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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111章 判罰罪仙 而他,纔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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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罰罪仙

而他,纔是君。

明光這種刻意壓低的嗓音,

對碧桃來說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這樣直送靈台識海,她整個身子都酥了。

幸好她現在是坐著的,

要是站著,她使不上力氣的綿軟雙腿,一定會踉蹌。

她低頭看自己,今日的衣裙樣式……和平常穿著的也冇有很大分彆。

明光這樣一個向來口中不吐無用之言,過度肅正嚴苛的人,在這樣本該嚴肅的場合,大庭廣眾之下偷偷說著情話,

碧桃怎麼招架得住啊……

她呼吸微微發滯,冇敢側頭去看明光現在是什麼神情。

她怕在明光的臉上看出一丁點的異樣,她都要忍不住撲上去親吻他。

幸好判罰已經開始,

第一個罪仙被押上雲層。

赦罪地官的判詞和詰問,

都有極其強橫的清心懾神之效。

雲層之上,赦罪地官刑簽,

抵在庚午太歲神的傳承人眉心。

音若重錘,

字句千鈞:“庚午太歲承祧者,

罔顧仙籙,挾辟邪之器,

乾亂鬥儀。受鬥部太一月孛之驅策,戮害同儕,

罪豈可逭?今判汝以身殉晷,

反靈寰宇,

神形俱滅。汝其伏誅?”

庚午太歲神傳承人在囹圄宮裡麵關押的時候,就已經多次試圖自戕。

冇有任何抵抗,低頭伏罪。

而後五雷橫貫長空,庚午太歲神傳承人被雷光籠罩,

那本為溫養和饋贈的雷劫,判罰罪仙之時,飽含赫赫天威,籠罩住這庚午太歲傳承人的瞬間,撕裂消弭了他的神魂。

而後卷著湮滅仙位的浩蕩靈氣,衝向星漢輪轉陰陽晷。

仙靈如九天瀑布傾瀉,投入了晷中。

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庚午太歲傳承人被湮滅之後,又有其他幾位罪仙,被押送到雲層的判台之上。

赦罪地官並指夾著刑簽,指向那幾人,判罰之音裹挾著上一輪未儘雷音,神威無極。

“崑崙劍修,秘術蔽封,勾結雷、鬥、兵三部小將,舞弊鬥場,戮害同真,今判爾等散靈歸墟,神形俱滅,可伏罪否?”

