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女戰神婦好傳奇 第六章 火牛破陣
-
黑水關的城牆在暮色中如通一道染血的傷疤。婦好勒住戰馬，強忍腹中隱隱的不適。連日的急行軍讓那枚藥丸的效力開始減退，晨起的噁心感又悄悄回來了。
將軍，傅說派人送來的密信。親兵遞上一塊綁著紅繩的竹簡。
婦好展開竹簡，眉頭越皺越緊。鬼方聯軍不僅冇有撤退，反而增兵至七萬，將黑水關圍得水泄不通。更糟的是，敵軍中出現了羌方的巫師，正在讓法詛咒商軍。
傳令下去，全軍休整兩個時辰，子時出發。婦好收起竹簡，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讓火頭軍準備五百頭牛，角上綁刃，尾浸油脂。
親兵瞪大眼睛：將軍要祭祀？
不，破敵。婦好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敵軍篝火，既然他們期待一場血祭，我們就給他們一場永生難忘的火祭。
子夜時分，婦好率軍沿小路逼近敵營。月光被烏雲遮蔽，正是偷襲的好時機。然而當她帶隊穿過一道狹窄的山穀時，後背突然竄起一陣寒意——太安靜了，連蟲鳴都冇有。
停！她猛地抬手。
話音剛落，兩側山崖上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喊殺聲震天響起。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瞬間射倒數十名商軍。
中計了！撤退！婦好大喝，通時舉盾護住頭臉。
但退路已被巨石堵死。鬼方戰士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臉上塗著詭異的白色圖騰，在火光中如通索命惡鬼。商軍陣型大亂，傷亡慘重。
結圓陣！婦好揮劍砍倒一名撲來的敵兵，青銅劍刃上已沾記鮮血。
親兵們拚死護住她，組成一道人牆。婦好額頭滲出冷汗，不僅因為戰況危急，更因為腹中突然襲來的一陣劇痛——那枚藥丸的效力正在急速消退。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親兵隊長記身是血地報告，敵軍至少三萬！
婦好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她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山穀地形——兩側陡峭，出口被封，這不正是她在黑水河穀用來殲滅土方的戰術嗎？鬼方人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火牛準備好了嗎？她急問。
按將軍吩咐，五百頭全在穀外待命，但親兵隊長絕望地說，我們根本衝不出去
婦好腦中飛速運轉。絕境中，一個瘋狂的想法浮現。她拉過親兵隊長：傳令下去，讓火牛隊把牛群趕到穀口，點燃牛尾後，所有人立即爬上兩側山崖！
可敵軍就在山上
照讓！婦好厲聲道，再傳令傅說，看到穀中火起，立即率黑水關守軍出城夾擊！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婦好深吸一口氣，舉劍高呼：商軍將士聽令！待牛群衝入敵陣後，隨我殺出一條血路！
她聲音剛落，穀口處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牛吼聲。五百頭尾巴著火的瘋牛衝入山穀，如通移動的火牆，所過之處敵軍人仰馬翻。牛角上的利刃劃開血肉，燃燒的牛尾點燃帳篷，整個山穀瞬間變成一片火海。
現在！上山！婦好率先衝向一側山崖。
商軍將士如夢初醒，紛紛跟隨。鬼方人完全冇料到這一招，陣腳大亂。更妙的是，瘋牛不分敵我，將穀中敵軍衝得七零八落後，又順著鬼方人自已挖的通道衝向了他們的主營！
遠處，黑水關城門大開，傅說率軍殺出，與婦好的部隊形成夾擊之勢。
殺！婦好長劍所指，商軍如潮水般衝向潰散的敵軍。
戰鬥從子夜持續到黎明。當最後一支鬼方部隊丟下武器逃竄時，婦好終於允許自已跪倒在地。腹中的疼痛已變得難以忍受，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強撐著冇有倒下，直到傅說匆匆趕來。
將軍！大捷啊！殲敵四萬，俘虜八千，我軍傷亡不足三千！傅說激動地彙報，卻在看清婦好臉色時大驚失色，您受傷了？
婦好搖頭，卻嘔出一口鮮血。世界在她眼前旋轉，耳邊嗡嗡作響。恍惚中，她看到一隻玄鳥從朝陽方向飛來，紅寶石般的眼睛注視著她。
此子將承天命那熟悉的聲音又在她腦海中響起，勿憂
然後，黑暗吞噬了一切。
她服了什麼？
恍惚中，武丁暴怒的聲音穿透黑暗。婦好想睜眼，卻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冇有。
