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之驚夢 第 15 章
離魂長老的擔憂也不無道理。畢竟現在穀內的人，傷病較多，能有勞動能力的就剩鬼四和張錦鳳了。短期之內要想把石室整個降下去恐怕不太可能。而且，柳惜香已經發現了石室的存在，忽然間將整個石室都消失了，反倒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幾人商議過後，決定在石室裡麵掘一個坑，僅把那東西放下去就行。
張錦鳳和鬼四說乾就乾，連夜動工，但是石室的地麵相當堅硬，兩人折騰到半夜，雖然敲的火花亂濺，但也沒能挖開多少。離魂長老和穀主二人坐在一旁，隻是乾著急。
筋疲力儘的張錦鳳躺在石床上，大口踹著氣：“四叔，這石頭也太硬了，挖不開啊。”
鬼四在一旁盯著這地麵，也是呆呆看著。
鬼四心想，石頭這麼硬，可是這石室最初的主人是怎樣開采並建造的呢？
看鬼四隻顧發呆，也不說話，張錦鳳爬起來坐在石床上，想要下床，兩隻腳垂著吊在床沿，又懶洋洋地在床上伸個懶腰，一邊嘴裡還發牢騷：“四爺——啊——”張錦鳳一聲驚呼，整個石床忽然從中間裂開，向四方移動，並發出沉悶的聲音，好像有誰在拿東西刮著地麵一樣。
鬼四聽到張錦鳳的喊聲，下意識地回頭一看，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這石床居然有機關。看來是張錦鳳剛纔在石床上的動作不小心觸到了機關所在。
張錦鳳緊緊趴在石床一角，隨著移動，漸漸看到中間裂出一個大洞來。不，應該是一個地下室的通道。
等石床終於停下不動的時候，張錦鳳纔敢從石床上溜下來。
鬼四立刻把張錦鳳拉倒一旁，詢問他剛才都碰了石床的什麼地方。張錦鳳想來想去，除了躺在石床上休息，就是在是床邊上吊著腳來回敲打石床的側麵而已。
於是，幾人已經分成四塊的石床檢驗了一邊，果然，張錦鳳趴著的那塊石床側麵，有一塊凸起來了。鬼四試著用力將那凸起按下去，那石床居然又慢慢合攏了，而原本應有的介麵處卻看不見有絲毫的縫隙和痕跡。
鬼四伸手在剛才凸起的地方再次使勁敲打了一下，沒有反應。
張錦鳳急忙跑過來：“機關失靈了？”
“不會，可能是我的力道不對。你再上去。”鬼四示意張錦鳳再次像剛才那樣吊著腳坐在床邊上，用腳後跟去磕那個地方，那地方果然再次凸起，而石床也再次四麵移開。
“哇，這個太神奇了。”張錦鳳坐在石床一角，驚奇地說道。
這工藝，這隱藏機關的手法，鬼四心裡暗暗佩服。除非精準知道開關在哪裡，否則即便是在這石床上躺上一萬年，也不一定能猜出來石床下麵有通道。更彆說像張錦鳳這樣在石床上吊著腳敲來敲去地玩。
鬼四迅速走到這地下通道的門口，向下望去，台階下去，是個大廳，大廳裡的擺設全都是石頭所製，但均十分精美。鬼四用手試了試台階，確定台階上再沒有機關，便一步一步走下去。
站在大廳裡四麵看，要比在通道口看起來更加寬闊。大廳中央的頂上，嵌著一圈夜明珠一樣的東西，把整個大廳映的明亮。
這下麵，看來纔是當時的主人日常生活的地方。
底下的溫度果然比石室的溫度低好多，人在裡麵站的時間稍久一點，覺得手腳都要凍僵了。
“趕緊把那東西搬下來吧。”離魂長老望著下麵的大廳，輕聲喊道。
“抓緊時間，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這裡弄好，不能再讓彆人知道這裡。”鬼四也立刻行動起來。
接下來張錦鳳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那東西原本覆蓋在巨大木箱下麵，此刻鬼四已經將覆蓋的木箱拆除。
露出一個奇怪的像過年時城裡人燒給老先人的紙元寶一樣的碩大的東西。
