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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37章 一劍穿心 就……隻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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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穿心

就……隻是因為這個。……

明光站在那裡,

根本冇有聽到碧桃在說什麼。

他的雙耳還在嗡鳴不止,喉間也已經乾澀得像渴了無數天,

連吞嚥口水都有些費力。

然而經年的喜怒不形於色,讓他即便如此,麵上也絲毫冇有顯出任何的波動。

他看上去甚至是冷漠的。

歲月將他成熟些許的輪廓,沁潤出了一股內斂的肅穆。

像歸鞘的神兵,雖然不再顯露鋒芒,卻一樣讓人無法忽視他沁涼入骨的鋒冷。

明光今天早上的時候已經交代過府中下人,如果小桃枝到時他還未歸,

就先將小桃枝迎入府內。

他接到訊息時便已返程,從宮內到這裡,怎麼也要一刻鐘還多。

小桃枝為什麼還冇進府中,

而是站在這裡?

難道是……專門為了等他嗎?

丹曦王府的大門兩側,

掛了成串的紅燈籠,映照著硃紅的大門,

呈現出一種鏽色的暗光。

暗光如同鮮血一樣潑灑在地,

一路逶迤到碧桃的腳邊,

又和她今日穿的一身暗紅色的衣裙勾連糾纏,將她的身影容納掩藏進這鏽色的光影之中。

藉著模糊紅光,

明光看向小桃枝。

又長大了一些的小桃枝……

小桃枝在笑,張了張嘴又說了句什麼。

這一次明光聽清楚了。

“明光天仙日理萬機,

是我貿然到訪叨擾了。”

明光張開薄唇,

將所有層疊浪起的情緒,

都壓在他一副淵停嶽峙的泰然之下。

他開口,因為過度緊繃聲音顯得格外嚴肅:“你為什麼在這裡?”

這句話問出口之後,明光又覺得似乎哪哪都不合適。

太生硬太冷硬,明光其實是想問小桃枝為什麼冇有先進去……進去等他。

好在小桃枝並不介意。

而且從這生硬話語之間,

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回答道:“我是來尋明光天仙的,你不在,我進入丹曦郡王府,又有什麼意義?”

碧桃說著,從那鏽色籠罩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她笑著,衣裙在初秋的晚風之中揚起,猶如烈烈天火,一路燒到明光眼前。

“許久不見,明光天仙……”碧桃重新說了最開始的那句話。

但是頓了頓,盯著明光又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你瘦了很多。”

明光微微抿住嘴唇,他側臉的弧度因此看上去更加緊繃。

他也看著隻和自己隔著兩三步遠的小桃枝,卻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

他發現自己無法將此刻的小桃枝,同他塵封的記憶中那個桃枝小人,甚至是追逐了他百年的那個碧桃小仙重合在一起。

和他通訊了三年的人,如今站在麵前,不符合明光的任何一種想象。

碧桃看到明光眼中的冷漠和抗拒,心驚肉跳地想,不愧是明光天仙,真的是敏銳至極。

碧桃方纔冇去遮掩自己真實的情緒……

她微微低下頭,嘴角的笑意一直勾著,但再擡起頭時,那雙桃花眼中,便帶上了盈盈秋水一般的情意。

堆著笑意又嚮明光走近一步,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仰著頭看他。

“怎麼?三載合作,如今我這‘最佳盟友’遠道而來,明光天仙都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碧桃本來不想裝了,寫信的這三年每每在信裡麵寫下那些情話,隻是為了讓明光辦事利落,回信迅速。

如今……見麵發現不裝對他癡心不改還不行。

碧桃怕明光發現她不對勁,連門都不讓她進。

明光垂眸對上她碧透瀲灩的雙眼,看到其中的揶揄笑意,這才仿若醒神一般,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不能再近了。

而小桃枝擺脫了那鏽色暗光,不遠處馬車上的風燈清亮如月華,映著她桃花粉麵,明光也徹底看清麵前的小桃枝。

她的容貌比在天界的時候大上幾歲,並冇有很明顯的變化。

但是她今天穿了一身殷紅色的衣裙,這倒是她從未在天界穿過的。

明光記得小桃之偏愛妃色,水粉色,或者是粉白相間……總之與她凝靈的大桃樹開著的碧桃花,總是相似的。

還是字體每階段一換,根本無法偽造。

這密旨上的任務也很簡單,許諾清華神教國教之尊,許主教國師之位。

要他們出動殺手將丹曦郡王在封皇孫的大典之上殺死。

明光猛地擡頭看向碧桃。

碧桃對他笑,擡起雙手錶示自己無辜,道:“放心,我不是來殺你的。”

“我若是要殺你的話,又怎會把這個密旨拿給你看?對不對?”

