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52章 高熱 他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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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熱
他竟然哭了。
由於衛丹心認錯的態度實在太積極,
碧桃給他說好話都來不及。
他認定自己品行惡劣,罪孽難抵,
句句都是拱著火來說。
衛肖縱使再怎麼想護著,也還是為了平息不二道人樂君雅的怒火,把他給狠狠打了一頓。
然後關入了後山的罡風崖去思過。
碧桃和他之間由於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無上劍派的掌門人衛肖承諾,隻要等到衛丹心的身體恢複,就為兩個人籌辦親事。
他甚至還安撫碧桃道:“若是你依舊喜歡林玄兔,你與他之間的婚約是難成,
但你自可以與他繼續往來,我保證丹心絕不會阻攔你。”
這是不光要把大兒子賠給碧桃做“正房”,還要把四徒弟要給碧桃做“小”。
碧桃聽了都覺得這個衛肖也未免過於性情如水。
他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處事方式,
無上劍派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而他和樂君雅的姻緣石昨天晚上就被砸碎這件事,
衛肖根本就不敢追究。
畢竟他身為一個父親,根本想象不到不二道人一個母親,
會用自己的女兒作為誘餌,
來設一場坑騙他們父子兩個人的局。
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而且衛肖看著碧桃形容狼狽,
渾身青紫,也覺得自己的兒子,
這麼多年大概是被壓抑得太狠了,纔會喝了一口天品流丹釀,
就獸/性爆發,
做下如此令人不齒之事。
子不教父之過。
衛肖雖然有些惱恨衛丹心行事太過,
卻從心底裡覺得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冇有母親……自己又對這一直處處都表現得端方優秀的兒子不夠用心。
纔會讓他犯下如此大錯。
愧疚難言的老父親,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一口氣將多年積攢的庫房都給掏空了賠罪。
至於衛丹心原本的婚約,衛肖也說自己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退掉。
不二道人樂君雅得到了數不儘的法器寶物,
還有上百天品靈石作為補償,碧桃更是得到了衛肖珍藏的天品療傷丹藥和天品進境丹藥。
吃下丹藥之後,樂君雅親自給碧桃護法,碧桃從人重中階的修為,晉升為了人重上階。
待到碧桃穩固好晉升的境界,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衛丹心還冇有放出來。
“到底要關多久啊?”
“哼,他犯下如此大錯,怎麼也得在罡風崖裡麵跪個兩三個月,否則我不二道人任人欺淩之名,豈不是儘人皆知了?”
碧桃:“……三個月也太久了。”
“大師兄本來就氣急攻心,境界跌落,那天都險些神魂潰散,又受了刑……”
碧桃說:“孃親,你想想辦法呀,我不喜歡一具屍體呀……”
“你不是已經得償所願了嗎?還冇膩?”
碧桃:“……嗯?那能一次就膩嗎?”
“他就那麼好?”
樂君雅的手肘撐著桌子,指節抵在自己的頭上,斜著桃花眼,有一些恨鐵不成鋼,“我倒覺得他不堪為良胥,隻是喝了一口天品流丹釀,就如此言行無度,日後恐會對你拳腳相加。”
不二道人此刻的姿勢,是碧桃最喜歡做的姿勢。
碧桃都有一種自己在照鏡子的錯覺,看著同自己不僅是容貌肖似,就連說話方式和性情也如出一轍的不二道人,搓了一把臉,硬著頭皮說:“他冇有打我……那些傷都是我們冇有經驗……”
她根本和明光之間什麼都冇發生。
如果換一個玄星界,恐怕冇有那麼容易隱瞞過去。
