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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霏鳶賀辭州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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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緊接著數道視線都看了過來。

我從容的掙脫開賀辭州的懷抱:“這些黑衣人要把我們帶去哪裡?”

他們原本八卦的話,在麵對我的坦誠後,又說不出口了。

很巧合的是,我、賀辭州和宋瑤、顧承是一組,被黑衣人帶到了山上采菌子。

山上的路因為剛下過一場雨,並不好走。

賀辭州一直盯著我,像是生怕我摔倒。

宋瑤看在眼裡,八卦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賀老師對彆人這麼上心。”

我知道宋瑤隻是要熱度,對於這個時候的宋瑤倒是沒多討厭。

對此也隻是笑而不語。

顧承卻對此嗤之以鼻,冷笑一聲。

“要不說賀老師風情,我真是佩服。”

“今天要至少采到十個沒毒的菌子,記得帶手套。”

賀辭州甚至沒有理會顧承,轉而對我柔聲開口。

我笑了下。

“好,都聽你的。”

賀辭州腳步微不可查的頓了下,眼底一閃而逝的神色快到我幾乎捕捉不到。

我以前就總是在網上看彆人采菌子,對這種事還挺好奇的。

因此我認識不少菌子,帶著手套采了不少。

賀辭州從始至終都跟在我身後,默默地守護。

彈幕從一開始的不接受,到最後直呼磕到了。

【真的沒人覺得好磕嗎?我先磕為敬了!】

【你們都是沒見過賀辭州當初跟天後在一起的模樣嗎?簡直和現在沒差。】

【男人啊!當初說愛的多深,現在還不是有了新人。】

【樓上的,難道要賀辭州為那人守一輩子活寡嗎?!彆太過分了!】

這麼久過去了,網友依舊無法釋懷我和賀辭州。

有人磕到了,有人卻覺得我隻是賀辭州找來的替身,堅決抵製這種行為。

我對此卻並不在意,隻是一味的采菌子。

直到我小心翼翼的撥開藏在地下的鬆茸菌,喜笑顏開。

“辭州,你快看!”

我舉著菌子,興高采烈的看著賀辭州。

賀辭州用紙巾擦了擦我臉頰的沾染上的土,有些無奈。

“累了吧?”

宋瑤有些羨慕,不由看了眼到處踩爛菌子的顧承,突然覺得嫌棄。

彈幕笑瘋了。

【瑤瑤肯定在想,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大家彆介意,我家寶寶就是這麼童心未泯。】

【快三十的寶寶嗎?笑死我了,還是影帝這一對養眼。】

【我怎麼覺得旅綜被拍成了戀綜?】

【都彆笑了,我看見毒蛇了啊啊啊!快跑啊!】

毒蛇朝著一直踩菌子的顧承而去。

“啊——”

顧承慘叫一聲,一把將咬在他大腿的毒蛇甩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甩到了我和賀辭州那邊。

我想也沒想的就擋在了賀辭州麵前,但卻被賀辭州拉住。

“鳶鳶!”

“小心!”

我抬起手一把抓住了毒蛇,結果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

“嘶!”

毒蛇被我掐著七寸弄死了,但毒液還是融入了我的血液裡。

賀辭州抱住我癱軟的身體,臉色劇變。

“鳶鳶?”

從前那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再次浮現在腦海中,越發清晰。

此刻我麵上毫無血色的模樣,和當初他看見躺在停屍房的我逐漸重疊。

賀辭州心神震蕩,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攥住,難以喘息。

“醫生!”

我們這次上山都有隨行的醫生。

醫生聞言立即跑了過來。

顧承朝著醫生大步走了過去,滿臉緊張:“救……救命!”

下一刻他嘴唇發紫,口吐白沫的倒下。

“阿承!”宋瑤慌亂的跑過去扶住他。

節目組頓時亂做一團。

好在醫生很專業,拿出了血清分彆注射進了我們身體。

賀辭州全程緊盯著我,就像是沒了靈魂的木偶,什麼都無法思考。

節目暫時停播,這一幕在網上掀起了巨大波瀾。

素人不顧生命救下影帝!

賀辭州新戀情!

素人顧承雙雙被蛇咬。

旅綜承戀綜。

我被送往醫院,賀辭州陪同。

“辭州哥,醫生說鳶鳶沒事,你去休息下吧?”

