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路遠不念君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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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軍主力除了防守司令部駐紮著一支萬人部隊,城外少量機動人員。
再有就是鎮守江城的兩個旅,守城本就勉強,不能隨意調遣。
滬上十裡洋場是謝家軍的財庫,臨時抽調人就意味著減少防守人員,若有人存了異心,謝家容易陷入被動。
謝督軍又通電皖城徐家,對方倒是同意支援,但張口要閒談軍費票子利息。
閩城裴家倒冇提錢的事,卻推諉相距贛城路遠,即使派兵趕過去,黃花菜也涼了,還怕出力不討好擔戰事失敗責任,言談間唯有江城路近,謝督軍家大業大還得看謝家。
謝督軍、謝玹霖及一眾幕僚商量半日,竟然抽調不出有力人手。
會議間歇,他冇忘記給贛城去電,要求譚知禮接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整個人瞬間生出一絲慶幸。
隻是,他不知。
剛抵達戰地醫院的盛沐婉,已經聽令隨軍出發前往贛城。
革命軍從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先禮後兵。
譚知禮則負責遊說父親譚督軍看在贛城百姓的份上,能止戈,雙方化乾戈為玉帛後一致調轉矛頭迎接即將到來的外敵。
若是談判失敗則兩軍開戰,但希望內戰不牽扯城中無辜百姓。
譚家軍已經騎虎難下,麵臨選擇。
不知情的謝督軍卻還在訴說出兵的為難,試圖索要好處,要求譚督軍戰事結束後割讓一部分利益。
謝督軍和求援的譚督軍扯皮時,譚家終於和革命軍達成一致,同意為一城百姓槍口一致對外。
不過一個星期,譚家軍聯合革命軍便對距離最近的江城謝家開戰。
這一戰避無可避。
譚家需要一場漂亮的戰役展示自己能力,謝都督則因為譚家投誠革命軍咽不下這口氣。
戰事一觸即發。
還冇等滬城援軍到達,僅有兩個旅萬餘人兵力的謝家軍便被迫應戰。
幾個小時,密集的炮火轟炸,江城鎮守的謝家軍舉旗投降了。
譚家和革命軍聯合進城收拾殘局。
盛沐婉所在的醫療小分隊被安排快速進入江城救助受傷的百姓和投誠的士兵。
坍塌的房屋。
哀嚎的傷者。
濃煙下斷肢殘臂,生還者哀嚎、祈求。
求生。
求痛快一死。
盛沐婉的眼眶濕潤了。
可才結束一場戰事,有為大義投誠的,就有因為失去親人痛恨外來者想報複的極端分子。
盛沐婉和同事低頭救治傷患時,一人喊著不知名口號,點燃身上炸藥包衝了進來。
所有人僵住了。
從冇有見過這種場麵的盛沐婉隻是稍微愣神,便毫不猶豫飛奔過去想要阻攔。
“砰!”
“嘩啦~”
槍聲響起的同時,也有人拋出暖水壺。
人死了,炸藥引線也滅了。
以為必死的盛沐婉立刻彎腰感謝。
“沐婉?”
男人聲音嘶啞,麵龐漆黑,她茫然抬頭,思索了好一會客套招呼:“你好!”
視線落在他受傷的右臂上,竟然是左手開槍。
還準確擊中眉心。
她心中正驚歎,陪在男人身側的軍人輕喊:“譚”
“譚知禮?”
盛沐婉貼著褲縫的指尖輕微顫動,心底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感覺,但她很快壓下這種遐想迤邐。
現場境況不允許她胡思亂想。
她再次鄭重謝過他,救了這麼多人。
扭頭便繼續忙忙碌碌救助傷者,這一忙就到了後半夜。
當她被同事勸說,更好的休息才能擁有健康的體魄救助更多人時,盛沐婉這才揉著肩頭離開。
明月當空,淡淡的銀光傾瀉而下。
她鼻尖微微一酸,也不知離家後,謝玹霖有冇有為難父母。
很快,她視線落在地上褐色的血跡上。
這世道,冇有誰比誰容易。
夜風襲來,連續忙碌很久的盛沐婉感覺一陣眩暈,眼看就要一頭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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