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24章 “羊癲瘋” 銀漢罟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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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癲瘋”
銀漢罟炸了。
明光睡覺不該那麼沉的。
在天界,
明光從不做夢。
仙位哪怕是至仙,也有清氣護體,
不存在噩夢纏身這種最低級的晦祟之氣入侵五識的情況。
但這地窖潮濕陰冷,明光如今是個**凡胎,身體狀況趕上大傷初愈,還捱餓了一頓,他睡時蜷縮著,沉進了朦朧模糊的夢境。
夢中大霧連天,他變成了一個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兒。
滿心的慌張恐懼,
急著要趕去什麼地方,在望不到頭的大霧之中瘋狂奔跑。
他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心中告誡自己快一點,
一定要快一點!
再晚點就來不及了!
短腿短手大大阻礙了他前行的速度,
他好像不記得自己身上有仙靈,又或許是根本不會調用。
他跑得大汗淋漓,
氣喘不止。
但還是來不及,
來不及……
可是來不及什麼?
他在“夢中”頻頻擡頭,
朦朧的霧氣之中,他看到了傘蓋橫跨天際的樹影,
籠蓋下廣博的界域,像近在咫尺,
卻又像天邊日輪,
無論如何也抵達不到。
橫貫天際的雷電,
白虹般破開天際迷霧,又在半空之中,收束成一根細若髮絲的電弧,銀針入海般紮進了傘蓋陰影。
“不——”
明光隻覺得絕望極了。
他在茫茫無邊的絕望之中睜眼,
悚然醒神坐起來。
張開的嘴卻像被拋上海灘多時的遊魚,乾澀的喉嚨讓他失聲。
待看清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那一刻——另一種“絕望”在他驟縮的金瞳之中凝化為實質,迅速朝著他飛撲過來。
凡人的五感不光不能預警即將發生的事情,有時候連已經發生的事情也躲不過去。
明光隻來得及側翻身,試圖躲避這一記“猛虎撲食”。
但是翻了一半兒就被按住肩膀,而後他的懷中便結結實實,嚴絲合縫地貼上了成片的,令人五感錯亂的溫熱柔軟。
明光自出生以來,從未和任何一個人有過如此親近的距離,如此不留一絲餘地的貼附。
古仙一族生而知之,明光降生之後不哭不鬨,雖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卻靈智健全,完整傳承了自己的責任和古仙族關於統禦萬界的記憶。
天生天仙之體,無需在嬰兒形態留存太久,他很快長到五六歲大小,自行行走坐臥,在仙娥的照料下進食修煉。
坤儀左將軍和仙帝青冥都將孕育後代當成任務,任務完成,青冥仙帝繼續鎮晷,坤儀左將軍直接奔赴星界。
待她再回到仙帝宮,都已經是數年後了。
她又並不是一位溫柔母親,對明光不如東君多有不滿,從來隻有責罰,更吝嗇懷抱和軟語,
所以在這陰暗潮濕的土牢之中,明光無從拒絕地迎來了他一生中的第一個擁抱。
不,確切說是兩世的第一個擁抱。
下界十八年,他依舊因參賽生而知之。
他生父是一位軍中小將,母親是邊關貧民女。
生下他的那天,大軍戰敗,女子難產而亡。他被視為克母克父的不祥禍星,被丟棄給奴隸照料。
奴隸是外族人,冇有將明光折磨死,是他害怕被打殺,怎麼可能待他好?
他幾經生死,為自己改名換姓頂替遺落在外的皇孫身份,收攏手下,尋迴天界侍將,又與皇都幾位皇子鬥得水深火熱。
他會親近誰?擁抱誰?
又有誰會親近他?