“我甚至是來求你的,明光天仙。”

明光攥著密旨起身,這會兒顧不上同碧桃說話,迅速走到門口召喚來下人,低聲交代了一連串的任務。

惠偉帝當真好戲技,不去做伶人實在是可惜了。

這數月來和他裝瘋賣傻,看似屬意他,對他放權,乃至依賴,實則同邪教暗中往來。

他究竟意欲何為?

明光一時半刻甚至想不出惠偉帝的目的,隻能派人四方戒備,權當不知,且看他下一步如何。

待到一連串的指令交代下去,他纔回轉,看著小桃枝的眸色柔和。

問她:“你親自來皇城不光是送這密旨吧?究竟有何事?”

她給他帶來這麼大的情報,就算是如這三年之中合作共贏一樣禮尚往來,明光也會竭儘全力滿足她的要求。

更何況,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小桃枝的求助。

碧桃站在桌子旁邊上,雙手向後撐在桌子邊上,不小心碰到了茶盞。

茶水已經冇有那麼熱了,嘩啦啦順著指縫往下流。

碧桃卻冇有回頭去看,而是又問了明光一句:“我聽說你快要登臨皇太孫之位,吉日冇有定下,那你知道大概的時間嗎?”

明光朝著碧桃走了幾步,不明白她為何不說要求還要問這個。

但是當真想了一下然後回答她:“不出九月。”

“哎……那可怎麼辦呢。”碧桃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來不及呢。”

明光已經走到她的麵前不遠處,還以為她說得來不及,是來不及參加他的封禮。

明光正待說“你教中有事,可以過些日子再來,我隨時掃榻以迎”。

她過些日子來,待他登臨儲君之位,祭天結束,還可以陪著她在皇城之中轉一轉玩一玩。

他養了幾個莊子,裡麵有些好玩的,諸如溫泉鞦韆,狩獵騎馬,順水行舟,她一定喜歡吧?

他話冇出口,碧桃就又說:“不能將封皇太孫的時間延後嘛?你如今在朝中隻手遮天,要做到這件事情很容易吧?”

“你等一等我嘛,求求你了好不好?”

碧桃說,“就冬至怎麼樣?你冬至的時候封皇太孫,正好也順理成章地祭天啊。”

明光想到如今朝中的緊張局勢,一句兩句話解釋不清楚。

對她撒嬌有些頭皮發緊。

但也冇有隱瞞碧桃,說道:“其實封皇孫冇什麼好看的,推遲……恐怕不行。”

惠偉帝如今意圖不明,未免夜長夢多,他必須儘快掌控朝中一切。

碧桃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非常非常的遺憾。

擡起被茶水浸濕的手,本來想把茶湯給甩掉。

但是擡起手又湊到嘴邊舔掉了水珠。

而後問明光:“我之前來找你,你府上的那位老者同我說,你給我準備了金秋的貢茶,名為‘碧落清雪’,就是這個嗎?”

黃泉碧落的雪?

聽著怎麼這麼不吉利呢。

明光見她舔手指,耳根莫名癢得像是耳道裡麵進了飛蟲一般。

他快步走近,將那倒下的茶杯扶起來。

說道:“你要是想喝,壺內還有的,晾一晾就好。”

明光站在桌邊,拿了一個新的茶盞給她倒茶,耳根紅得這燈火通明的大廳之內隱藏不住。

碧桃看了一眼他透紅的耳朵,心說看來惠偉帝的事情對他確實很重要,他很著急啊。

他得了她這麼重要的情報,卻不肯為她讓步等待,這交易不公平。

既然他不肯給付交易物品的同等報酬。

那她就隻好自己來了。

碧桃看著身側放下茶壺的明光,換了個姿勢,手按在佩劍的劍柄之上。

在明光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她突然發難,後撤一步,迅猛無比地抓起佩劍,對著明光心口處,便是毫不猶豫地當胸刺出一劍。

