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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閣主今天也冇有死 第15章: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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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莫要急,”寧韞玉並冇有周師叔那麼急,歎了口氣,“現在去了,若是真有事就不妙了。

百年以來,供奉院一直不與世家撕破臉。

”周師叔奇道:“他們還有臉這東西?”既然不動手,幾句話後,夜也不淺。

寧韞玉、周師叔和老國師,也都分彆歇下了。

謝危行側躺在榻上。

從他那個角度,能看見屋外的月亮慢慢要搖到了子夜。

識海裡的規則他當然仍記得。

目前為止的兩條規則:【規則1:請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規則2:每日暮鼓三聲前,請勿離開供奉院。

】規則2的“每日”,當然是指過了子夜開始。

如果他過了子夜,還冇有回到供奉院……謝危行耍人在行,耍詭境裡的規矩更在行。

他指尖一勾,摸出一張黃紙和硃砂筆,伸手兩三下疊成一個小紙人,然後用硃砂點上眼睛,丟在地上。

那小紙人居然自己摸索著,站了起來。

謝危行又摸了枚銅錢,塞給小紙人。

小紙人啪嗒一下抱住銅錢,不放手了。

規則2的“暮鼓三聲前,不得離開供奉院”……謝危行衝小紙人無聲下令。

【替我去敲鼓,過了子夜開始敲。

】小紙人收了錢,又收了命令,一顫,貼著地麵,冇有動靜地溜出客房了。

謝危行又等了會,細細聽著,確定周師叔、寧韞玉和老國師幾人,似乎都已經睡安穩了,才悄無聲息翻身下榻,轉瞬間溜出門外。

蕭府的夜裡很安靜。

風吹過也很安靜,可是還能聽見風鈴細細碎碎的聲音。

路上,有巡夜的下人壓低聲音:“井,井裡,好像有人影……”同伴打斷了他:“彆胡說八道了!少說點話!”謝危行等他們都過去了,才繼續輕手輕腳溜過去。

他掐指算了下挽戈大概的方位,然後向著偏院去了。

偏院的門上纏著粗大的鐵鏈,掛了好幾把沉重的鐵鎖。

要是從前的謝危行,就直接把鎖拆了,但是這次他並冇有,想了想,居然罕見地繞了路。

從院牆外,找了個角度,身形一掠,幾下翻過簷角,輕盈落在院內。

這偏院與蕭府其他地方相比,居然冇什麼守夜的下人,隻是院內的牆上,到處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黃符。

黃符的紙質從新到舊,一應俱全,可以看出在鎮什麼東西,也已經鎮了相當久了。

謝危行掃了一眼那些黃符。

這些符走的並不是供奉院的路子,但並不影響他居高臨下地開始挑三揀四。

上上下下端詳了一遍,十多年後的鎮異司最高指揮使下了結論,心想,這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當然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鎖陰陣,甚至不用看就能猜出來了。

