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之驚夢 第 27 章
張錦鳳和張浩宗躲在華妃娘娘宮外，滿肚子疑問，卻饑腸轆轆。
即將日落時分，都快要直不起腰來的兩個人，終於看到小皇帝從華妃娘孃的宮裡出來，向華映雪以及華妃娘娘道彆，回了他的寢宮。
折騰一天，總算有機會見到這位小皇帝了，張錦鳳拉著張浩宗，又潛入了皇帝的寢宮。
這一次，張浩宗沒敢進去，躲在遠處的假山後麵。
張錦鳳趁著著小皇帝進門的一刹那，一起進入了他的寢宮。
滕章伺候小皇帝更衣。
小皇帝一邊更衣，一邊給滕章安排道：“明日將天機閣的名冊給我拿來。”
滕章應諾了一聲。
小皇帝繼續說道：“另外，華家那邊，最近怎麼這麼安靜？華盟也沒什麼動向嗎？”
滕章說道：“自從上次助唐暮對抗勾魂令以外，再無行動，據說是閉關練功去了。”
“閉關？”小皇帝的身形稍微一頓，“華盟的武學又精進了不少？”
滕章伺候小皇帝更完了衣，便熟練地走到案旁，小皇帝習慣在就寢前批閱奏摺或看會書，不定時需要寫一寫，滕章照例開始研墨。
“聽說已經可以和鬼穀的人交手而不落下風了。不過也隻是聽說，畢竟沒有人再見到他和鬼穀的人交手。”滕章一邊研墨，一邊說道。
“。。。。。。”小皇帝陷入了沉思。
“皇上，探子回報說那日姬封丘被鬼穀擊殺之時，有人出手相助，那人的身手，似乎與千山暮有幾分相似，但那身形應當不是。”滕章研好了墨，直起腰來。
小皇帝臉上難掩的失落：“有沒有可能是彆人喬裝？”
滕章老老實實回答：“目前看來，千山暮的身手，彆人很難模仿。”
小皇帝搖搖頭，示意滕章退下。
滕章出去後，小皇帝坐在案前，看著那一疊疊奏章，閉上眼睛，冥想了一會兒，才睜開眼，拿起一本奏摺，開始批閱。
張錦鳳確定沒人再來打擾了，便咳嗽一聲，從暗中走了出來。
小皇帝臉上沒露出半點驚訝，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你來了？”
張錦鳳反倒驚訝不小：“皇上知道我要來？”
小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走了過來，示意張錦鳳隨意就坐，而他自己則是索性坐到了寬大的龍床上麵。
“張愛卿，朕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略懂些功夫，雖然你隱藏了身形，屏住了呼吸，但你與朕並肩進來之時，衣襟還是碰到了朕的胳膊，朕不信鬼神，自然是有高人潛入。有這等功夫的非你鬼穀之人莫屬，不難猜到。”
“看來你對鬼穀相當瞭解？”張錦鳳冷冷說道。
“朕對這鬼穀之事糾結許久，你是知道的。”
“我已經答應幫你了，為何還要糾結一幫人，毀我鬼穀，是何意？”張錦鳳質問的語氣，十分明顯。
小皇帝對張錦鳳如此說話的氣勢，吃驚不小，他這皇帝雖然做得不怎麼樣，但文武百官，與他交談之時，還未曾有人敢如此咄咄逼人。想不到張錦鳳小小年紀，居然如此鬥膽。
“唉，你也知道，朕這個皇帝做的，沒多少人能服管。”對張錦鳳的質問語氣，小皇帝沒有計較，反而出言解釋到：“鬼穀一事，朕的確下過旨，但朕的旨意本是要他們讓世人明白，這世上絕無鬼神之事，誰知道他們假公濟私，居然毀了那麼好的一方天地。這是朕的失誤，原本朕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如今既然你來了，朕就在這上京城賜你一處宅子，作為對鬼穀的補償如何？”
原本隻是猜測，張錦鳳也沒有證據確定那日鬼穀被圍攻是小皇帝的意思，隻是今日見到小皇帝，忽然有此一問，沒想到小皇帝居然承認了，反令張錦鳳有些意外。
“補償？”張錦鳳心裡好笑，如果鬼四在此，恐怕要賞一塊勾魂令給這小皇帝了。
“張愛卿莫要再生氣，朕即已與你有約在先，怎會再對你有所針對，實在是朕的這個皇帝做的窩囊，管束不了那些人啊。”沒想到小皇帝居然在張錦鳳麵前哭訴起來。這便是小皇帝的高明之處，像張錦鳳這樣的身手，所有的人都想爭取，連千山暮都希望通過華映雪拉攏張錦鳳，這小皇帝通曉各種帝王之術，豈能不知道要籠絡張錦鳳的心？
小皇帝識人之術果然高明，當初隻見過兩麵，就將樞密院的令牌交與張錦鳳，給與張錦鳳無限的信任，此刻又不計顏麵，自揭短處，一副敞開心扉的姿態，讓張錦鳳覺得，小皇帝是真的無能為力，也讓張錦鳳覺得，小皇帝是真的拿他當自己人。
“算了，事已至此，我今日來，是有一事相告。”張錦鳳果然不再追問鬼穀之事，再者，在張錦鳳看來，鬼穀雖被毀，但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江湖中人短期之內不會再對鬼穀有什麼想法，而他們也正好將鬼穀重新修葺一番，隻是四兄弟有三人成了少年之身，如若不能按期找回那第四顆佛珠，不能讓那大元寶再飛起來，他們三個至少要和這世人一般，往生而去，這一點，至少令鬼四無法釋懷。
