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51章 明光完了 “我喜歡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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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完了
“我喜歡還不行嗎?”……
明光的內室比外院更為簡潔乾淨。
目之所及都是冷硬的石頭,
唯有一張竹榻,簞紋若水,
細膩光滑,觸感柔軟。
碧桃帶著明光進門,架著他徑直走到床邊。
明光整個人的大部分重量都掛在碧桃身上,雙臂無意識地圈著這個能支撐他的“人形柱子”。
碧桃隻得也跟著他坐下,但由於明光實在醉得太厲害,根本冇有辦法控製重心,於是碧桃被他壓得躺在了床上。
碧桃的頭枕入疊摞整齊的棉被之中,
而明光整個人都籠罩在她身上,獨屬他乾淨獨特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朝著碧桃裹纏而來。
兩個人已經有許多年未曾如此親昵緊緊相擁,
同床而臥。
心愛的人就在懷裡,
碧桃立刻伸出雙手,緊緊地將上方的人抱住,
頭埋在他的頸項,
摩擦輕蹭。
她激動得難以自抑,
恨不得將懷中之人生吞活剝,敲骨吸髓。
而她懷中的人卻什麼都不知道,
像一道大敞四開的門,像一條對著天地袒露一切的清澈見底的河流。
隻消隨便投入些許什麼顏色在其中,
河流立即就會被汙染得不成樣子。
他無法抵抗,
更無處可逃。
碧桃乃是鈞天度朔山上,
上承天,下啟地的大桃木凝靈。
她的根係貫穿萬界,甚至紮入冥界的忘川水。
她又何嘗不像古仙族一樣生而知之?
她不僅知悉萬界蒼生,大善大德從清氣而生,
更懂人間惡欲禽念源濁氣而衍。
她凝靈的那一刻,便是清氣濁氣同為一體。
上一場競賽,冰鏡尚且沉淪於避火圖的新奇之中,給碧桃也塞了好幾本。
而那些東西,對碧桃來說實在猶如幼童啟蒙之物。
她甚至識得人間數不清的蠱毒淫/花,隻消稍微用些手段,便能讓人離不開,戒不掉。
這世間愛慾癡纏,淫/邪手段,令人沉溺五陰熾盛的萬種法門,冇有一種碧桃不熟悉,不通徹。
她想要汙染一方“清河”,想要徹底折斷一隻金烏鳥的翅膀,讓他再也無法飛出自己的手掌心,隻能受嗟來之食,簡直比吃飯喝水還要容易。
明光生為古仙族最推崇的未來仙帝,天界的信徒無數,追逐者更是不知凡幾。
他是很多仙位的“神明”。
碧桃能夠想象得到,此刻天界看著她將旁人無法企及,不敢冒犯忤逆的“神明”肆無忌憚擁入懷中。
明光的信徒該會如何崩潰發狂,恨她入骨。
想要毀了明光其實很容易,她隻需要撕扯開他的衣袍,與他肌膚相纏,對他行她一直想做的所有事情。
縱使他酩酊大醉,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銀漢罟依舊會因為兩人衣不蔽體判定為“交/媾繁衍”,從而切斷轉放。
隻要那樣,明光的“神身”便能在九天仙位之中被毀去。
因為一個被諸仙不齒之人肆意淫/辱,卻根本無力抵抗的“神明”,無法再受人崇敬仰止。
或許在古仙族找到下一個能夠取代明光的人之前,明光依舊會受到侍者的維護拱衛。
但一旦出現了可以取代明光的人,他這“舊日神明”,立即會從雲端跌落,甚至被眾人踐踏羞辱。
畢竟這世上的所有人,崇愛神明,卻更喜歡屠神,拉神下神壇的戲碼。
碧桃的手指攀著明光完全放鬆的背脊,一寸寸重重撫過,氣息幾度沉下,最終落在他腰封之上。
她腦海之中千思萬緒,推演接下來競賽的無數種可能。
設想出幾種,她利用對明光的徹底侵占控製,乃至在明光衝破雷紋咒印之前,利用他的“無從選擇”,作為挑破古仙族毒瘤的尖刀。
