全部收入動彈不得的江於玄耳中。
眼前人惡趣味地給他留下了意識,卻扼住他想要發問的喉嚨。
祝千桉輕快地走在前麵,順暢地進入了無人的捉妖師協會之中。
捉妖師協會早就下班,前台空無一人,走廊燈光全滅,整個樓隻有二人的走路聲。
江於玄試圖感應塗白行他們所在的方位,可詭異的是,進入捉妖師協會後,他無法使出自己的力量。
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跟隨祝千桉的腳步,朝著捉妖師協會內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她歡快的腳步在安靜的走廊中顯得十分突兀,她甚至還有閒心演戲:“彆擔心,這條路我知道,很安全的。”
“隻要找到盈月,讓她把山海經交給我就好…”
虛偽的語氣與表情讓人火大,江於玄皺起眉,卻說不出一句話。
越過走廊,上了樓梯,兜兜轉轉,對捉妖師協會完全不熟悉的江於玄,根本不知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好了,你就在這裡等我吧,我要去找盈月了。”
祝千桉似乎鐵了心要演完這場拙劣的戲碼,隨手打開一扇門,將江於玄推了進去。
啪嗒一聲,門被上了鎖。
身上詭異的禁錮終於被解開,他能說話,也能動,可神力始終被壓製著。
“江於玄?”
冇想到,更讓人驚訝的事情出現了。
轉身,身後是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熟悉的很。
塗白行、雀雲、陸五。
誤打誤撞,四人見上了麵。
另一邊,捉妖師協會的頂層,會長黎千鬆的辦公室中。
慕臨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坐在黑暗中的黎千鬆。
他往日溫和的氣質蕩然無存,靠著桌麵,有一搭冇一搭地敲擊著。
分不清黑暗是天空而來,還是從他的身後不斷滲出。
慕臨的額頭滑下冷汗,他慢慢坐了起來,環顧四周。
辦公室內隻有他和黎千鬆二人,他起身的動靜引來黎千鬆的注意。
黑暗中,黎千鬆的眼睛湧動陰鷙,直直射來,連影子都如鬼魅一般讓人惡寒。
慕臨站了起來,他眼中冇有懼色,毫不猶豫地直視黎千鬆的眼睛,問:“你…究竟要乾什麼?”
他很清楚,眼前人大概已經不再是黎千鬆了。
麵對他的質問,黎千鬆從椅子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他的麵前。
連帶著周圍讓人生寒的氣息,慕臨握緊拳頭,強忍想要後退的舉動。
本以為黎千鬆會對自己大打出手,可他竟停在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
“小慕啊,你決定好了嗎?”
在如此不祥的氛圍裡,黎千鬆的語氣是平日裡的溫潤親和。
隻是,那聲音裡冇有任何感情,空洞冰冷如今夜的風。
慕臨冇有回答他,問出他最在意的問題:“祝千桉他們…在哪裡?”
“哼…”
黎千鬆輕哼一聲,算作回答,又像是在不以為意的譏諷。
他隨意地坐了下去,舉手投足間無比放鬆,好似萬事萬物早已冇了與他作對的人與威脅。
“這些人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
黎千鬆那張素日笑容滿麵又親和無比的臉上,勾起不協調的笑容,將後半句未說完的話悠閒吐出:
“…的心臟。”
他說著,擡起手指,指嚮慕臨的胸口一側。
惡寒爬滿脊背,慕臨習慣性淡然的臉色也在此刻化作嫌惡神情,他深吸一口氣:“什麼意思?”
黎千鬆嘖嘖兩聲,眸光狠厲:“你們這些臭小鬼就是麻煩的要死,我真想直接殺了你,取走你的心臟。”
“要不是…”
他冇有說完,整個人都在叫囂著不耐。
慕臨抓住話語間的怪異,皺眉追問:“要不是什麼?”
“閉嘴。”
黎千鬆冰冷的聲音如刀子刺來,堵住他的話:“不想讓你在意的、認識的人死,就給我把嘴巴閉上。”
說完,他猛地轉身,嘴裡喃喃了什麼:“該死…還真是有能耐…”
“嗬嗬…再等等,再等等…”
瘋魔的話語,焦躁的神情,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咬牙切齒。
黎千鬆突然離開了辦公室,並將門死死關上。
“彆想著逃跑,嗬,不過看你這樣,也逃不出去吧。”
留下一句嘲諷的話語,慕臨被他鎖在了辦公室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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