想殺他的人倒是多不勝數。
而此刻人與人的體溫和肌膚大麵積地摩擦,引起目不能視,卻彷彿自血液之中噴發而出的雷電。
明光僵直地躺在那裡,恍惚間自己墜落了雲端,又好似正在遭遇五雷分骨化肉。
那種難以言喻難以擺脫的“癢”,像蝕骨**熔鍊五識的魔氣,盤旋成了恐怖的漩渦,將明光包裹其中。
他的雙手像僵死多時的屍體,口呈現半張著的狀態懸空,呼吸被“癢”意截斷淹冇。
他甚至有那麼瞬間,有種從未有過的瀕死感。
撲在他身上的碧桃,卻冇能感覺到她這迅猛一撲,將一位“天仙”的三魂七魄五識六慾,頃刻間粉碎重塑了數次。
她纔剛把明光抱結實,外麵的一群“掃蕩”的披甲兵,就衝進了地窖之中。
火把將牆壁上所有的油燈點亮,碧桃第一次在這地窖中體會到了燈火通明。
“都出來!站在門口!”
土洞裡麵的天女和天君很快被人拉扯出來。
碧桃和明光所在的土洞,也很快有人衝了進來。
而這時候,碧桃才把明光的腰帶扯下來咬在嘴裡。
“你們……你們做什麼呢!”
來拉人的士兵不認識明光,剛好也不認識碧桃。
但他知道這地窖的天女和天君是做什麼的,怎麼會有天女天君搞一塊兒去了!
於是當士兵把碧桃從明光身上往下扯的時候,場麵就十分的香豔且淩亂。
有些士兵遠遠看到,臉上肅冷警惕的表情都繃不住了,臉直抽抽。
“哎哎哎……輕點拽……”
碧桃像頭進食到一半被打斷的獅子,不耐煩地回手揮了一下,把滑下肩頭的衣服隨便攏了下。
更亂了。
她披頭散髮地眯著漂亮的桃花眼,慢吞吞爬起來扭過頭不耐地看著,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人還騎著明光的腰。
懶洋洋嘟囔:“怎麼,走水了還是地龍翻身了?”
“咋咋呼呼地闖進來,天塌了嗎,耽誤我的好事兒!”
說著說著,還抖起威風來了:“你還拽!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看是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誰了!”
男子惱怒的吼聲傳來,有人越過披甲執銳的士兵,朝著這邊走過來。
碧桃耀武揚威的動作一頓。
眯起眼朝外看了下,表情適時地一慌。
連忙從明光腰上滾下來。
“七管事?”碧桃衣衫不整就要朝著門口去,手還拎著自己冇了腰帶而下墜褲子呢!
至於明光的腰帶,就在她脖子上纏著,看上去簡直像是在玩什麼不堪入目的遊戲。
但是她人還冇走到門口,驟然身後有件長衫從天而降,繞過碧桃的脖子,將她滿身的春色籠蓋得嚴嚴實實。
結實的雙臂壓著衣角,沉如山嶽落在肩頭。
碧桃真實驚訝地一挑眉,回頭在跳動的火光之中,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跟在她身後的明光對視了一眼。
這短暫的一瞬對視,聰明人之間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明光雖然在碧桃抱上來時險些當場就瘋了,卻在這群人衝進來的瞬間便回神,勾連前因後果,迅速明晰碧桃不是色性難壓獸性大發,而是需要他掩護。
碧桃在滿洞流光盈盈的燈火之中,對他露出一個格外美麗的笑。
真切的充滿了感激。
而後轉身手臂繞過他的脖頸,就這麼不端不正,摟著他到了門口。
“七管事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哎呦放心啦,完璧之身自然是留給大老爺們的,隻是長夜漫漫,我同這位俊俏的小天君玩一點無傷大雅的遊戲嘛……”
碧桃半掛在明光身上,說著還踮腳湊近明光側頸,藉著光影的遮掩,輕嗅了兩下,像是仍舊沉迷在隔靴搔癢的“情/事”之中,意猶未儘。
但兩個人形容看上去可跟“無傷大雅”這四個字完全不沾邊。
明光僵硬得像一塊石頭,他大半個身體都隱藏在陰影之中,低垂著臉,看不清楚表情,倒像是被強迫。
手臂牢牢壓著為碧桃蔽體的衣角,除此之外,宛如靈魂出竅。
隻有和他仍舊因為站姿而大麵積肌膚相貼的碧桃才知道,他在抖。
抖得很厲害。
羊癲瘋發作前的那種抖法。
碧桃在縣城見過一次有人羊癲瘋發作。
他當時的情況和臉色,看上去甚至冇有明光現在嚴重。
他彆是有羊癲瘋吧?
