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之驚夢 第42章
回到了京城。
依然沒有張敬梓的最新訊息，張錦鳳不死心，每日早早來到城門口，然而，那王策再也未出過茶攤。
張錦鳳也曾趁著夜色悄悄再探天機閣，千山暮自從那一戰失利以後，也再未回過天機閣，小皇帝早已乘機將天機閣裁撤，隻剩下這一片房屋靜默在那裡。
張錦鳳躺在天機閣的屋頂，望著遙遠的星空。想著這裡曾經暗流湧動，那白日裡熙熙攘攘的人們，根本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想起那晚的戰鬥，也不知道華映雪的傷情恢複的怎樣了。念及此處，張錦鳳覺得應該去一趟皇宮。
小皇帝的寢宮陳設依舊。
悄悄落在寢宮外的柱子後麵，夜幕中巡邏的隊伍一列列走過。張錦鳳等了許久纔等到有人從寢宮出來，確認小皇帝應該是在寢宮以後，張錦鳳才進去。
小皇帝的傷勢恢複的不錯，此刻正全神貫注在自己的龍床上閱覽一份奏摺。
屋內的燈籠忽然閃了一下，小皇帝擡頭。
“你來了？”
張錦鳳站在龍床前。
小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攏了攏衣袖，起身走了過來。
“找到你弟弟了嗎？”
“沒有。”
“要不要朕派人去？”小皇帝很真誠地征詢張錦鳳的意見。
“不用了。他被帶到雪山去了。”張錦鳳說完，轉頭望了一眼嵌在牆上的吟魄劍。
“雪山？”小皇帝顯然有些吃驚，“你確定？”
“確定。”
“這可不好辦了，朕聽說雪山之上，天寒地凍，非常人所能抵達。那大仙原來是真的住在雪山啊。”小皇帝似乎有些沮喪地說道。
“你是不是知道白衣大俠的來曆？”張錦鳳試探地問道。
“張少俠，不瞞你說，朕對大仙之來曆，也隻是略知一二。據說有一年天有異象，大仙就此降落人間，此後大仙曾助先皇取得天下，但不知何故，此後再未見過大仙蹤跡。傳言他長住雪山，想不到是真的。”
“自天而降？”
“嗯。”小皇帝點點頭，“後來朕也曾就此問過千山暮，但那老頭總是不肯言明，似乎他們當年與大仙達成了某種協議。”
“對了，天機閣已經被裁撤了吧？那，華映雪他？”提起千山暮，張錦鳳心裡記起華映雪的傷勢，便順口問道。
“映雪的傷勢已基本恢複，隻是還不能像以往那樣上躥下跳。”提到華映雪，小皇帝說話的語調明顯輕柔了許多。
聽到華映雪是傷勢已經基本恢複，張錦鳳心裡的也輕鬆許多。想了想，便說道：“最近柳惜香請了很多勾魂令，我已經答應她了。”
小皇帝不明白張錦鳳乾嘛跟他講這個，一雙疑惑的眼睛盯著張錦鳳。
“所有的暗殺物件都是朝廷命官。”張錦鳳補上了這一句。
“什麼？”小皇帝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確定不是你授意？”張錦鳳原來還以為這是小皇帝的意思，畢竟他早先也通過鬼四的手除掉過自己的對手。但看小皇帝這個神色，竟然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朕豈能隨意暗殺自己的官員？”小皇帝忽然話鋒一轉，“你難道懷疑朕與柳家有？”
小皇帝話沒有說完，用不可思議地眼神望著張錦鳳。
“既然不是你的意思，為何柳惜香要如此大規模地刺殺官員，她哪來的這個膽量？”張錦鳳不懷疑小皇帝的話，但同時自己內心也迷惑。
小皇帝沒有再說話，來回在地上踱步，忽然他停下來，嘴裡念念有詞：“難道是？”
“是誰？”
“不對。”小皇帝搖搖頭，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測，“不可能。他沒道理這樣做。除非，除非”
猛然間似乎一時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小皇帝的臉色瞬間出現一絲慌張，“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連呼三聲“不可能”，小皇帝彷彿受到重創一般，跌坐在龍床。
倒把張錦鳳嚇了一跳，急忙走到跟前：“怎麼了，聖上？”
“沒，沒什麼，朕一時有些身體不適，望張少俠見諒。”小皇帝以身體不適為由，掩飾自己的慌亂。
張錦鳳目不轉睛盯著小皇帝。直到小皇帝歎口氣：“張少俠，你，今後還會幫朕嗎？”
張錦鳳仔細思考了半天，才說道：“看在吟魄的份上，我會幫你的。”
小皇帝感激的眼神，有些許的激動。咬著嘴唇，閉上眼睛，深深地了口氣：“謝謝！”
這一聲“謝謝”多少讓張錦鳳有些意外，畢竟這是一國之君，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意味著會有一場不小的麻煩等著。
小皇帝再次深吸一口氣說道：“柳惜香要殺的人，你儘管去殺好了，朕隨後再從各地選人，補上這些差事即可。你能幫朕盯著華家嗎？”
“華家？”張錦鳳不解地眼神盯著小皇帝，“映雪怎麼辦？”
“彆讓她知道。”小皇帝有些為難地說道，“華家是華家，映雪是映雪。”
果真能這樣分的清嗎？張錦鳳在心裡嘀咕了一下，但也沒有再追問，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兩人在共識的基礎上，詳細交談。
翌日天明，張錦鳳又一次早早地來到了王策的茶攤不遠處，暗中盯著茶攤。
王策依然不見身影。