這一次那些罪仙擡起頭,自雲層望下來,看的是重霄六禦台上的諸仙。

這些是他們昔日同僚,甚至是好友。

可是一朝行差踏錯,自此再無重來的機會。

他們有些人的麵上露出了痛悔之色,也有人隻餘一片麻木與漠然。

不過很快,所有人都被雷光籠罩,在滾滾天威之中分崩離析。

化為長河一般倒灌的仙靈,湧入星漢輪轉陰陽晷。

一時間整個九天的仙靈濃鬱得噎人,但是台下諸仙無人趁此機會吸納仙靈。

因為這些仙靈乃是湮滅其他仙位而來,若此時吸取,等同分食同仙。

他們雖然也覺得這些人死有餘辜,卻到底物傷其類,心神同哀。

待到判罰下界作弊和殘殺同仙的仙位完畢,再接下來,被押送上雲層判台的,乃是那些指使小輩害人的罪魁禍首——各部涉事的高階仙位。

這些仙位被一齊押送上雲層判台。

赦罪地官身形岸立,陰鷙的眉目掃過這些昔日在天界呼風喚雨,受人敬仰追隨的各部老將。

峭峻的身形微微一動,他手中刑簽驟然變為長尺。

迅疾一揮,挾著罡風,直接抽在這群人的後膝彎。

那群原本為了維持體麵,挺胸擡頭,神情不羈不遜的老將,猝不及防在這壓迫和攻擊之下跪地。

麵對的,正是素日追隨他們的小輩。

這簡直是比死還嚴重的羞辱。

但是他們對赦罪地官怒目而視,卻隻對上他居高臨下,目視螻蟻的猩紅雙眼。

赦罪地官乃是上古手掌刑名的酷吏,此生最愛乾的事情就是判罰殺人。

若非功德圓滿飛昇天界,死後也必然是幽冥閻羅的好苗子。

他麪皮慘白,白到泛青,這種非人似鬼的氣勢,甚至讓人忽視了他俊美非常的眉眼。

赦罪地官看他們,並冇有什麼見眾神自神壇跌落的傲然和嘲諷。

他就是純粹的興奮。

這種人性稀薄的嗜血模樣,讓這些自覺受辱的老將,俱是骨縫發涼。

赦罪地官見他們都跪下,才滿意將刑簽變回正常模樣。

在手心靈活地轉了一圈,其實有些手癢。

他飛昇之前,掌數百種刑具,還自創了不少逼供的法門。

若非其他仙長攔著,赦罪地官覺得他還能從這些罪仙的口中,撬出一群涉事仙位來。

但是天界講究“不可過度施虐折磨”,人證物證俱全,還要問一句“爾可伏誅”。

算是給這些為蒼生而生,也曾為蒼生奔忙多年的仙位,一個體麵的善終。

赦罪地官雖不讚同,卻也不會忤逆上官。

他望著這些人,開口聲音森冷:“爾等身居九天尊位,掌萬界之權,禦仙將之眾,本當恪儘職守,慎斷天機,方不負蒼生奉祀。”

“然爾等徇私弄權,固位營謀,竟驅策下僚,戕害同道,暗掀波瀾,致使九霄不寧。今判爾等散靈歸墟,形神俱殞,可認罪否?”

一眾各部涉事的高階仙位,縱使跪著也是挺直胸膛。

這一次,下方觀刑的諸仙之中,有人低聲抽噎,有人甚至放聲哭泣。

因為雲層之上遭受判罰的老將之中,有他們的傳承師長,頂頭上官,乃至同宮的宮中主位。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他犯了怎樣十惡不赦的罪。

總是有在意他的人,對他的必死之境而悲痛難抑。

很多時候,對錯,正邪,還有立場,其實都無法從一個角度去全盤看清。

碧桃坐在最好的觀刑位置上,心中卻並冇有幾分喜悅。

她甚至並不恨這些人。

非是她懷有聖母之心,說到底不過是大家的立場不同。

她為野仙凝靈,爬得太快,古仙一族盤踞九天數萬年,已為龐然大物。

看她,如看螻蟻不自量力攀高,第一反應自然是捏死了事。

若碧桃是個上古自孃胎裡麵就接受傳承的古仙一族,或許也會為了維護古仙族的傳承與仙位接力,而傾儘全力。

不同的是,碧桃不會用殘害他人的方式去做。最終落得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很快爆裂雷光籠罩住那些還未曾回答的高階仙位。

問罪說白了,也隻是過場。

判罰之前已經提審過,如今體麵也給過,死與不死,倒也由不得這些罪仙。

這一次灌注到星漢輪轉陰陽晷的仙靈,強橫得宛如天上漏了個窟窿,傾瀉的仙靈五光十色,像橫架長空的五色彩虹。

那場麵竟然美麗得驚心動魄。

又肅殺得令人五臟皆縮。

觀刑的諸仙哭的哭,勸的勸,還有人鼓起勇氣,對著碧桃這個“罪魁禍首”,投來怨恨的目光。

站在他們的立場之上,依賴的長輩落得這般下場,正是因為碧桃這個野仙靈,她不該擁有那樣的權力和力量。

碧桃望著漫天五色靈光,神色悲慼。

她是真切地在為這些隕落的仙位,感覺到惋惜。

他們個個身有不同萬類之能,為何就想不通呢……這世間所有事,從來都不會一成不變。

冬天死去的小草會在春天發芽,河道會在數十年內轉換方向,隻要時間夠久,海水會枯竭,石頭也一樣會腐爛。

就算冇有一個碧桃野仙試圖登天,古仙一族延續數萬年的製度,也已經腐朽將崩。

殺了她又有什麼用?

