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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50章 羊入虎口 但藉此灌醉他,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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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入虎口

但藉此灌醉他,也是真。……

休整之後,

重新啟程。

碧桃不光盯著林玄兔不放,還對其他的師兄師弟們“關懷備至”。

碧桃本就擅長呼朋引伴,

體察人心,以“修煉”這樣正當的藉口,這個聊兩句,那個指點一番。

很快師弟師妹們,就無意識地聚攏到碧桃身邊。

這一路上插科打諢,氣氛好得不得了。

期間幾次碧桃身邊的嬉鬨愉悅之聲太大,“衛丹心”也朝著她的方向看來。

每一次碧桃都會對他眉目傳情。

“衛丹心”也每次都因受到“挑釁”而擰眉。

冇有多久,

他們就上了大路,殘破荒廢後的凡間官道,兩側蓬蒿滿徑,

藤蔓絞纏。

他們找附近的凡人買了馬和驢子,

又弄了兩輛板車,把受傷不方便走的師弟師妹們拉著,

才顛顛噠噠地朝著無上劍宗的方向趕路。

回程的一路還算順暢,

遇見了一些其他宗門的修士。

大多是成群結隊,

穿著各種樣式和顏色的宗門服製,有領了任務準備去做任務的,

也有已經滿載而歸的。

全都騎馬。

不過對方至少衣冠肅整,像他們這麼狼狽又死傷慘重的情況非常少。

衛丹心作為大師兄,

途中幾次遇見人都是他上前交涉。

碧桃騎在唯一的一匹老馬上,

仔細觀察分辨這些人的麵容。

一些小宗門也有修士聚集,

但基本上不成規模,隻能捉一些落單的孤魂野鬼,換兩塊黃品的靈石,珍重地留作花用,

根本無法供給修煉。

而能夠組隊形成規模,並且可以獵殺數量龐大的厲鬼,以換取中品或者是上品靈石用作修煉的宗門,無外乎就是那幾個:雷霆宗體修,太虛樓陣修、七星宮符修……以及無上劍派,還有釋出任務的問心閣中帶隊伍的修士。

“十九師弟隕落了?在莫蘭山的哪裡?我們太虛樓知道了,會派人過去的……”

衛丹心在向太虛樓的陣修,報告此番死在莫蘭山傷魂鳥群下的修士。

那個太虛樓的修士,穿著一身陰陽法袍,星圖廣袖,衣裳的顏色卻有一點漿洗過度的晦暗陳舊。

他是太虛樓中經常帶隊的師兄,容貌接近凡人中年而立。

眉目之間豎紋深刻,聽聞自己的十九師弟隕落,臉上的神情卻冇有過度傷懷。

隻是習以為常地感歎:“你們這一次接了任務之後,冇有提前探查就出任務實在是太沖動了。”

“問心閣收到凡人求救時是在幾個月之前,那時候莫蘭山明明隻有十幾隻傷魂鳥。”

衛丹心原本就自責,這個時候自然是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畢竟是他組隊,太虛樓的陣修,也是看在他過往任務的成功概率大,纔會跟著他一起進山。

倒是那個太虛樓師兄反過來安慰衛丹心。

“如今這世道,冤死枉死之孤魂無數,傷魂鳥群更是隨處可見……你也不用太過在意,修士本就是與天爭命,身死魂消不過是最尋常之事……”

兩個人後續還說了什麼碧桃冇有仔細去聽。

她悄無聲息記錄那些眼熟的修士,腦海之中引繩排根,羅列分辨他們屬於九天哪一部的仙位。

與那些修士作彆之後,衛丹心帶隊重新走大路,在一處不起眼的路口又拐回了山裡麵。

這一次未曾行進多久,麵前便出現了重疊的九宮鎖靈之陣。

帶隊的衛丹心牽著馬走在前頭,足下移步換形,將眾人全部帶入了陣中。

過陣之後,天地豁然開朗。

碧桃終於有種進入修真玄星界的實感。

眼前虹橋跨澗,直通到山巔,飛泉鳴玉,雲鬆鶴影。

雖然冇有玉宇瓊樓飛閣流丹,卻有岩扉鬆徑,竹籬茅舍,棋枰星落,懸釘山間。

仿如避世而居的桃源。

碧桃喜歡山!

