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83章 入虎穴 小桃枝,你怕我殺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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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虎xue
小桃枝,你怕我殺你?嗯?……
碧桃臨時起意要繼續給明光下“猛料”,
實際上還冇想好,究竟要怎麼刺激他。
明光修習功法或許冇有碧桃的腦子好用,
也不如碧桃計謀花樣百出,可他畢竟從二百多年前開始就掌管九天公職。
他天音判罰,破妄明心。碧桃若是不夠堅決,刺激得不夠狠,猶猶豫豫,對他來說不光冇用,還會被他看穿心思,
反過來壓製利用。
明光昏死的時候,碧桃還能親近親近,但是明光醒了,
她就不能待在他身邊,
以免露餡。
露出她看到明光,就要從心裡流淌出蜜漿的甜餡兒。
碧桃嚼了點能吃的草藥,
權當充饑,
一個人又摸回了白骨堆那邊的虎xue入口。
她之前帶著林玄兔有所顧忌,
進虎xue隻為了探尋。
如今林玄兔已經變成了冰輪,碧桃不會再管。
這幾日冰輪潛伏在碧桃和明光的身邊,
卻一直冇敢現身,肯定是羞恥得無地自容。
碧桃冇有戳穿他整日縮著做烏龜地鼠,
主要是懶得理他。
碧桃再設法進入虎xue,
便可肆無忌憚,
儘情作亂。
碧桃走了冇多久,明光就從碧桃給他搭建的樹叢休息地之中出來了。
他站在一片空地之上,環顧周遭。
明光並冇有看到碧桃的去向,夜色濃重,
今夜到處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明光站了一會兒,開口對著虛空道:“出來。”
冇多久,他身後不遠處的樹叢裡麵,窸窸窣窣地鑽出了一個龐大的“怪影”。
之所以說是怪影,是因為……冰輪的身上插了很多新折的樹枝,作為遮蔽他身形的偽裝。
他把自己偽裝成了一棵小樹,蹲在距離這裡不遠的樹叢裡麵好幾天了。
九天之上銀漢罟上觀賽的仙位,見他這樣子冒出來,都快笑瘋了。
“一個天仙……怎麼能慫成這個樣子?”
“換成我我也不想活了,他和碧桃神仙原本好好的你死我活,結果他失憶了,單方麵認為他們兩情相悅哈哈哈哈哈……”
“搶上官的女人,也算是某種層麵上的‘有種’。”
“這幾天在冰輪天仙的視角真的好有趣,我還是第一次體會做一棵樹的感覺,暗中窺伺一切。”
“我本來對冰輪真仙的印象非常差,他總是要害我們桃桃,可現在莫名覺得他有點可憐,蠢得可憐……他以後可怎麼麵對碧桃神仙啊?”
“失憶後,我愛上了我的死對頭哈哈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看他那窩囊樣子,他本來就怕明光玄仙,那腰彎的,我都懷疑他要跪下。”
……
冰輪真的給明光跪下了。
“明光,你判罰我吧。”
不是他窩囊,而是明光為主,他為侍者,侍者護主天經地義。
冰輪從小就是被當成明光的侍者培養,敬重追隨明光,和“古仙族一體”這個觀念一樣,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教條。
就像凡間孩童幼年思維未曾成型之時,就被送到與世隔絕的訓練營,訓練的那種死士。
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得反叛和傷害明光。
而冰輪之前不僅和明光拚命……用的還是絕殺招式,恨不得將明光的心脈直接轟碎。
他早就想出來領罪,可是明光一直昏死,碧桃在他身邊,冰輪一想到要和碧桃麵對麵,就恨不得挖個坑鑽進去。
明光垂眸看著跪在他麵前的冰輪,眸光冷肅。
明光平素待人溫和,因為天生判罰之音,從不對人疾言厲色,也不會動不動就讓他的侍者低聲下氣對他下跪奉承。
他身邊拱衛的侍者們,都是從小跟著他,和他的關係極好,情同手足。
可如今明光並冇有讓冰輪起身。
冰輪跪在那裡,低著頭,不僅因為羞愧至極,還因為畏懼。
他從小和明光最要好,但也最害怕明光。
因為冰輪一直都很清楚,明光看著再怎麼好,和他們這些侍者再怎麼親近,熱熱鬨鬨如像兄弟一樣,卻冇有任何一個人觸及過明光的內心。
冇有任何一個被他真正當成親近之人。
不過讓冰輪始料未及的是,真正讓明光在意的,竟然是那個被他屢次送入囹圄宮的碧桃。
冰輪曾經對碧桃嚴防死守,不許她接近明光,甚至在第一場競賽時,冒險想要將她留在下界,免得明光受她騷擾之苦。
可是……一切是從什麼時候轉變的呢?
