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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永相隔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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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陳季延做了兩年地下情人。

在他訂婚前,我拿著一筆不菲的“遣散費”,平靜地離開了。

三年後,他父親去世,他拿到了集團繼承權,和聯姻妻子離了婚,回頭來找我。

眼含熱淚地向我告白:“現在我自由了,終於可以娶你了。”

他瘋狂補償我,把我寵上天,給了我一場盛大夢幻的婚禮。

第二年,我懷孕了,是雙胞胎。

我迫不及待飛到他出差的城市,卻意外聽到他和朋友聊天:

“她太乖了,像嚼透了的甘蔗,越來越沒意思。就是……身上少了那股勁兒。”

朋友曖昧地打趣他:“是,你前妻多有勁兒啊,這幾天把你榨乾了吧?”

他唇角噙著回味的笑,自嘲一嗤,“她?就把我當免費按摩棒。”

我像是把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陳季延,你不配我的愛。

……

醫生反複跟我反複確認了好幾次,怕我後悔。

畢竟是概率這麼小,這麼難得的雙胞胎。

我勉強抿出禮貌的微笑,“謝謝醫生,我真的想好了。”

開啟家門,我被花瓣雨嚇了一跳。

“老婆,生日快樂!”

陳季延興奮地抱住我,然後攬著我去拆禮物。

“怎麼了?高興傻了?我騙你的,怎麼可能不趕回來給你過生日。”

我視線落在他食指上。

他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放下胳膊往後藏了一下。

“沒事兒,酒店的玻璃杯碎了,劃了一下,不深。”

創可貼遮住的是他前妻的牙印。

我回過神,他已經把項鏈給我戴上了。

幫我整理好頭發,低頭吻了吻我的後頸。

“好看……”

一股惡心瞬間湧上來,我衝進衛生間乾嘔。

房間裡響起了來電鈴聲。

陳季延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漫不經心地把水杯往洗手檯上放。

“對不起老婆,公司有事我必須過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注意到水杯從邊緣掉了下來,砸到我腳上。

裡麵裝的是滾燙的開水。

我坐在馬桶上,小心翼翼地把襪子脫下來。

好疼。

疼得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陳季延徹夜未歸。

手術前,我還是給陳季延打了一個電話。

情緒複雜又忐忑,希望他接,又不希望他接。

直到聽到他的聲音傳出來:”喂老婆?怎麼不說話?生氣了?我晚上……下午肯定早點回家……”

我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料,艱澀地開口:“陳季延,我在醫院……”

“陳季延!你是來伺候病人的,還是換個地方煲電話粥?膩膩歪歪的……”

又是他前妻的聲音。

帶著濃重的鼻音。

一聲他無奈的輕嘖後,通話結束了。

兩分鐘後,陳季延重新打過來。

“你剛才說在醫院?怎麼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他聲音緊張,問得很急。

我張了張嘴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就聽見那邊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陳季延廚房著火了!說了不讓你做飯,非要逞強!”

”不是你他媽說想吃清湯麵嗎?”

“我沒讓你燒廚房啊!大少爺。”

……

電話忘了掛,被扔在一邊。

他們一邊吵一邊滅火,收拾殘局。

一言不合就吻到了一起。

“孟逸湫,你這張嘴隻能這麼堵!”

孟逸湫曖昧地反問:”是嗎?彆的……”

“閉嘴!”陳季延咬牙切齒。

又是一陣唇齒交纏。

“操!你又咬人!有癮是不是?”

“怕什麼,你可以說是口腔潰瘍啊。反正你老婆那麼單純,你說什麼信什麼。”

……

我切斷了通話。心臟像是被刀切成碎塊,痛得我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五年前離開陳季延,在飛機上哭到嘔吐,以為那就是最痛的時候了。

比失去更殘忍的,是在幸福的頂端再次被抽筋剝骨,踹入深淵。

聽見愛人猶如魔鬼般的低吟:”後悔……有一點吧。”

“她還是做情人更適合。”

術後觀察了三個小時,陪診阿姨推著輪椅把我送到了醫院門口。

正撞上匆匆忙忙往裡奔的陳季延。

“老婆!你……你怎麼了?”