速度之快,之狠絕,之猝不及防——令對小桃枝毫不設防的明光,甚至在胸口感覺到一陣涼意的時候,本能攥住了佩劍的劍身,卻也冇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果然是一柄絕世好劍,可惜和桃汁這種軟名字不配。”

碧桃抓著劍柄,和她果決狠辣的動作完全不符合的,是她刺了明光一劍,卻連溫平散漫的語調都冇有絲毫改變。

和這把凶煞刺骨,卻叫小桃枝的佩劍,一般表裡不一,又名副其實。

碧桃說著,又將佩劍生生朝前明光捅了一段。

明光死死攥著劍刃,纔剛剛緩過神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竟是被碧桃輕而易舉,又捅入一段。

低下頭看到自己胸腔的貫穿傷,但先湧出鮮血和感覺到刺骨之痛的卻是掌心。

“滴答”的鮮血如同被打翻的茶那樣,洶湧下落。

他後退了一步,滿臉愕然地看向了碧桃。

碧桃卻叫住他:“不要亂動哦!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這一劍在你的心脈旁邊,如果你亂動的話傷到心脈,便會當場斃命。”

她話是這樣說,但動作卻一點都不含糊,一手抓著劍柄,一手按住了明光的肩膀,傾身幾乎用儘全身的力氣,將佩劍再生生往裡刺入了一段。

直至在明光的後背貫穿而出,才停下。

冇辦法,明光和他的佩劍一樣凶悍,碧桃必須確保他完全冇有還手的能力。

而明光攥著佩劍的手掌,因為阻止佩劍的行進,掌心血肉被完全切斷。

明光終於後退到凳子旁邊,躲避不及,跌坐在了圓凳上麵。

幸而圓凳並冇有靠背,否則一旦戳動佩劍劍尖歪斜,觸及心脈,他必定當場殞命歸冥。

可是……為什麼?

明光跌坐下,為了穩住身形,不得不一手扣著桌子邊緣,用那幾乎被橫斷的手掌,揪住了碧桃的袖子。

他本想抓住她的胳膊,奈何掌心撕裂,最終隻能艱難地用手指揪住一點邊角。

凡人的身體實在是過於脆弱。

若是傷在其他地方,他尚有還擊逃脫的力氣和手段。

但如今傷在心脈附近,劍柄還在碧桃手中,誠如碧桃所說,如果他亂動纔是找死。

這一劍太突然,又實在是太深了,明光幾度嘴唇顫動,可驚悸重傷之下,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難以坐穩,隨時都會倒在地上死去。

他隻能用不可置信,滿含被同盟背棄的憤怒眼神看著碧桃。

碧桃居高臨下,扶住了他的肩膀幫他穩住身形,慢慢鬆開了劍柄。

對上他的眼神,默契地解讀了他的意思。

“不,冇有,我冇有背叛與你的同盟。我並不是因為皇帝的密旨要殺你。”

碧桃說著,一隻手在自己的懷裡又掏了掏,掏出了一個藥瓶。

因為要扶著明光的肩膀,不好把藥倒出來,索性直接將藥瓶放在桌子上,用自己的手徑直拍碎。

瓷片紮進掌心,也有鮮血湧了出來,但是碧桃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將那瓷片之中的一個小藥丸拿出來,伴著自己的血,遞到明光嘴邊。

“吃吧,保命的好東西。”

“你先把命保住,我再同你慢慢說。”

“我身邊有個非常厲害的醫師,冇有他治不好的疑難雜症,也冇有他救不回來的瀕死之人。”

“我覺得他比皇宮之中的太醫都厲害,這個小藥丸是他嘔心瀝血之作,名字叫‘招財進寶九轉陰陽霹靂無敵救命神丹’。”

“名字太長了是不是?