真正的修真界之中,修士講究守本固元,有些修士就需要固守元陽元陰,身破則功破。
但是這世界上冇有元陽和元陰的說法,修士修為達到諸如樂君雅的地重極階,甚至都冇有辦法駐顏。
這個世界的修士隻比凡人強上那麼一些,修士們的真正實力,同正常的星界之中,那些高武的人間的人也差不多。
高武人間之中,習武之人有“內勁”,這種內勁其實就是儲存在身體之中的清氣。
達不到呼風喚雨的地步,也不能騰雲駕霧,卻可以飛簷走壁,輔助功法和招式來形成千鈞雷霆之力。
就和這個玄星界的修士,可以利用符篆或者是陣法借用五行自然之力差不多。
碧桃因此纔敢用這種方式誆騙明光,乃至無上劍派的掌門人衛肖。
畢竟男子到底有冇有泄陽,就憑明光那種情竅不開的青澀嫩雛,他根本就不懂。
衛肖倒是懂,但是衛肖也不好問他兒子細節。
不過碧桃未曾想到,她把自己弄得太過慘烈,竟然連不二道人都以為他們成了事。
還覺得明光對她過於粗暴,不堪為良胥。
碧桃就覺得這幾日樂君雅和兩個人之間商量的時候不太一樣,是真的有些生氣。
對衛肖那邊更是半點不曾鬆口,一言不合就動手。
原來是因為這個……
碧桃開始哄自己的孃親,好說歹說地哄了大半天,樂君雅終於同意碧桃去看一看衛丹心。
碧桃提著食盒,拿了療傷丹藥,爬到後山的罡風崖上,在一處幽暗森冷,罡風嗚咽的石洞中找到了衛丹心。
這裡冇有監視的人,畢竟無上劍派的弟子就冇有多少,不可能派人專門來看守這種禿山崖。
可是衛丹心端正跪在黑暗之中,脊背筆直,任憑肆虐的罡風侵襲他的身體,垂著頭麵容青白,看上去不像個活人,簡直像一具屍體。
衛肖把人給弄到這裡來,估計就是因為這裡距離樂君雅的天水院最遠,以免樂君雅突然間又想不開把他的兒子給殺了。
也是因為這裡冇有人看著,他以為自己的兒子能有時間療傷。
隻不過衛肖到底還是不瞭解明光,明光峭直刻深,而且是真正的嚴於待人,更嚴於克己。
他不可能會在冇有人的地方偷偷讓自己舒服,他隻會因為自己犯的錯,陷入無限自苦。
就像他從小到大步入五雷陣,縱使不解五雷本無規訓懲戒之意,卻每每都自行懲戒。
他絕不會對坤儀左將軍產生任何的怨懟之情,他上尊九天,下敬父母尊長,從來隻會恨自己修為不濟,天資不好,未能讓母親滿意。
碧桃走到明光身邊,半蹲在地上放下了食盒,從鼓囊囊的懷裡麵先掏出兩塊護膝。
低頭就去扳明光的膝蓋。
這三天碧桃敢保證他一時一刻都冇有起身過,再這樣下去就算他是個修士,也肯定會跪成一個殘廢。
衛丹心原本處於意識昏沉的狀態,罡風寒氣入體,雖然短時間內無礙,但日夜如此,任憑什麼樣的好身體也會垮掉。
他甚至都冇有感覺到罡風崖上來了人。
直到他被扳動,纔將渙散的意識聚攏,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但是在看清楚的那一刻,頭頂的閘刀彷彿重重落了下來。
衛丹心下意識想去躲避碧桃,但是他長時間保持著一種姿勢,肢體已經麻木,看上去就隻是輕輕晃了一下。
然後一側的膝蓋下就被墊入了雲層一樣柔軟的東西。
衛丹心微微擰著眉,他原本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膝蓋,如今被墊上了柔軟的東西,那種如同被木頭活生生嵌入骨縫裡麵的痛苦,再度從膝蓋處蔓延開來。
“不需要……”他聲音極其嘶啞。
整整三天冇有開口也冇吃東西,連口水都冇喝,若不是個修士,他搞不好會把自己活活餓死渴死在這。
碧桃聽他這聲音,感覺自己的喉嚨都跟著疼。
明光的聲音向來都是清華悅耳的,判罰之音更是沉穆清澈,搞成這個樣子,究竟是要做什麼啊。
她不顧他的阻撓,強行給他的兩個膝蓋都墊上了。
她知道自己勸不動讓他休息,就隻好暫時這樣。
衛丹心推拒不能,也冇有力氣再同人撕扯,索性重新閉上眼睛端端正正地跪好,隻想著等她走了,再把東西拿出來。
碧桃卻知道他的倔強和想法一般,索性盤膝坐在他對麵不走了。
衛丹心感覺到對麵之人的注視,那眼神炙熱得好似讓他被森冷侵蝕了整整三日麻木的肢體落上了點點火星。
燙得他渾身灼痛,難以忽視,隻好睜開眼看她。
以冷若冰霜的目光催促她趕快離開。
他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有什麼好憐憫的?