一會兒再抽地上去可就熱鬨了。
幸好這屋子裡的火光因為xue封不嚴,旋風亂竄,也在抖,他又站在陰影之中,看起來不明顯。
而且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渾身肌膚一會兒滾燙,一會兒冰涼,汗如出漿,把碧桃都快“淹”了。
碧桃被逮了正著,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光不鬆開明光,還時不時地動手動腳。
看上去還有想繼續的意思。
“七管事,不會連私下玩玩也要管吧?”
七管事原本確實是懷疑碧桃的,可看她這副德行……簡直像是在看著他無數冇出息且色/欲熏心的壞事下屬。
他的疑慮稍稍打消,卻看她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讓她當個送飯的差事,她還怪會給自己謀福利的,挑揀的還是整個地窖裡麵最像樣的天君。
也不知道怎麼威脅了人,這原本性烈似火,幾欲與人同歸於儘的硬茬子,在她手中倒聽擺弄。
雖然看上去是被迫,但竟然真的任她施為。
七管事分外嚴肅道:“滾出來!院子裡進了耗子,我們在找耗子。”
碧桃被七管事這麼一吼,倒是收起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了。
“耗子”是黑話。
意思是這院子裡麵進了外人。
碧桃表情慎重地鬆開了明光,半轉過身,一邊手腳利落地好歹把衣服攏好。
“大驚小怪”道:“怎麼可能!這院子裡把守嚴密,平時連個蒼蠅都難飛進來!”
“還不是你那幾個包子,把守衛們喂壞了肚子!”七管事半真半假地詐她。
碧桃繫好衣服,摸一根玉簪利落地把頭髮一盤,冇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係的是明光的腰帶。
走出土洞前拍了下明光潮濕肩頭,權當安慰。
小跑到七管事的麵前說:“扯淡,那包子今晚這地窖裡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吃了!”
碧桃嗤地一笑,想起自己剛纔正乾什麼被逮住,浪蕩無比地聳肩:“純羊肉的,聽說廚房大娘把羊鞭羊蛋一起剁餡兒裡了,說有催情效果還差不多,怎麼可能吃壞肚子!”
七管事狠狠瞪她。
碧桃跟著往出走,路過冰鏡一行人的土洞時,頭皮都要跟著頭髮奓起來了。
他們緊緊扒著欄杆看她,碧桃腦子裡飛速想出如果他們告密,戳破碧桃在地窖搞明光的謊言,她要怎麼應對。
那她就真留不得這幾個人了。
他們用難以理解的眼神死死盯著碧桃,尤其是冰鏡美人,麵色白得像吊死鬼,眼睛紅得好似被捅了兩刀。
但是直到碧桃衣衫不整披頭散髮地跟著擁著七管事出門,他們誰都冇有開口說話。
碧桃的心穩穩地放回了肚子裡。
殷勤地跟著守衛們折騰了一宿,到處掃了一遍,一根“耗子”毛都冇找到。
清早上打著哈欠又報了七管事,這才得以休息。
不過還冇出門,七管事又叫碧桃。
“你跟那天君……”
七管事年紀不小,閱遍人間事,見過太多例子。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癡情兩個字會把人變成傻子瘋子。
女子尤甚!
碧桃就知道他要問什麼,立刻道:“七管事不信,可以找兩個婆子給我驗身,保證完璧。”
“七管事放心,我清醒著呢,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真就隻是玩玩,他倒是射幾回,但男子是不是初陽,又看不出來……”
七管事一雙小眼不忍猝睹地閉上。
他知道這女娘心狠手黑,給一點權力就敢上天,也知道她與眾不同,殺人不眨眼,但未曾想她於男女之事上如此狂放不羈。
七管事算是邪教裡麵比較稀少的不會淫/辱女子的管事,蓋因他敬仰之人,是個淡然若水的君子。
雖然效仿那人,不耽誤他作其他惡,但他的思想也因此封閉固守。
但怎麼會有女子被養成這般模樣?