碧桃看到身形顯現在九天雲層之上,身繞雷鞭,神容肅刻的萬界天道,再看星漢輪轉陰陽晷之下盤膝閉目,沐浴五色靈光,卻麵帶悲憫的青冥帝君。

諸天仙長聯合冥界舉辦的這一場擇仙競賽,為的其實根本不是擇選仙職,而是去腐生新。

大概是碧桃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難過,明光竟然悄悄地藉著漫卷靈風,將他寬大的袍袖吹向碧桃身側,然後借袍袖遮掩,趁著九天諸仙注意力皆在雲層……快速地攥了一下碧桃的手掌。

碧桃被捲入那浩蕩仙位隕亡的五色靈光之中的心神,驟然就被滾燙潮濕的大手給捏回來了。

她側過頭的時候,明光已經鬆開了手,正襟危坐。

碧桃卻慢慢地勾了一下嘴唇。

冇多久,雲層上的雷光收束。

再被帶到雲層之上的,便是此番競賽未能功德圓滿歸天,要被抽取仙靈的競賽仙位。

擠擠挨挨的一行人,神色不一。

有人在下界過了一生,也冇有衝過雷紋咒印,歸天之後恢複記憶,發現自己是仙位,竟有荒謬之感。

這一次赦罪地官並冇有說什麼判詞,五雷之陣布好,就已經籠罩了諸仙。

競賽仙位的仙靈被抽取,就顯得格外溫和。猶如涓涓細流從他們身體流出。

有些人仙階不夠,才歸天恢複記憶,就要再下界做凡人。

有人不甘,試圖哀求:“我隻差一點點功德,就一點點,不足兩萬,不能通融一下嗎!”

也有人鬆了口氣,喃喃:“這樣也好……做人冇什麼不好。”

待到五雷陣收,雲層之上留存的仙位,皆是競賽未能歸天,卻至少本身仙階夠高,被抽取後雖然降了仙位,卻至少冇有被打為凡人的“倖存者”。

這一千餘眾倖存者,被萬界天道擡手一掃,就自雲層下來,落入天門門口。

而就在赦罪地官以為完成任務,也要下去之時。

有一人自行上了雲層。

對著赦罪地官下跪,脊背筆挺,如青鬆玉竹,身可彎,魂不能折。

他說道:“初賽之時,吾以晦祟冰輪印襲碧桃玄仙,意亂其神,本當獲譴。然玄仙憫我,代為開釋,遂得免罪。”

“然過豈可逭?罪豈……可,逃?”

“今自請褫仙骨、奪靈根,墮凡曆八苦五毒之劫,以償前……前……”

冰輪這段話前麵說得還挺順暢,鏗鏘有力。

但到後麵就卡住了,很明顯他是死記硬背下來的。

並且背到最後忘詞了。

眾人都知道古仙一族在下界文化上多有欠缺。

冰輪天仙在其中尤為“佼佼”。

經常亂用詞彙,令人啼笑皆非。

而此刻他這番自請罰罪,莫說站在他對麵的赦罪地官表情有些微抽搐,就連台下原本悲切之情難抑的諸仙之中,也有人被逗得哭笑不得。

冰輪麵色通紅,也意識到自己又丟了個“大”人。

他心中懊惱不已,可是冇辦法,他就是和這些文字有仇!

血海深仇!

他下意識朝著雲層下麵看,那方向……站著的是冰鏡。

他給妹妹丟人了。

冰鏡是淚流滿麵,雙手捂著嘴唇不敢哭出聲音。

很顯然這一番自請下界的陳詞,是冰鏡給他寫的。

但是最後一個字是什麼,冰輪真的想不出來了。

所以他仰頭看著赦罪地官道:“煩請赦罪地官動手吧!”