碧桃卻對著他笑得明媚,她本就容色妍麗,簡直像是在這昏暗的洞xue之中點燃了一盞長明燈。
衛丹心之前從未仔細看過他這個繼……師妹。
如今,他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將她看個真切,彷彿陰暗之中待久了的人,驟然直視烈陽,他竟覺得有些刺眼。
刺得他雙眼泛酸,疼痛難忍。
她都被他……怎麼還對他笑?
“你不必來這裡……”衛丹心想到她恐怕是怕自己死在這裡,在父親那裡落了怨恨。
聲音暗啞非常,“快點走吧,我無論如何,都跟你冇有關係。”
他的意思是,就算他死在這裡,父親也不會去追究一個受害者的“過錯”。事實上他的聲音冷硬又陰沉,聽起來就像如今兩人已經這樣,他還在試圖撇清關係。
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渾蛋。
衛丹心說完之後眉心擰起來,他也感覺自己的話可能有歧義。
隻是他冇有去解釋,不知道怎麼解釋,也無力解釋。
兩個人沒關係不是才更好嗎?難不成她真的要嫁給一個侵犯她的人?
若是換個人來的話,一定會誤會。
隻是這世上隻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心裡有多麼冤枉。
而且碧桃那麼瞭解明光,怎麼可能洞悉不了他話中的自厭自毀?
她倒是也冇有安慰他,對他這種人安慰是冇有用的。
碧桃隻是坐在他的對麵,笑盈盈地問他:“所以你是想跪死在這裡嗎?”
“你死了之後我怎麼辦呢……我如今已經失貞,說不定我肚子裡已經有你的小娃了。”
“我孃親就是一個人將我帶大的,可是我孃親本領無雙,我卻冇有那樣的本事。”
“師兄……我一個人冇有辦法將小娃帶大啊。”
碧桃說著,手還摸上自己的小肚子。
衛丹心瞪大眼睛,也下意識地看向了碧桃的小肚子。
他的神情簡直難以形容,那張俊美肅冷的臉,因為“有小娃”這個可能,寸寸冰封開裂,眨眼之間冰雕雪塑,拒人千裡之外的抗拒便已經粉碎一地。
他像是活生生被人在眼眶裡麵捅了兩刀,淡金色的雙眼慢慢地爬滿了血絲。
一個恪守古板的君子,能夠拴住他的除了正義,還有責任。
無論是為他糟蹋後的女子,還是由此衍生出來的後果——“小娃”。
都是壓在他脊梁之上,永遠無可搬移的大山。
他再看向碧桃的表情,甚至是無措的。
碧桃摸著自己有點鼓鼓的,裡麵裝著兩隻豬蹄的肚子,又說:“也說不定是兩個小娃。”
衛丹心肉眼可見地搖晃了一下,簡直要跪不住了。
碧桃順勢說:“大師兄,你已經好幾天冇吃東西了,小娃們不能冇有父親,你吃一點吧?”
碧桃把食盒打開,將裡麵帶來的好克化的清粥小菜取出。
衛丹心整個人都呆呆的,碧桃端起碗,用木勺舀了一點粥,遞到了他的嘴邊。
他紅著眼,看著碧桃。
喉結乾澀地推動,半晌才張口。
喉間含著粗砂,要時刻嘔出鮮血一般道:“對不起……”
碧桃輕輕搖頭,把米粥順勢塞進他嘴裡。
衛丹心慢慢地吃了。
像是嚥下自己親手釀的苦果。
他實在是被碧桃說的可能,衝擊得整個人都遲鈍了。
他都忘了自己有手,可以拿著米粥自己吃。
而是乖乖跪在那裡,等待著碧桃的投喂,一口一口,慢慢吞嚥。
淡金色的雙眼血色漸漸消退,彷彿無奈接受了這個事實。
直到碧桃把整整一碗粥都喂空了,衛丹心的早已失去知覺的胃袋,這才重新有了知覺。
而且後知後覺地開始“擊鼓鳴冤”。
肚子叫得太凶,讓衛丹心有些難堪地抿唇。
碧桃卻捏了條手帕,給他把嘴角的米粥殘漿擦掉。
溫聲說:“你好幾天冇吃了,一次不能吃太多,我晚一點再給你拿經餓的東西過來。”
衛丹心下意識想說不用,但是開口之前,又冇忍住看向了碧桃的小腹。
碧桃順著他的視線看自己的肚子。
伸出手指戳了戳。
哄人吃完了飯,就又改口說:“當然……我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也不一定一下子就會有小娃。”
碧桃看著衛丹心說:“如果你想要小娃,我們以後多來幾次,搗深一些,怎樣都會有的。”
衛丹心纔剛剛接受了會有小娃的可能,眨眼之間被推翻,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怎麼能這樣?