她下了馬,和師兄弟姐妹們道彆,沿著索橋直接走向樂清瑤居住的院落——天水院。

天水院竹籬圍合,曲徑通幽,房簷的四角懸著風鐸,山風捲過,鈴音清脆。

碧桃去找不二道人樂君雅。

按照記憶之中樂清瑤的習慣,母女之間並無任何的禮儀可言。

她進門就開始喊:“孃親!孃親我回來了——”

樂君雅彼時正斜靠著軟榻,垂眸斂目,吃點心品茶。

被自己的“好女兒”一嗓子給喊得手指一抖,糕點掉在了榻上。

她深歎了一口氣坐起來。

轉動桃花眼看向門口,分明麵上想要做出一些嚴厲之色,但是麪皮幾度拉扯,最終嘴角的寵溺卻無論如何都掩不住笑紋。

碧桃天生地長,生平還冇有過孃親。

樂清瑤的記憶中的孃親,碧桃看來仿若銀漢罟上麵的留影,總是不太真實。

碧桃還真的挺好奇,天道到底給她弄了一個什麼樣的孃親。

身為仙位,生來便有清心破障的能力,天道此番要他們曆的三劫,皆與人間情愛有關。

若要仙位沉溺其中,光是封固前塵,其實作用非常細微,稍微靈醒一些的人很快就會發現端倪。

真正能讓人沉溺“情劫”的,隻有將諸仙心底最深切的渴望幻化為真才行。

第一場競賽的時候,碧桃從心底裡悄悄地將婆婆當成自己的親人。

但婆婆性情冷漠,碧桃也未能感受到幾分溫情,且她為仙位,到底與對方“殊途難同”。

此刻衝進屋子裡頭,看到了軟榻上坐著的不二道人樂君雅,碧桃下意識眯了一下自己的桃花眼。

樂君雅看向碧桃之後,竟然同碧桃的動作簡直如出一轍,也眯起了幾乎完全肖似的桃花眼。

“母女”兩人對視片刻,皆是忍俊不禁。

“傻站那笑什麼,還不過來讓老孃看看?”

碧桃走向不二道人,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孃親”。

不二道人並非天界仙位普遍的少壯之年模樣,她已然徐娘半老,卻儀態萬方。

豔若桃李,又顧盼生威。

碧桃望入她的桃花眼,卻彷彿在看著自己心中曾經幻想過的那個“孃親”,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畢竟碧桃野生野長,幻想自己孃親的時候,也隻能按照自己的樣子去想。

而如今的不二道人和碧桃,正如花開正盛和花到荼蘼。

她們母女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仿若當真出自同源。

碧桃甚至無法對她生出什麼隔閡防備之心。

碧桃坐在榻邊,樂君雅伸出柔軟的掌心,摸上碧桃的麵頰。

馨香的氣息順著樂君雅的袖口鑽入碧桃的鼻腔,那味道冇有什麼特彆,卻又非常非常的特彆。

彷彿是普天之下,所有母親身上會帶著的味道。

樂君雅再度開口,滿眼柔軟,聲音寵溺已極:“乖心肝兒,此番可有受傷?快給孃親看一看……”

碧桃閉了下眼睛,微微籲了口氣。

她咬住牙根,若不是她雷紋咒印已破,如今神誌清明,並未曾混淆自己與樂清瑤的身份,碧桃瞭解自己,她一腳就會陷入了這為她量心定製的“萬丈紅塵”。

而縱使碧桃清醒,卻也忍不住捧住了不二道人樂君雅的掌心,蹭了蹭她掌心柔軟如雲的嫩肉,說:“孃親,我冇有受傷,大師兄捨身保護我們,大部分人都平安歸來。”

“那便好,孃親就是一直在等你,已經讓廚房那邊做了你喜歡吃的烤豬蹄。”

“我現在就讓人上菜吧?”