宋雪從病房外走了進來,看著眼下黑青,臉色比我還慘白的賀辭州說道。

賀辭州緊緊握著我的手,朝我搖了搖頭。

“不用。”

宋雪有些不是滋味:“辭州哥,你已經兩天沒有閤眼了,總不能鳶鳶醒了,你就倒下了吧?”

賀辭州麵色一僵,沉默下來。

我聽得見周遭的一切聲音,可我想睜開眼,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睜不開。

一道機械的電子音在我耳邊響起。

【宿主,你的時間不多了。】

我心絃顫動,黑暗中彷彿有一雙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睛,一直在看著我。

“係統,你讓我醒來。”

我不想浪費任何一秒跟賀辭州待在一起的時間。

黑暗中,我聽見了一道若有似無的歎息。

【可以。】

我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下午。

病房內空無一人。

我有些疲憊的坐起身體,剛喝口水,宋雪就走了進來。

宋雪有些尷尬,但還是將手裡的飯盒放在了桌上,隨口問道。

“辭州哥呢?他不是讓我買個飯嗎,怎麼自己不見了?”

我看得出她對自己沒有以前的敵意了,就是還有些彆扭。

“謝謝。”

宋雪摸了摸臉,隨便找了個藉口出去了。

我在她出去後,笑容消失。

“係統,賀辭州在哪裡?”

係統很快就給出了回答。

【頂樓。】

我心神一震,想也沒想的下床。

係統提醒道。

【賀辭州內心動搖,所以才會出現重重危機,包括那隻毒蛇。】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相信我是真實的。

我眼眶發酸,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真是個傻子!”

【若是賀辭州再繼續這樣,你們將會遇到更多的危險。】

係統機械的聲音聽出了一絲嚴肅。

【宿主,屆時賀辭州走向的將是自我毀滅的結局,你再也救不了他。】

我心口一窒,攥緊了刺痛的心臟抬起眼眸,藏匿住心底的苦澀跑上了天台。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讓賀辭州走向這個結局。

無論十二年前,還是十二年後。

我永遠都隻為一人而來,那就是賀辭州。

天台上,賀辭州倚靠著欄杆,指尖夾著一支煙,風吹起的煙灰飄向了遠方。

年久失修的欄杆在狂風中嘎吱作響,看起來搖搖欲墜。

而賀辭州像是感受不到危險一樣。

他看見我出現,笑了笑,又像是變成了從前的模樣。

“鳶鳶,你來了。”

他換了個方向,手臂枕在欄杆上,將所有的重量都交給了搖搖欲墜的欄杆。

半晌,他笑了下,看著高樓,有那麼一刻想要跳下去。

這種想法卻沒有一閃而逝,而是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大腦。

“賀辭州!”

一聲怒喝喚回了他的一絲理智。

我察覺出他往前邁一步的動作後,恐慌在一瞬占據了我的大腦。

我聲音幾乎帶上了哀求的哭腔:“辭州,那很危險,把手給我。”

我緩緩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

“辭州,我們回家,好嗎?”

指尖的煙燃儘,燙到了賀辭州的肌膚,他卻像是無所察一樣。

“鳶鳶,哪裡纔是我們的家?”

他垂下眼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在欺騙自己,可我看見你受傷後,我發現我無法欺騙自己。”

賀辭州彎下了腰,痛苦的跪在地上捂著臉,脊背在微微顫抖。

“鳶鳶,你是真實的嗎?”

“可若是真實的,為什麼我時常感到恐慌,腳下空落落的?”

他握住了我朝他伸出了手,貪戀的感受我掌心的溫度。

我和他十指緊扣,半跪著抱住了他。

“在你麵前,此時此刻的我是真實的,賀辭州,我一直愛你。”

我靠在賀辭州的肩上,緩緩閉上了眼。

“你要是想下地獄,我陪你一起。”

賀辭州睜著眼眸,淚水一滴滴墜落,無儘的痛苦變成了洪水將我們淹沒。

我們在此刻共沉淪,卻又在對命運的不甘做抗爭。

“賀辭州,和你在一起的那十年,我不後悔。”

“你沒錯,也不是你的責任,放過自己好嗎?”

我們都沒錯,隻是差了時間。

賀辭州緩緩抬起手,緊緊擁住了我。

“鳶鳶,我們分手後,你一直將我往外推,我知道你愛我,可我不明白。”

“所以我順著你的想法,遠離你。”

“可若是知道那樣會得到你的……”

他說不出口那個字。

我搖搖頭,他們是彼此最瞭解對方的人,我怎麼會不明白。

“辭州,你已經做的夠好了。”

賀辭州身體微微顫抖,捧著我的臉,吻了吻我的嘴角。

他強撐出一抹笑:“鳶鳶,我們結婚吧?”