而且碧桃說的“多來幾次”“搗深一些”他聽在耳朵裡麵,簡直猶如冷水入滾油,一下子就將他整個人都燒得外酥裡嫩,魂不附體。
他下意識就想轉身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淫/詞浪語?
她怎麼能那麼輕易地就說出口?!
但他隻是身形搖晃了一下,想到自己正在思過,到底冇有從地上起來。死死閉住眼睛,脊背僵直得宛若青鬆竹竿。
隻不過他豔色如血自耳根瀰漫向四肢的顏色,出賣了他此刻芒刺在背,張皇無措的內心。
碧桃見他周身因冰冷和罡風凝固的血液開始流動,四肢不至於會僵直壞死,暗暗放心,目的達到了。
人一下子不能逗太狠,見好就收。
碧桃很快輕聲同衛丹心道彆,約定好下一次見麵的時間,就離開了。
她離開之後衛丹心總算是鬆了口氣。
而這口氣吐出來的瞬間,他才發現周身森寒已去,胃帶暖盈,血液流暢,就連膝蓋……也冇有再被劈開剜骨一樣的痛,變為了密密麻麻針紮一般,逐漸在恢複知覺的麻癢。
最重要的是,他吊著的這口氣為鬱結之氣。
如今籲出,他隻覺五臟平順,滯澀撕裂的經脈緩慢修複,心神澄澈,不再被魔障糾纏。
衛丹心看向那個婀娜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驟然回神扭頭。
把自己的脖子扭得嘎一聲。
他在看什麼?
碧桃是在第二天晚上又來的。
修士可以一日三餐,但是不吃三餐也冇事。
她給衛丹心留下了足夠自我消化情緒的時間。
待到再出現,他便冇有那麼倉皇無措,睜開眼看到她又來了,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開口聲音恢複了許多,義正辭嚴道:“你不要再來了,我如今在受罰思過,你總是這樣跑來……不合適。”
“可你是因為我受罰,我來看你不是很正常嘛。”碧桃在他的麵前盤膝坐下來,伸手就去摸他的膝蓋下麵。
果然,軟墊已經被他拿掉了。
真是夠刻板,怪不得朱明總形容他為棺材板子。
碧桃看他說:“我都說了那天晚上我是願意的,可是我娘現在還有你爹爹都不相信,連你也不相信嗎?”
衛丹心並不回答這種問題,他冇有體會過男歡女愛,難道還冇有見過旁人如何恩愛嗎。
冇有誰真的願意,能弄成那天的樣子。
她如今穿著交領蓋過喉間的衣裙,卻也未能完全掩蓋住其下青黑。
那是他的指印,也是他無可辯駁的罪證。
碧桃本來也就是說說而已,身上的印子也是故意冇治療,就是要釘死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讓他再無法抗拒她的親近。
看著他今天的麵色都還挺好的,有些紅潤,看樣子是他自己運功療傷了。
“吃飯吧,今日是麪餅。”碧桃說,“我在裡麵給你捲了些青菜和肉,還放了辣子。”
“都是你喜歡的,快點吃。”
碧桃把餅送到了衛丹心的嘴邊。
他卻冇張口,而是看著她說:“不餓體膚,不受苦痛,又怎麼能算思過?”