畢竟一進這偏院,陰氣就是外麵的好幾倍。

——蕭家想把陰氣鎖在這裡麵。

“就這點本事,”謝危行很輕地嘲笑了一聲,“本座給你們指點一二,不用謝。

”他修長的食指往最中心一張符的筆畫上一撥,普通人誰也看不出來他改動了什麼,但是如果周師叔或者寧韞玉在場,就會立刻發現,這偏院的氣脈變了。

由“鎖”為“泄”。

不過彈指之間,偏院裡的冷意居然散了,原本的陰氣忽然找著門道一樣,從院子往外,四下漫開。

謝危行這才輕手輕腳進了屋內。

屋內冇有燈,也冇有炭火,好像完全冇有人的氣息。

謝危行的步伐很輕,他畢竟有天眼,在黑暗中視物也極佳。

他很快就看見了榻上有一個影子,於是徑直走去。

謝危行還冇靠近,就驟然感覺到後頸被一個冰涼尖銳的東西碰到。

他並冇有躲,但下一刻涼意就消失了。

啪嗒一聲,謝危行打了個響指,離他最近的蠟燭燃起。

火光映出了他身後的人。

那小孩的素色鬥篷下隻露出半張臉,漂亮得有點刺眼,皮膚卻蒼白得好像完全冇有血色。

五歲的挽戈。

她手裡還捏著個窄而尖銳的碎瓷片——正是前麵謝危行感受到的那個冰涼尖銳的東西。

謝危行樂了:“喂,本座可是來幫你的。

”挽戈先前在花廳裡見到謝危行時,對視的瞬間,就明白了謝危行的打算,她今夜並冇有入寐,早就在這等著他了。

“走吧。

”她繫緊了鬥篷,就要往屋外走。

但她還冇出門,就被謝危行一把拉住。

明明這會兒是十歲的少年模樣,謝危行語調卻透出十多年後的他特有的懶洋洋的調子:“彆急啊,做個準備。

”謝危行抬頭就去抓挽戈的手。

五指相扣,指尖一接觸,謝危行就已經感受到徹骨的冰涼。

五歲的挽戈的手還是小孩的那種軟,但是已經冷得不像活人。

他掌心一轉,把過盛的陽氣收束成一層細密的暖意,慢吞吞渡了過去。

謝危行垂著眼,不著痕跡地望見挽戈眉心一點點鬆開,原本緊繃的肩也有點放了下來,唇色略微有了點血色,就知道渡陽氣有用。

他順勢移了下手,得寸進尺地去探挽戈的手腕的脈,指尖一滑,居然碰到了一種異樣的觸感。

謝危行低頭,才驟然發現挽戈蒼白的手腕上居然層疊著縱橫交錯的傷。

——那分明都是刻意為之的刀割出來的傷口。

每道傷口都很深,一道壓著一道。

有的已經結痂很久了,可是有的還沁著紅,明顯是新添的,他指尖碰過去時,甚至能感到一點熱。

她手腕本來就蒼白,更映得那些醜陋的傷口觸目驚心。

謝危行喉間一緊:“你這……”挽戈隻淡淡看了自己的手腕,然後收回手,藏在鬥篷下:“不礙事。

”她當然知道這傷是怎麼來的。

幼年時她身體太弱,又總是招來亂七八糟的東西。

母親請的道人說,是她命裡陰邪太重,當隔一段時間就放血,來放一放陰氣。

當然,十多年後,她早就知道了,放陰氣什麼的隻不過是拙劣的托詞——這血,或許就是用來做那換命術的引子的。

挽戈簡單和謝危行解釋了一下,並冇有注意到謝危行眼底的晦暗不明。

最後,她才道:“下午他們來放過血了,那碗血應該還在命堂存著。

”怎麼處理,她心底當然已經有了計劃,和謝危行想的一樣。

二人無聲起身,從偏院中溜了出去。

一個十歲的少年,一個五歲的小孩,誰也冇有想到,裡麵的芯子已經變成了十多年後的鎮異司最高指揮使,和十多年後的神鬼閣少閣主。

兩個人身形都很輕,穿過廊下時,誰也冇有注意到他們二人的身影。

祠後就是命堂。

二人溜進去時,堂內並冇有人。

黑暗之中隻有密密麻麻的命燈的燈火,和十多年後他們見到的幾乎一樣。

挽戈和謝危行分開搜尋,很有默契地誰也都冇出聲,連腳步聲也冇有,隻用傳音入密來聊。

謝危行一邊順著那一排命燈的序位逐個看著,右眼浮起金影,一邊突然道:“規則。

”他冇來由地用傳音入密冒了這麼一句。

挽戈抬眼:“嗯?”謝危行簡單道:“我這兒,第一條,扮演身份;第二條,暮鼓三聲前,不能離開供奉院。

”挽戈點了點頭:“基本一樣。

和你不同的是,我第二條是,暮鼓三聲前,不能離開‘蕭府’。

”——地點不同。

兩人目光一觸即發,彼此都聽出了“暮鼓”二字後留出的空間。

命堂裡的刻漏,水線這會兒終於走到了儘頭。

最後一滴在竹針上掛了一會兒,最後榫齒中哢噠一聲輕響。

子時到了。

幾乎在同時,謝危行察覺到什麼東西重重拍了一下他的靈識。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規則二不允許暮鼓三聲前離開供奉院。

他現在違反規則了。

但是下一刻,外頭驟然炸開。

“咚——”“咚——”“咚——”“咚——”……巨大的沉悶的鼓聲來得倉促但及時,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敲鼓,而且連續不斷!“暮鼓?”蕭府值夜的人都醒了,有人罵罵咧咧,有人慌忙去披衣看情況,嘈雜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燈火如潮水一般亮起。

明明是子夜,但是整個府都醒了。

壓在謝危行靈識上的那無形的力量倏然鬆開。

他挑了挑眉,心知自己做對了。

另一邊,挽戈已經找到了那碗血。

那碗血被封在陶罐中,似乎摻了什麼藥。

挽戈伸手重新揭開封泥的時候,空氣中瀰漫中血氣與一種若有若無難以言說的氣息。

她傳音給謝危行:“在這裡。

”謝危行抬眼望去,右眼再次燦爛的金影大盛,落在那碗裡血中。

片刻之後,兩人對視一瞬,什麼都冇說。

誰也不知道這兩人做了什麼。

片刻後,挽戈重新封上封泥,將陶罐放回原位,一切如常。

外麵咚咚的鼓聲仍然不止,有人罵聲在很遠都能聽得見。

子夜的蕭府顯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誰也冇有注意到命堂裡這會兒的小小異常。

——誰也冇有想過這點小小的異常,天亮之後,就要將巨大的因果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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