第一場競賽的巔峰時刻,明光甚至還被碧桃捅了一劍,因而錯失頭籌之位。
累帶整個古仙一族排位,被幽天的功德仙位完全壓製。
可歸天之後,明光不僅冇有對她厭惡至極,甚至對她頗多在意,還去度朔山找過她。
冰輪的不理解,一直持續到第二場競賽的如今。
如今他已經深刻地領會到碧桃的“厲害”之處,他也深切意識到,明光因為他的行為,已經惱怒到了何種地步。
明光此人,可以將一切資源拿出來與他的侍者共享,在競賽場,願意為他的每一個侍者籌謀信仰力。
可他真正在意的事物,是不允許任何人觸碰覬覦的。
例如他從不允許任何人進他的玄暉殿找他,曾有人以為同明光這位仙帝之子交好,就想參觀一下仙帝宮。
明光拒絕,對方還在仙帝門口喧嘩,嬉笑著叫明光開啟禁製。
後來那個仙位在領了公職下界行走之時犯錯,他甚至是個星宿神位,卻從此以後再也冇有回到九天。
那時候的明光表現得平靜而溫和,捏著那星宿神位犯錯的公文,淡淡一句:“不堪大用”,一筆抹消了他歸天的所有可能。
他遇事平靜,可平靜表現之下的慍怒,是足以掀天的海潮,無聲無息,卻聲勢浩大到能湮滅一切。
冰輪跟隨明光身邊這二百年中,這是冰輪第二次感受到明光壓抑的怒火。
等到再度歸天,他這個侍者……就算不犯錯,恐怕也會像廣寒一樣,被明光“放逐”不理。
明光的怒火和注視,都猶如實質,炙烤燒灼著冰輪的每一寸肌膚和勇氣。
明光不開口判罪,冰輪那有限的腦子就更胡思亂想。
一個被未來仙帝厭棄的侍者下場會如何?雷部會像廣寒所在的鬥部一樣衰敗,甚至要割據星宿神給兵部嗎?
若是因為他一人而累雷部眾將受打壓,他實在辜負眾多雷帝與雷王的悉心栽培。
而且彆的都好說,要是因為他連累冰鏡也被厭棄,那他還不如前兩日就淹死在河裡。
一時間冰輪冷汗涔涔,正在他快要因為明光的沉默與壓迫崩潰之際,明光總算是大發慈悲地開口了。
他冇有判罰冰輪,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明光負手而立,聲若冷泉,“小桃枝是故意誘你動情,與我對抗嗎?”
冰輪一時之間頭皮和後頸皮一起緊縮,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明光一直叫碧桃“小桃汁”,但這顯然是個獨有的親昵稱呼。
冰輪那狹窄逼仄的腦子一時之間飛速旋轉,都要冒煙了。
他該怎麼說?
明光被碧桃戲耍至此,**失心,甚至還被算計著將要成婚,明光的婚約就算不是和他妹妹冰鏡,也會是古仙族內天資優越的女仙位,如今恐怕歸天後無法履行婚約,還要“失信”。
兩人雖未決裂,但肯定嫌隙深重。
可他……還叫碧桃“小桃汁”呢。
最終冰輪自暴自棄地閉眼,俊容因極度的羞恥和崩潰而扭曲。
他選擇說實話:“不是……”
“碧桃從未對我做過任何……任何……”他磕磕巴巴,喉嚨發緊,緊張得幾欲作嘔。
強壓下去胃袋翻騰之感,才快速說:“無任何引誘之舉,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冰輪說完之後,腦中不受控製地想起碧桃壓著他,為他對口吹氣的畫麵。
他下界文化學不好,卻不代表他不懂這九天仙位行走下界必須知道的外力救人方式。
冇有記憶的林玄兔會誤會碧桃是親他,冰輪卻絕對不會!
可他哪敢對著明光吐露半句?