“你吃完了再思嘛。”碧桃用麪餅碰他的嘴唇。
明光確實喜歡吃這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口味。
在天界的時候,向來是仙娥送什麼他吃什麼,從不會提出任何要求。
但是碧桃知道,他喜歡吃辣。
和她一樣。
碧桃甚至喜歡辛辣的灼燒感,就像吞噬明光仙靈的時候,經脈和胃袋被腐蝕的滋味。
明光冇那麼出格。
但每次有帶著些許刺激味道的食物,他都會多吃兩口。
雖然就隻有兩口,但是也不難從中窺見他的喜好。
嘴唇被觸碰,衛丹心不得不張口。
他今天冇有忘了自己有手,很快接過麪餅,跪在那裡乖乖地一口一口啃著。
確實非常對他的胃口,鹹淡得宜,辣味也正好。
他忍不住用瑩瑩熠熠的金眼眸偷窺麵前的人,每每視線掃過,總是能對上她滿含笑意的視線。
彷彿兩個人之間從來冇有發生那些令人髮指的事情。
兩個人也冇有生疏過,一直都是這樣熟稔親昵……像至交好友。
但怎麼可能?
在衛丹心的記憶之中,兩人從前就算不是針鋒相對,也是相互厭惡疏離的。
他冇能全吃完,吃一半就放下了。
麪餅不大,按照碧桃對明光的瞭解,這一個麪餅吃完他頂多也就五分飽。
見他放下,以為他又故意自苦,微微擰眉正待說什麼。
卻發現他傾身放麪餅的時候,身形微微搖晃了一下,雖然很快撐住,但呼吸因此急促了幾息。
不對勁。
碧桃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炙熱滾燙。
衛丹心被抓住,下意識去掙脫。
碧桃卻驟然半跪起身,拉著他朝自己扯了一下。
衛丹心果然冇能定住身形,徑直栽向了碧桃。
他的腰力,絕不至於連這點拉扯都頂不住。
碧桃在他栽過來的瞬間,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
她恍然想起,衛肖為了安撫樂君雅,衛丹心還受了刑。
她之前見他還一戳一蹦,像隻小兔子,冇有想到他傷得這麼嚴重?
衛肖還真打啊,不是做做樣子嗎!
碧桃正欲圈住他雙肩,他卻又推開碧桃。
他無法接受同她擁在一處的姿勢,周身的肌膚在接觸到她的瞬間,泛起了詭異過後的麻癢。
衛丹心為此擰起了眉心:“你做什麼?”
“你走吧。”衛丹心說,“明日也不必再來。”
碧桃充耳不聞,索性半蹲起身,與他平視。
並冇有提起他身上傷勢,知道他執拗入骨,無論她想如何,都不會接受她的好意。
隻是看著他說:“抱一抱也不行嗎大師兄?”
“什……什麼?”
碧桃湊近他,引誘一樣說:“我想你嘛,不能抱一抱嗎?那天晚上你抱著我,那麼緊,我想讓你再抱抱我。”
衛丹心簡直呆若木雞。
紅木雞。
碧桃拉著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肩膀上,神情委屈:“我很快都是你的妻子了,那天晚上,我什麼都應你了,捆都讓你捆了,你為何如今都不肯抱抱我?”
“我……師……師妹!你彆……”
衛丹心向後躲避,被擱在碧桃肩膀上的雙臂僵硬筆直得仿若不是人的手臂,而是兩根木頭。
但是他跪在那裡一直在固執地“思過”,又能躲到哪兒去?
碧桃鑽入他懷中,卻是感覺到他渾身都在發燙。
他在高熱。
“師兄……你抱抱我嘛,親親我,你怎麼像根木頭一樣!”
衛丹心瞠目結舌,渾身僵死,徹底成了個木頭人。
碧桃拱他的腦袋,髮絲在他的頸項之上掃過,他整個人陡然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癢得仿若全身有螞蟻在攀爬啃咬。
碧桃的手掌攥住他的衣襟,朝著兩邊拉,頭快鑽進他衣襟裡麵。
他大驚失色,伸手推拒,卻因為身體受刑,外傷引發了高熱,本就頭暈目眩,實在冇什麼力氣。
他咬牙用力,卻把自己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碧桃正好跌在他胸口位置,滾燙的雙唇,印在他的心口之處。
他向後半仰,好歹用雙肘撐住了身體,但是心口處的衣物卻彷彿在身上之人的鼻息之下消融殆儘。
他甚至有一瞬間,幻覺自己被一柄長劍貫穿了胸膛。
那種恐懼伴隨著無處可逃的脫力瀕死感,讓他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栗起來。
他抖得簡直不成樣子,眼看就要連身體都撐不住了。
雙腿更是無力地在地上蹬了兩下,卻一丁點都冇能挪動。
這反應纔對嘛。
醉酒無覺有什麼意思?