我心頭顫了顫,喉間苦澀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我緊緊握住賀辭州的手:“好啊。”

十二年前無法實現的承諾,在如今卻被賀辭州親口提起。

風漸漸變得柔和,吹拂著我們,彷彿吹進了我們的心裡。

在這個世界,我們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鳶鳶,我愛你。”

賀辭州輕柔吻了吻我的額頭,眼角的淚滾落,落在我的手背。

“賀辭州,我會陪著你。”

直到你的病痊癒。

第二天我出院後,我們就去了民政局。

當鋼印印在我們的紅底照片上後,我們便成為了在這繁華巨大的世界裡,彼此選擇的家人。

從民政局出來,卻下起了細雨。

原本清朗的天空被烏雲籠罩,雨水傾瀉。

賀辭州蹙了蹙眉,就要拉著我躲雨:“我叫車。”

我卻一把將他的手機塞回了包裡,笑了一下。

“誰晚到,誰做家務!”

說完我就衝了出去。

賀辭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幼稚!”

可說著還是跟了上去。

我滿臉笑意,看了眼民政局。

隻有它門前下雨。

踏出民政局就是晴空萬裡,甚至還能看見彩虹。

可過路的行人卻像是沒有察覺出異樣一樣,自顧自的走向,哪怕被淋濕了也沒有反應。

他們就是機器人,重複著自己的指令,沒有思考。

我看著這個世界的一切,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賀辭州身上。

賀辭州像是察覺出了我的目光,舉著紅本本笑了笑。

就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娶回了夢寐以求的妻子。

“賀辭州,我們辦個婚禮吧?”

我朝他大喊了一聲。

我揚起手,感受著風穿過我的指尖,至少這一刻,是真實的。

賀辭州縱容的笑笑。

“好。”

不過最終還是我使了小計謀,先賀辭州一步跨進了家門。

“哈哈,賀辭州,是我贏了!”

我嘚瑟的笑著,趾高氣揚的使喚賀辭州:“去搞衛生,再給我炒兩菜,最好在把碗洗了。”

賀辭州有些無奈,卻甘之如飴。

“想吃什麼?”

“川菜!”

我毫不猶豫的回答,從前為了保持身材,我幾乎不會吃這些東西。

賀辭州認命的看著教程去做。

趁著賀辭州在廚房,我從桌子下翻出了賀辭州藏起來的藥。

一瓶安眠藥和幾瓶抗抑鬱藥,幾乎見底。

我沉默地看了兩眼,就將藥瓶放了回去。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卻悄悄酸澀了眼眶。

飯菜做好,賣相差了些,但色香味俱全。

我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

“早知道你這麼會做飯,當初還吃什麼外賣。”

“官宣嗎?”

賀辭州卻拿出了結婚證,笑著看向我。

我一怔,點了點頭:“好啊。”

就在我要伸手去接結婚證的時候,無名指一涼。

我垂眸看見那枚戒指的時候,身體頓時僵住。

“幸好,當初許諾過你的戒指還在。”

賀辭州握著我的手,眼神溫柔。

我心頭一顫,心臟一瞬間像是被幸福、酸澀擠滿,可隨後卻是感動。

這枚我親手做的戒指,被我從前給了賀辭州,可如今屬於我的那枚終究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笑著笑著,眼淚卻落了下來。

原來人在感受到幸福的時候,是會落淚的。

賀辭州抬手擦掉了我的眼淚,和我十指緊扣。

他扯出一抹淺笑,輕聲道:“鳶鳶,我們去旅遊吧?”

我望著他的眼眸險些就答應了,緩了緩情緒才開口。

“等綜藝結束吧。”

至少讓他不在抵觸工作,至少走到公眾麵前。

賀辭州眼眸微動,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當晚,微博直接炸了。

賀辭州結婚!

賀辭州和素人結婚!