但有個婀娜的身姿在茶攤前駐足片刻，進而走了進去。看那身影，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張錦鳳一個箭步竄至茶攤。
“柳姑娘，喝茶嗎？”張錦鳳落腳在茶桌前，輕聲問道。
那婀娜的背影被嚇了一跳，慌亂這回頭：“啊？”
果真是柳惜香。
柳惜香見到來人是張錦鳳，臉上的慌亂更加明顯，情急之下，一邊用手輕撫自己的胸口，一邊解嘲地說到：“原來是張穀主，不愧是鬼穀之主，這麼悄無聲息地出沒，恰如鬼魅。可嚇死我了。”
張錦鳳注意到柳惜香臉上明顯的慌亂，嘻哈一笑：“柳姑娘會這麼膽小？”
柳惜香已然鎮定下來，也接著玩笑的口吻說道：“畢竟是鬼穀的穀主，說不定就是要來索命，誰能不怕。對了，鬼四對這次的勾魂令有什麼說的，他沒有反對吧？”
“你見到鬼四了？”張錦鳳聽柳惜香這話裡的意思，鬼四應該是回來了。
“怎麼你不知道？我昨日在城內碰到過，還以為他去找你們了。”柳惜香說著攏了攏自己的衣衫，打算離開這茶攤。
“慢，”張錦鳳攔住了柳惜香，“柳姑娘，雖然接了令，但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要這些人的命？”
柳惜香有些意外，反問道：“你覺得這些人不該殺？”
張錦鳳：“世間該殺之人不少，但為什麼是這些人？所以，我想知道是誰？”
柳惜香嫵媚一笑：“沒想到張穀主這麼容易受人蠱惑！雖然不知道是誰跟你說了什麼，但你總算開始用腦子了！這也不錯，我柳惜香就喜歡和有思想的人打交道！”
張錦鳳依然麵無表情：“殺了這些人也沒有用，他們的接班人怕都已經在路上了！”
柳惜香有點驚詫，但她刻意彆著臉，張錦鳳沒有看到。
但柳惜香心裡的震驚還是不小，以至於她一時之間還是有些失神，沒有再吭聲。
張錦鳳索性坐在茶攤子上：“告訴我，到底是誰？”
柳惜香回過神來，開口說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對於朝廷來說，是有益而無害的。所以，你不必有顧慮！”
張錦鳳見柳惜香不肯說，他心裡想，看來小皇帝的猜測**不離十，是猜對了，便也不再追問。任由柳惜香離開。
柳惜香忽然想到，張錦鳳這時候出現，難道說他暗中一直盯著這個茶攤，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如此一想，柳惜香不敢走了。
二人坐在茶攤上，自己動手，切了一壺茶，儘然坐下來，並聊起天來。
不遠處，鬼四的身影出現。
他不知道張錦鳳等在京城的住處，又不便四處打聽，所以纔在這茫茫人海裡，尋找了許久。
終於在此處發現了張錦鳳的行蹤，但鬼四還未來得及和張錦鳳打招呼，就發現了柳惜香的身影。所以他一直躲在暗處。
此刻，茶攤上兩人正左右言它，相互之間說著無用的廢話。試探著對方，也在等待著對方先行離開。
柳惜香不擔心鬼穀不去執行勾魂令，隻是怕張錦鳳發現其他秘密。而她，的確是來這裡拿東西的，但這又不能讓張錦鳳知道，但看張錦鳳的舉止，似乎已經有所察覺，柳惜香更加不敢離開。
雖然表麵上閒聊，可柳惜香心裡已經是著急萬分，心裡不停暗暗叫苦：若不是昨夜碰上華映雪，被他糾纏，早來取走這玩意兒啦，何苦如斯？
而另一邊，張錦鳳也是看柳惜香驚慌的眼神，心裡猜測，既然柳惜香來到這裡，以柳家的行事，若是喝茶，決不會來這個地方，想必，這裡應該是有什麼東西。便也不想走，正在腦子裡謀劃怎樣讓柳惜香先走。
兩人不動聲色的聊了半天，都不見對方有要離去的意思。
“柳姑娘，你若是想喝茶，我知道這京城有家茶館不錯，要不我請你去吃一回？”
“多謝張穀主美意，我隻是走路累了，看這裡沒人，歇歇腳而已。張穀主有事，可以先行離去。恕不遠送。”
張錦鳳將身子超後一仰，朗聲一笑：“哈哈，既然如此，恰好今日無事，就在這裡陪姑娘小憩片刻。”
柳惜香越發不想讓張錦鳳取走這裡的東西，臉上就越發的裝出隨意，儘可能顯得張錦鳳留下來是多麼地無關緊要：“那還不錯，我還怕張穀主你不願與我這女流之輩交往過多呢。”
柳惜香重音放在“女流之輩”上，暗示張錦鳳，男女授受不親，希望他儘快離開。
可張錦鳳一聽這話，反倒樂了：“姑娘你都不嫌棄我，我怎麼還能嫌棄你呢。”
張錦鳳心想：這你倒提醒我了，這就不信你一個姑孃家，大清早和一個男子坐在這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喝茶，不怕人說道？我看你能坐到幾時。
心裡這樣想著，張錦鳳臉上的表情就不免有些得意外加壞笑，但這個表情，在路人眼裡，倒有了一種戲謔的意味。
果不其然，路人開始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看這姑娘也容貌不凡，怎會大清早就和男子在此約會？”
“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姐，如此…”
“你看那男的，一臉壞笑，不像什麼好人家。”
“這姑娘，比麗人館的那些可好看多了。”還伴隨著幾聲捉狎的浪笑。
……
路人的話，柳惜香和張錦鳳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耳朵裡。
張錦鳳心想，為了秘密，就當一回壞人也無妨，所以，任由路人評述。
但柳惜香是真的聽不下去了，再說下去，路人就真拿她當成麗人館的歌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