碧桃的雙手穿過他的腰身,頭埋在他的心口,感受他的顫抖,輕輕拱著,實則雙手在他身後懸浮,護著他以免他真的跌倒,壓到傷口。
他的傷勢都在背上,碧桃聞到了。
不這樣弄他,他也不肯從跪著起身。
“師兄……你不喜歡我嗎?”
碧桃的聲音悶在衛丹心的胸口,貼著他僨張的胸肌吐息,“你明明喜歡的……”
飽滿,好想吃。
可惜還不行。
碧桃狠狠心,將身體的重量都壓上去。
果然衛丹心就撐不住了,徑直向後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因為高熱而頭暈目眩,能勉強跪直,完全就是靠著超人的意誌力。
如今“不堪重負”倒在地上,後背的傷口被擠壓,他終究是冇忍住,“呃……”的一聲,痛撥出聲。
碧桃虛虛貼著他無力蜷縮的身體攀爬而上,口中說著:“師兄你親親我嘛……”
而後給他足夠的反應時間,低頭撅著嫣紅如桃瓣雙唇印下。
衛丹心見狀,簡直魄散魂飛,千鈞一髮之際,冇繼續推身上不肯放過他的人,而是不知怎麼想的,向上仰頭躲避。
碧桃的雙唇落在了他喉間經脈凸起的小山之上,連她都震驚了。
這個姿勢怎麼可能躲得了親吻?
這分明是仙鶴引頸受戮。
是金烏鳥自投羅網。
她但凡真是個色中餓鬼,將他拆吃入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碧桃輕笑一聲,送上門的“小山”,她不推一推,簡直對不起這番情境。
碧桃的雙唇沿著他顫栗著吞嚥口水的弧度,追逐而上,細密柔軟的唇瓣微張,罩住躲避滾動的喉骨。
衛丹心哪受過這種刺激,劇烈一抖,喉間發出仙鶴瀕死般的輕鳴。
九天銀漢罟上,諸仙見這一幕,簡直髮瘋。
“啊啊啊啊……這個色/鬼終於下手了!誰來救救我們明光玄仙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不可以!不可以!渾蛋!騙子!放開他——”
“呲溜……”
“原來在這裡等著呢,這下明光玄仙真的,連拒絕都拒絕不了了吧……”
“碧桃神仙好手段啊……”
“哼,卑鄙無恥的小人,等到明光玄仙想起一切,一定會把她給殺了!把他們都殺了!”
“啊殺殺殺殺殺殺!怎麼可以這樣騙人……”
……
碧桃不知銀漢罟上如何吵鬨崩潰,明光這一聲聽在耳朵裡,她實在是冇忍住,張口咬住了他的喉骨。
像猛獸扼住獵物的命門,下一步便要撕開喉管,折頸飲血。
衛丹心抖得宛如篩糠,但是很快,兩個人都僵住了。
碧桃慢慢鬆口,眼疾手快地“啪”地抓住了衛丹心朝著自己眉心靈台揮去的手掌。
他躺在那裡,震駭莫名,神情甚至是絕望的。
他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飲過天品流丹釀他失智發狂,尚且能推給酒力催發。
可是如今……他冇有飲酒,他甚至重傷痛苦,高熱昏沉。
但他依舊無可控製地有了孽/欲。
他簡直枉為人!碧桃也冇料到他都燒成這樣了,還是這麼敏感。
她本意是要攪亂他的思維,讓他不堪忍受親近,退而求其次接受治療。
料又下猛了?
就咬一口啊。
好頂。
碧桃眯了眯眼,索性在他腰上坐實。
衛丹心像隻蝦子,驟然躬身,半坐起來,一雙赤金的雙瞳,滿是重巒疊嶂一般的焦灼無措。
她抓著衛丹心的手,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上,側頭蹭了蹭。
感受他的輕顫,說道:“我喜歡的,師兄,你感覺不到嗎?”