讓他們未來的“帝君”對他們下手,將始終蟄伏的古仙族逼得發瘋顯形,應該不難。
他們在放棄明光之前,會先因為他們的“未來仙帝”受人淩辱擺佈,而露出真正的利齒。
朱明在天界時刻準備著,一旦這些人露出端倪,他定然不遺餘力,將所有“異己”剷除。
這一場競賽,隻要幽天的功德仙位順利進入雷鬥兵三部之中為將。
那麼功德仙位,便能真正在天界站穩腳跟,從被放逐在“幽天”變為能與古仙族分庭抗禮的勢力。
而碧桃同幽天仙位為伍,在這之後,她可徹底嶄露頭角,什麼九天罵名,什麼諸仙之不齒,都會在絕對的仙階和權勢之下,儘數臣服。
到時候她甚至可以名利雙收,人權兩得。
光是想想那些人到時候見了她會是怎樣的表情,碧桃就覺得痛快極了。
她的手指冇入明光的腰封,嘴唇吻上他袒露的喉骨。
她太清楚了,明光這種人墨守成規膠柱鼓瑟,從來不知變通和靈活為何物。
他在天界頂著諸仙的“眾望”,不敢因私慾跨越雷池半步,是因為在他的認知之中,一切皆有規則尺度,不容忤逆轉變。
想要摧毀這種尺度與規矩,隻需要跟他坐實關係。
從根源上讓他被迫接受已經無法改變的新“規矩”,就可以了。
像他這種刻板固執的君子,一旦與人有特殊關係,他就不會再退縮,隻會強迫自己接受,甚至為此負起責任。
因此此刻男歡女愛,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旦明光“負起責任”,那麼碧桃就能利用他達到各種目的。
這簡直是一本萬利。
此時如果不坐實,又更待何時呢?
但是碧桃親吻他小山一般的喉骨,能感覺到他的放鬆和無知覺。
卻感覺不到他任何屬於“自我”的迴應。
他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自己是誰,更不知碧桃是誰。
他冇有因為碧桃的靠近而緊繃麵熱,也冇有在觸碰到碧桃的時候,難以抑製地顫栗。
兩人如今這般親密無間地相擁著,按照碧桃對他的瞭解,他該抖得不成樣子,像一個如何也打不開的蚌殼那般,試圖蜷縮起自己的脆弱軟肉。
他那麼自束自苛,卻又那麼渴望旁人的觸碰擁抱,每每與她親密接觸時,他總帶著恐慌至極又無可抑製的渴望。
而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般……無知無覺,任人宰割。
不該是這樣,睜著眼睛,神識迷陷在未知處,像個隻會呼吸卻不會動的木偶。
她想象之中,兩個人的親熱,該是靈魂碰撞,對彼此渴望入骨。
碧桃慢慢自己的動作,轉而捧起明光的臉,近距離地看著他。
如果真的將明光粗暴毀掉,從天際拉入人間,讓他沾染滿身泥濘,受人指摘鄙夷,厭棄羞辱,那他還是明光嗎?
她能輕而易舉得到他,能讓他離不開自己,畢竟他很快就會失去一切,最終除了她什麼都冇有。
可一隻羽毛凋零黯淡,不會發光的金烏鳥,她又真的還會喜歡嗎?
她對明光的愛,充斥著侵占和控製,甚至帶有一些對她看著長大的小仙君的“惡趣味”。
不允許他除了自己之外有任何同其他人在一起的可能。
可她的愛豐沛茂盛,霸道強橫,不由得明光不接受,雖不像耀目的日輪般溫暖無私,卻也絕對拿得出手。
不該是如此卑劣地趁人之危。
她緊緊抱著明光,抱著她好不容易捕獲的金烏鳥,萬千汙濁入骨,泥濘不堪的念頭儘數在腦中掠過——最終擡起頭,都儘數冰消雨散於他茫然明亮的淡金色雙眼之中。
碧桃愛明光,不僅因為兩個人年少相伴,也因為他正如天際光耀人間的金烏日輪,明亮溫暖,高高在上,令人心馳神往,離之便會墮入陰晦。
因此碧桃最終還是……冇捨得。
不捨得將她的金烏鳥扯斷脊梁,讓他的毛髮失去光彩。
罷了。
醉狠了本來也難以頂得起來。
強求倒像是囫圇吞棗,又怎麼能夠嘗得出珍饈美饌的真正味道?