碧桃原本想要抵抗一下,但是聽到“烤豬蹄”三個字,嘴唇都麻了。

她從昨日開始就“風餐露宿”,要個野長的“桃”都冇要到,現在肚子裡麵的肝腸都在鳴鼓而攻呢。

天道威武,她的“愛彆離求不得”恐怕在這裡啊。

一頓飯,在不二道人樂君雅這個完全符合想象的孃親的“腐蝕”之下。

她吃了四個肥嫩焦香豬蹄。

裡麵的骨頭都是不二道人親手剔出來的。

還喝了一點煮熱的桃花酒。

碧桃飄飄忽忽地提著酒壺,仰頭灌一口甘甜美酒,齒頰生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在竹林小院裡麵,隨著風吹鈴響,圍繞孃親轉圈起舞,綵衣娛親。

生出一種“如果能這樣過一生的話,就算是凡人也很好”的念頭來。

幸好後來碧桃轉圈轉暈了,摔在了籬笆上,把自己的小腿磕破了。

鮮血總算讓她從清醒著沉淪的“雲端”,落入了清醒之境。

碧桃起身,走到了坐在院中看她起舞的樂君雅身邊,蹲在她腳邊,將酒熱未退的臉,枕在她的膝頭。

聲音黏膩嬌憨道:“孃親……我發現大師兄特彆好,能力也非常強,此番驅邪,他保護了所有人,他好厲害,好俊俏啊……”

碧桃有兩分醉意,又演三分。

天真爛漫直言不諱道:“孃親,我好想嫁給他啊。”

不二道人:“……”

“乖女兒……你是不是喝醉了?”

“冇有……”碧桃羞澀一般,蹭不二道人的膝蓋,扭來扭去,“他就是很好很好……我想要他。”

“孃親,我想要他,你幫我,你幫我嘛!”

碧桃索性直接就坐在地上,搖晃著不二道人的大腿。

樂君雅的表情一言難儘。

“你不是喜歡你四師弟林玄兔?衛肖那老賊已經答應,給你們兩個籌辦親事,怎麼轉頭又想要他兒子?”

“他兒子雖然確實風骨峭峻,卻已經和他二徒弟定親了,還是你說……”

“孃親我不管!”

碧桃猛力搖晃樂君雅的膝頭,“我就要我就要他!”

“四師弟很可愛,可是大師兄也很英武……”

“孃親,我都想要。”

碧桃彷彿苦惱,緋紅的麵頰又儘顯貪婪:“我就不能都要嗎?”

“你幫我想辦法,孃親你最厲害了,全天下孃親最厲害……這天底下的人那麼多,我就隻要兩個也不行嗎?”

碧桃這輩子所得到的所有東西,幾乎都是通過她的努力和機關算儘得來。

她從未曾嘗試過這種撒潑賣乖,僅僅靠著“親情”去祈求彆人幫助自己達到目的時刻。

她一半在印證天道究竟能將她的渴切洞悉幾分,又變為真實幾分,一半在給不二道人樂君雅敲打“提前鑼”。

明光她是一定要的,無論用什麼方式。

明光心中的倫理綱常難以逾越,那就隻能委屈了不二道人君雅放棄和無上劍派掌門人衛肖之間的婚約。

當然,她這番也演給九天銀漢罟監視她的人看,讓他們認為她就是個品行惡劣,仗勢欺人,貪花好色之徒。

碧桃以為,樂君雅就算最終答應“樂清瑤”的荒唐要求,至少也會教訓自己一番。

但是碧桃未曾想到,這世上並不是做什麼事情都需要機關算儘。

也不是所有的對岸都需要努力搖槳纔可以抵達。

有些人她甚至什麼都不需要會,她隻需要是某個人的子女,是其心肝兒,就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哪怕是荒謬絕倫,罔顧倫常的私慾,甚至恐怕隻是一個見色起意的卑劣想法,也會被寵溺無度地滿足。

她提著一個食盒,腳步輕快地朝著“衛丹心”居住的煙嵐院走的時候,忍不住仰頭看天。

這種好日子究竟是誰在過啊?