毫無羞恥之心。
“滾蛋!”七管事眼不見為淨。
碧桃道一聲“七管事好眠”,正要退出屋內。
但是隨即想到了昨夜跟著人掃蕩的時候,在另一個院子裡見到的一群小孩兒。
碧桃頓了頓,又扭回來,在七管事不耐煩的眼神之中,笑嘻嘻問:“我昨夜跟著守衛到處找耗子,耗子冇找到,倒是在東院看到不少小崽子。”
“這些小崽子都是用來培養成信徒嗎?”
碧桃理所當然這樣認為,畢竟小孩子從小教起來,服從性是絕佳的。
就像被牢籠鎖鏈捆住的野獸,一旦思想固化,日後再接觸了“正確”,都很難更改。
在籠中長大的野獸,無論擁有多麼尖利的爪牙,都逃不開那一條附骨之疽般的無形鎖鏈。
她昨天看那些小崽子都在六七歲,八/九歲左右,最大的不過十二歲模樣。
看上去還都是流民或者孤兒,一個個懵懂青澀,沉寂無聲,半點不活潑。
昨晚上一大堆人披甲執銳闖進去掃蕩,都不知道叫喚,也不哭呢。
若是被邪教從現在培養,日後……
碧桃正想著他們日後肯定長成一群頑固不化的邪教徒。
卻聽七管事“輕飄飄”地說:“嗤,培養教徒?那要多少年?搭多少飯食衣物。”
“那些是和天女天君的作用一樣,送給老爺們‘生財’的童男童女。”
碧桃的笑意微微僵了下,她一時間冇聽懂。
或者說她懷疑自己冇聽懂。
因此她覥著臉,又問了一嘴:“可是老爺們接回去不也得養大嗎?”
“哈哈哈哈哈……”七管事這次是真的被碧桃逗笑了。
他一直覺得碧桃玲瓏機敏得他不舒服,終於見到她也犯蠢一回,半靠著床塌挖苦道:“山溝裡出來的,見識短了吧。”
“有些老爺們,就喜歡冇長開的花骨朵。誰說要養大?養大乾什麼?吃白飯啊……”
碧桃這一次是真的愣住。
那點堆起來的笑都要堆不住了。
她這副受到了衝擊的樣子,不知為何讓七管事竟有些不舒服。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當年的傻樣……畢竟誰也不是誰生下就是窮凶極惡之徒。
他收斂譏笑,板起臉,冷聲道:“去吧,管好你的天女天君,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碧桃突然又笑了。
笑得無比燦爛。
“確實山溝裡麵出來的見識短了,這不就跟著七管事見識到了嘛?”
“嗐!我還說呢,誰要養一群孤兒,費勁巴力哈哈哈。等他們長大不知道什麼歪瓜裂棗,哪裡能生財?”
“原來是老爺們喜歡的‘鮮兒’貨啊。”
“生財的童男童女,妙!”
碧桃笑著點頭退下。
七管事冇有再睜眼。
碧桃出了裡屋,走到外屋,臉上的笑意依舊紋絲不動。
一直等到無人處,進到了給她分的屋子裡,碧桃才卸下麵上“微笑”的麵具。
她的桃花眸子鋒冷得宛如刀山拔地而起。
她嘴角緊緊抿著,挺胸擡頭地端坐床邊,好似脊背裡麵被人插了一柄鋼槍。
那樣子,姿態,看上去十成十像是明光欲要發火的之前的樣子。
碧桃半晌之後又點了下頭。
嗯。
她現在覺得那個冰鏡恐怕真的是個會說咒語的神仙。
她罵七管事會遭報應,當時碧桃想笑。
現在她也想笑。
然後碧桃就真的又笑起來,隻不過她的笑聲聽上去被壓到極致的低,鬼氣森森的,有些瘮人。
碧桃笑了一通,甚至都冇有補覺,白日裡依舊同往日一樣。
清華神教之中也是一切如常。
唯有天界的銀漢罟炸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炸了。
一直炸到了今天早上,討論的聲浪依舊冇有絲毫減緩。
不過這一次並冇有兩族吵架,因為呈現在銀漢罟上的種種,已經無可辯駁。
碧桃的舉動就是為了混入邪教救人。
雖然後續她究竟要怎麼做還冇有人能夠猜到,但就目前為止,她做的所有事情足夠令人對她的足智多謀歎爲觀止。
自然也有一些反對她的聲浪。
但那都是一些和碧桃有過節,看不慣她行事猖狂無度,甚至是明光天仙的絕對擁護者的一些人,還在東蹦西跳地斥責碧桃行事偏激。
說她劍走偏鋒,後續必定被偏鋒所傷!
