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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謀我偏謀你 舊怨新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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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怨新纏

高長澤靠在車壁上,“王妃急著查刺客之事,怕本王查出什麼不該查的?”

“真想不通,那些人想要取你性命,何須借刺客之手?單是你頭上那些的罪名,便足夠讓你五馬分屍。”

高長澤聞言,不惱反笑,“罪名講究的是罪證,王妃不能憑心而斷。況且這罪證,還分偽證與實證。”

“若是天子想留你,即便有實證,也能變成偽證;可若是天子想除你,就算是偽證,也能當作實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清如眉頭微蹙,“那依殿下之見,欲免之罪,何患無由?殿下為自己開脫,像是早就把這些門道摸得通透。”

高長澤愣了愣,低笑出聲,對車外喊道:“車夫,掉頭回翰王府。”

話音落,他便收回目光,盯著她的臉,那眼神太過專注,看得蘇清如有些不自在。

忍了半晌,蘇清如從袖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刀身抵住高長澤的脖頸,“殿下看夠了嗎?”

高長澤依舊盯著她的雙眼,絲毫不在意脖頸間的利刃,片刻後竟哈哈笑了起來,“王妃看本王的眼神,倒讓本王想起一位故人。她看本王,也是這般恨不得將本千刀萬剮,隻可惜……那位故人,早已不複存在了。”

他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蘇清如翻轉刀刃,用刀背抵住他的脖頸,“那位故人,不會是你殺的吧?”

高長澤睜開眼,眼眶泛紅,眼角還沾著幾分濕潤。

“本王殺她做什麼?她是父皇近前之人,更是百官之首……本王就算是想與她見一麵,都難如登天。”

她怎會不知,高長澤口中的“故人”,正是她自己。

她收回匕首,坐回對麵的位置,“司相生前,曾百般彈劾你,屢次想將你置於死地。這仇敵,於你而言,是眼中釘、肉中刺。你殺了她,也合情合理,不是麼?”

高長澤再次閉上雙眼,低低呢喃:“是麼……”

蘇清如看他明明是怕哭出來才故意閉目掩飾,卻偏要裝作鎮定。“你這是在哭嗎?哭什麼?”

高長澤睜開眼,將臉湊到她麵前:“王妃看清楚,本王這是在哭嗎?若是要哭,淚早就哭乾了。”

“犟什麼?”

“哭了便是哭了,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何必要硬撐?”

高長澤忽然伸手,將她拽進懷裡,手臂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本王哭,是為逝去的意中人,現在該哭鼻子的,分明該是王妃你啊。”

“荒唐!”蘇清如擡手一拳錘在他心口。

“若是真心喜歡,怎會屢次在朝堂上對她當庭駁政、借題發難,甚至曲解聖意陷害她!”

高長澤攥緊心口,臉色白了幾分,“你這已是第二次錘在本王心口……是明知本王心口有傷,才這般肆無忌憚?”

他眼眶早已紅透,淚水在眼底打轉,仰頭望著蘇清如的雙眼。

蘇清如看他這副楚楚可憐模樣,心裡澀澀的,但誰能保證他不是裝出來的

“那日刺你的一劍,還是太輕了!就應該……”

她頓住了。如今她頂著蘇清如的身份,怎可再提當年之事。

“就應該一劍刺死本王,是嗎?殺皇子,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司徽音,你就這麼狠心?”

“那日你刺我的一劍,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否則你以為,你能活到死期,而不是早就被押入天牢,等著問斬?”

“司徽音”三個字入耳,蘇清如迅速推開高長澤,坐在對麵的座位上。

高長澤看她慌亂,又笑了起來,笑聲中多了分釋然,“司相,承認吧。”

“蘇清如無心朝堂,平日隻知女紅刺繡,可你的一舉一動,是朝堂曆練出的鋒芒。你根本就不是蘇清如。”

馬車停了,“殿下,王府到了。”

高長澤掀簾下車,不等蘇清如扶著車門起身,他便俯身探進車廂,手臂攔住她的腰,將她抱起。

“昨夜未能與王妃洞房花燭,是本王的不是,今日正好補回來。”

“高長澤!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路,何須你這般抱著!”蘇清如伸手去推他的胸膛,腿腳也不停撲騰。

高長澤的手臂卻像鐵箍般,將她抱得紋絲不動。

他對蘇清如的拳腳充耳不聞,隻穩穩地邁步穿過庭院,踏過迴廊,一路走進正屋。

屋內已不複昨夜的血腥,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花香,瓶中插著幾枝盛放的蘭花,連床榻上的被褥都換了。

高長澤將她放在床榻上,她便揮出手掌朝他頸側劈去。

高長澤側身避開,伸手格擋住她的手腕,“王妃,你看本王時,眼裡就不能多些彆的,非要時時刻刻想著動手?”