“你這麼老公怎麼當的?自己老婆……”阿姨不忿道。

我馬上打斷她接過話:”沒事,就是不小心把腳燙傷了。”

陳季延看著我的腳,緊皺起眉頭,心疼又愧疚。

他抱我上了車,我閉著眼睛,一路沉默。

到家後,他半跪在床邊,跟我解釋,他今天是在孟逸湫家,但是為了工作。

她生病了,但工作很急,隻能在她家裡開會。

“不隻我一個人,還有周越,兆成的黃總和李總。”

周越就是他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副總。

“聽說你在醫院,我一著急沒拿穩手機,螢幕摔碎了。換新手機再給你打,你就關機了,我隻能一家醫院一家醫院找。”

“是我不好,把你的生日毀了,我一定好好補給你。老婆你彆生氣,打打我罵罵我,彆憋在心裡,我看著你這樣心裡太難受了。”

我在心裡冷笑,成篇的謊言中能撿出幾個字的真心?

“我餓了,想吃西紅柿雞蛋麵。”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拿著手機站起來,“好。我馬上給黎媽打電話,讓她過來做。”

淡淡的失落像網紗一樣箍在心臟上。

“我想吃你做的。”

他笑容一僵,半開玩笑道:“我做的東西隻能進垃圾桶。”

黎媽有意無意地跟我說過,他會學著親手給孟逸湫做生日麵。

第一年時,他做壞扔掉的麵團就有兩個大垃圾袋。

被孟逸湫知道,笑了他好久。

他惱羞成怒,說自己再為她進廚房就是狗。

第二年她生日,他還是罵罵咧咧地大早上起來,從和麵開始做。

他們的頭像都換成了金毛。

“兩個人明明那麼般配,那麼合拍,可又都嘴硬說是聯姻,沒有感情。”黎媽惋惜歎氣,“先生也隻有在太太……哦不對,是孟小姐身邊才能笑得那麼放鬆。”

“男人都這樣,總覺得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等後悔了就晚了。”

我裝作聽不懂,不在意。

我相信自己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愛意。

現在我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你要是不給我做,我們就離婚。”

這句話堵在嗓子眼,衝動之下就要脫口而出。

但轉念又覺得很沒勁。

難道這一碗麵他做了,就能證明他愛我?

我就能當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發生,繼續稀裡糊塗地過下去嗎?

不可能。出軌就是出軌,背叛就是背叛。

陳季延哄了哄我,就焦頭爛額地進了書房開視訊會。

黎媽端著麵進來,視線很刻意地落在我脖子上。

”你這條項鏈……我看著怎麼這麼眼熟……”

她嘀咕著,拿出手機。

”我說呢……你看,是不是和孟小姐戴的一模一樣?”

孟逸湫朋友圈發的自拍,在酒店衛生間。

鏡子映出台麵上的物品,我一眼就看到了陳季延的婚戒。

文字寫的是:【耳釘我留下了。】

項鏈她不要了。才成了我的生日禮物。

脖子突然泛起了癢,呼吸也開始不順暢。

黎媽目的達到,帶著得意的淺笑出去了。

我想把項鏈摘下來,但手指卻不聽話,那個扣怎麼都弄不開。

我心煩意亂到極點,崩潰之下直接用蠻力扯了下來。

脖子後麵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按了按眼睛,紙巾吸乾眼淚,端起麵一口一口努力往下嚥。

人是鐵飯是鋼。

媽媽生病後,我每天這樣哄著她吃飯,也逼著自己不準倒下。

但在巨大的疲憊之下,我還是在做禮儀小姐時暈倒了。

陳季延是那場峰會上我負責接待引導的嘉賓。

一覺醒來,巨額的治療費就解決了。

代價不言而喻。

但陳季延冷淡中流露出的溫柔,足以讓我在這場交易中深陷。

我走之前,周越跟我說:“季延對你夠意思了,因為你母親去世,他想法設法硬生生把訂婚推遲了半年。”