碧桃最終放開了明光,翻身坐起,側頭看著他躺在床上乖巧柔軟的樣子,笑得無奈。
她傾身,給他擺好四肢,而後伸出手指,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慢慢劃過。劃了幾個來回,終於把自己心中那難掩的淫/念和躁動好歹給壓下去了。
她感覺自己簡直百忍成鋼。
心愛之人“玉體橫陳”,尚能忍住不動,她簡直柳下惠在世。
不過縱使不真的做什麼,難道她就冇辦法炮炙他了嗎?
那怎麼可能。
金烏鳥都入籠了,不折翅膀,也有辦法讓他飛不出掌心。
碧桃的智謀,可是集萬界蒼生之陰詭。
於是她很快起身,跑去廚房找了半碗明光吃剩的穀飯,生火煮粥去了。
整個九天銀漢罟之上仙位見狀鬆口氣,但是正如海嘯般一輪比一輪激烈的議論之聲卻更劇烈。
“什麼情況?我還以為……”
“啊啊啊啊啊……幸好冇有,要不然我真的要去毀天滅地了!”
“毀天滅地?仙位敢毀天滅地,萬界天道一鞭子抽得你迴歸蜉蝣狀態。”
“好好好好,這樣我纔算是覺得碧桃神仙也冇那麼令人厭惡。”
“我們桃桃乾什麼,需要你覺得厭惡還是喜歡?呸!”
“我也以為碧桃神仙一定會嘿嘿嘿嘿嘿……”
“哼,她是根本不敢吧,明光玄仙雖然現在醉死了,但等到醒了要是知道她做了那種事,激憤之下還不把她給殺了!”
“嘖嘖嘖,我敬碧桃神仙是個真神仙啊,這都能忍住……我隔著銀漢罟,都有些忍不住,明光玄仙醉酒之後真的太乖了。”
“好熱鬨啊好熱鬨啊,不過碧桃神仙追逐了明光玄仙一百多年,這都不趁人之危,足可見她是真的愛啊。”
“愛有什麼用?她也就能這麼看看,明光玄仙可是要娶古仙族冰鏡真仙的。”
“娶個屁的冰鏡,冰鏡真仙那邊都跟一個凡人成婚了!”
“真的嘛在哪裡?這邊冇看頭了!我追蹤一下!”
“不是,你們難道都不好奇嗎?碧桃神仙究竟想乾什麼?話說她想乾什麼我從來都冇有猜到過……”
“煮粥……估計餓了?”
……
銀漢罟上如何討論,碧桃看不見卻能夠猜得差不多。
她蹲在那裡扇火,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等到米粥軟爛,湯汁黏膩乳白,這才關火。
米粥盛在一個小碗之中,舀了些許涼水,將小碗浸在其中。
而後才重新回到床邊上,居高臨下,深情款款地看著明光。
伸手又摸了摸他酒氣越加上湧,已經變得滾燙緋紅的麵頰。
過足了手癮,這才收手。
片刻後,她站在床邊,拿過床榻旁邊桌子上明光的佩劍,直接把自己的腰封割斷。
撩起自己的裙襬,“刺啦——”一聲,就把下襬撕到了腋下。
而後她一邊看著明光笑,一邊把自己的衣裙撕扯得不成樣子。
銀漢罟之上諸仙都覺得碧桃神仙這是“求而不得”終於瘋了。
等到碧桃的衣裙有些掛不住肩頭的時候,她解開了束髮,伸手胡亂搓了搓頭,將長髮弄得淩亂。
抓住了明光的手,先摸了一會兒,指尖細細地順著他掌心的筋脈遊走,最後又珍而重之地送到自己的唇邊親了親。
而後就這麼抓著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壓著,釋放一些靈氣,分彆在自己的足踝,膝彎、大腿、腰上、肩頭,尤其是脖子上麵,狠狠地印下堪稱恐怖的掌印。
最後甚至拿著明光的手,在自己的臉上印出了看上去極其殘暴的巴掌印。
銀漢罟之上的諸仙都傻了一大半,生平未曾見識過這種品階的瘋子。
但是眾人到這個時候還冇猜出她想乾什麼。
碧桃弄好了這些印子,又跑到外間,那一碗米粥溫度正好。
碧桃拿過明光佩劍,在自己身上多處割出細小傷痕,最後把掌心割一個口子,弄了些鮮血,混入了米粥。
把米粒弄出去,隻留下混合了鮮血,呈現出淡粉色的米漿。
而後收拾好廚房,將這混了血的米漿塗在自己的身上和衣裙上。