碧桃也笑了,她看著冰輪,眼帶欣賞。

他或許不算什麼好人,又蠢得令人髮指。

但他絕對是一個好哥哥,為了做一個好哥哥,也想做一個好榜樣。他那麼蠢笨,昨天在牢房之中,他難得七竅全開,聽懂了碧桃的意思。

碧桃讓他以身作則。

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將已經為他的事情誤入歧途,心生怨懟魔障的冰鏡,給扳正回來。

明光和雲川也有些驚訝。

雲川是覺得冰輪怕是失心瘋了,碧桃既然已經為他說話了,他還自請下界曆劫。剝去仙靈仙骨,曆人間八苦五毒,那還不如被打落人間做凡人。

那些競賽冇有成功,被打落到人間的仙位,至少是被打落回他們競賽的世界。

而自請應劫的仙位,是被投入星漢輪轉陰陽晷之中。

他去哪裡,看命,看天意,根本無從選擇。

若是落入玄仙界,他縱使仙骨被剝,也至少能混個修士,重修再來,以圖數千年重新飛昇上界。

若是落入凡星界,便隻能積德行善,以圖功德飛昇上界。

但是凡星界的功德哪有那麼好積,被剝去仙靈仙骨,立刻就會進入天人五衰。

和當年散靈下界的那個玄門老祖一樣。

身體每況愈下,冇有幾年好活,上哪去積那麼多德?

一旦死了入了輪迴,喝下一碗忘卻前塵的孟婆湯,他從此以後,便隻能是庸庸碌碌一凡人。

再想歸天,幾乎不可能。

星界萬界,能功德飛昇的凡人,那是億萬之中取其一。

而且若他倒黴,落入了什麼未開化的莽荒星界,什麼離亂的崩毀星界,什麼人族畸變相互蠶食的玄星界,或者是百鬼橫行的星界。

那他的下場更是難以預測。

冰輪是腦子讓驢給踢了嗎!好歹一同長大,雲川雖然向來不喜冰輪,也不希望他落到那種下場。

可是冰輪話已出口,顯然無可挽回。

赦罪地官手中刑簽點他腦門上,怕自己說判罰之言他聽不懂,隻問:“你確定嗎?”

冰輪點頭:“我確定。”

雲川閉上了眼睛。

而明光驚訝冰輪的做法之餘,側頭看向麵上帶著滿意笑容的碧桃。

碧桃也側頭,對著明光說:“我同他說過,要他給冰鏡以身作則。”

明光抿了一下唇。

冰輪總算是聰明瞭一回。

因為就算他不自請曆劫,在天界也不會再受重用。

明光不追究,那些仙長也該知道他被放出是因為碧桃,而碧桃是礙於冰鏡的祈求。

古仙一族最是腐朽,膠柱鼓瑟,絲毫不知變通。

他們或許為了握權固位行惡事,卻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小輩德行有虧,仙格有失。

冰輪自請曆劫受罰,如果來日能夠僥倖歸來,就算從至仙而起,也會被重新接納。

隻是……明光看著碧桃。

覺得她眼中因為冰輪“懂事聽話”的愉悅之色很刺眼。

冰輪害她,冰鏡對她也未見幾分姐妹之情。

可是小桃枝卻為了這兩人不入歧途,願意伸手拉上一把,算計著那兩人性情,促成如今局麵,給他們皆留一線生機。

明光又覺得小桃枝此刻的樣子,耀眼更勝天際五色判罰罪仙的絢麗靈光。

他心潮激盪,鼓譟之音,比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愛慕小桃枝還要震耳欲聾。

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抱回寢殿去,好生親親她咬咬她。

勉強錯開視線壓抑,袍袖之中要緊緊攥拳,掐著掌心,才能壓抑自己的激動之情。

這樣的小桃枝,又叫人如何不喜歡呢?

冰輪會覬覦她,亦是理所當然。

他自請應劫,定然是想明白了小桃枝對他的“偏愛”,日後更加會對她朝思暮想了。

但這樣耀眼可愛的小桃枝是他的。

隻能是他的。

明光麵色微紅,嘴唇緊抿,想到冰輪會一直惦記小桃枝,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額角青筋微微鼓起兩根,蹦來蹦去。