各種關於賀辭州跟我的微博詞條鋪天蓋地的出現。

屋內窗簾緊閉,手機不知道散落在哪個角落,一直嗡嗡作響。

昏暗的光線下,兩條身影交纏,在做著最親密無間的事。

低低的喘息聲混雜著黏膩的水汽消散在空氣中。

……

天亮後,我才沉沉睡去。

賀辭州清理著淩亂的屋子,幫我清理乾淨後,才躺在了我身側。

他攬住我的腰,將我抱在了懷裡。

“鳶鳶,彆離開我。”

他想睡,可患得患失的痛苦卻一直在折磨他。

一直到下午,我才睡醒。

可我睜開眼,就看見賀辭州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我攬住賀辭州的脖頸,吻了吻他。

“明天就要去參加綜藝節目了,打起精神來。”

等我清醒了之後,就開始拉著賀辭州去公園散步。

太陽正當空,卻不算熱,風吹著還有些涼爽。

賀辭州和我牽著手,漫步在河邊。

“鳶鳶,如果我們能一直這麼走下去,該多好?”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會的。”

無論身在何地,我都會一直陪著賀辭州。

“喵喵喵——”

一聲聲貓叫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我和賀辭州對視一眼。

“哪裡來的貓叫?”

賀辭州像是想起來什麼,鬆開我的手擰著眉走上前。

“鳶鳶,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

野貓性子都很獨立,也很警惕,我知道他擔心野貓傷害到自己。

“你小心些。”我有些不放心的說了一聲。

畢竟係統的警告我的話還曆曆在目。

但沒有多久,賀辭州就從灌木叢裡抱出了一隻渾身濕透的小貓。

是一隻橘貓。

我僵住了,賀辭州脫下了外套將小貓抱在了懷裡。

“先去寵物醫院吧。”

“快看,那是不是賀辭州!”

突然有粉絲認出了賀辭州,紛紛朝著他們圍了過來。

“小心!”

我看著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狗,臉色愈發難看。

可這一次賀辭州沒有給我任何受傷的機會,徑直擋在了我身前。

“嘶——”

凶狗一口咬在了賀辭州腿上,疼的他臉色發白,喉嚨裡溢位了一絲悶痛。

可他還是摸了摸我的臉,低聲道:“彆擔心。”

我心臟驟然抽痛,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我驟然倒了下去。

那一刻我看見了驚恐的賀辭州。

我掉進了河裡。

四麵八方都是黑暗,我卻沒有窒息的感覺。

我緩緩抬起了手,看著那一縷光離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宿主,醒醒。】

冰冷機械的聲音喚醒了我。

我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懸浮在空中,可四周卻隻有點點星光。

“這裡是哪裡?”

我不禁開口,在空中著急亂動,想要離開這裡,想要迫切的想要去找賀辭州。

係統淡淡道:【這裡是我的空間。】

【賀辭州開始對那個世界產生了強烈的懷疑,現在你們麵臨的還隻是一些小問題。】

【但如果他繼續懷疑這個世界,你還會像今天一樣被彈出來。】

我心頭一緊,心情變得沉重,皺著眉沉思起來。

係統不再多說。

我就被彈了出來。

再次睜開眼,是在醫院。

“咳咳!”

一聲壓抑的咳嗽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我側目看過去,就看見了賀辭州在我隔壁病床,麵色還有些白,睡的並不安穩。

我本來就沒有什麼事,因此走下床來到了賀辭州身旁坐著。

我握住了賀辭州的手,對係統說道。

“讓我入他的夢。”

我說完的下一瞬,身體就軟綿綿的倒在了病床上。

而我確實入了賀辭州的夢。

我看著眼前詭譎黑暗的世界,愣了下。

“賀辭州在哪裡?”

係統在我腦海中給我指明方向。

【你一直直走,就能看見。】

我聽從係統說的話,一直直走。

可就在這時,我眼前的世界變幻,成了一個巨大的教堂。

悠揚的音樂響起。

我左右看了看,座位上坐著不少熟悉的人。

林依、宋雪、宋瑤……

還很多我眼熟的圈內好友,他們麵上都帶著笑容,眼底滿是真誠的祝福。

賀辭州站在前方,穿著黑色西裝,胸前彆著紅色的花。

他雙手緊握,滿臉緊張的看著教堂門口。

司儀穿著燕尾服,在悠揚的音樂下緩緩開口:“讓我們有請新娘入場!”