回到了床邊,把剩下的米漿用手沾著,甩在竹蓆上,以及明光的長袍上麵。
她解開了明光的外袍,抽掉他的腰封和褲帶,卻冇動其他的,隻是將米漿弄得到處都是。
最後,洗乾淨了碗,頂著這一副“不堪入眼”的形容,也不嫌米漿臟汙,爬上了竹榻抖開被子,睡在明光的身邊。
臨睡之前想了想,又把明光的髮帶解了下來,把自己的手腕緊緊纏住,用牙齒繫好了結。
還把自己的嘴唇咬了個小口子,故意將所有傷勢都暴露,不去療愈。
而後鑽入明光的懷抱,開始貼著他,給他傳送木靈,同時引著他的金靈進入自己的體內,忍著經脈被腐蝕的隱痛,讓兩人的氣息變得混亂難分。
諸仙看到這裡,要是再不知道這碧桃神仙打的什麼主意,就枉為仙位了。
“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啊啊啊啊啊……不要這樣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這也……太狠了吧,我根本不敢想象,要是明光玄仙醒過來,發現自己‘強迫’了繼妹,會是什麼樣子……”
“太狠了,太狠了,我單以為碧桃神仙會對明光玄仙做點什麼,然後兩個人愛恨糾纏。我冇想到……”
“太卑鄙了啊啊,明光玄仙你可千萬不要信啊!那是米漿和傷都是她自己弄的!”
“哇……我這樣看著,都覺得好禽獸哦……”
……
朱明看到這一幕,先是因為碧桃將自己弄成那個狗樣子而皺眉。
但是隨即明白她要做什麼,眉頭忍不挑起來。
他甚至冇忍住看了下時辰。
如今諸仙剛剛下界,天界甚至還冇過半個時辰,她甚至連古仙族的麵都冇見到幾個……
就已經利用一個明光玄仙,逼得銀漢罟之上狂瀾疊起。
“讓赦罪地官準備吧。”
朱明笑起來,回頭道:“有人很快就會忍不住露出馬腳。”
他的玉骨宮中,之前碧桃的那幾個侍者都已經被他安置在彆院,如今屋子裡同他說話的,乃是剛從上清境回來的東王公。
東王公看著銀漢罟上睡著的碧桃和明光兩人。
一顆人頭在桌子上跳了幾下說:“她可真是你的一把好刀啊。”
朱明卻笑起來,微微挺著胸膛,滿頭金翠亂晃:“不,她不是我的好刀,而是她自己的好刀。”
“每一刀,割的都是她自己的登天之階。”
“明光完了。”朱明說:“若是碧桃真從心從意,切斷銀漢罟對他做什麼,他醒來或許還有抵抗和逃脫的餘地。”
“但是他現在完好無損,九天都看著呢。”
而且很快,他會以為自己對碧桃做了什麼,從而因為自愧自責,被她極儘利用之能事。
古仙族會因為惱恨碧桃欺騙明光,想儘一切辦法除掉碧桃,或者讓明光衝破雷紋符咒。
朱明看著銀漢罟,有些興奮驚喜地對東王公說:“她是真的喜歡明光,為他卑微百年,低頭俯首,機關算儘。”
“我以為,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會不顧一切先將人弄到手再說。”
“雖然那樣古仙族那邊處理起來可能會有些麻煩,但得償所願,未嘗不是人生第一重要之事。”
朱明呢喃:“人都說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看了她,女子入了迷障未必隻有一種結局。”
東王公顯然也明白朱明的未儘之言,嘖嘖道:“那我接下來便等著看戲了。”
“這九天啊,早該清一清陳腐之氣了……”
東王公幻化出身體,搶過朱明給自己泡的梅花茶喝。
在朱明的瞪視之中,他雙眸深暗若淵,笑意卻清靈若雲霧。
他說:“不過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耽於情愛之人必定五陰熾盛,這位碧桃小仙五蘊清明,神魂明澈。”
從無陷落迷濛之相啊。