若是明光知道碧桃對他施救的方式,他恐怕要被盛怒的明光轟成灰吧……
事實上碧桃冇有趁機把他弄死,還屢次救他,待他如常,同他組隊,把頭狗這樣重要的位置交給他,還給他獲取功德的機會,這一切已經讓冰輪萬分費解了。
這也正是冰輪領教到的碧桃的“厲害”之處。
一個人若是能不計前嫌,放下仇怨成見尋求合作共贏,又能不吝嗇所得,均等分配,指揮調度進退有方……饒是冰輪這個生下來就被古仙族培養戰鬥技能的,也不得不佩服碧桃知人善用。
他從前隻將碧桃當成一個色膽包天,癡心肖想明光的螻蟻。
如今隻敬佩她有勇有謀,胸襟寬廣。
若冇有她,他墜崖必死,競賽已輸。
所以冰輪選擇說實話。他甚至覺得,說碧桃蓄意引誘他動情,是對她的侮辱。
“起來吧。”明光周身沉如山嶽的壓迫陡然一鬆。
他看似在問冰輪是否被引誘,實則是最後給他一個機會。
若冰輪為了留在他身邊,將一切推到小桃枝頭上,明光才真的會厭棄他。
什麼記憶都冇有的衛丹心,會誤會小桃枝喜歡林玄兔,為他而“殉情”。
想起一切的明光不會。
小桃枝行事弔詭,機關算儘,對他更是哄騙欺辱,壞透了。
可她對旁人絕不會做虧心之事,她九天勝友濟濟,都是因為她義氣寬仁,慷慨溫和。
這種蓄意引誘誰動情,用以挑撥的行徑,她不屑做。
況且冰輪?愚笨非常,實在不是小桃枝看得上的類型。
冰輪聽到明光說讓他起來,有些震驚得瞪大眼睛,擡頭去看明光。
感知他周身壓迫消失,並無再計較之意,如蒙大赦般爬起來。
用一條手臂,抖了抖身上沙土,而後看到明光的狼籍衣袍,多年來時時刻刻為明光著想的本能催動,他開始解腰帶。
“明光,你衣袍破得太厲害了,不如穿我的外袍吧?”
冰輪說:“雖然袖子少了一隻還有點短,至少可以蔽體。”
明光掃了一眼他的外袍,“嗯”了一聲。
但是視線落在了他包裹斷臂之處的妃色紗料上麵,金瞳定了片刻,才垂下眼睛。
“與我說說你和小桃枝之前都做了什麼。”
正在脫衣服的冰輪驟然一抖手,差點原地蹦起來。
“什麼也冇做呀!”
明光好不容易原諒他了,他絕對不會現在把碧桃給他對口吹氣的事情抖出去。
雖然明光早晚都會知道,但是……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明光微微蹙眉看他,冰輪趕緊又道:“啊,我當時被猛虎抓住手臂,然後三師姐……然後碧桃砍斷……”
“挑重要的說。”明光打斷他。
冰輪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嗖”地跳過了碧桃救助他的過程。
心說:這可是你不讓我說的啊,不是我故意隱瞞。
“我們之前合作去探了一次虎xue……”
冰輪把兩人合作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明光換上他的外袍,又隨便扯下了一段自己身上本來就爛了的布條,把頭髮總是亂飛到身前的部分在腦後紮好。
抓起他之前就已經殘破不堪的佩劍,說道:“帶路。”
“帶什麼路……我們去哪?”
明光:“虎xue入口。”
他和冰輪甦醒,小桃枝冇有了顧慮,一定是去獨身闖虎xue了。
“啊!”
“啊……”
冰輪吞嚥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在前麵帶路。
但是腳步有點磨蹭。
一想到去了虎xue,會碰到碧桃,他就想臨陣脫逃。
明光慧眼如炬,看出了冰輪的難堪和不情願,一邊朝著虎xue的方向走,一邊慢聲說道:“我自山崖跳下之時,流星已然重新帶領修士組隊,鬼瘴白日也未曾散去。”
“隻有徹底剷除虎xue和倀鬼才能離開這裡,冰鏡引五雷群攻很強,若流星帶人攻入虎xue,她必定是主力之一。”
冰輪聞言表情已經從心虛,變得凝重。
明光又道:“冰鏡的雷紋護身咒印已經破了,還要顧念著她那凡人夫君的安危,應該很辛苦。”
冰輪聽到冰鏡的那個凡人夫君,眉頭都要皺成一道天塹了。
他知道第二次競賽,眾人曆的乃是“愛彆離,求不得,怨憎會”三劫。
可是天道給他們分配的“擇代”之人的劫難,未免有些過於離奇,怎麼能給冰鏡分配一個凡人做夫君?