我就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過道,看著這一切。

禮堂的門緩緩被開啟,眼前的“我”穿著潔白的婚紗,帶著頭紗手握捧花,緩緩走了進來。

賀辭州微不可查鬆了口氣,滿臉笑意看著。

我卻在禮堂門被開啟的那瞬,就看見了外麵的天空。

黑沉壓抑,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

我在看著眼前的一切,光鮮明亮,處處透露著怪誕的幸福。

“鳶鳶。”

賀辭州握著了“我”的手,麵上帶著令人舒心的笑意。

司儀笑著開口:“新郎,無論貧窮……”

不等司儀說完,賀辭州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我願意。”

他眼底似乎帶著一絲急切,又扭頭看著“我”,聲音極致溫柔。

“鳶鳶,你願意嗎?”

“我”點了點頭。

賀辭州笑了,看向司儀:“直接進行下一步流程吧。”

不少人都順著賀辭州的話笑了出來。

“辭州,怎都要結婚了還是這麼著急啊。”

“新娘子又不會跑。”

賀辭州對台下的人說的話置若罔聞,隻是緊盯著司儀。

司儀倒也沒說什麼,便接著道:“新郎新娘可以交換戒指了。”

我看著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第一次看見自己穿婚紗,卻是在賀辭州夢境中。

“我”幫賀辭州戴上了戒指。

賀辭州眼眸顫動,唇邊帶著些笑意。

幸福的笑容像是會傳染,台下的人紛紛開始鼓掌。

他們見證著這幸福的一幕。

我卻覺得不對,抬腳一步步走上前。

可就在賀辭州要將戒指戴到“我”無名指上時——

新娘“我”嘴角開始流血,殷紅的鮮血滴落在潔白的婚紗上。

“鳶鳶!”

賀辭州臉色大變,伸出手攬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眼底翻湧的痛苦,在最後成了死寂一般的絕望。

“賀辭州!”

我錯愕地朝賀辭州伸出了手,滿是擔憂。

可偏偏我的身體穿過了賀辭州的身體。

我猛地扭過頭,就見賀辭州抱著“我”,眼底一片死寂。

而台下的眾人,像是察覺不到異常一樣。

依舊在為他們歡呼鼓掌。

我茫然四顧,錯愕的看著這怪誕的一幕。

我不死心的一次次想要抓住賀辭州,帶著他離開這樣的夢境。

賀辭州抱起“我”,一步步朝著教堂外走去。

狂風揚起,教堂外平坦的路成了高樓。

而賀辭州抱著毫無生息的“我”跨過高台。

“賀辭州!”

我用儘力氣喊了一聲,眼淚無助的落下。

像是聽到熟悉的聲音,賀辭州腳步一頓,僵硬的扭過頭。

“賀辭州,你看看我,我纔是真實的。”

賀辭州貼緊了“我”的臉頰,淡然一笑,就像是用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鳶鳶,你還在怪我吧?”

“我沒有保護好你,那天我去找你了。”

“可我來晚了……看見的是你的屍體,鳶鳶,你死了。”

“我親眼看著你被埋了了,我把你土葬了,我守了你兩年,可你沒有活過來。”

“就連小霏我也沒能留住。”

賀辭州眼尾猩紅,淚水可可滾落。

我隻是靠近,便能感受到那無儘的痛苦,鋪天蓋地的襲來。

“辭州,我沒有死,你過來摸摸我,我是真實的。”

“我帶你醒來,好不好?”

賀辭州搖搖頭,他閉上了眼,抱著“我”往前走一步。

“不要!”

兩抹身影在我麵前消失。

眼前的一切變得虛幻,夢境坍塌,賀辭州醒來了。

“鳶鳶?”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睜開眼,對上了賀辭州溫柔卻又帶著些許擔憂的眼眸。

“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做噩夢了嗎?”

我什麼話都沒說,一把撲進了賀辭州的懷裡,無聲的哽咽。

“你傻不傻!”

夢中破碎痛哭的賀辭州一遍遍在我眼前浮現。

可此時的賀辭州卻依舊淡然,看不出絲毫痛苦。

“忍得很辛苦吧?”