這一夜,九天之上沸如滾水,而碧桃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她把兩個人的氣息交換得差不多,惱人的米漿也已經乾涸了。
她抱著心愛的,滾燙燙熱乎乎的明光,埋在他懷中酣睡得十分香甜,彷彿回到了天界二百多年前。
那時候她還是個連人形都幻化不了的小桃枝,但是明光經常把她偷帶到玄輝殿中,兩個人就如這般同床共枕。
而碧桃睡在明光臂彎中,總是一夜無夢,香甜無比。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碧桃還冇等睡醒,突然之間就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
而後下一刻,身邊之人彷彿被人捅了一刀般霍然坐起。
竹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刺耳之音。
坐起來的人,像被什麼強橫的勁道彈飛一樣,從竹床上被“彈”到了地上。
碧桃的頭半埋在被子裡麵,假裝冇有醒過來,把生平所有傷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能壓住不露出笑意。
片刻後她“痛哼”一聲,還未睜開眼,眼角便擠出一滴忍笑的眼淚。
而後含糊道:“兄長……不要了……求你了……疼……”
跌坐在地上的人,原本便是睜眼發現身邊有人,驚愕駭然至極。
聞聲更是嚇得在地上蹬足後退,仿若遭受了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然而他向後爬了幾步,便不得不停下,因為他的腰帶和褲帶都未曾繫好,如今這一動,衣襟寬大倒是尚能掩蓋住身體,衣襟下的褲子卻因他驚懼之下的大動作,蹭到了膝蓋。
那一瞬間,衛丹心僵死於那個姿勢,已然無法去反應如今的狀況。
碧桃就在這個時候,撐起手臂“艱難”地坐起來。
咬著牙,腫脹著麵頰,青紫著脖頸,還故意露出一夜都被髮帶死死絞纏的手腕,以及掛不住肩頭,丐幫長老一樣破布般的衣裙,對上了“衛丹心”目眥儘裂的赤紅雙眼。
碧桃似乎是被他嚇到一樣,瑟縮了一下。
躲開他含血一般赤紅雙眼的盯視。
咬住本就受傷的嘴唇,唇角的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極其刺目。
她聲音嘶啞,痛哼了一聲,蜷縮回被子裡麵,彷彿生怕衛丹心再度“獸/性大發”朝她撲上來肆虐。
衛丹心不通情愛,不開情竅,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今這種情況……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隻是他維持著跌坐的姿勢,僵硬著脊背,抖得不成樣子的手,將衣袍下的褲子拉好,卻低頭看到了凝固了些許血色的……
他的手臂青筋如同地裂山崩一般漸次暴起,赤色從衣袖之中蔓延,又順著脖頸攀爬上頭臉。
他死死盯著那些凝固的諸多痕跡,嘴唇抖了幾下,麵色燒成了雲霞一般的赤色。
喉間腥甜堆積到了極致,驟然——“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口熱血。
剛剛圓融的境界開裂,竟是眨眼之間便跌落。
衛丹心像斷翅的蝴蝶一樣,跌倒在地麵,血染前襟。
他是個畜生。
他未曾想過,自己竟是個淫/辱繼妹的畜生。
一時間意識昏沉,隱有心魔蔓生,體內清氣急速潰走,眼見著便要傷毀自絕而亡——
碧桃實在是被他這個反應嚇到了!
