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逍遙仙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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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雲穀的雪不知何時染上了暖意。
清晨的練劍聲裡,鏽劍劃破空氣的銳響已變得清越,上官峰收勢時,內力在經脈中流轉一週,最後凝於丹田,比半年前渾厚了數倍。他抬手拭去額角的薄汗,望向穀口——那裡的積雪已融化大半,露出青褐色的山石,幾隻耐寒的飛鳥落在枝頭,啄食著未化的冰粒,發出清脆的鳴叫。
“內力已到金剛凡境初期,劍法也有了幾分樣子。”
南宮春水的聲音從望雪亭傳來,他今日換了件月白色棉袍,正臨欄舉杯,酒液在晨光裡泛著琥珀色的光。上官峰走過去躬身行禮,目光掃過石桌上的酒罈——是“醉春風”,師父近來常喝的一種,據說產自南境,帶著杏花的甜香。
這半年來,日子過得簡單而紮實。每日寅時練內功,辰時隨南宮春水練劍,午後跟著洛水辨識草藥或打理藥圃,傍晚則對著《經脈圖譜》揣摩穴位。《引氣訣》進階篇已練至小成,內力運轉愈發圓融;“春水劍法”的“破冰”“流泉”兩式早已熟練,甚至能在實戰中順勢衍生出細微變化。係統的獎勵也從未間斷,從“內力微幅提升”到“劍法應變速度
5”,每一次進步都伴隨著切實的增益,像暖泉的水流,無聲卻持續地滋養著他的成長。
“師父,弟子還有一事不明。”上官峰接過洛水遞來的熱湯,碗沿的溫度熨帖著掌心,“這‘金剛凡境’之上,還有哪些境界?”
洛水正往石桌上擺著小菜,聞言笑道:“峰兒是急著往前趕了?”她將一碟醃漬的雪薑推到他麵前,“先生常說,境界如階梯,一步一印才穩當。”
南宮春水飲儘杯中酒,指尖輕叩桌麵:“江湖武學,境界:一到九品武夫,金剛凡境、自在地境、逍遙天境、神遊玄境。每境又分初、中、巔峰三期。你如今剛入金剛凡境,不過是剛摸到武道的門檻。”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穀外的遠方,“當年你大師兄百裡東君,十六歲便已入自在地境,是江湖百年難遇的奇才。”
上官峰心頭微動。百裡東君,《少年歌行》裡的傳奇人物,雪月城大尊主,以酒入道,境界深不可測。原來在這個時間點,他早已是江湖聞名的高手。
夜色漸濃時,木屋的火爐燒得正旺,映得四壁一片暖黃。洛水燉了鍋暖泉魚,湯色乳白,飄著翠綠的蔥花,香氣漫了滿室。南宮春水難得讓上官峰陪他喝酒,粗瓷碗裡的“醉春風”泛著細密的泡沫,喝下去先是辛辣,後味卻帶著清甜。
“師父,您說江湖……很快會不太平嗎?”上官峰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他知道這個時間點的關鍵,卻不敢直接提及劇情,隻能旁敲側擊。
南宮春水夾菜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目光深邃:“你為何會這麼問?”