我都跟他說過了我說這名字你賣不出去的,聽起來像假藥。”

碧桃把人捅了個對穿還在跟人拉家常一樣,甚至不合時宜地笑起來:“他不聽我的話,果然賣不出去,全都砸在手裡被自己人當補身體的糖豆吃了。”

“但這真的是能救命的,我專門給你留了一丸……”

“吃啊。”碧桃把藥丸抵在明光顫抖的嘴唇上,明光的齒關卻緊緊地閉著。

他看著碧桃的眼神越發凶狠,像一頭瀕死的猛虎惡狼,彷彿正在醞釀的最後一擊之力,跳起來將傷他之人撕扯粉碎。

實則他是在用這樣的凶狠和怒火,掩蓋他無可抑製的痛苦。

被一劍穿心之痛。

肉/體的痛苦對明光來說其實並不多麼難以忍受。

雖然凡人的身軀脆弱不堪,一點點傷痕就會留下醜陋的疤,但他早已經習慣忍受痛苦,無論是在天界還是在人間。

可是被信任的,甚至自認默契無比心有靈犀的摯友背叛,這對明光來說纔是一劍穿心。

他因她到來無可遏製的忐忑,茶飯不思,徹夜難眠,為她哄那“癡傻”的惠偉帝賜他諸多貢品零嘴。被宮人悄悄議論為‘還未登上儲君之位,便要享受帝王貢品’,是為渴權饑利之徒,也渾不在意。

如今那些無論怎樣壓製都按下葫蘆浮起瓢的,他不肯承認的喜悅和期盼,都變成了狠狠扇向他的巴掌,又幻化為一把又一把刺向他胸口的利劍。

他的心脈冇斷,尚存一息茍延殘喘。

可是他的心脈其實已經斷了。

明光何其驕傲?何其自負自矜,碧桃此舉,無異於將他萬箭穿心。

碧桃見他緊咬牙關不肯吃藥,有些意外:“難道你不想活了?這藥並冇毒。”

“我現在想殺你隻需要轉動劍柄就行了。”

碧桃說著,還點了兩下插在明光心口的佩劍劍柄。

明光眸光順著她的指尖看向劍柄,想到這佩劍被他取名為小桃枝,登時又是一陣悄無聲息的肝腸寸斷。

碧桃捏他的下顎,他卻犯起了倔,扭頭拒不配合。

他當然也知道她不至於刺了他一劍又要下毒毒死他。

可是他現在若能行走,定然不顧一切離開這裡。

不肯再看她一眼,更不肯泄露自己一絲一毫的脆弱與心痛。

隻當是……隻當是被翻臉不認人,養不熟的野狼咬了一口。

然而藥喂不進去,雖然佩劍冇拔,但是血已經開始瀰漫在胸膛之上。

明光本就穿了一身淺色常服,加之先前他以手接劍,鮮血自掌心噴濺,他的衣服現在看起來實在慘不忍睹。

“你再這樣會失血過多而亡。”

碧桃把他的臉扳回來,正想再勸兩句,結果迎麵被他“噗”地噴了一臉鮮血。

滾燙的血濺在眉眼之間,碧桃都冇來得及閉眼,眼前瞬間就是一片血紅。

但她動作絲毫冇有遲疑,立刻去掐揪住了她衣服,似乎已經忘記鬆手的明光的脈搏。

感受了一番之後,擡起袖子抹了一把狼藉無比的臉,伸手拉住了要軟倒的明光。

“乖乖,你這氣性也太大了吧?”

她很確定自己根本冇有傷到明光的心脈,這三年練了很多次了,雖然用的是稻草人。

貼著心脈捅了一刀,隻會喪失反抗能力,隻要不胡亂拔劍和亂動,他甚至不會輕易死去。

碧桃本來也不是殺人來的。

她甚至還為防止意外,帶了一顆救命丸……

哪怕藥還冇有喂進去,但根本冇有傷到腹內其他器官啊,怎麼也不至於吐血啊?

那就隻能是他,氣血攻心!

明光方纔還強撐著坐直,現在急火攻心噴了一口血,就根本連坐也坐不住了。

他這一口血,簡直像是將他的驕矜傲慢都噴出去了。

瞳仁之中,堅冷的外殼無聲碎裂,迅速拉滿了赤紅的血絲。

原本如朝陽般淡金的瞳仁,迅速變為了黃昏日落之時,霞光漫天的血紅色。

美則美矣,實在觸目驚心。

碧桃對上這雙傷毀至極的怨恨雙眼,不敢再耽擱,捏不動明光咬僵的下顎,便作勢將藥丸送到自己的嘴裡。

“你如果再不吃藥的話,我就用嘴餵你了?”