小皇帝見張錦鳳已經不再追問，便也不再作態，正色說道：“什麼事？”
“我記得你說過，樞密院之事，除了持有令牌之人，他人不知，是否確定？”
“那是自然，這是朕最後的仰仗，必定謹慎。”
“可是我日前在城中一處閣樓上，見到有人仿製令牌上
圖案，張貼在窗外，想是要以此傳遞某種資訊。”
“什麼？”這個資訊著實令小皇帝大吃一驚，“這不可能！”
張錦鳳拿出那張圖案，並掏出自己的令牌：“隻是這圖案製作的極為粗糙，可見畫圖之人手中並無令牌，隻是憑記憶作畫。”張錦鳳邊說邊指出那紙上的圖案與令牌上的不同之處。
小皇帝注目一看，果真如此：“你是如何發現這圖案的？”
張錦鳳本想實話實說，但想起小皇帝才與華映雪分開不久，顯然二人之間的關係還極為親密，便沒有直接說出華映雪的名字，隻是說在街上閒逛之時發現的。
小皇帝陷入了深思。許久才開口：“那依你之見？”
關於此事，張錦鳳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此人將圖案張貼在大庭廣眾之下，想以此誘惑同黨現身，想來應該是不知道樞密院的人是與皇上單線聯係的。但既然樞密院的令牌在彆處被人瞧見，是否說明持有令牌的人中有人遭遇了不測？”
小皇帝麵色凝重，在地上來回地轉圈，大概在心裡一一回顧他的秘密組織成員。半晌，停住了腳步：“此令牌，連你在內，總共有五張，其餘四人中，有三人朕今日都見過，隻有一人朕已經有月餘沒有得到他的彙報了。”
“隻能等他來找你嗎？”張錦鳳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想到那人至少應是一位武林高手，若能無聲無息地被人除掉或遭遇什麼，那說明對手也是十分的恐怖了，不免有點唏噓。
“朕從不主動召回樞密令，就是為了你們各自的安全。想不到，想不到啊。”小皇帝臉上的悲痛十分真切，他一方麵是替出了意外的人傷悲，另一方麵是為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秘密組織遭到削弱而傷悲。
“那人也和我一樣，是為了調查所謂大道一事嗎？”
“不是，那人是朕安插在彆處的耳目。唉，你也知道，朕這般作為，也是無奈，朝中大臣，長期以來都欺朕年幼，結黨營私，要麼貪贓枉法，要麼圖謀不軌。朕這些年來，如同傀儡一般，有時在朝上看到他們各自為戰，爭得麵紅耳赤，全然不將朕放在眼裡。所以，朕才將心腹之人安插在各處，看來，這一處是被人發現了，怪不得，今日朝堂之上，有個人一言不發啊。”
“這就是人治的弊端啊。”張錦鳳不免脫口而出一句，好在張錦鳳隻是小聲嘀咕，小皇帝正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聽得不是很清楚。
“愛卿說什麼？”
“啊，沒什麼，我是說，這個事情，也是無可奈何。”張錦鳳急忙搪塞了一句。
小皇帝看著張錦鳳的眼神忽然一變，顯得十分驚訝。
張錦鳳順著小皇帝的視線望去，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劍柄上鑲嵌的晶石閃亮，張錦鳳立刻意識到是鬼穀有事。心下驚駭，鬼穀剛遭重創，才修葺過，又有人再次闖入？穀內隻有張敬梓一人有戰力，此刻遭闖，恐怕凶多吉少了。
張錦鳳心裡著急，便擡手告辭。
小皇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張錦鳳已經推開門疾馳而去，小皇帝下意識追至門口。門外的侍衛隻見寢宮門突然自己開啟，沒看到人出來，心下納悶，看到小皇帝正站在門內，以為皇帝有所吩咐，急忙跪請。
小皇帝擺擺手，望著夜色中，那個意念中應當存在的身影，侍衛不明所以，隻是木然地看著小皇帝隨手關上了門。
張錦鳳在黑暗中看見張浩宗的劍柄上也是一閃一閃，正在那裡焦急地等著他。
二人急忙向鬼穀趕去。
一路狂奔如風馳電掣。
及至離鬼穀尚有一段距離，二人已經發現矽穀方向火光連天，映照的那一片天空都如同白晝。
何人會在鬼穀放火？
兩人及至穀口，發現鬼四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張錦鳳飛奔過去，一把抓住鬼四的胳膊：“朝宗，出了什麼事？”
鬼四見張錦鳳等已經回來，麵無表情地說道：“我要說是遠音放的火，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