入邪教如同在河邊行走往複,哪能不濕鞋?
而且碧桃看似一番操作猛如虎,但細數信仰力實在是不夠看。
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他們下屆說到底是擇仙競賽。
比拚的就是獲得民眾的信仰,信仰便是仙靈,也就是仙位們真正的能力。
就算你萬眾矚目,過得跌宕起伏,甚至名垂青史又能如何?
凡人朝生暮死,一生的精彩彈指一瞬,待歸天之日,五行雷劫之下還能歸位升靈,那纔是真正的本事。
無人信仰追隨的神仙,回不到天界。
古仙族無論在天上還是在下界,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團結。
他們已經有很多人像幽天的功德仙位一樣聚集在一處,守望相助,彼此幫忙,信仰力也在緩步增長著。
投生成凡人,如果出身不好,想要獲得信仰力,就要獲得人的敬重、支援,甚至是追隨。
而此番下界諸仙,皆如亂世浮萍,生死輸贏隻在眨眼之間。
浮萍捲入洪流之中,連出頭的機會都冇有。
例如那些還未出生,就已經死去之人便是差了些運氣。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然而亂世也出英雄,想要在獲得信仰力的同時,有立錐之地,確保自己能夠在下界活得體麵,成為‘人上人’,就成了這些競賽的仙人們爭搶的“資源”。
武力值強橫的會去參軍,以戰止戰,為蒼生開太平的同時,夯實的軍功就是向上攀爬的天梯。
而不擅長領兵作戰的,就要削尖了腦袋,冇身份創造身份,往會受眾人擁戴的位置上麵擠。
但除去那些皇城之中受人追捧的達官顯貴,諸仙也有其他選擇。
懸壺濟世的醫師、施粥救災的善人、豢養佃戶的地主、教書育人的先生、替人申冤的訟師,劫富濟貧的遊俠……
很多人已經默默走上了正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最受關注的碧桃,反而信仰力是在倒數的位置上。
就連一直在地窖之中的明光,因為生在邊關身世複雜,從小經營一朝得召回皇都,信仰力都有數千人。且隨著皇都時局變化,他的屬下伴隨信仰力,每一天都在增長。
若來日籌謀順利,成了那貴不可言之人,信仰力又何止十萬?
不過此刻的銀漢罟上麵,關注信仰力還有排位的人實在不多。
畢竟天上一天地上十年,擇仙競賽這第一場纔剛剛開始!
雖然剛開始就這麼精彩絕倫,但確實距離第一場比賽結束還有很久,仙位隕落的數量開始減少。
銀漢罟上現如今的仙位上有五千九百九十四人,且隨時都在因為信仰力增加減少更疊位置。
這其中來日會有怎樣千萬變化,誰又能預測得到呢?
而如今他們一直停不下來浪潮反覆般討論不休的,是關於昨天晚上,碧桃撲到明光懷裡的前後始末。
以及兩個人之間到底有冇有私情滋生。
熱點討論有以下幾個。
——碧桃小仙多年渴求有冇有得逞。
——明光天仙失去了天仙的能力,還能不能抵抗得住情愛烈火般焚身。
——冰鏡神仙到底是不是一廂情願。
——古仙族和雷部古往今來的強強聯姻會不會因此被打破。
——碧桃小仙七竅玲瓏心肝,究竟師承何人?
——明光天仙抱起來是什麼感覺?
——明光天仙身材超絕!
“啊啊啊啊啊啊——畫麵我已經循環好多次了!明光冇有第一時間推開就是願意的!”
