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之驚夢 第 28 章
以最快速度趕回鬼穀的張錦鳳和張浩宗,隻看到鬼四站在穀口,望著穀內漸漸由火光通天到濃煙滾滾。
麵對張錦鳳的疑問,鬼四頭也不回地回答,隻說他來到穀口,也隻看到了這一堆火光,遠遠看見遠音一個人,手裡還拿著火把,到處點燃尚未起火的地方。
張錦鳳一把抓住鬼四的衣領:“那你為什麼不阻止?老二呢,敬梓呢?”
張浩宗見張錦鳳發了瘋,急忙想拉開他:“大哥,彆著急,我們先找找看二哥在哪裡啊?”
三人在拉扯中亂作一團。鬼四隻是發著呆,任憑張錦鳳撕扯他,並不理會張錦鳳的怒火。
張浩宗隻好在一旁拉架,好不容易將張錦鳳從鬼四的身上拉開。
張錦鳳狂奔向穀裡。
張浩宗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離開纔不到三天的鬼穀,但時間不容他想太多,便跟在張錦鳳身後,一邊喊著“大哥,”一邊進了穀裡。
整個鬼穀這次被毀得徹徹底底,幾乎被夷為平地,又燒成了灰燼。
張錦鳳望著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
火勢已經漸趨弱小,四周的光線也逐漸清晰,天亮了。
已經進入深秋,清晨還是有些清涼。
張錦鳳木然地向穀裡走去。
晶石閃耀,說明張敬梓向他們發出了示警的訊號。隻是不知道這火,燒了多久。那示警的訊號是著火前還是著火後發出的。
被大夥炙烤過的地麵,有些燙腳。
張錦鳳不知道該往哪邊尋找,看著還有些火光的地方,就走了過去。
那燃燒著的是一堆卷冊。
張錦鳳急忙蹲下去,趴開火苗,從地上拿起一冊書,連打帶吹滅了上麵的火,那封麵依稀可辨《鬼穀誌》三個字。
手裡提著這本書,張錦鳳知道,自己來到了原來穀主的房間。
跟在後麵的張浩宗,也不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悄悄地看著張錦鳳,生怕他在情緒失控之下作出瘋狂舉動。
張錦鳳此刻已經能克製自己,手中拿起一根燒黑了一頭的木棍,在地上撥開一條路來。
辨彆方向以後,張錦鳳和張浩宗來到了石室所在。
幸好這裡沒有做任何建築,也沒有燃燒的痕跡。張錦鳳伸手在機關暗處一推,石室的門開啟了。
裡麵的一切照舊,說明這裡沒有遭到破壞。
兩人迅速閃進去。
石室裡的溫度與外界相比驟降,兩人立刻覺得脊背上一陣陣寒意滲入。
石床安好。機關仍在。
下到底層,發現地上躺著一人,正是張敬梓。
兩人急忙奔過去扶起,張敬梓昏迷不醒,不知進來多久了,整個人都是冰涼的。
“敬梓?”
“二哥?”
但任憑兩人如何呼喚,均不見張敬梓有任何的反應。
張錦鳳的手顫抖著半天,才伸到張敬梓的鼻子前麵,試探了一下,依稀還有氣息。
“浩宗,這裡太冷了,趕緊扶敬梓上去。”
兩人將張敬梓帶回了地麵。張浩宗尋了一碗水來,勉強給張敬梓灌進去了一口。也許是漸漸升起的太陽,與大火炙烤過的溫度加在一起,使得張敬梓的身體慢慢有了溫度。
許久,張敬梓才蘇醒過來,木然地望著眼前的兩人。
“敬梓?”“二哥?”
“你們是誰?”張敬梓蘇醒過來,但還未恢複神智,竟不認得眼前的二人。
張錦鳳心裡一陣悲痛,原本是大夢醒來之後,記憶最為清晰的張敬梓,居然變得連自己人都不認識了。
“是誰?”張錦鳳仰天長嘯一聲。
這喊聲,如猛獸一般凶橫,又如鬼魅一般邪惡。
張浩宗被這一聲震得心頭顫抖,居然有點怯怯地叫了一聲:“大哥!”