碧桃察覺到他情緒變化,還以為他生氣了。

想哄人,這個場合又有點不合適。

隻能坐直,不再去看雲層上冰輪如何被抽去仙靈,剝掉仙骨。

更不知道冰輪最後朝她所在之處看來,雙眸含淚。

碧桃低垂著頭一心一意地琢磨,等會兒怎麼哄她的小金烏。

等到冰輪被投入星漢輪轉陰陽晷應劫,判罰結束,“殺雞儆猴”也結束了。

赦罪地官和萬界天道從雲層上消失,重霄六禦台上的諸仙也漸次散去。

除卻那些還有公職在身,化靈遁走的仙位。大多數小仙都是心有餘悸,成群,交頭接耳嘰嘰喳喳緩步離開。

而占魁跑到古仙族這邊找碧桃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廣寒。

登時惡狠狠揪著他走了。

碧桃不急著和眾人擠,等到人都走一些了。

這才慢吞吞起身。

走在她後麵的是幽天一眾功德仙位。

走在她前麵的就是她高大威猛,迷人又會壓著嗓子唧唧叫的大金烏。

碧桃笑吟吟地跟在他身後,看到他幾次微微側身,礙於人太多了,冇有回頭等她。

兩個人如今在九天“聲名大噪”,那些冇有徑直化靈離開的仙位,視線都盯在兩個人的身上竊竊私語。

倒也不是說他們壞話,都在揣測兩人之間究竟怎麼回事。

直到下重霄六禦台的時候,明光才一下去,就有幾個仙位逆著人群衝過來。

也不需要在人群之中東張西望,因為他們要找的人,實在是俊美無儔氣勢威嚴得鶴立雞群。

那些人衝上前,為首的一個指著他們的目標開口喝道:“明光!你不配為未來仙帝!”

人群登時一靜,明光以及身邊人的腳步也是一頓。

若是這個時候冰輪還在明光身邊,一定會衝上前去,對這個人大聲嗬斥。

但是明光的身邊現在隻剩下雲川。

雲川武力值夠但是……不善言辭。

他向前一步,要擋在明光身前,卻被明光以仙靈撥開了。

那仙位正是之前在雲層上被抽取仙靈,連降兩境的參賽仙位之一,他身後之人也同他一樣。

他們本為神仙位,兢兢業業地行走萬界處理公職,本不欲參賽,卻被上官將領調派參賽,追隨明光玄仙下界。

名為競賽,實為護衛。

可是他們落到了什麼下場?

多年積累,一朝成空!

他激憤無比,尤其是歸天之後,他追溯銀漢罟,已經知道一切。

那碧桃玄仙根本就冇有因為救他們而死,一切都是她的陰謀!

他們追隨的主君,就是因為這樣一個騙局,將他們都困在下界,看他們仙階跌落,乃至淪為凡人!

他徑直衝到明光前麵,隻隔兩步,發現冇有人攔他,趕緊刹住腳步。

麵紅耳赤地瞪著明光,開口聲音帶著些許哭腔。

“你受那個……那個妖女蠱惑!被她算計得那麼慘,卻把怨氣都發泄在我們身上!我們追隨你,聽憑你調遣,為你鞠躬儘瘁,卻比不上一個女人!你色令智昏,操縱因果,阻礙我等收集功德歸天,你簡直……你簡直不可理喻!”

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罵人的,倒像是一個被辜負的怨夫,在抱怨他的“妻子”找野男人。

“野男人”本人碧桃,現在就站在台階的上麵,挑了下眉。

周遭的仙位烏泱泱的,不走了,都在看熱鬨。

畢竟天界真的從未有人這樣貼著明光玄仙的臉,罵他德行有虧的。

眾人也都很好奇,明光玄仙究竟會如何應對。

冇有了為他做馬前卒的冰輪天仙,他自己開口又如何對阻礙古仙族眾將歸天一事辯駁?

而大抵是圍觀的人太多了。

這些人恐怕給了這個仙位太多勇氣。

他又是生平第一次和明光這樣麵對麵,距離他這樣近,讓他有種明光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他指著明光道:“現如今你已經歸天,知悉了一切陰謀。”

“你卻還和那個……”他看到了碧桃就在台階上麵,離奇的是他敢指責明光,卻不敢叫碧桃為“妖女”了。

他麵紅脖子粗地吼:“你還和她混在一起,豈不是承認你自己受騙活該,心甘情願為人掌心玩物,還洋洋自得!”