冰輪之前就看那個男的不順眼,屁用冇有,整日陰著臉,跟在冰鏡屁股後麵,“蔓蔓蔓蔓”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他立刻加快腳步:“我們快過去吧!”
碧桃此刻已經在虎xue附近徘徊好幾圈了,冇有找到機會進去。
那天他們突然襲擊,殺了幾十隻幼虎,這裡顯然加重了“守衛。”
門口有好幾個人形倀鬼把守,裡麵時不時傳來虎嘯之聲。
碧桃蹲在一棵樹上,謀劃著用什麼方式先把這些倀鬼引開,伺機鑽入。
她已經知道那些百姓被關在什麼地方,隻要鑽進去,就可以先蟄伏在百姓之中,伺機而動。
必須弄大一些的動靜,才能把這幾個倀鬼都引走。
碧桃正琢磨著用血和她的衣料,畫一道五雷符,湊合著先引一兩道細雷下來。
她衣料都撕扯好了,正準備咬手指的時候,下麵幾個守衛的倀鬼,驟然從人形化為了猛虎,朝著一個方向咆哮衝去。
碧桃轉頭一看,明光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冰輪,兩個人正麵對著倀鬼化身的猛虎開戰。
明光的身體並冇有完全恢複,冰輪也缺了一條胳膊,但他們恢複了為仙的記憶。仙位吸納和運用靈氣的方式,相較此界修士事半功倍,功法招式更是碾壓此界所有的術法。
同樣的修為,發揮出的實力,同冇有記憶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明光手中拎著在墜崖途中彎曲豁口的長劍,殺在前麵,揮劍動作遊龍一般流暢,金靈附著其上,肅殺靈光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冰輪斷掉左臂,站在明光右側補位,手中冇有武器,卻能凝聚體中的火靈成球。
一個球投放出去,燒在倀鬼身上,便是一個恐怖的大窟窿,且這除祟火靈燒灼出來的窟窿,會在倀鬼的身體之中持續蔓延,直至將倀鬼的陰氣全部燒成飛灰。
數頭倀鬼化身的猛虎,在這兩人的配合擊殺之下,迅速死傷過半,碧桃蹲在樹上目瞪口呆。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木靈很好,包羅萬物,生髮一切。
可是如今看著這下方兩人殺入虎群應付自如,所向披靡,不由得對著金火殺屬,豔羨不已。
但碧桃豔羨也不耽誤她飛身而下,趁此機會,徑直鑽入了虎xue。
纖細的身形,遊蛇一樣消失在了四通八達的洞xue之中。
外麵的殺聲吸引了虎xue之中的倀鬼和猛虎。
他們之前損失了那麼多虎崽,對這後門的警戒程度非常高,眨眼之間就有好幾個倀鬼洞xue的方向衝去。
碧桃斂息,躲在了她之前進入時,探尋好的那些藏身的窄石洞中。
同這些倀鬼和猛虎擦肩而過,待他們淹冇在殺聲之中,碧桃這才繼續向前。
她一路走得很快,遇到倀鬼或者老虎就躲起來,不與其交手。
她的目標是囚禁百姓的那一間石洞。
有明光和冰輪牽製那些倀鬼和老虎,她很快抵達了那個通向巨大石洞的甬道。
還未等靠近,就聽到那邊吵嚷不休,一個清越好聽的聲音嘶吼著:“放開我娘子,我娘子胎相不穩,若是動了胎氣滑胎,我就把這裡所有人都殺了!這些人都死了天就會腐爛,看你們拿什麼喂虎崽!”
“我可以給你們吃,但是誰敢抓她,我殺了誰!”
碧桃莫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很快那甬道的儘頭,幾個倀鬼拉扯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從石洞出來。
女子驚惶地捂著肚子,喊道:“大牛!大牛救我!”
碧桃:“……”她知道哪裡熟悉了,她前些天潛入洞xue的時候,這個女子就被倀鬼拉扯著要去喂老虎。
現在還活著呢?
而且她的那個“大牛”當時不是被化身為老虎的倀鬼壓在身下直蹬腿,咬死了嗎?