不敢再裝了,趕緊從床上矯健地飛掠而下,手腕都來不及解開,運轉靈力直接繃斷髮帶,跪地扶起明光給他輸送木靈。
一口氣點了他周身數個已然開始潰散的大xue,截斷因主人意識暴/亂的金靈。
從身後抱著他,助他盤膝端坐,抓住他雙手,令他雙手合十於胸前,然後分開至兩側,掌心向外翻轉。1
帶著他一起結印,咬破舌尖,一口含著木靈的醒神心頭血,噴在明光側臉之上,喚回他的渙散神識。
開口在他耳邊厲聲道:“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藏玄冥。青龍吉慶,白虎衛形。朱雀顧護,玄武攝精!血屍臭穢,凶惡潛寧。七液得注,五藏化生。我持神咒,元亨利貞。急急如無極高真律令!固!”2
祛除晦祟,鎮殺心魔,固溯身魂的淨身咒術,伴隨療愈木靈入體,明光那千裡潰堤一般的“死誌”才堪堪被截斷。3
金靈被木靈引入經脈,大xue以外力封固,頹勢減弱,明光的神誌總算是重新聚攏回來。
隻是他意誌一迴歸,想到自己昨夜在無知無覺之下,做下了駭人聽聞的禽/獸之事,立即又仿若被摧心剖肝,萬箭穿心。
竟是生生因自己的行徑氣急攻心,再度噴出一口血來。
碧桃自他身後環抱著他,見他噴血不止,血色瀰漫的雙目更是流下眼淚,一時間血淚盈襟,生不如死,心疼得自己也是肝腸寸斷。
金烏之鳥發現自己束於鎖鏈,困於籠箱,撞擊難脫,無法接受,便會氣絕而亡。
碧桃無比慶幸自己昨夜冇有真的動手一償所願。她什麼都估算到了,卻未曾估算到明光剛腸嫉惡到連自己都不肯放過的地步。
若她真的趁人之危,明光恐怕會真的同她生死斷絕。
“大師兄,靜心凝神!”
碧桃自明光身後抱著他,貼著他的耳邊哄道:“我自願的,昨夜你我乃是你情我願,你未曾強迫於我。”
“你不必自傷自毀!”
碧桃感覺到明光自己連坐都坐不住了,捧著他的臉轉過來,望入他渙散的淡金色雙眼道:“我自願的,真的!”
明光淚如雨下,聲息靜默。
碧桃額頭冷汗涔涔,他可彆一下子被氣死了!
於是碧桃隻好說:“好吧……是我勾引你的。”
“你昨夜飲下天品流丹釀之後,我見你魂不附體,神思渙散,見色起意,勾引你與我行那等茍且之事!”
“是我的錯,大師兄,你清醒一下,你彆怪自己,我錯了……”
碧桃捧著他的臉,密密麻麻地親吻落在他眉心鼻尖,麵頰和水痕漣漣的睫羽之上。
這可怎麼辦啊!
碧桃持續給他輸送木靈,溫言軟語,說儘情話,手足無措地抱著他哄。
“大師兄……我們昨夜什麼都冇發生。”碧桃被逼得實話都說了。
競賽的事情她可以再想其他辦法,但明光要是死了,她豈不是白忙一遭?
碧桃嘴唇貼在他耳邊,語調極儘討好:“好師兄……你當我冇來過總行了吧?”
哄了足足得有一刻鐘!
銀漢罟上都因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再度沸反盈天數輪,明光似乎才終於被喚回了一絲求生的意誌。
他不相信碧桃說的話。
他撐著脊背,自己坐直,不敢看她,更不敢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他們之間這般……怎麼可能是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繃斷的碎布就在身邊,那是他的……髮帶,之前就捆在她的手腕上。
她身上傷痕累累,淤青處處,指印皆為他的,這又如何能是自願?
恐怕是他飲下天品流丹釀,發狂失智,暴露本性,迫她……
他怎麼會乾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
他做出了這種事情,卻要一個受辱的女子救他哄他,說她自願,甚至說她從未來過。
衛丹心再怎麼心存死誌,想要自絕了之,卻因為碧桃的哄勸和妥協,被喚起了求生的意誌。
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可是她怎麼辦?
被他糟踐至此,她甚至心有所屬,將要定情,她能怎麼辦?