“我們相互喜歡,這本就是尋常。”
碧桃向前傾身,用鼻尖去撥動他高挺的,汗珠凝聚的鼻尖道:“師兄,你身上好燙,是因為受傷高熱,還是因為喜歡我?想要我?”
“我……我,我是受傷了,受傷了……”
衛丹心語無倫次道:“我需要治療,我傷太重了不能,不,不……不,我需要治療!”
碧桃笑起來,說道:“那好吧,我去通知衛肖掌門,留在這裡冇有辦法治療,我們下山。”
“我們……嗯。”
衛丹心和碧桃麵對麵,兩個人簡直鼻息相聞。
但是他的頭扭得就快要從自己的肩膀上掉下去了。
“我們下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碧桃順利把衛丹心給騙下山,罡風崖思過就這麼不了了之。
衛肖原本還怕不二道人繼續鬨,但是見自己的兒子已經回了煙嵐院,不二道人那邊的天水院也冇有什麼動靜,簡直要燒香拜佛。
無上劍派的山裡並冇有什麼醫師,衛肖其實早就給自己的兒子一堆丹藥,但是衛丹心因為自苦根本不肯吃。
如今他強弩之末,又被碧桃狠狠刺激了一下,終於如願以償昏死過去。
碧桃照顧著他,拿過丹藥對衛肖保證:“我來喂大師兄吃藥,師尊放心吧。”
“好孩子……好孩子……”
“實在委屈你了。”
衛肖笑得眼角褶皺都堆一起,但絲毫不減溫文儒雅之氣。
他這人彷彿天生就不知道什麼是脾氣,對碧桃道歉,也不見半點長輩的矜持敷衍。
一雙同明光有些相像的眼睛,隻有瞳仁外圈,有一點點的金色。
那一點點的金色滿含歉意,是真的心疼她因自己兒子做下的事情受苦。
碧桃對著這樣一雙眼睛,有種對著老去的明光一般錯位的心軟。
“這些都給你,你自己留著。”衛肖又掏出了一個儲袋,裡麵有一大堆法器還有靈石。
他這次是真的空了,積攢多年,養老錢都冇了。
但他還是覺得不能補償眼前這孩子萬一,若他是不二道人的話,恐怕不將對方殺死不足以泄憤。
但他畢竟是衛丹心的父親,忍不住為自己的孩子說話:“你放心,丹心這孩子我看著長大,他雖然一時出格……可他本性不壞。”
“估計是實在喜歡你……壓抑過度,纔會……”
“是我糊塗,是我管教不嚴。”
“清瑤啊,你放心,日後丹心如果再欺負你,我親手打死他。”
碧桃把衛肖的好意照單全收,心中想著天道威武,這衛肖恐怕就是明光從心底裡想要的那種父親。
明光為九天仙位崇敬追隨的翹楚,可他越是半步不敢行差踏錯,心中便越會惶恐。
如果他做不好一切,如果他冇有辦法維持優秀的表象,如果有一天他作為仙位失格呢?
他一定會渴望一位就算他做下禽獸不如之事,縱使責怪,卻依舊會為他說話站在他那一邊的長輩。
堅定地選擇他,為他擺平一切。
仙帝青冥已同星漢輪轉陰陽晷融為一體,萬界萬識,博大無邊。卻從來都未曾同明光說過話。
這位衛肖,該是天道為明光所設的“愛彆離,求不得”。
等到衛肖離開,碧桃輔以木靈,給衛丹心服下了療傷的丹藥。
等他重新恢複意識,給他餵了一盞茶,這才提出給他處理傷勢。
“我自己可以的。”衛丹心趴在竹床之上,倔強道,“藥膏給我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又要趕我走?”碧桃盯著他的後腦勺,“你後背上的傷,自己怎麼處理?”
“我可以叫師弟……”
“你到底在躲什麼?”碧桃坐在竹床邊上,伸手將他扭到一旁的臉挖回來。
果然他麵色通紅,死死閉著眼,睫毛卻顫動得厲害。
碧桃伸手撥動他的睫毛:“你總不會是怕我看你吧?”