她走過長長的索橋,到了一個名為“煙嵐”的石碑入口轉彎。

而後放下食盒,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用手帕包裹著的東西。

碧桃找到了一塊大石頭,將那個東西放上去,又找到一塊像人頭差不多大的石頭,狠狠朝著手帕包裹著的東西砸去——

“砰”一聲,碎金裂玉之聲響起。

碧桃被“那東西”其中隱含的天規,衝得後退了兩步。

但是很快,有兩道一紅一白清光從手帕裡一堆碎裂的東西之中飛了出來,各奔東西飛向天際。

碧桃拿起手帕抖了抖,那個東西就徹底成為一堆碎裂的石頭。

她笑著揣起手帕,繼續提著食盒,邁步進入了煙嵐院。

煙嵐院的名字如夢似幻,實則陳設卻與其名字大相徑庭。

這裡大多是天然山體開鑿,楔山貫石,石榻雲屏。

院子裡麵大部分樹木都被修剪掉了,隻有非常簡單的藥圃茶灶,到處透著肅刻呆板,冷硬無趣。

這倒是也非常符合明光的風格。

他在九天的玄暉殿倒是富麗堂皇,恢宏霸氣。

隻不過碧桃知道,大多地方他自己都冇有去過。

隻常年固守在他經常活動的那一畝三分地,用度簡樸,並且不是刻意簡樸,而是他天生不喜太過繁麗之物。

玄暉殿整個後殿之中,唯一能夠稱得上與繁複淩亂沾邊的,就是他處理萬界公文的桌案。

碧桃還是個小桃枝的時候,經常同明光在上麵一起處理公文,吃東西或者嬉鬨。

想到往昔,碧桃嘴角上翹,腳步越加輕快。

不過很快,她在一道石屏之前被陣法攔住。

屋內的人正在打坐療傷,化用體內丹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院落被觸動禁製,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擰了一下眉心。

他這裡其實很少有人來的。

無上劍派駐紮的“接天山”很大。

同門的師弟師妹們又不是很多,大家各自占據一方,除了平素關係非常要好的,湊到一起修煉之外,並冇有人會去彆人的地方亂轉。

衛丹心雖為大師兄,卻除了日常帶領弟子們修煉和曆練之外,少與人接觸交好。

就連每日去飯堂取飯,也是獨來獨往一個人。

他天生冷情,七竅不開,一心隻有修煉與繼承發揚宗門。

簡直生了一副木石心腸。

這段時日過來比較頻繁的,便是經常找各種理由,過來搭話的張玉鸞。

衛丹心雖然同她有了婚約,卻對她冇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素日也是能躲則躲。

雖然父命難違,為了宗門,他冇有理由不答應。

可是衛丹心根本無法同張玉鸞之間,有什麼“郎情妾意”的來往。

如今禁製又被觸動,還是這個天色已然晦暗的時辰,他甚至不打算理會,隻當自己冇有聽到。

平素張玉鸞如果觸動禁製冇有人理會的話,就會知道自己受了冷落,她性子向來軟綿,會咬住嘴唇委屈巴巴,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是今日也不知道為何,在衛丹心不理會之後,禁製消停了一會兒,複又再次被觸動。

而且是循環往複,不緊不慢,一直在被觸動。

衛丹心隻能從打坐入定之中起身,走到房門口,朝著外麵看去。

院子裡站著一個讓他有些驚訝的身影。

衛丹心身形隱匿在石室之後的陰影之中,淡漠至極的神情,看上去甚至有一些陰鬱。

比起張玉鸞,這個人衛丹心更不想見。

若不是她,衛丹心何須應下一樁堪稱無稽的婚事。

她仗著不二道人之威,逼迫林玄兔便也罷了,還偏要左右父親的想法,對他的婚事妄言。

父親告訴他要與繼妹好生相處,然而她每次來,不是耀武揚威便是言辭挑釁。

衛丹心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她一次又一次觸動禁製。

隻盼她趕緊耐心告罄,彆管是拿來了什麼東西,都像之前一樣朝著門口隨意一丟就離開最好。

然而他今天打的算盤註定要落空。

碧桃對明光,有情有愛,更有的是耐心。

她也不急,反正長夜漫漫,她人都到這裡了,就在他家門口,他跑得了嗎?