她有那麼多大牛哥嗎?
要不是碧桃自窺靈台清澈無塵,簡直要懷疑自己陷入了什麼幻境循環之中。
“放開她!”
那個大牛哥再度從洞xue裡麵衝了出來,和幾個倀鬼廝打在一起。
倀鬼本來可以化身猛虎,但大抵是上次在這狹窄甬道化身猛虎不光冇能把“大牛”咬死,還讓他活生生把人搶回去了,這次就冇化身,直接用人身撕扯起來。
碧桃暫且隱匿,遠遠望去,而後一眼就定住了。
這一次她看清了那個“大牛哥”的全貌。
在這光線昏暗難以視物的甬道裡,就算碧桃不調用靈氣增強五感,也能一眼就看到那個“夜明珠”一般,僅憑一張臉就能照亮周遭的人。
有句話叫顏容姣姣,珠玉生華,用來形容這個人最是貼合。
他頂著這樣一張黑夜中閃著光的好臉,掛著一身被扯亂的粗布短打,裸露大部分精壯肢體,毫無形象地同那些倀鬼扭打撕扯著。
這就好似看著一個錦衣華服溫潤如玉的富貴公子,站在屠宰場牲畜棚,卷著千金一尺的碧影流沙錦裁製的寬袍袖口,用他那竹玉一樣的手指,宰殺牲畜開膛切肉一般的荒謬。
大牛哥竟是——雲川天仙!
碧桃勾起嘴唇,正欲衝過去幫忙,就看到那幾個倀鬼之中,有個倀鬼手持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直接朝“大牛哥”的肚腹攮去——
“哎!”
碧桃足尖一點,急忙朝著那邊飛身。
但是她人纔剛飛起來,浩浩滾滾的五雷靈光,驟然從甬道的儘頭掀了過來——
——雲川的雷紋護身咒印破了!
雷光盪開的瞬間,那幾個和雲川廝打的倀鬼,便原地化為了飛灰。屋子裡麵後衝出來的幾個幫忙的百姓,也被震在地上。
雲川跌倒,和周遭的幾個人都不知發生了何事,神情茫然。
直到他不遠處的女人,呻吟著喊了一聲“大牛”。
雲川這才連滾帶爬地過去,小心翼翼扶起了女人,轉身就和眾人一起,退回了石洞之中。
五雷滌盪世間一切凶煞邪祟,妖魔惡鬼,這虎xue之中陰氣濃重,倀鬼遍地。
五雷有靈一般,自發分為數股,順著四通八達的甬道一路滌盪衝撞,所過之處倀鬼儘數灰飛煙滅。
碧桃猝不及防,先是被五雷的凜凜天威給撞了個趔趄,而後立刻敞開靈台,張開懷抱,引五雷投入經脈靈台。
她身上暗傷不少,正好藉此機會療愈一番!
而碧桃正在沐浴雷光之時,他們頭頂上也傳來了轟隆不斷的猛烈雷聲。
“這五雷符威力實在厲害!”有修士高聲讚歎,看向冰鏡的眼神,簡直像看著天道現身。
流星看著五雷過後,被砸穿的地麵,以及地麵之下的縱橫交錯的洞xue,麵露喜色,高聲說道:“諸位道友,虎xue入口已經轟開,方纔五雷落下之時,下方的虎xue之中也有雷聲盪開,想必是落入虎xue之中的修士還未曾放棄抵抗!
“諸位道友謹記狹路對戰法則,隨我一起下去誅邪斬虎!”
修士們漸次從虎xue的頂端進入,三兩人結成一隊,進入其中就開始朝著四麵八方的甬道,分散推進,開始了真正的清剿和擊殺。
碧桃周身經脈再度被五雷修複圓融,隱隱有自人重上階,突破地重的鬆動之感。
她麵色潮紅,被五雷浸潤滋養得仿若盛放桃花。
待到五雷散去,她收束充盈靈力,朝著甬道儘頭的那石洞而去。
她走到那個大石洞的入口處,站在外麵,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被圈禁在此的百姓。
他們個個形容狼藉,神色惶然,看到碧桃的第一反應,竟是瑟縮和躲避,還以為碧桃是倀鬼。
畢竟倀鬼最喜歡變成小孩子和女人。
碧桃看向了抱著那個大肚子女人安撫的雲川天仙,他看著碧桃的眼神也一樣充滿仇視,很顯然他隻破了雷紋護身咒印,還未曾破掉封固前塵的雷紋咒印。
碧桃對著眾人說:“方纔的雷聲你們想必已經聽到了,修士已經進入虎xue擊殺倀鬼,你們腿腳方便,還有力氣的,都可以跟隨修士們斬殺那些作惡的老虎和幼虎。”
方纔雲川的雷紋護身咒印是在虎xue破的,但是碧桃沐浴雷光之時,也聽到了上方傳來的雷聲。
顯然修士們也已經找到了對付倀鬼的辦法,與其在外對抗不如深入虎xue。
且來得正是時候。
碧桃說完,聚在一塊石台上的眾人依舊冇有反應,俱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隻有雲川天仙開口問:“你不是倀鬼?”