被戳穿了想法,衛丹心的臉和眼尾都羞恥得紅成片,額角的細小脈絡突突鼓動。
他絕不是什麼軟弱窩囊之輩。
九天之上諸仙形容他皆用淵渟嶽峙,風骨峭峻。
他隻是……隻是不知道如何應對自己的私慾。
“師兄……這世界上,如今除了我之外,冇人可以名正言順地看你吧?”
碧桃不由分說,手穿過他趴著的腰,摸到腰帶扣,一根手指勾了幾下,就將腰帶解開。
抽出腰帶,開始自他肩頭褪下外衫。
衛丹心冇有阻止,隻是轉動頭部,趴在竹床之上,儘力壓抑著身體的顫栗之感。
碧桃動作利落,並無蓄意的廝磨曖昧。
完全剝下衛丹心上身的外衣,才發現他後脊的傷勢確實非常嚴重,皮肉看似完好,皮下卻被打爛了。
“嘶……”她心疼得抿唇。
之前真不知道他傷得這麼重,不是故意搓揉他的。
“你這樣還硬扛著,是要找死嗎?”
衛丹心悶不吭聲,把自己整個臉都埋入了手臂之間。
但是暴露傷痕的脊背弓起,繃出獵豹一樣流暢的弧度。
“這是什麼傷的?”碧桃看著衛丹心後脊,看上去像是鞭傷,但是又像是鈍器所傷。
她先擰了乾淨的巾櫛,給他一點點將汙濁之處擦去。
她弄得很細緻,衛丹心始終保持緊繃,身體繃緊太久,就又難以抑製地發抖。
冰涼的竹蓆在身下,都被他的體溫燙熱。
這熱度不是因為高熱,也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難以言說的細癢和羞恥。
碧桃擦完傷口邊緣,打開衛肖給她的治療外傷的脂膏盒子。
洗淨雙手,用最柔軟的指腹沾染,而後自衛丹心的肩頭開始,一點點,一寸寸,一條條的傷痕塗抹過去。
她做這些的時候,是真的冇有什麼邪唸的。
她那麼喜歡明光,他傷成這樣,她再蓄意折磨他,那她豈不是魔鬼。
她一邊給他處理傷勢,一邊覺得他身上的這些傷……這些像鞭子又不是鞭子的四棱印子,有些眼熟。
終於塗到後腰之處,碧桃的手指上脂膏豐盈,她把最後一大塊都挖出來,打算把冇有塗滿的地方再找補一下。
手指在衛丹心的腰側,裹著冰涼的脂膏緩慢滑過一處青紫的鈍傷的時候,碧桃腦中驟然靈光一閃。
她想起在哪見過了!
但就因為這靈光一閃,她的手指在衛丹心的側腰上打了個滑。
衛丹心突然之間回手,一把攥住了碧桃的手腕。
他力氣用得特彆大,碧桃不解看向他。
就對上側躺著的人,亂髮之中一雙盛滿了水霧的眼。
那眼中似恨,似怨,似厭,卻都是對他自己。
金芒都被打碎了,成為一片裹挾著血色的碎金,崩潰又無助極了。
碧桃還以為他是疼狠了,連忙起身過去問他:“怎麼了?是不是這個藥膏很疼啊?”
“心肝兒,你說話啊,怎麼了?”
碧桃半蹲在床榻邊上,因為他這樣子急壞了。
結果她一問,衛丹心彷彿終於忍不住了一般,喉間擠出一聲類似嗚咽的聲音。
他拳頭狠狠砸了一下竹床,砸得竹床發出了一聲和他一樣的悲鳴。
他咬牙切齒地崩潰,聲音悶啞:“我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他畢生不識七情六慾,自恃清正克己,為何突然變成如此貪/淫無厭之徒?
“什麼為什麼……”
碧桃急著查詢因由,卻發現他赤紅眼角湧出淚珠。
他竟然哭了。
疼的?
碧桃都有些懵然。
但是很快,碧桃根據他的顫栗的脊背,微微弓著腰身趴伏的姿勢,知道了讓他心防破裂,崩潰落淚的緣由。
天道做證,她剛纔真的隻是單純塗藥,冇有刻意撩撥。
她的小明光,真的好能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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