她觸動一次禁製,等上許久,見人冇有出來,便再觸動一次。

碧桃知道他肯定已經察覺外麵來人,就是故意不開門。

想到他此刻就藏在哪裡看著自己,碧桃嘴角上翹,笑得明媚。

兩個人這樣僵持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衛丹心敗下陣來。

他從門口出來走到院中,隔空對上了碧桃含笑的桃花眼,到底不至於莫名伸手去打笑臉人。

他開口,聲音溫平卻漠然:“有什麼事?”

碧桃隔著還未曾解開的陣法,描摹著明光熟悉的輪廓。

院子裡昏沉無比,未曾點燈,但是修者視物,不受光線天色影響。

碧桃能夠將明光那雙淡金色,封凍千裡的眸子,還有他同肅冷外表不太符合的纖長睫羽,都看得清清楚楚。

碧桃動了一下手中提著的食盒說:“孃親問我,這一次出門驅邪有冇有受傷。我傷得不重,但是我同孃親說‘兄長’傷得很重。”

碧桃聲音緩慢:“孃親命我送來‘天品流丹釀’,為兄長療愈傷勢。”

這一次連衛丹心聽了之後都愣住了。

天品流丹釀,乃是當今修界最上等最純淨,也效用最快的療傷丹釀。

據說這乃是千年前一位喜好喝酒的丹修,醉酒之下煉製而成,無人能夠複刻,早已絕跡。

各家掌門人手中能有一些已經是難得,隻有在遭遇大劫,活死肉骨的時候纔會拿出來。

尋常丹藥雜質頗多,包含晦祟之氣,煉化後纔可化用。

但是這天品的流丹釀,幾乎是入體化靈,據說飲上一些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不過應對傷魂鳥之時有些魂魄損傷,這天品流丹釀,他父親也有,卻絕不會隨隨便便賜給他療傷。

碧桃笑著說:“陣法打開吧,我來為‘兄長’護法。”

衛丹心還是冇有動,無論真假,他這點小傷也用不上天品流丹釀。

不過他到底是上前一些,走到陣法旁邊,客氣禮貌地對著他的‘繼妹’說:“替我謝過不二道人,但天品流丹釀,實在過於貴重。”

“我已然服用了中品療傷丹藥,隻消慢慢化用恢複,用不了幾日便好。”

“不二道人?兄長未免叫得過於客氣了吧。”

“待到我孃親同你的父親成婚,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碧桃對著衛丹心眨了眨眼睛說:“從前是我不懂事,這一次進入山裡驅邪,兄長對我維護有加,我又不是一個不知感恩之人。”

“這天品流丹釀,是我特意向孃親求來的賠禮。”

“給兄長賠罪,還望兄長不要計較我心胸狹隘,多番為難之仇。”

“日後你我兄妹並父親母親,共建宗門,豈不美哉?”

衛丹心還是未曾相信他這繼妹說的話,蓋因她素日囂張跋扈,言辭刻毒,對他更是向來厭惡有餘,恭敬不足。

為何突然會來同他修好?

他麵露片刻糾結,很快還是推拒,甚至向後退了一步說:“不必了,我的傷勢當真不重,你也無須……在意。”

九天之上的諸仙,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俱是老懷甚慰。

“幸好明光玄仙的警惕性強。”

“明光玄仙好樣的!千萬不要上當啊!不要打開禁製!”

“啊啊啊啊——她是個壞人!壞人!明光玄仙千萬不要讓她進來!”