最後那半年,他陪伴我的時間多了很多,我們像極了一對普通的情侶。

但隻是鏡花水月。

重新在一起的這兩年也是。

每天的玫瑰,每晚的相擁而眠,每週固定的約會日,每個月的短途旅行,經常出現的驚喜……我們從頭談了一場戀愛。

想不到他這麼快就厭倦了。

……

我吃下去多少,又都吐了出來。

黎媽進來收拾了一趟,又送來一杯蜂蜜水。

我吃了兩片止痛藥,難受地蜷在被子裡。

半夢半醒間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被開門聲驚醒,心跳砰砰地飆起來。

陳季延走進來,臉色陰沉。

憤怒地把手機砸到了我肚子上。

”你想乾什麼?”

我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陳季延又喘著粗氣把手機拿起來,解了鎖,懟到我眼前。

孟逸湫和黎媽的聊天截圖。

螢幕刺眼,我眼睛對不上焦,腦子也是混沌的,好半天纔看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用黎媽的手機,給孟逸湫發微信,辱罵她不要臉,知三當三。想吃回頭草做夢。

讓她彆滿腦子都是彆人的老公,要是癢,饞男人,就脫了褲子躺街邊,肯定有人去捅。

這種爛婊子就該出門被車撞死。

……

我猛地抬頭看向站在門外的黎媽。

陳季延也跟著回了頭,示意她先離開。

門關上,我剛想開口說不是我,他就擰著眉頭,厲聲質問:

“徐芸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把黎媽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刪了就萬事大吉了?你覺得孟逸湫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她要報警告你!”

“就因為一條項鏈你至於嗎?不分青紅皂白,像個潑婦一樣,張嘴就全是生殖器,我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他對我滿臉失望。

“項鏈是兩條,我不可能把送你的禮物先給彆人戴。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堪?你對我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嗎?”

聽到這兒,我撲哧笑了出來。

太可笑了。

還有比跟彆的女人上床更不堪的嗎?

竟然這麼大言不慚地質問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嗎?

他臉色又青了幾分。

“徐芸楚,我實在沒想到……你真是又蠢又壞,我怎麼……”

“怎麼會喜歡我這種人?怎麼會為了我跟你的好前妻離婚?”我替他說。

他有一瞬間的怔愣,接著惱羞成怒,一把把我從床上拽了下來。

腳麵的傷口磕到床沿,疼得我眼前一黑,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小腹也一抽一抽地作痛。

他眼裡的憐惜稍縱即逝。

“現在跟我去和逸湫道歉!”

我坐在地上,靠著床邊大笑。

“我憑什麼跟一個小三道歉?”

陳季延的巴掌扇過來,又硬生生地停在半空,攥緊拳頭放了下去。

“徐芸楚,彆再激怒我。”

我仰起臉,嘴角噙著嘲諷的笑。

“陳季延,我們離婚吧。”

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反問了一次:”你說什麼?”

我說:“嚼透的甘蔗沒滋味了就該吐了,一直含在嘴裡多惡心啊。”

他因為震驚整個人愣住,粗重的呼吸瞬間靜止。

“你……”

他問不下去,咬著後槽牙側過身去,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芸楚,我不知道你聽到多少,但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說到一半,他手機在床上震動起來。

是孟逸湫。我伸手先摸到,按了接聽,同時開了擴音。

“陳季延,我懷孕了,醫生剛發過來的血檢結果。”

“應該是你生日在車上那回。”

我早已涼透的心彷彿又被澆了一勺滾燙的熱油。

陳季延臉色煞白地把手機從我手裡搶過去,手在顫抖,聲音也是,”怎麼可能……”

“我已經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你要是能保證這輩子隻有這一個孩子,我會讓孩子認你這個爸爸。不然的話,你們就沒有任何關係。”

話落,電話就結束通話了。房間裡一陣死寂。

良久之後,陳季延喑啞地開口:“孩子是無辜的。”

我苦笑著點點頭,表示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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