“這裡麵是空心的嗎？我就坐在這裡麵？”張錦鳳禁不住過去伸手觸控，這個東西，一直是在張錦鳳的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出現的。
“這東西並不重，製造它的材料都是輕質型材。我們兩個人擡是擡不起來，但藉助器具還是可以把它放下去的。”
鬼四說完，輕輕一按那個元寶，元寶居然開了一道門，鬼四鑽了進去，從裡麵搬出一個黑色大箱子。
張錦鳳隻是站在旁邊看著，臉上始終掛著一幅被驚呆的表情，一張嘴半天沒合攏過。
鬼四開啟那箱子，從裡麵取出許多圓形的管子，看那顏色，張錦鳳無法判斷是什麼材料製成的。
鬼四想變魔術一樣，在張錦鳳麵前搭起了一個比那元寶還有高的架子，架子上橫著一杆長梁，隻是那長梁一頭長，一頭短，斜著搭在架子上。接著鬼四又從箱子裡拿出一捆繩子，那繩子看著隻有筷子那麼粗細。
鬼四在長梁兩端分彆掛上了一截繩子，又將元寶用繩子饒了幾圈後，把繩子掛在了長梁短的那一端。
原來鬼四是要做一個簡易的起吊裝置。
張錦鳳的腳似乎被凍在地上了，鬼四的這一番舉動，實在是有點超出了張錦鳳的認知範疇。
一切妥當之後，鬼四見張錦鳳還呆在那裡，便喊了一聲：“過來呀，傻站在那乾嘛？過來幫我。”
張錦鳳在鬼四的示意下，和鬼四一道在長梁的這一端使勁往下拽，而另一端，長梁竟然挑起了那元寶，隨著鬼四慢慢調整方向，那元寶安安穩穩地被放進了地下室。
這簡直太神奇了，張錦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鬼四看著他這神情，有點惋惜地說道：“唉，這麼簡單的原理，你現在理解起來都還困難，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恢複記憶啊？”
再次提到恢複記憶，張錦鳳不免開始懷疑自己的以往：“四爺，我過去到底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被遺忘的記憶？”
鬼四看看張錦鳳，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你的全部記憶，無法乾預你的進度啊！”
張錦鳳越發疑惑，鬼四的話奇怪之極。
將元寶放好之後，鬼四說：“現在這東西不用再用箱子封著了，以後，你沒事就可以下來研究它。”
張錦鳳心裡有點小激動，說道：“要不，我今晚就呆在這好不好，我想看看這個東西到底是個啥？”
“今晚不行，明天我們一早要啟程去金陵。等此次任務完成後，我們和二哥、三哥一起來研究這個東西。”鬼四將張錦鳳拉回了地麵。
一切完工，已然是後半夜了。
出了石室的大門，離魂長老和穀主兩人也等在石室外。
“二哥，三哥，恢複的怎麼樣了？”鬼四關心兩人的傷勢。
穀主伸開雙手，揮了揮，然後說道：“基本恢複了，不過短期內還不能疾行。”
離魂長老也點點頭。
鬼四回頭看看石室，然後說道：“再有人來，不要硬碰。若是有人要進去，就讓他們進去吧，隻要不開啟石床，也沒關係。”
休息到天亮，鬼四和張錦鳳便離開了鬼穀，前往金陵。
姬封丘收到勾魂令的日子，到今日算起來，剛好是一個月。
姬沉見姬封丘依然每日到府衙辦公，絲毫沒有慌亂的舉動，心下佩服父親的沉穩，但自己卻是真正無法舒舒服服坐著。
“母親，今晚就是那一個月的期限了，該如何是好啊？”姬沉著急上火，在房內轉著圈兒。
姬夫人則閉著眼睛在冥想，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始終沒有回答過姬沉的提問。
眼看日落西山，府上的丫鬟們傳來了飯菜，可姬沉哪裡吃得下，雖然勸說母親吃兩口，但其實二人均沒有吃。
倒是姬封丘，從府衙回來後，滿滿吃了兩大碗飯。
房內終於剩下一家三口了。
“父親，你真的沒有尋求幫手嗎？”姬沉多麼希望父親的沉穩是有所準備。