“弟子……前些日子在穀外拾到半張舊報,上麵提過‘魔教東征’和‘十二年之約’,字跡模糊,冇太看懂。”上官峰半真半假地說,心跳微微加速。他知道,這個話題或許會觸及師父不願提及的過往。
洛水默默給兩人添上酒,爐火“劈啪”作響,屋裡一時靜了下來。
南宮春水望著跳動的火苗,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他的聲音低沉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那時江湖比現在熱鬨,也比現在……血腥。”
“魔教教主葉鼎之,本是北離將門之後,家族遭皇室猜忌而滅門。”他指尖摩挲著碗沿,酒液在碗中輕輕晃動,“他被天外天所救,卻也遭其算計,修煉了魔功‘虛念功’,心性漸失,墮入魔道。”
上官峰屏住呼吸,靜靜聽著。這些劇情他前世爛熟於心,此刻從南宮春水口中說出,卻多了幾分沉甸甸的真實感。
“他練魔功大成,功力達半步神遊玄境巔峰,為奪回被皇室擄走的愛人,集結域外十六部組成魔教,自任教主,於明德八年立春東征中原。”南宮春水的聲音平淡,卻能讓人想象出當年的戰火燎原,“一路勢如破竹,直逼北離皇城天啟,國師齊天塵、濁清公公等高手皆敗於其手下,北離王朝險些傾覆。”
洛水端起自己的碗,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裡,帶著幾分不忍。
“最後是雪月城聯合北離八公子、學堂等勢力共同抗敵。”南宮春水飲儘碗中酒,語氣裡多了幾分複雜,“決戰於皇城之巔,葉鼎之被摯友百裡東君擊敗。他不願連累親友,最終自殺謝罪,魔教隨之潰散。”
上官峰握著碗的手指微微收緊。葉鼎之,這個亦正亦邪的角色,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悲劇。
“戰後,中原武林與天外天訂下‘鎖山河之約’。”南宮春水續上酒,聲音恢複了平靜,“其一,魔教退回域外,十二年不得踏入中原;其二,葉鼎之之子葉安世,需留在中原為質,交由寒水寺忘憂大師撫養。”
他看向上官峰,眼神銳利如劍:“這十二年之約,算算時間,還有三年便要到期了。”
“三年……”上官峰的心臟猛地一縮,端碗的手微微發顫。
三年後,便是《少年歌行》主線劇情開始的時間——黃金棺事件、無心重返江湖、雪月城風雲再起……那些曾在螢幕上牽動他心緒的故事,原來隻剩下三年的距離。他一直模糊的時間感,此刻終於有了清晰的座標,像在茫茫雪原中找到了方位的路標。
“師父,這約定……會被打破嗎?”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南宮春水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江湖事,從來由不得約定。十二年和平,足夠讓新的野心滋生,也足夠讓舊的仇恨發酵。”他放下酒碗,站起身,“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上官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棉袍的下襬掃過地麵的炭火,帶起一串火星,很快又歸於寂滅。
洛水收拾著碗筷,輕聲道:“先生當年也參與了那場決戰,隻是事後便帶著我隱居了。他說,江湖的血雨腥風,看一次就夠了。”她頓了頓,看向窗外,“但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上官峯迴到石洞時,月色已爬上窗欞。他坐在石床上,運轉《引氣訣》,卻久久無法靜心。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以他現在的進度,三年後或許能踏入自在地境,但若想在即將到來的江湖風暴中立足,甚至保護想保護的人,這點實力遠遠不夠。
腦海裡閃過百裡東君的豪邁、李寒衣的清冷、司空長風的沉穩,還有那個身不由己的少年無心……他們的命運在三年後交織,而自己,這個帶著前世記憶的穿越者,該站在何處?
係統麵板在黑暗中亮起,冇有新的任務,隻有一行淡淡的提示:【時間線確認,未來規劃啟動。】
上官峰握緊了拳頭,內力在丹田中緩緩流轉,比往日多了幾分決絕。他不能再滿足於按部就班的成長,必須更快、更強。《春水劍法》要儘快大成,內功境界要突破,或許……還該學些更具實戰性的武學。
窗外的風掠過樹梢,帶著初春的涼意。上官峰望著石桌上的鏽劍,劍身映著他的影子,眼神裡的冷靜比往日更甚。他知道,從確認時間線的這一刻起,他的練劍,不再隻是為了在寒雲穀立足,更是為了三年後那場席捲江湖的風雨——他要做執劍者,而非隨波逐流的飄萍。
夜色漸深,石洞裡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隻有月光透過窗欞,在《經脈圖譜》的書頁上投下一片淺淡的銀輝,彷彿在默默見證著少年心中悄然成型的規劃。寒雲穀的暖泉依舊無聲流淌,而江湖的暗流,已在遙遠的南方,開始醞釀新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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