蘇清如用力抽回手,警惕地看著他。

高長澤並未再靠近,隻是轉身朝著門外走去,輕描淡寫道:“你今日好好歇息,眼下沒什麼要緊事,不必緊繃著。”

蘇清如以為他又要將自己鎖在屋內,她起身走到門後,輕輕推開,發現房門並未上鎖,這才轉身回到床榻。

她倦極了,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了過去。

靜默許久,待蘇清如迷迷糊糊睜開眼,便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高長澤不知何時坐在了床邊,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見她醒來,他才開口,“一會兒本王要去宮中,向父皇稟明昨夜刺客之事,府中無事……你可願同我一同入宮?”

蘇清如想都沒想,便翻身背對著他:“不願。”

高長澤抓住蘇清如的手腕,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拖著她就往門外走。蘇清如的腳上還未穿鞋,赤著的腳掌在冰涼的地麵上被拖出幾步。

“不願同去,便彆待在這翰王府中!出去!”高長澤手上的力道也重了。

蘇清如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借著巧勁猛地一擰。

高長澤疼得甩開了她的手。

蘇清如走回床邊,彎腰快速穿好鞋,朝著門外走去:“這翰王府,我本就不稀罕待,走便走。”

此時起了陣大風。

翰王府院中飄來了紫色花瓣,內院落英滿地。想來,是永寧街頭的藍花楹開了。

她沒流連,快步走出王府。

高長澤見她出了府,才命人備車入宮。

蘇清如閒步至成賢街,街上簇擁著許多人。她擡眸望向那滿樹的藍紫色繁花,美得像天外之物。

看花正入迷,蘇清如被人撞了一下,低頭看是個頭發蓬亂的毛頭小子,臉上臟汙,衣服也破。

眼見著他要摔倒,她順手扶住,那毛頭小子踉蹌幾步後,甩了她的手,加快了速度往前跑。

“抓賊啊!有人偷包子!”

攤主扯著嗓子大喊,順手操起一根擀麵杖,繞過攤位,拔腿就追。

“站住!彆跑!”

周邊行人瞧見小毛賊逃竄的身影,也跟著叫嚷起來。

小毛賊在人群裡左衝右突,地上花瓣被奔跑帶起的風裹挾,行人被他撞得東倒西歪。

攤主邊追邊喊:“看你能跑到哪兒去!今天非抓住你不可!”

她這才緩過神來,跟著追了過去。

拐進小巷,卻瞧見小毛賊正縮在陰暗的巷角落,雙手捧著偷來的包子,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一不小心,竟被噎住了,止不住地咳嗽。

她連忙到店裡要了壺水,跑上前遞到小毛賊麵前。

小毛賊滿是驚惶,可喉嚨裡的難受勁兒讓他顧不上許多,他接過水壺,仰起頭“咕咚咕咚”猛灌起來。

攤主揮舞著擀麵杖衝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嗓子吼道:“好啊,你們果然是一夥的!快賠我的包子錢!”

她急忙擺手否認。

可攤主哪裡肯信,認定她和小毛賊串通一氣,堵在巷口,非要她賠錢不可。

想著他不過是個孩子,蘇清如從袖兜裡掏出幾枚銅錢,遞給攤主。攤主這才罵罵咧咧地收了錢,轉身離去。

等小毛賊吃完包子,她蹲下身子,掏出帕子,擦去小毛賊臉上的汙漬。

臟汙漸漸褪去,她看清了小毛賊的臉,

“瑞生?你是穆家莊的穆瑞生?”

小毛賊聽到名字,擡起頭,眼中詫異:“你……你認識我?”

當年邊境重鎮……穆家莊的遺孤。想到此,她握緊了拳。

“穆瑞生,你為何會在此處?”

穆家莊地處大啟西境,與京城相隔萬裡,跋山涉水。他一個孩童,走不到此處。除非是被人帶到此地。

蘇清如見他不肯說話,微俯下身子,語氣柔和了些,“我在穆家莊見過你,你阿孃銀雪還托我尋你……”

穆瑞生慢慢放下戒備,看了眼周圍無人,才張嘴,“我……被人關起來餓了幾天……逃出來的……”

“姐姐,救救我!”

三年前穆家莊血案,與高長澤牽扯頗深,現如今她又是翰王妃,怕無能為力。

“你是從哪逃出來的?”

穆瑞生指了指西側,蘇清如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不是翰王府的位置。她這才鬆了口氣。

為防有人起疑,蘇清如給穆瑞生指了條路,讓他自行去翰王府,暫且留在府中充任雜役。

“咚——咚——”

鐘鼓樓的鐘聲透過暮色傳來,

蘇清如走回翰王府門,踏入庭院,見正屋前的石階上坐著一道熟悉身影。

高長澤見她進來,才起身,“本王在這等了許久,還以為王妃氣性大,不願再回這翰王府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遞到蘇清如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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