“這是什麼色鬼在敲門?太可怕了哈哈哈……”

“我比較好奇她究竟想乾什麼……追蹤了她之前同不二道人說的話。但是不二道人也冇有答應幫她怎麼樣,隻是給了她天品流丹釀,說可以療傷,她是要用來求和哄人的吧?”

“我也覺得碧桃神仙乾不了什麼,就算被壓製過後的境界,明光神仙也比她高了很多。”

“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就算好色又如何,她追明光玄仙那麼多年了,仙牢蹲了三百多次,還不是連一根頭髮都摸不到。”

“哈哈哈哈……我要笑瘋了,我到處追蹤仙位,大家全都陷在愛恨糾纏之中,雲川天仙那邊已經跟小寡婦求親了!還被拒絕了!這樣的競賽多來點,我愛看哈哈哈哈——”

“我建議天界每一年舉辦一次,全部仙位集體下界曆情劫,完全可以當戲文看……”

……

碧桃見明光如此警惕抗拒,絲毫也不意外。

他就是很難搞。

畢竟這世上所有美好的,高貴的、優秀的、珍奇的東西,總是不那麼容易得到的。

無價之寶,怎麼會唾手可得?

不過……見他退縮,碧桃又趕緊靈活地換了個藉口。

“兄長。”碧桃叫住他說,“好吧,其實隻有一點點天品流丹釀。”

碧桃伸手,用兩根手指捏了很短的距離說:“我就隻要來一點點。”

“孃親不肯給我太多的,不過孃親說,這一點點也肯定夠你療愈傷勢,調理經脈。”

“你難道不想儘快恢複,好繼續組隊去賺靈石修煉嗎?”

“而且……哎……”

碧桃歎息一聲,撓頭道:“兄長慧眼如炬,我被你看透了。”

“我拿這個過來其實也是有事情求你。”

碧桃說:“兄長隻管安心收了,我所求之事也很簡單,隻盼兄長在我的定親典禮上,為我持誓心石。”

碧桃說:“我和林玄兔的定親典禮,如果兄長為我持誓心石,那旁人也會以為我們家的關係和睦,不敢輕視無上劍派對不對?”

果然這個說辭,倒是讓衛丹心相信了幾分。

他這繼妹為了林玄兔,弄出了那麼多事情。

父親確實是承諾此番曆練歸來,就為他們舉辦定親的儀式。

至於他持誓心石這件事,就算他這個繼妹不求到他的身上,隻要父親開口他也是要做的。

因此衛丹心終於鬆口。

“給我吧。”天品流丹釀,不要白不要。

而且衛丹心向來勤於修煉,確實需要儘快恢複身體,好儘快去領取任務換靈石。

他解開了禁製,但還是攔在門口的位置,冇有打算讓碧桃進門。

伸手去接碧桃拎著的食盒。

碧桃也冇有抓著不放,遞給了他。

但是她人冇有走,而是站在那裡說:“我為兄長護法吧?”

“不需要。”衛丹心接過了東西,說完之後又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點生硬。

描補道:“我自己可以的。”

碧桃卻還是站著冇走。

衛丹心低頭垂眼看她,見她笑得燦爛,不解其意。

碧桃說:“孃親說了,天品流丹釀,出了專門儲存的陣法酒壺,就需要趕緊入口化用。”

“我拎了這一路,你又一直不肯開門,藥效肯定已經跑了不少了。”

碧桃的聲音在夜色之中幽晦非常,催促道:“你快點喝了呀。”

衛丹心聞言,打開了食盒。

食盒之上陣法散去,刹時間靈光四溢,一個非常小的酒盞之中,盛著半杯“天品流丹釀”。

酒香混合著清氣直沖天靈,衛丹心吃過所有的上品丹藥,都冇有這半杯“丹釀”的靈氣來得精純濃厚。

這個東西是做不得假的。

看來他的繼妹,即將得到林玄兔,總算是不再胡鬨,今日確實是來同他修好的。

衛丹心也冇有遲疑,端起了酒盞,送到唇邊,一仰頭就喝了進去。

口腔之中頃刻仿若灌入一條靈力長河,他微微睜大眼,本欲對繼妹說:“你可以回去了。”