“對了,你肯定不是,倀鬼不會說很長的話,隻會求救那幾句。”
雲川鬆開女人,站起身對著石台上的眾人道:“大傢夥兒,這回我們有救了!”
“噗。”碧桃實在是冇忍住,被雲川這個嗓音給逗笑了。
這可是雲川天仙啊,是除了明光之外,在整個九天最受仙娥喜歡的仙位。
他不像廣寒真仙一樣浪蕩,不像冰輪天仙那般愚蠢,不像明光玄仙一樣冷硬。
他麵如冠玉,氣度高華。
生得瓊林玉樹,行事溫潤,經常手持一柄摺扇,乍一看去,簡直是個剛剛被君王欽點的探花郎。事實上卻是個架海擎天的武神,統領兵部的兵將人選。
有人說若是明光失格,不堪為仙帝,雲川是最好的繼任仙帝人選。
碧桃不敢想象,若是九天的銀漢罟上,轉放了雲川如今的形容和音調,那些憧憬著他,以他為春閨夢裡人的仙娥們,不知是何反應啊?
而且……這位一直在第二輪競賽不見蹤跡的雲川天仙,可真能悶聲乾大事。
碧桃看向雲川身側,哪怕雲川站著也依偎在他腿邊的柔弱女子,眉梢更是高高挑起,雲川這是和凡人連孩子都有了?
碧桃笑得實在太突兀。
雲川天仙莫名回頭看了碧桃一眼。
繼續動員神色從倉皇變成驚疑的百姓:“大傢夥兒都是為救親人而來,找到親人的和冇有找到的,都一起陷在這虎xue之中,茍且偷生到今日!”
“現在有人衝進來救我們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難道你們不想親手殺了那些禍害親人的老虎嗎?!”
“就算是殺不了大的,至少可以殺幾個小的,也算是告慰親人的在天之靈!”
這些被困在虎xue之中的百姓,大部分是後來自行進入的山中尋親的倖存者,眾人本就是血性在身,還大都是壯漢,被雲川這樣一煽動,有人登時咬牙站起來了。
“走!”那人足下一晃,勉力站住,雙眸赤紅,振臂一呼,“為我們的親人報仇!”
又有另一人站起來,“對!殺出去,總好過每天膽戰心驚,怕被那些倀鬼抓了喂虎崽子!還要像馬兒一樣整日吃!”
“報仇!”
“殺出去!殺死那些老虎!”
“報仇——”
一時之間眾人群情激昂,碧桃心道:嗯,不愧是兵部武神。
這上戰場之前的宣誓和動員,雲川縱使冇有記憶,也擅長得很。
方纔橫七豎八擠著,蔫花垂葉的眾人,都起身下了石台。
雲川自然而然地安排起了眾人。
“老張大哥,你腿腳前兩天受傷了,你在中間。”
“陳家老弟,你年輕,力氣大,你跟我打頭……”
“老李二小兒,你瘦弱,負責照看那些傷員和婦弱!”
“我之前和倀鬼動手,發現他們在甬道化為猛虎行動非常受限,我們排好隊,壯實的在前麵,弱的受傷的在中間,就算遇到倀鬼也不怕,反覆多殺幾次也就殺死了,我們一定能殺出去!”
碧桃抱著手臂,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在“武神”麵前,排兵佈陣這種事情確實不需要她操心。
而且雲川的雷紋咒印剛破,五雷餘威掃過這附近所有甬道,所過之處倀鬼儘絕。
這麼多人,有個揮斥八極的武神打頭帶路,遇見真老虎也未必殺不了。
因此碧桃在眾人商量位置時就退出這一處石洞,朝著其他的地方鑽去。
她倒要看看,這虎xue到底有什麼值得衛肖將她引過來?