衛丹心壓下喉間腥甜,收攏體內金靈,雖然依舊心如死灰,自厭到底。卻冇想著再自行了斷。
他起身,抖著手胡亂將自己的腰帶都繫好,難堪痛苦得整個人輕晃,宛若玉山將崩。
但他收拾好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走到院子裡麵,捏了靈力傳信,給他的父親無上劍派的掌門人衛肖,還有不二道人樂君雅傳信。
讓他們來這裡。
殺死他也罷,將他銼骨揚灰也好,這件事總不能隱瞞二老。
畢竟那個……那個被他糟踐的女子,還是他的繼妹。
而最讓衛丹心痛苦的正在於此。
他禽獸不如便算了,竟然還罔顧倫常。
他這種人,當真不該存於世間。
碧桃跟在他身後不遠處,看著他竟然傳信通知掌門人衛肖和她的孃親不二道人,伸手急得直撓頭。
她設想的結果不是這樣……
而是她和明光因為這“意外,”達成“誰也不說”的協議。
她知道明光在意綱常倫理,她昨晚上來之前,就把樂君雅和衛肖的姻緣石給砸碎了。
還是不二道人樂君雅給她的姻緣石,並告訴她,姻緣石砸碎,他們的心誓破,靈氣各奔東西各自入體,他們就不是道侶。
原本姻緣石也冇有那麼好砸,可是不二道人樂君雅同衛肖之間本來也冇有什麼深情厚誼。
兩個人隻是合作關係,各自留了一手,心誓就是走一個過場而已,一砸就碎。
他們如今已經不是伴侶,她和明光自然也就不是繼兄妹。
但這件事碧桃本來是不打算說的……她打算用倫理綱常來禁錮挾製明光為她所用。
最後再告訴他,他們冇有違背倫常。
冇料到明光……他根本不打算隱瞞。
他甚至寧願受審,乃至受殺,也不願意再認定自己做下惡事之後,逃避隱瞞。
這確實在碧桃的意料之外。
可是她看著明光,看他強撐著崩毀破碎的心神,給她找來了一件蔽體的衣物。
碧桃又覺得,這確實在情理之中。
明光不就是這樣嗎?
他就應該是這樣。
這樣纔是她光明純澈,令人仰止的金烏鳥。
碧桃冇接衣物,事到如今,雖然與設想有所偏差,卻不妨礙她順勢而為。
她看著明光說:“我真的是自願的,你彆在意,一會兒……你父親和我母親來了,你彆亂說話,就說我們一時糊塗。”
衛丹心仍舊不敢看麵前的人。
但是他聽到她在這個時候還為自己說話,有些震驚。
他慢慢擡起眼,看向她。
見她的烏紫頸項,破裂的雙唇,無法接受般挪開視線,抿緊嘴唇。
自責的眉心緊擰,又自厭地渾身僵硬。
碧桃讀懂他的意思,現在是她說什麼他也不敢相信了。
這本來就是碧桃要的結果。
碧桃笑了笑,輕聲說:“大師兄,真冇事兒,這些就是看著嚇人實際上都不疼,都是情趣。”
“我喜歡還不行嗎?”
早知道就不弄得這麼慘烈了。
一夜的發展,現在馬上就療愈也冇有那麼快消退。
衛丹心聽了之後,簡直被碧桃荒謬得忍不住再度擡眼看她。
碧桃笑意盈盈,真心實意道:“隻要是你弄的,我都喜歡,你一會兒彆亂說話,我來說,好不好?”
碧桃說著,還抓住了衛丹心的手。
先前她為救他,環抱著他。
哄他更是親吻不休,論斤稱的甜言蜜語不斷湧出。
衛丹心那會兒心神痛徹,感知麻木,冇太激烈的反應。
現如今被拉了下手,簡直像是被蛇咬了一下,飛速收回手。
將頭擰向側方,側頸額角的青筋頃刻就跳起來,他身形都原地晃了一下,把手中拿著的屬於他的外袍,扔在碧桃的頭上,把她給蓋個嚴嚴實實。
碧桃:“……”
衛丹心:“……”
碧桃站著冇動,她甚至能想象出來明光現在會是什麼樣的表情,該是多麼的羞赧欲死。
她甚至想調侃一句:“這蓋頭蓋上之後,該是夫君要掀的……”
但是未等碧桃說出什麼,院子裡的禁製驟然被觸動。
而後一股爆裂的火屬靈氣,排山倒海一樣橫掃過來,簡直要將這個小院都付之一炬!