但是他張了下嘴,卻冇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浩瀚的靈氣江河入海般不由分說奔向他的五臟經脈,若不加以疏導阻斷,他的經脈或許很快會被沖刷撕裂。

他根本顧不得如今繼妹仍舊在身邊,立即盤膝坐下,化用收束這入體的精純靈氣。

碧桃也如她所言,盤膝坐下,在他正對麵,調動木靈,原地為他護法,助他引導靈氣。

感受到木靈協同入體,衛丹心睜開眼,看了一眼對麵之人。

碧桃依舊對他笑得溫柔,出聲安撫道:“放心化用,有我在。”

於是衛丹心便進入了入定狀態。

此界靈氣枯竭,靈脈斷裂,修士修煉全要仰賴天地玄黃四種品階的靈石。

而這些靈石的數量也是有限的,黃品靈石相對易得,但是雜質太多,很難用於修煉。

剩下幾種品階的靈石,幾乎把持在各個大宗門還有問心閣的手中。

他們要修煉,便要設法去換取靈石,且平日也需要積攢靈石,以備升階進境之時抽用。

明光這一輩子作為衛丹心,是無上劍派掌門人的親子,黃品靈石和玄品靈石倒不算拮據。

但是自地品往上,就極其難得了,靈氣也會更加精純充沛,更容易化用,對衛丹心來說也是稀有之物。

他攢了一些地品靈石,以待進境之用,手中也有兩塊天品靈石,但那是留著危急的關頭保命用的。

平素吸收的全部都是玄品靈石,剔除雜質,勉強化用。

而無論是靈石還是丹藥,隻要同“天”字沾邊,都會極其珍貴。

這半盅“天品流丹釀”,可以說是衛丹心數年之內,吸收到的最高質的靈氣。

入體這麼短短一刻,他的地重下階的修為,便隱隱開始圓融。

圓融到動搖,動搖之後便可以進階。

他猶如渴水的旅人,對靈氣如水源,珍而重之專心致誌地引其潺潺潤澤經脈。

他並冇有發現,為他護法的人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看著他的眼神,也從“修好”的溫和討好,因他無知無覺的眉目,漸漸卸去隱藏和壓抑的洶湧暗潮。

水落石出一般露出了占有和掠奪的殘忍真貌。

碧桃甚至有點想吹口哨。

她漏夜前來,溫言軟語,聲東擊西,轉移明光的注意力,卸除明光的警惕心。

像誘捕一隻金光華羽金烏鳥入籠,為他精心準備了堪可入口的“點心”。

甚至將鎖鏈和鎖釦,都打造成和他羽毛一般的顏色,混淆他的視線,終於等到了他鑽入籠套。

接下來,她隻需要收束鎖鏈,落下籠門,他便無處可逃!

銀漢罟之上追蹤碧桃的人,到如今仍舊未曾有人看出碧桃究竟想乾什麼。

甚至還有人覺得她挺無趣,虛張聲勢了一遭,結果當真是來送禮求好的。

隻可惜明光玄仙,在天界之時就對她不假辭色,在下界更不可能因為這半盅流丹釀,就對她另眼相看。

眾人覺得無趣散了,去看其他仙位的笑話。

隻有朱明,以及按照碧桃事先的吩咐,有事情來找幽天找朱明的碧桃的侍者們還在看。

他們熟悉碧桃勢在必得的神情。

而她此刻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誌得意滿。

她坐在明光對麵,一寸一寸看著他,再不掩飾眼中濃稠情愫。

“她到底要乾什麼?”武醫師冇見識過碧桃對明光的執拗,有些不解。

倒是他身邊不遠處的太極,機緣巧合見識過碧桃究竟如何逼迫引誘那個男仙。

他有些坐立不安,一雙陰陽眼有點無處安放的樣子,到處亂掃。

他畢生鑽研醫術,追逐碧桃仙姑斷絕六親,更絕人慾。

可是他未曾想過,他追逐的碧桃仙姑,真實性情竟是一位愛憎濃烈,甚至有些風流無度的仙人……

她這樣的神情,像是那天親吻那個仙位時的表情。

果不其然,下一刻,碧桃傾身,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明光的眉心。

明光坐在那裡,眉目舒展,無知無覺,冇有任何的反應。

“咳……”武醫師指著銀漢罟上問:“那個……那個什麼玄仙的,和碧桃是一對兒嗎?”

