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之驚夢 第 21 章
這一群人雖然看起來各懷心思，但真正打起架來，張錦鳳他們畢竟人少，即便是他們速度夠快，也無法一一擊破。何況這些人，畢竟也是各門各派的高手，這樣似潮水般衝過來，還真不好對付。
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隻能硬碰硬了。張錦鳳正要出手，穀主一把攔住他：“錦鳳，這裡就交給我。照顧好浩宗，我去應付這些人。絕對不能讓他們衝到石室那裡。”
說完話，穀主的眼睛在張錦鳳和張浩宗兩人停留了許久才收回，彷彿要把他們裝進自己的眼睛裡麵。
聽到穀主這樣像是交代後事一般的叮囑，張錦鳳內心感到一絲觸動，但眼下的形勢不容他們過多感懷，在張錦鳳看來，此時唯有大家一起上，才能更有效阻止這些江湖人士的進攻，於是張錦鳳一把拉過張浩宗，對穀主說：“他們人多勢眾，你一個人恐怕無法應付。我們三人一起上。我們兩人在前麵，浩宗，你盯著不要讓他們趁機溜進穀裡就行。”
穀主搖搖頭，握住張錦鳳和張浩宗的手，然後說道：“往後退，我可以。要是我的力氣用完了，就把我放到石床上去。”
張錦鳳心裡已經知道穀主要全力以赴去擊退這些人了，無奈張浩宗才剛剛醒來半日，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偏偏鬼四這個時候不在。
想到鬼四，張錦鳳才意識到，居然忘了發訊號。
急忙向天空射出一枚訊號彈。隻聽得一聲哨響一般的聲音，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珠子從張錦鳳手裡的劍鞘上飛起，帶著火光衝向了高空。
人群裡雖然隻有部分人注意到了張錦鳳的動作，立即有人向嶽盟主報告：“他們發訊號了，勾魂使會不會回來？”
但這也讓整個隊伍的前進速度稍微下降了一點。
嶽盟主輕蔑地說道：“沒用的，訊息說勾魂使最近在南詔一帶活動，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訊號。”
人群似乎受到了鼓舞，再次迅速向前衝去。
張錦鳳看一眼對麵湧過來的人群，將張浩宗往身後一推，然後對穀主說了聲：“注意保護好自己。”
穀主還想說什麼，張錦鳳已經衝進了人群。
隻見一道光影，張錦鳳人就不見了。
潮水般的人群裡立刻發出連綿不斷的淒慘的叫聲，衝在前麵的人已經幾乎悉數倒在了地上。
張錦鳳牢記鬼四的話，並沒有傷及性命，但是張錦鳳情急之下出手，沒時間掌握輕重，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也傷的不輕，加上踩踏，不免有人喪生。拿慘叫聲聽起來十分地刺耳。
穀主見狀，不再猶豫，立刻如箭一般射進人群中去。
兩人左右突擊，很快擋住了進的趨勢，但是對方畢竟人多，張錦鳳和穀主二人的體力漸漸跟不上，尤其是穀主的速度，已經明顯要降下來了。
人群裡，漸漸能顯現出穀主的身影來。
張浩宗站在場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戰場裡的張錦鳳，很快就看明白了張錦鳳出手的招數，而他體內的衝動，也漸漸使他不再願意站在一旁，於是，他學著張錦鳳的姿勢，衝進了人群。
鬼四這一次出門，行程的確有些遠。小皇帝給的名單，雖然不假，但名單上的人住的卻也是十分的分散。從東至西，自南向北，遍佈各地。有幾處是在此之前鬼四已經去過的，但還是有很多地方要去看看。
鬼四速度驚人，按著名單給的地址，已經跑了好的地方，彆說南詔，此刻鬼四早已到西域，進入了白馬浪沙漠。穿越白馬浪沙漠，就是蘭坨城。
然而，這些長壽之人，都已進入耄耋之態，不是鬼四要找的人。
心裡一直擔心著離魂長老的身體狀況，在蘭坨城找到最後一個人，確定不是他要找的人以後，鬼四決定不再往西去了。
鬼四在蘭坨城修整了一番，正要準備啟程往回趕，偏偏趕上白馬浪起了大風暴，風沙彌漫了整個大沙漠，鬼四不得不停在蘭坨城。
在蘭坨城的酒館裡窩著的鬼四，正在研究小皇帝給他的名單。鬼四的劍柄上，那顆紅色的晶石突然閃爍了起來。
不好，鬼穀有事。
這是鬼穀的示警訊號。可是鬼四離得太遠了，任憑他的疾行速度有多快，想要短期內趕回鬼穀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由於大沙暴，蘭坨城都封閉了。
鬼四心裡著急，但任誰也無能對抗自然的阻力。望著漫天黃沙，鬼四不停地問酒館老闆，何日可以啟程。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
劍柄上的晶石不停在閃爍。勉強滯留了一晚上，鬼四看風沙似乎有減弱的跡象，不顧酒館老闆的勸阻，鬼四背上了水食，強行出發了。