“我也覺得是願意,明光天仙那種性格,如果不願意的話怎麼可能讓彆人碰他?”
“活這麼多年,這是我應該看到的!明光天仙身材好好!”
“明光天仙赤/裸上身去陰影增光動態留影,一萬土係仙靈火熱兌換中!”
“我們桃桃追求明光百年,木石人心也該動搖了!哈哈哈!”
“我真的是服了,我們天仙是被嚇到了好嗎?”
“什麼嚇到了,明光天仙是第一時間知道碧桃需要他的掩護,纔沒有推開,解讀為喜歡實在過分!”
“我追蹤了碧桃從下界以來所有的比賽留影,我宣佈,若來日她能回到天界,無論她是何仙位,我必定自薦傳承人!”
“怎麼回事?古仙族又出現一個叛徒,還是兵部的!被我抓住了!還是個剛從下界回來的兵部神仙位!”
“來人啊古仙族要投靠碧桃仙子啦啦啦啦!”
“雲川真仙呢?你的侍者叛變啦!”
“哈哈哈,雲川真仙現在正在戰場,雲川真仙真的好厲害!!!不愧為真武靈應估聖真君後人!萬軍之中取敵方首級!所過之處猶如狂風過境!他的信仰力現如今排第一位,兩萬六千四百六十一人!”
“這纔開賽就兩萬多!他還隻是個軍中小將呢!”
“話說冰輪真仙不是也參軍了?追蹤他每一次都在打仗,可是他的信仰力增長非常緩慢……”
“經常和明光天仙他們在一起的廣寒神仙,你們有人發現嗎哈哈哈,他靠臉去吃軟飯了,整日和另外兩個凡人爭寵呢……”
“說真的,古仙族不可能娶一個野仙靈,你們這些人都冇有自己的宮殿嗎?冇事情做嗎?回家吧回家吧!”
……
這過於火熱的賽事進程,連朱明等因為少了一部分侍者,忙得腳不沾地的高位仙階,也忍不住整日開啟銀漢罟檢視。
朱明對碧桃的諸多操作不覺意外,他帶碧桃下界行走過,碧桃有記憶的時候就慣會鑽天規空子。
現在冇了自己是一位仙人的記憶和顧忌,當然行事更加放肆無度。
幸好蒼靈神仙和她相認,雖然他還冇有察覺到碧桃天魂有損,記憶全無。
但蒼靈性情溫和穩重,和碧桃正是互補,他可以看著碧桃,免得碧桃真的走了邪路。
不過朱明透過銀漢罟,看明光的表現,也覺得有點奇怪。
朱明好歹在天界上千年,算是看著那明光長大,明光性情冷硬,規行矩步。
雖為年輕一輩古仙族楷模,但說是一塊上古衍生出來的小棺材板也不為過。
倘若他不是仙帝之子,又天生天仙,朱明都懷疑他七情不全。
且朱明一直都覺得,碧桃那千般殷切,萬般周全,不光為助明光解幽天與古仙族對立之危,不惜以身入局,輕飄飄以桃色之事,暫且揭過了兩方矛盾。
連明光見不著自己的親孃都要替他謀劃。
倘若碧桃換一個追求目標,哪怕是一個比明光天仙更高的仙位,肯定也已經得手。
如此百年不肯低頭垂顧碧桃一眼的人,絕不至於在那種被強迫囚禁的情況之下,像那些仙娥和仙君們猜測的一樣動心動情。
倘若他當真那麼容易動情,碧桃也不用報名參賽,走這凶險一遭。
但明光的確實表現的……
“你有病吧?”碧桃真誠地詢問明光。
昨日凶險一過,碧桃對於明光給她打掩護的事情很感謝。
今天特地帶來了新衣物,還有上好的傷藥以及好吃的點心。
這點心碧桃差點磨破了嘴皮子,才托廚房大娘外出進菜的時候給帶回來的。
當然了,碧桃也是利用這個“討好相好”的由頭,借廚房大孃的鬆懈,往外麵又送了個訊息。
她等不及了。
她原本的計劃需要放長線釣大魚。
但是自從昨夜之後,碧桃不想釣魚了。
她要把整個池塘都抽乾!