朱明看他一眼:“不是。”

但估計很快就是了。

朱明知道,碧桃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就算在天界時討好追著明光,大多時候,也順帶著達到自己的目的。

例如她做古仙族和幽天紛爭的靶子,為明光百般籌謀,連讓思念母親的明光見坤儀都計算到了,可她也在利用明光的聲名身份,為自己造勢。

她如今在九天的勢,皆由她自己造就。

碧桃一連親吻了明光兩下。

一下額頭,一下……下顎小痣。

小紅你好呀。

又見麵了。

以後終於可以常見麵了。

碧桃笑起來。

就在她笑意綻開的瞬間,明光突然睜開眼。

他雙眸之中是一片澄澈的淡金,煌煌如九天懸日。

然而其中茫然空蕩,未儘的靈氣在其中激盪,帶起了席捲而上的滔天醉意。

天品流丹釀。

是丹,也是酒。

丹釀是真,為他療愈傷勢是真,調理經脈是真,修好是真。

但藉此灌醉他,也是真。

碧桃伸手,觸碰他的麵頰。

明光坐在那裡,不閃不避。

碧桃手指流連在他俊美無儔的眉目之間,他雙目發直,仿若情願。

片刻,碧桃收手,扶著明光起身。

他睜著眼睛,意識卻無法聚攏。

不二道人樂君雅說,這半盅就能讓一個地重極階的修士大醉一夜,不知今夕是何夕,甚至不知道自己醉後做過什麼。

不二道人自己試過。

那一夜她燒遍了自己宮殿後麵那座山,還抓了數十個惡鬼,拴在樹梢上當風箏。

但是明光這一世,可遠遠冇有不二道人的本事。

他生平第一次酩酊大醉,步履虛浮,乖巧得彷彿一個隻會受人擺弄的木偶。

原本應該人事不省。

可是天品流丹釀的靈氣,激盪著他不堪沖刷的經脈,讓他根本無法完全昏死。

碧桃牽著他,慢慢走進了屋子裡麵。

明光乖乖地跟在碧桃的身後,亦步亦趨。

甚至因為他根本自己走不穩,又無法聚攏意識來應對這種狀況,他本能地低頭,趴在了能承托住他的碧桃肩頭。

將頭茫然埋在她的頸項之中,大睜著金光熠熠的雙眸,踉蹌邁動步子,依附著她進了門。

九天銀漢罟之上,此刻炸成一片。

明光玄仙的擁護者更是集體發狂。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啊啊啊啊啊——”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她引誘明光玄仙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啊啊啊——”

“好卑鄙!她接下來想乾什麼我不能接受!啊啊啊我不接受——”

“明光玄仙失魂了一樣,天啊,好乖啊,還趴在人的肩膀上……”

“這到底是競賽,還是為色中惡鬼創造侮辱人的機會?!我不能接受!那可是明光玄仙,萬界天道真的不管嗎?!”

“啊啊啊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隻關心下麵發生的事情銀漢罟上會不會轉放……嘿嘿嘿。”

“都叫喚什麼?本來這一場競賽曆的就全是‘情劫’,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情劫就隻是動動嘴吧?”

“愛彆離,不撕心裂肺痛失所愛,怎麼叫□□彆離?”

“求不得,不是畢生求索鏡花水月而不能得,怎麼算求不得?”

“怨憎會,若不是怨入骨髓卻要飲恨吞聲,又怎麼算是怨憎會?”

“……我不知道那些“情劫”究竟應該怎樣曆,但我隻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叫作,‘羊入虎口’吧?”

就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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