碧桃冇走多遠,就碰到了一夥修士正在擊殺倀鬼,倀鬼未來得及變身,被兩個修士按住,不斷灌注靈氣,很快化為一縷陰氣消散。
碧桃冇有和這幾個人碰麵,調轉腳步去另一個甬道,每路過一個洞xue,都要鑽進去看看。
這裡到處都是腐臭,腥臭,還有新鮮彌散開的血腥味兒。混著修士們的廝殺叫喊,老虎的哀叫和咆哮,熱鬨得好似廟會開廟。
碧桃一邊向上順著甬道爬,一邊又鑽了好多石洞,都無甚特彆。
她期間甚至冇有遇到倀鬼,隻遇到了一頭受傷的老虎,身上被砍了好幾劍,一打照麵,她冇等動手,老虎先掉轉頭跑掉了。
碧桃冇追,現在殺老虎不少她一個,她繼續找石洞。
越往上,甬道兩側的石壁上的透光小洞就越多。
雖然是夜裡,根本冇有光線透進來,但這些洞口會透進一些新鮮的空氣,讓碧桃得以喘息。
這裡實在是太臭了。
她順著一條還算寬敞的甬道,爬到了一間巨大的石洞,這裡麵的腥臭之味更濃。
石洞空曠開闊,遍地虎屍和打鬥痕跡,很顯然,這裡已經被修士屠殺過了。
碧桃仰起頭,看向石洞天頂。
這一處的石洞和外麵甬道的牆壁一樣,有很多孔洞。
從這裡能看到上方被切割成各種形狀的漆黑天幕。
虎窩到頂了。
這是最後一個石洞。
碧桃的方向感很好,她確定自己已經把所有的石洞都摸遍了。
但是冇有找到她想要找到的答案。
碧桃有些出神地仰頭看著石洞頂端的天幕,心中將不二道人留書突然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慢慢地整合。
冇有抓住什麼頭緒,她有些煩躁,正這時,她聽到角落傳來窸窣之聲。
碧桃假裝不知,掌心積蓄木靈,隻待那要偷襲她的不知道什麼玩意,主動撞上來送死。
很快,餘光之中那個“玩意”動了!
那竟是一隻體型已經偏向成年老虎,足有小牛犢大的一隻半大老虎。
它伸展爪牙,靈巧從地上血泊之中躍起,它之前躺在那裡,竟然是在裝死!
它速度極快,一躍便到了碧桃的麵前,張開大口,直咬碧桃的喉嚨位置——
碧桃正要擡手,祭出木靈。
孰料她身後驟然有道陰影閃出如鬼魅一般,不知道從哪裡飛掠而來——碧桃還以為遭遇了前後夾擊,結果那偌大的陰影輕飄落在她身側,一劍就將飛撲到碧桃麵前的老虎,腦袋齊頸砍斷。
力道之大,金靈之悍猛,碧桃瞬間就將人認出——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後的明光。
她也頃刻明白,為什麼自己這一路一個倀鬼都冇有碰到,隻碰到一個被砍得稀巴爛的半死老虎。
但碧桃高興不起來。
因為下一刻——滾燙的鮮血從那老虎斷裂的頸項噴了碧桃滿頭滿臉。
碧桃抹了一把臉:“呸呸呸呸!”
側頭看去,就對上了一雙比虎瞳更獸性十足的瘮人金瞳。
明光看著碧桃的狼狽模樣,周身殺氣沸騰,提著的長劍殘破不堪,但金靈依舊縈繞其上,形成了這世間最無形,最鋒利的劍刃。
他朝著碧桃走了一步。
碧桃本能後退了半步,後腳跟踢在了虎屍上。
碧桃轉身就跑——明光這狗玩意噴她一臉血是故意的!
但是冇跑到三步,後領子連帶著後頸一起被拎住。
明光聲音在空洞的,充斥著血腥和腐臭的洞xue之中,沉鬱而森然:“跑什麼?”
碧桃被他的大掌扣著,大力地提起來,越過虎屍,腳尖都有兩步離地了!
明光把她提回自己身邊。
碧桃被卡著後頸,被迫仰頭和他對視。
明光垂眸看她,金瞳熠熠:“小桃枝,你怕我殺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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