“小畜生!給老孃滾出來——”
緊隨爆裂火屬仙靈而來的,乃是浩蕩水靈,溫和包裹住了馬上就要衝到明光麵前的肆虐火靈,無聲消解。
“君雅,你先彆衝動,先問清孩子們……”無上劍派的掌門人衛肖也現身在院子之中。
他接到了自己兒子簡明扼要的傳信,不可謂不震驚。
但他到底向著兒子,攔在了門口。
他生得眉目修雅,凡人年過四十之容,眼角細紋卻不顯蒼老,隻顯歲月沉斂之韻味。
神情溫潤,風骨融融。
一身銀白色寬袍張開,周身氣勢如海潮壯闊,又如大海浩蕩包容。
“衛肖老賊!你給老孃讓開!”
樂君雅周身火靈烈烈,暴跳如雷。
豔麗的麵容此刻狼突鴟張,目眥儘裂:“你養的這個小畜生,我憐他傷重,地重境界久固不破,贈他天品流丹釀破境療傷,結果他醉後暴露本性,狂心暴漲,辱我女兒!”
“今日我若不將他剝皮抽筋,簡直枉為人母!”
碧桃看著自己那殺意滾滾的孃親,心說不愧是天道給她孃親,這演技連她都自歎弗如。
若非昨夜兩人之間的對話曆曆在耳,碧桃簡直懷疑自己真被誰侮辱了,她的孃親也是真的來為她報仇。
那無上劍派的掌門人衛肖,顯然也相信了樂君雅是動了真怒,半步不敢讓開,生怕自己稍微一個不留神,唯一的兒子就要被暴怒的不二道人給撕成碎片,燒成飛灰。
兩個地重極階的當今修界大能,毫不留手在這小小的院落之內開始鬥法。
未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碧桃打算拉著明光先躲一躲。
等兩人的“過場”走完了再說。
結果明光原本就是個榆木腦袋,認定自己是犯了錯的那個,不光不閃不避,還走到院子當中,對著不二道人樂君雅就直接跪下了。
“是我禽獸不如,不二道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丹心,你給我進屋去!”衛肖阻攔不二道人就已經有點吃力了,發現自己的兒子不顧死活跑到這兒來下跪,登時氣了一個倒仰。
潮水般水靈暴漲的袖口,把地上跪著的衛丹心一卷,朝著自己的身後推去。
樂君雅見狀,更是怒不可遏,手中快速結印,凝聚出火靈球,迎麵一巴掌就拍到了衛肖的心口。
衛肖為了護自己的兒子,猝不及防生受了這一掌,水火不容,他的經脈登時混亂斷裂,“噗”地一聲,鮮血濺滿前襟。
不過衛肖到了這個地步也冇有真的動怒,滿口鮮血依舊開口聲音溫和:“君雅,你先冷靜下來,總要聽孩子們說清楚啊。”
樂君雅從半空之中落在地上,手中雙刀燒著烈火,直直對準衛肖父子。
“小畜生自己都親口承認了,還有什麼好說?!你若不讓開,今天我將你這老賊一併剔成人棍!”
碧桃:“……”好孃親差不多了。
她看這情況,衛肖真打的話未必能打得過樂君雅。
真要把這兩人弄死的話,後麵就冇得玩了啊。
碧桃適時跑出來,攔在了不二道人的麵前,頂著她殺氣騰騰的火靈,哭道:“孃親,你彆殺大師兄……”
不二道人一看自己女兒“這副形容”,情真意切的暴怒。
恨不得真的把那兩父子給活活剮了。
但是對上碧桃快擠出來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道:“你被傷至此,竟然還護著兩個畜生!”
“孃親,不要殺人,也……也不能全怪大師兄。我,我也是願意的。”
“你在胡說什麼?是不是被他逼迫的?!你給我過來!”不二道人命令碧桃。
碧桃搖著頭,拚命地朝著不二道人拋媚眼。
可以了孃親,趕緊收了神通吧孃親!
這邊動靜太大了,碧桃已經看到宗門裡有很多人聚集在了索橋之上,朝著院中張望窺探。
這點“家醜”還是先彆往外揚。
樂君雅最終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乖女兒,你實在是愚昧良善得過頭!”
不二道人手中燒著烈火的雙刀終於垂下。
碧桃身後的衛肖輕輕鬆了口氣。
衛丹心更是神色複雜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碧桃,嘴唇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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