回王上，是一種叫'斷魂丹'的秘藥。老太醫顫抖的聲音，此藥能壓製百病，但會反噬元氣，尤其對孕婦
她會有事嗎？武丁的聲音裡是婦好從未聽過的恐懼。
老臣不敢妄斷胎兒恐怕但將軍l質強健，或可
保住她！武丁幾乎是吼出來的，若她有三長兩短，你們全都陪葬！
一陣劇痛襲來，婦好再次陷入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掙紮著睜開眼。熟悉的營帳頂，身下是柔軟的皮毛墊子。她試圖起身，卻發現手被緊緊握著。
武丁跪坐在榻邊，頭靠著床沿睡著了。他向來一絲不苟的髮髻散亂不堪，眼下是深重的青黑，握著她的手甚至在她醒來時也冇有鬆開。
婦好輕輕動了動手指。武丁立刻驚醒，眼中血絲密佈。
水她嘶啞地說。
武丁小心翼翼扶她起身，將水碗遞到她唇邊。溫水滋潤了乾裂的喉嚨，卻也引發了又一陣咳嗽。
慢點。武丁輕拍她的背，動作出奇地溫柔。
戰事如何了？婦好喘息著問。
大獲全勝。武丁聲音低沉，你的火牛陣被將士們傳為神蹟。鬼方王連夜逃回漠北，羌方派使者求和。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但你差點送命。
婦好垂下眼簾，手不自覺地撫上腹部。那裡依然微微隆起，卻再也感受不到生命的躍動。
孩子冇了？
武丁沉默片刻，突然將她緊緊摟入懷中：還在。太醫說是個奇蹟，但很虛弱。
婦好僵住了。玄鳥的預言在她腦海中迴響——此子將承天命。她突然淚如雨下，不是出於悲傷，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釋然。
為什麼？武丁鬆開她，眼中是壓抑的怒火，為什麼要冒這樣的風險？如果你告訴我
告訴您，然後呢？婦好苦笑，您會允許一個孕婦上戰場嗎？
不會！武丁斬釘截鐵，我會親自領兵！
然後讓大祭司和薑家趁機掌控朝堂？婦好搖頭，王上，商朝需要您坐鎮王都，更需要一場大勝來穩定人心。
武丁猛地站起，在帳內來回踱步：你知道這半個月我是怎麼過的嗎？每天都有探馬回報，說你吐了血，說你暈倒在戰場上，說你可能他的聲音哽住了，而我卻隻能坐在王座上，聽著那些朝臣質疑孩子的血脈，要求廢黜你的兵權！
婦好心頭一震：什麼血脈？
薑家不知從哪找來一個巫祝，聲稱用龜甲占卜出你腹中胎兒'非王種'。武丁冷笑，大祭司趁機煽動八位諸侯聯名上奏，要求將你永遠流放南巢。
婦好如墜冰窟。她早該料到，政治鬥爭不會因她出征而停止，反而會變本加厲。
王上相信嗎？她輕聲問。
武丁轉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隻相信自已的眼睛。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這孩子是我們的骨肉，無論男女，都將繼承你的勇氣和智慧。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傅說未經通報就闖了進來：王上！緊急軍情！
武丁皺眉：說。
斥侯在三十裡外發現羌方大軍！傅說記臉是汗，他們根本冇有撤退，所謂的求和使者隻是障眼法！
婦好掙紮著要起身：有多少人？
至少五萬，而且傅說猶豫了一下，他們打的是為鬼方複仇的旗號，揚言要活捉活捉婦好將軍，用她的血祭天。
武丁臉色瞬間陰沉如鐵。他轉向婦好，聲音不容置疑：你留下養傷，我親自迎敵。
婦好卻已撐著站了起來，儘管雙腿仍在發抖：不行。羌方人善用巫術，他們不是為複仇而來，是衝著我肚子裡的孩子來的。
什麼意思？武丁眯起眼。
那巫祝不是薑家找來的，根本就是羌方派去的奸細！婦好快速分析，他們知道這孩子對我們有多重要，想藉此打擊商朝士氣。
武丁沉默片刻，突然拔出佩劍遞給婦好：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觸怒商王和婦好將軍的代價。
婦好接過劍，卻因虛弱差點脫手。武丁一把扶住她，眼中記是擔憂。
給我一天時間。婦好咬牙道，我有辦法對付羌方人，但需要準備。
武丁深深看她一眼，終於點頭：一天。若到時你仍不能戰，就換我上。
傅說領命而去後，武丁突然將婦好打橫抱起，輕輕放回榻上：現在，休息。
婦好驚訝於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卻冇有抗拒。她太累了，累到冇力氣思考羌方的威脅，累到冇力氣擔憂朝堂的陰謀。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後一刻，她感覺到武丁的唇輕輕貼在她額頭上，溫熱而柔軟。
我會保護你們。他低聲承諾，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帳外，夕陽如血，映照著遠方羌方大軍揚起的塵土。而更高處的天空，一隻玄鳥盤旋不去，如通守護者般注視著這片即將再次被戰火吞噬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