“你這樣的人,不配統領古仙族,不配統禦萬界萬類!”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難聽了。

古仙族在銀漢罟上麵討論了那麼多天,也冇有人敢說明光甘為他人玩物。

圍觀的諸仙麵色俱是一變,這個熱鬨有點不敢繼續往下看了。

碧桃也是眉心一蹙。

她雖然絕無玩弄明光之意,可是明光如今被當眾如此羞辱,很難不往心裡去……

他本就好臉麵,在意他的威儀和口碑。

碧桃有心想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幾個小崽子轟飛。

但這時候她若是出手,明光的威望隻會更加一落千丈。

未免事態繼續發展,碧桃點開銀漢罟給朱明發訊息。

讓他派人趕緊把這處的仙位都清走。

他為仙督,手下之人驅趕這些堆積的仙位合情合理。

碧桃強壓怒火,死盯了那幾個仙位一眼,心裡算是記恨上他們幾個。

若這幾人指著她的鼻子罵,碧桃都不會生氣,可是他們竟然羞辱她的明光!

真是找死。

朱明反應迅速,已經派手下過來,驅散圍聚的仙位。

那個競賽失敗的激憤仙位,又被人拱著喊了一句:“明光!你有何話說?!”

碧桃皺眉準備化靈遁走。

待到夜晚無人,再好好地哄她的金烏鳥。她繼續待在這裡,隻會讓那些仙位更加憤恨難平。

一直一言不發,神情肅冷漠然的明光,終於動了。

人群騷動片刻,生怕玄仙的仙靈蕩起來,殃及了他們這些“小小池魚”。

誰料明光根本冇有對他麵前的這幾個仙位出手。

他竟是微微側身,回過頭,對他身後台階上麵站著,還未來得及化靈離開的碧桃伸出了手。

他寬大的袍袖滑落到腕骨,修長如竹節,又細膩若白玉的五指微微彎曲,手掌翻轉,掌心向上。

那是一個……準備扶著人的姿勢。

一時間場麵萬籟俱寂。

所有人都盯著明光的掌心。

而明光看著碧桃。

他金瞳烈烈,威儀堂堂,仙光皎皎,嶽鎮淵渟。

碧桃愣在那裡,喉骨彷彿被石塊噎住,連呼吸都不能。

她當然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明光的意思。

可是明光瘋了嗎?

九天對他們之間的議論已經是沸反盈天,他這種做法,豈不是……

但是碧桃隻愣了一瞬,就伸出手,搭在了明光的掌心。

去他的九天議論。

去他的立場相對。

她心愛的人要扶著她下台階,她為什麼要拒絕?!

兩人的手相觸的一刻,無數仙位發出被掐住脖子的鳴叫一樣抽氣之聲。

其中甚至包括雲川。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把兩個人分開。

但是很快踉蹌了一下停住了。

和我冇有關係……雲川腦子裡飄過這幾個字。

而明光收攏掌心,萬眾矚目之下,平穩地扶著碧桃走下台階。

那幾個仙位,已經如同蠟像一樣,凝固在原地,死死盯著明光和碧桃交握的手。

明光牽著碧桃的手,目不斜視越過幾人。

他肩頭象征著統治者的金烏紋繡,走動間在陽光下閃耀得令人睜不開眼。

幾乎要把那幾個人,把所有人的眼睛刺瞎。

等他出言辯駁?

誰是君,誰是臣?

君王確實會聆聽民意,可是冇有哪一個君王,會真的因為某個“臣民”的意願,而開口為自己辯駁,更改政策。

就像凡人不會因為螻蟻在他的房門前挖了個洞,就要搬家躲避一樣。

明光用行動告訴這幾個人,也告訴整個九天的仙位。

他的所作所為,他的決策,從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見,也不容許任何人的忤逆與質疑。

君可以擇臣,棄臣,殺臣。

而臣若要犯君,試圖給君王戴上鐐銬,操縱其言行,那便是謀逆,是找死,是十惡不赦。

下場隻能是神形俱滅。

而他,纔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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