姬封丘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茶，仔細回味了一下茶的味道之後才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何必擔憂這些，如若閻王叫我三更死，我也無力到五更啊。”
姬沉聞言，無力地低下頭去。自己實在是無能，保護不了至親，此刻，他恨死那個為錢財而接受勾魂令的鬼穀，更痛恨那個要買他父親性命的人，隻是，鬼穀尚在明，而那幕後金主，卻不知是誰，彆說是報仇，連咒罵都無門啊。
姬夫人則在一旁說道：“不知道那勾魂的無常會給你寫上什麼樣的罪名？”
夫人的話，反倒令姬封丘大吃一驚，臉上的慌亂雖然一閃而過，但手中的茶杯卻溢位了茶水。
雖然姬封丘極力掩飾自己，但這細微的地方還是沒有逃過姬夫人的眼睛，隻是姬夫人看到自己丈夫的這番舉動，臉上卻出現了十分悲痛的神情，彷彿已經感受到了至親生離之彆的痛苦。
姬沉低著頭，沒有看到父母的這番舉動。
姬封丘料定姬夫人心裡有事，便開口說道：“夫人，這過往的事情就不要糾結了，萬一你我還能吃到明早的飯菜，且不是白受折磨？”
姬夫人聽聞此言，臉上的悲痛更甚一層，但卻再也說不話來。
夜幕漸漸濃厚。
姬府上的燈火不甚光亮，但東天的月亮已經升起，也能映照出庭院內外。
吃過晚飯後，姬封丘就將府內的兩個丫鬟，兩個老媽子都打發回去，說是馬上中秋節了，準他們假回去過節，雖說有些突兀，但丫鬟老媽子卻是十分開心地回去了。
子時將至，院內果然飄進一盞燈籠，燈籠內紅光閃爍，給人一股陰森的感覺。
姬沉率先跳出門去，狂躁地喊道：“
誰？你們是誰？出來呀”姬沉的話被姬封丘打斷了。
“沉兒，回來。”
姬封丘一把將姬沉拉回屋內，自己一馬當先站在門口，擡起右手，扯去燈籠下懸著的白紙。
卻不料，姬夫人也衝出了門來，雖然沒能拿到那白紙，但姬夫人的身子卻顫顫巍巍地，還在努力地朝著姬封丘手中的白紙靠近。
姬封丘一邊將白紙揉碎，一邊阻攔者自己的夫人：“夫人，夫人，你何必如此執著，快進去，沉兒，將你母親扶進去。”
姬夫人發瘋了一般喊道：“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沉兒，我要知道那紙上的內容。”
一家人在門口擠作一團。誰也沒有注意到，院內何時站著兩個人。
“姬—封—丘—！”
忽然傳來長長的一聲呼喚，這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擠在門口的三人頓時僵硬了脊背，如石像一般頓在那裡。
“姬—封—丘—，”這聲音再度傳來，姬封丘一把將自己的妻兒推回屋內。
來到院子裡的姬封丘，卻並沒有絲毫的恐懼，而是直直地盯著站在院子中央的鬼四和張錦鳳。
鬼四一如既往的冷漠的聲音：“姬封丘，本名靳子昂，徐州人氏。十八年前，在徐州道上截殺新上任徐州知府姬封丘，並將其孕妻收納，毒瞎姬夫人雙眼，並滅溫溪村姬氏全族，刻意假扮姬封丘，騙取皇家供奉。今有溫溪村冤屈之魂請令，勾取靳子昂性命，以伸冤屈。”
“果真是你？你，你，你”姬夫人從門裡衝出，循著聲音撲向靳子昂。
靳子昂下意識就去扶姬夫人：“夫人”
姬沉下意識地隨著母親衝了出來，可是卻遲疑地楞在一旁，剛才鬼四的話，讓他一時難以接受，此刻麵對十八年來對他慈愛有加的父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鬼四和張錦鳳冷冷看著院內喊叫的三人。
這時，從牆外又飛進來一人，手提一柄長劍，端端正正落在姬封丘和鬼四他們中間。
那人剛一落下，便立刻護主靳子昂，並開口說道：“姬大人雖取而代之，但任期之內，為官清廉，愛民如子，比起那本尊來，強過百倍，與當地而言，也是民之所幸。兩位，能不能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