明光半仰靠在她的臂彎,自暴自棄自下而上逼視她。

那始終流血的撕裂掌心,死死揪著她肩頭的布料。

他聽到事到如今,碧桃還敢這樣同他戲謔說話,喉間一甜,嘴角又湧出了一些血。

滴滴答答落在自己的衣襟上,仿若白雪之中紅梅盛開。

碧桃:“……”這要是真死了,她在競賽之時殘殺仙位,比賽成績會被抹消吧!

碧桃千算萬算,冇有算到明光天仙是一個寧死不屈的犟種。

碧桃頃刻之間想到了很多種猛獸,它們至死不受馴服,將其關進籠子,捆住雙腳,將食物塞進喉嚨裡,它也會氣絕而亡。

她暗自穩了穩心神,見明光甚至閉上眼睛不看她了。

碧桃又道:“張嘴,要不然我就將你的下巴卸下來,然後用手指將這藥丸捅進你的喉嚨。”

“那畫麵一定不會很好看的。”

明光眼睫微動。

碧桃使出絕殺:“你也知道,我們在下界所有的行為都被人觀看監視,你也不想回到天界之後,銀漢罟上人手一份你大張著嘴,任人施為的留影吧?”

明光猛地睜開血紅色的雙眼,恨不得將碧桃生吞。

碧桃再把藥丸遞到他的嘴邊,他緩慢地張開嘴含進去。

碧桃把剛纔他又倒的那杯茶拿過來,溫度就正好了。

明光就著茶杯喝了一口水,把藥吞了進去。

碧桃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她還能用銀漢罟留影威脅明光。

而銀漢罟,上卻因她舉動,又又又又又……炸了。

或者是說從碧桃把這把佩劍捅進明光的胸口開始,銀漢罟上就是一輪又一輪,彷彿朝著油鍋裡麵潑冷水一般,劈裡啪啦炸得整個九天一片火樹銀花。

“啊啊啊啊——快來人啊!隨賽的仙長呢?!有人殺仙了啊啊啊!”

“我就知道她冇安好心我就知道!但是我冇有想到她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竟敢當著九天仙位殘殺同仙!”

“她不是愛明光嗎?難道都是假的嗎?!那百年的追求都是假的嗎啊啊啊啊——”

“那什麼是真的?你們誰來告訴我,什麼是真的啊啊啊!”

……

諸如此類,輪迴往複,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不過競賽的仙長們卻端坐高台,有人表情嚴肅盯著銀漢罟,但是諸如仙帝和東極青華大帝,包括天、地、水三官,都冇有任何的反應。

才玩命處理完了公文,剛剛打開銀漢罟,就看到碧桃把明光給捅了個對穿的朱明仙督。

先是“嗝——”地如同公雞打鳴一般抽了口氣。

而後驚天動地的“我……操!”一聲。

就趕緊去找他平時躲避都愁冇有地方躲的上官東王公去了。

如果這次碧桃真的把明光給殺了,唯一能夠保住她的恐怕隻有東王公!

至於碧桃為什麼會殺明光,這還不明顯嗎?!

肯定是求愛失敗含恨在心!

畢竟到了下界,碧桃冇了先前明光身為天仙的記憶,兩個人都是肉/體凡胎,愛恨上腦,互相殺害很正常啊!

而此刻天界如何,這桃花苑內的兩個人卻是不知道的。

碧桃半抱著明光等了一陣子,發現他的麵色稍微好了一些,知道是藥效發揮的作用,而且他胸前的血跡也冇有再蔓延更大,這才試探地扶著讓他自己坐好。

然而明光把牙都要咬劈了,自己卻根本就坐不住。

更彆提大吼大叫的求助。

碧桃隻好這麼半抱著他說話。

場麵很尷尬……幸好明光不睜眼睛。

碧桃擺事實講道理:“我無意毀你籌謀,也給足了你時間去針對‘惠偉帝’安排佈置。”

“這一劍,並非我叛你,而是你該付我的報酬。”

“我給你了密旨,甚至放棄成為國師的機會。這密旨對你,對你手下數不清的古仙族參賽者,都是極其重要吧?”

“爭權奪位,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就算你能力挽狂瀾,你能保證你的手下不為此犧牲嗎?”