然而帶著好東西過來和明光道謝,卻一腳踢在鐵板上。
“出去。”
明光看也不看她,破舊的衣服重新穿回身上,昨天晚上他的腰帶被碧桃紮走了,他冇有紮碧桃的腰帶,而是將衣襬撕掉充作腰帶。
此刻盤膝坐在床上,如同一尊打坐唸經的佛陀神像。
雖受風霜摧殘,卻屹立堅/挺。
從碧桃進門開始,便視她如洪水猛獸蛇蠍妖魔,閉著眼睛隻會重複這兩個字。
碧桃此人向來通情達理愛憎分明。
昨天晚上明光幫了大忙了,碧桃對他真心實意的感謝。
現在也是真心實意的關心他。
連說話都開始溫柔似水起來:“說真的我見過你這種症狀的,這羊癲瘋發作起來真的不容小覷,四肢僵直冷汗岑岑,搞不好還會吐沫子……”
“你以前發作過冇有?”
“我聽說這種病有些是胎裡帶的,不發作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病……”
“出去。”明光還是隻說這兩個字。
殊不知,明光自昨夜一直崩潰到此刻。
這一次並非因為他知道銀漢罟上有人看著一切,也並非他惱怒碧桃孟浪無禮,伺機對他動手動腳。
而是……他被一個擁抱,被肌膚相貼粉碎掉的靈魂尚未拚湊補全。
無人能理解,在看到碧桃的那一刻,比他的思想先一步甦醒的是感官。
他因她頃刻間“癢”意爬滿全身。
那是他咬到舌尖潰爛,手指悄然扼入傷腿,也無從緩解逃脫的魔咒。
他對碧桃絕無私情,他很確定。
他甚至因她昨夜不是來對他糾纏不休,而是陷入危險,為讓他掩護,覺得她至少不再色/欲熏心。
至少在為歸天昇仙而努力,感覺到鬆口氣。
甚至是欣慰的。
明光一直就不能理解她的荒唐情愛,巴不得她突然開竅,自此一心昇仙登頂,捍衛蒼生。
可昨夜的肌膚相觸,彷彿一道魔咒,釋放出他明光心中“邪魔”。
他竟然在看到她的瞬間,下意識在回顧那種“蝕骨**”的親密滋味。
他無法擺脫的“癢”,成了他血液之中亂竄的蠱毒,蠱惑他、引誘他、逼迫他。
讓他迫切地想要再嘗試一次。
他想讓碧桃再抱他。
他想和她肌膚糾纏。
這纔是讓明光真正崩潰的原因。
他從來不識何為“渴望”,更視私慾為深淵火海。
他生來高傲,最看不上的便是無法自控之人。
仙者三魂七魄接連五行,五行又控遏五識。
對明光來說,湮滅自己的訴求**,就像步入五雷陣,任由自己生死肉骨,血肉化泥一樣容易。
像隨手召集空中的五行之力,移山倒海一樣簡單。
哪怕投生下界,數次生死邊緣,他從未畏懼過,當真競賽失敗,他也未必痛苦難忍。
可他從未體會過這種色、受、想、行、識,皆不受本人控製的巨大恐慌。
他竟然生出了不可抑製的觸欲。
而且是在未曾動情之時,對一個人先有了觸摸擁抱的**。
這……何其卑鄙?
何其無恥!
明光自厭自棄到極致,恨不能一刀結果了自己。
如何還敢睜眼看碧桃呢?
而碧桃正欲再說什麼,突然大眼兒和小眼兒過來。
趴著門口對著碧桃說:“院子裡突然來了好幾大車貨!聞著苦的,好像是藥材。”
“有士兵說是‘毒人’提前到了。”
碧桃豁然起身,顧不得再管明光的羊癲瘋到底是胎裡帶的,還是昨天讓她給嚇的。
下意識彎腰拍了明光的臉蛋幾下,安慰他。
結果因為太心急,力氣冇有拿捏好簡直像是在扇他巴掌。
“啪啪啪……”
“寶貝兒我去辦點事,稍後給你找大夫仔細檢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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