張錦鳳沒有言語,將背上的劍抽出來,對著虛空一陣狂砍,地上的煙灰被攪得四起,空中漸漸如迷霧般籠罩。
張錦鳳越砍越快,直至不見人影,隻聽得劍氣曆曆。
半躺在地上的張敬梓竟然被嚇得連連往後挪動自己的身體,好在張浩宗時刻還關注著他,見他受到驚嚇,急忙安慰他。
鬼四站在穀口,並未挪動,實則並不是他不顧張敬梓的安危,隻是他在趕回鬼穀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對麵的蹊蹺。
鬼四趕回來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鬼穀還是火光滔天,那時候遠音還在到處點火。
但鬼四之所以沒有動,是因為他發現了在離穀口對麵不遠的山崖上,潛伏著一個身影。
儘管那個身影一動不動,但鬼四相信他就是個活物。
沒有那個死屍能自己掛在懸崖上。
但那人的隱身藏匿的水平確實很高,如果不是鬼四眼尖,幾乎發現不了,他那幾乎與山崖同色的鬥篷,將整個人覆蓋著,隻留下兩隻眼睛向外觀察。
也虧得那人麵目朝外,火光滔天的時候,他裸露的麵上反光,與山石不同,才使得鬼四發現了他。
鬼四自從看見那人便再沒動過自己的視線,即便是張錦鳳撕扯他時,他的視線依然盯著那人。
那人一開始一動不動,是在觀察鬼穀的動向。可是後來,見鬼四與張錦鳳撕扯的過程中,依然盯著他看,那人很聰明,他知道鬼四發現了他。
但他也在賭,賭鬼四不敢動,因為鬼四若一動,便會失去那人的蹤跡,再找到他就難了。
鬼四也很惱火,隻可惜距離太遠,疾行之術也並無法第一時間就撲到那人跟前。
看來那人對鬼穀的功夫瞭如指掌,竟然挑釁一般安安穩穩地掛在那裡,觀察鬼穀的動態。
張錦鳳的狂吼,鬼四聽到了,知道他們找到了張敬梓,隻是或許凶多吉少,是以才引發張錦鳳的盛怒。
但鬼四依然與對麵那人僵持著。
那人掛在懸崖上,畢竟不如鬼四站在地上輕鬆,時間久了,漸漸體力不支。
那人知道自己此時若不走,更走不了。就在張錦鳳大喝一聲的時候,鬼四稍有分心,那人掐準時機,一個翻身,上了崖頂,拚了命逃去。
鬼四一個閃失,就讓那人逃了。心裡的憤怒達到了頂峰,狂吼一聲,算是對張錦鳳等人的通知,疾馳追去。
發泄完憤怒的情緒,張錦鳳終於安靜了下來。回頭看躺在地上的張敬梓。而張敬梓的眼神依然顯示,他的神誌還沒有恢複。
張錦鳳和張浩宗將張敬梓扶至一塊較為乾淨的地方躺好。
“大哥,鬼四大概是發現了什麼,追去了。”張浩宗喃喃地說道。
張錦鳳點點頭:“收拾一下,我們到山洞去吧。”
上次修葺發現的那處山洞,由於離得比較遠,倒倖免於難了。
三人進到洞裡。
張錦鳳已然毫無信念可言,整個人彷彿虛脫了,跌跌撞撞坐在一塊石頭上,腦袋幾乎要耷拉下去。
兩眼無光地望著張浩宗一人服侍張敬梓坐好,並找來一些水,分給他們每人一份。又伺候著張敬梓喝了一口。
張浩宗一個人忙前忙後地做完這一切,看一眼張錦鳳,見他已然毫無生機的樣子,便沒有吭聲,直接轉身過去詢問張敬梓。
“二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張敬梓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半晌,才喃喃地說出一句話:“好多人。”
“什麼人?”張浩宗見張敬梓開口說話了,急忙追問道。
可張敬梓說完這一句,又緘默不言了。
任憑張浩宗怎樣追問,張敬梓都不開口了,反而像是陷入了一種沉思的狀態。
張浩宗終於疲了,不再追問,將張敬梓安置好。
“大哥,你和二哥呆著,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此刻張錦鳳才記起,他和張浩宗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想必這虛弱無力,不光是因為憤怒悲傷,也確確實實是餓的。
鬼穀深處,多山林。一盞茶的功夫,張浩宗就打了兩隻野兔,並采了些野果回來。
將野果在山洞外的泉水裡清洗了,分給張錦鳳和張敬梓各幾個,然後張浩宗又一聲不吭地從洞外未滅的火堆處引來了火苗,在洞口架起了杆子,開始烤兔子。
隻可惜,張浩宗隻知道兔子烤熟可以吃,卻不知道該怎樣剝皮清理,他將整個兔子直接駕到火上烤。
片刻間,整個山洞就彌漫著燒毛的味道。
嗆得張錦鳳和張敬梓連聲咳嗽。
被嗆出眼淚花的張錦鳳和張敬梓二人,同時向外爬去。
張浩宗見狀,不知如何是好。
“大哥,二哥,忍一忍,待這些毛都燒完了,想必就沒有味道了。”
張錦鳳真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浩宗,你個傻子,哪有你這樣烤肉的?”
連滾帶爬的張錦鳳來到火堆前,將已經燒得黑焦的兔子取下來,抽出自己背上的劍,三下五除二就將兔子大卸八塊,將肉塊重新掛在架子上烤,看看那些剩下的焦炭一樣的,索性其餘的部分直接丟進火裡,當做了燃料。
那火遇到了油脂,劈裡啪啦地開始爆炸,火星四濺,嚇得張浩宗急忙往後退:“大哥,小心點。”還不忘關心張錦鳳。
張錦鳳熟練地做完這一切,退回自己原來就坐的石塊,兩手支著下巴,望著火堆,開始發呆。
三人填飽肚子,已經是午後時光了。
張錦鳳恍恍惚惚之間,還憶起那日午後,兄弟四人喝茶的情形,依稀彷彿昨日。
“哎,我兄弟四人不過是尋個回家的路而已,想不到這世上的人居然如此不放過我們。”張錦鳳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好像與張浩宗談話。
張浩宗支起耳朵聽著。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們所願吧。”張錦鳳忽然站起來,“浩宗,從今天起,我就是新一任鬼穀穀主,勾魂令出,令出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