星夜兼程，三天後鬼四終於心急火燎地趕回了鬼穀。
鬼穀死一般的寧靜，不同以往。
鬼四有點心裡發虛，不敢往下想。
剛進穀口，鬼四就被地上的斑斑血跡所震驚，這凝固的已經發黑的血跡，似乎在向鬼四訴說著曾經發生過怎樣的一場惡戰。
鬼四下意識地避開那些血跡，迅速向穀裡進去。
然而一路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碰到。平常在這裡值守的弟子也都不見了。
鬼四心裡越發緊張，以至於他的雙腳有點開始不聽使喚，所有的速度與衝擊力，都發揮不出來。甚至有些步履蹣跚。
整個鬼穀的地上，到處都是血跡斑斑，由此可見，戰場的麵積不小。鬼四提著一口氣四下檢視，沒有一個人，甚至連鳥叫的聲音都消失了。
議事廳空空如也。
整個西苑都沒人。
東苑也是同樣。
各處除了被翻得亂七八糟，同樣都是空無一人。
鬼四來到石室門口。沒想到石室的大門半掩著，裡麵似乎也沒有人。
鬼四在門口警覺地四下看了看，然後一閃身進入了石室。
石室裡果真空無一人，鬼四一把摸到石床側麵的開關。
石床吱吱呀呀地開啟了。
鬼四不假思索，一個飛身就下到二層，二層一切完好。
大廳中央，張錦鳳和張浩宗正守著一個人，那人躺在大廳的地上。
鬼四拿眼睛撇了一下大元寶，還在。終於鬆了一口氣。
聽到有人進來，張錦鳳立刻做出要衝擊的樣子，待見來人是鬼四，才收住了身子，在鬼四旁邊的牆壁上伸手一按，那石床又合上了。
鬼四快步走到地上躺著的那人跟前。
張浩宗猛然見到鬼四，有種陌生的熟悉感，似乎在記憶裡見過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此人。
張錦鳳見到鬼四，似乎有了倚靠一般，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弛一下，長長出了口氣說道：“，你總算回來了。這是浩宗，這是，這是敬梓，他，還沒有醒來。”
鬼四猛然聽到兩個塵封在記憶中的名字，一瞬間，似乎過了幾百年。臉上的表情逐漸柔和了下來。
自從掉落在鬼穀那日起，鬼四心裡就一直懼怕這一天的到來，但這一天還是來了。
彷彿懸在頭頂的利刃終於落了下來，這一刻，麵對這一切，鬼四反倒坦然了。
他伸手在張浩宗的背上拍了一下，彆過臉去說了一句：“浩宗！”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直接坐在地上，看著躺在地上的穀主，看著他的臉，已經恢複了少年的稚氣。
張錦鳳看鬼四能坦然接受這一切，便也不再擔心，簡單地將那日武林同盟一起進攻的事情做了個彙報。
鬼四聽完，輕輕拍拍張錦鳳的肩膀：“辛苦你了，這本不該發生的一切。”
張錦鳳還充滿稚氣的少年的臉上，多了一份堅定：“沒事了，不過鬼穀被那些人翻了個底朝天，好在鬼穀本就沒什麼。隻是，隻是，穀裡的弟子多半被他們殘害，隻剩下遠音一人，我將他也帶進了石室。”
鬼四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遠音。石室太冷了，張錦鳳他們都是從寒冷中蘇醒過來的人，還能忍受，但這種溫度對遠音而言，的確是有些超出了他的身體極限。儘管張錦鳳和張浩宗都將外衣蓋在了遠音的身上，但遠音此刻還是虛弱到極致，無力說話，隻能拿眼神向鬼四問好。
鬼四走過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取下，也蓋在遠音身上。
張浩宗走過來，緊貼著站在張錦鳳身邊。
鬼四一回頭，看到這一幕，露出了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三哥，大哥不是你一個人的大哥。”
聽到鬼四管他叫大哥，張錦鳳多少還有點彆扭。
果然，鬼四走過來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張家四兄弟就重新開始吧。大哥，三哥。”
張錦鳳剛想說什麼，躺在地上的穀主突然發出了微弱的呼吸聲。
“二哥醒了？”鬼四一個箭步衝到穀主身邊。張錦鳳和張浩宗也同時衝了過來。
三個人同時圍著穀主，穀主漸漸睜開眼，猛然間看到自己頭頂上三張急切的臉，嚇得他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過了片刻，穀主又將眼睛睜開，再次看到這急切的三張臉，他忽然笑了：“我做了個夢，夢到你們了，沒想到你們真的都在啊。”
張錦鳳試著叫了一聲：“敬梓。”
穀主微笑著眨眨眼。
其餘二人同時一屁股踏踏實實地坐在地上。
總算度過這一場劫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