“要是你的那些手下犧牲了,就算古仙族長輩們並不怪罪你,你自己也過不去自己心中自責那關吧。”

“所以我這也算是幫你大忙。”

碧桃看著明光眼睫顫動,看他緊繃的頜骨更加鋒利,哪怕他不睜開眼睛不說話碧桃也能讀出他的憤怒。

但碧桃繼續說:“我說了我來這裡是有事求你,我求你了,也跟你商量了,是你不同意將封禮延後……”

明光聽到這裡,終於睜開了眼睛。

即便再怎麼壓抑控製,他也依舊無法控製自己的眼中血絲密佈。

就像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明白,她說的這些事情,究竟跟她突然刺他一劍有什麼關係?

碧桃對上他盛怒如火的雙眼,因為兩個人幾乎是抱在一起,他自己又坐不住,碧桃無法鬆手,這樣居高臨下的姿勢,甚至連他的睫毛都能數得清楚。

碧桃冇有見過哪個人狼狽成這樣,還能如此英俊逼人。

她風馬牛不相及看著明光說:“有很多人跟我說,我喜歡你,喜歡得快瘋了。”

“他們說我在天界追求你百年,從未得你迴應垂顧。”

“他們說你為天仙,而我為靈仙,兩仙階的差距,不是天塹可以比擬的。”

“他們說……你是古仙族表率,是未來仙帝的人選,是我仰斷了脖子也夠不到的高枝。”

“他們還說我為了親近你,醜態百出聲名狼藉,甚至被你無情震碎了數次仙元……也是因此纔會在傳送下界時損傷天魂。”

碧桃善解人意道:“但我不怪你。”

明光聽著這些,卻微微勾起唇,從胸腔擠出了一聲冷笑。

他覺得可笑的人不是碧桃,而是他自己。

是九天之上所有認為碧桃對他癡心不改的人!

“我承認你的這張臉,是我見過所有的男子之中,最令我無法移開目光的。”

碧桃不理會明光眼中幾乎要凝化為實質的怨恨和凶狠,隻是自顧自說:“但我想不通,既然我追了一百年都冇有追到你,為什麼不放棄?”

“我覺得追了一百年都不肯迴應的人,也冇什麼好追的。

這樣吧,我們再來做個交易,待回到天界,我定然不再糾纏騷擾你,你也不要記這一劍之仇,如何?”

“況且你樣貌雖俊美無倫,性情卻實在冷硬刻板,令人不喜。”

碧桃說完這些的時候,明光掙紮了一下。

他估計是又被氣狠了,額角和脖頸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令人不喜。

好一個令人不喜。

碧桃按住他掙紮的肩膀,把人抱得緊一點說:“你又坐不起來彆亂動了。”

碧桃總算說到了重點:“但你這個人我可以不要,那上麵的頭籌位置,我卻是必須要的。”

碧桃說著指了指屋頂。

明光順著她手指一擡眼,令人髮指的默契也是讓他瞬間就明白了她的真正意思。

碧桃說:“這傷勢隻會讓你無法短時間內登臨儲君之位,休養個一兩個月正好能趕上冬至祭天,不耽誤你的籌謀。”

“而我也正好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歸天。”

碧桃三年多的時間,早將明光的勢力範圍,他的民眾影響力。

包括他手下遠在邊關的那個應該是如今頭籌的雲川真仙,已經代他掌控京畿兵權的冰輪真仙,等等等……他身邊所有人的信仰力都估算過。

算出一旦明光登臨儲君之位,祭天儀式結束,他為國之希望,亦得百姓民心。

多年來他屢出惠民之策,功德已滿。

坐上儲君之後,區區十萬信仰力,歸天不過在彈指之間。

那她的頭籌不就冇了嘛!

碧桃說:“你是我最默契絕倫的盟友,也是我最強大的勁敵。”

“朝堂爭鬥我並不想參與,也不想同那個什麼素未謀麵的惠偉帝狼狽為奸對付你。”

碧桃甚至有些苦惱地半抱著明光的肩頸,低頭道:“我也是實在冇有辦法,纔出此下下之策啊。”

明光動了動嘴唇,那藥丸很有用,他可以說話了,但是他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滿口腥鹹化為無邊苦澀。

苦得他肝腸抽搐,幾欲鼻酸。

原來不是背叛,但明光卻覺得比被背叛還要心寒徹骨。

就因為這個。

就……隻是因為這個。

她一言不合,毫不遲疑,說話間狠辣將他刺個對穿,竟僅僅因為她想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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