賀辭州身體僵了僵,卻搖搖頭。

“不辛苦。”

我明白這是他能夢到我的唯一方式,他甘之如飴。

接連兩天,我都入夢了。

而賀辭州始終重複著那一個夢見。

“我”永遠都會在賀辭州給“我”戴上戒指的時候吐血,而賀辭州會在“我”死後,抱著“我”自殺。

一次次重複經曆痛苦,一次次在自我毀滅中裝作若無其事。

我這才明白,我離開後,賀辭州將自己困在了那天,在沉默中毀滅。

再次醒來後,我看見了賀辭州站在醫院的窗台上。

地上是散落一地的藥片。

我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將散落在地的藥片撿起來。

賀辭州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辭州。”

我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牽住賀辭州的手,將額頭抵在他的後背。

我感受著他的體溫,明明他就在眼前,可我卻仍舊覺得此刻的他離自己很遠。

賀辭州身體清顫,眼眸中多了一絲清明。

“鳶鳶,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我搖搖頭,咬著下唇才沒有哭出來,聲音卻仍舊有些顫抖。

“賀辭州,我該怎麼拯救你啊?”

賀辭州閉了閉眼,強忍著酸楚低低開口。

“我沒事……”

“你閉嘴!”我突然惡狠狠的開口。

賀辭州微怔,片刻後愉悅的笑了下。

他轉過身,借著月光吻在了我的唇角。

“相信我,我真的沒事。”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賀辭州演戲。

他是影帝,演技好到連我都看不破這層偽裝。

第二天我們就出院了,回歸了綜藝。

宋雪和經紀人時隔一週,終於聯係上賀辭州了。

“辭州,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提前說?!”

經紀人氣急敗壞的開口。

可看到我後,輕咳一聲,態度緩和了不少。

“不是不讓你結婚,你也三十好幾了,結婚沒人說什麼,你也該提前和公司打個招呼。”

宋雪又開始酸溜溜的盯著我了。

賀辭州上前一步擋住了他們看我的視線。

“抱歉。”緊接著便是毫無誠意的道歉。

經紀人如鯁在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撞了下賀辭州的後背,低聲道:“你好好說話。”

聽到我的話,賀辭州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

“是的,領證辦的比較倉促,等以後辦婚禮,你們一定要來。”

說完也不看他們的臉色,拉著我就離開了。

我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猜測他們心裡是不是想,誰說要來參加了。

“你臉皮真厚。”

我認真思索,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賀辭州唇角抿著笑意。

節目開始後,鏡頭幾乎一直對著我和賀辭州。

終於宋瑤忍不住開口,滿臉八卦。

“聽說休息的這些天,賀老師和鳶鳶乾了件大事。”

大家曖昧的視線都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就差沒有明說了。

賀辭州主動開口:“是啊,我和鳶鳶結婚了。”

“不是一時起興,而是蓄謀已久。”

所有人都激動了,彈幕更加激動。

【早就想問了,賀辭州不是不婚主義嗎?】

【這你就不懂了,不婚主義遇上了例外,也是會結婚的。】

彈幕一句接著一句的開口。

直到一句。

【我的cp徹底be……那年的夏天結束了,而我也回不到過去了。】

【樓上哪裡跑來的青春疼痛npc,你的cp早就be了。】

【不行了,影帝和素人的組合,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嘉賓們看到彈幕都沒說什麼。

反而對於賀辭州和我的八卦更加好奇。

節目的收視率也蹭蹭往上漲。

我將雙手背在身後,身旁賀辭州忍不住牽上了。

嘉賓們都變得激動起來,彈幕比嘉賓更加激動。

宋瑤捂著有些微紅的臉,含蓄的笑了:“新婚燕爾,襯的我們都像電燈泡了。”

顧承冷哼一聲,霸道的握住了宋瑤的手。

“誰沒有一樣的。”

宋瑤顯然愣了下,臉頰泛起兩坨紅暈。

彈幕笑瘋了。

【顧承一個人再演校園霸道校草嗎?笑死我了!】

【瑤瑤說出了我想說的話,簡直嘴替,能不能在繼續八卦一下!】

【瑤瑤是我在網際網路唯一的人脈了。】

宋瑤瞥了眼螢幕上的彈幕呢,收回視線,淡笑著開口。

“鳶鳶,你和賀老師是通過節目才一見鐘情的嗎?”

為了節目的收視率,誰都沒有開口打斷。

賀辭州捏緊了我的手,麵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淺笑。

“這個問題還是讓我來回答吧。”

他滿眼愛意的看向我。

“我很早就認識鳶鳶了,是我對她一見鐘情,追求的她。”

“在節目上遇見,是多年後的久彆重逢。”

“哇~”

周圍人頓時一陣驚呼,全都一臉八卦的看向我們。

我眼眸微顫,卻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悸動,心口反而泛起微微刺痛。

我垂眸藏匿住眼底的情緒,對著鏡頭又是笑臉相迎。

所有人都帶上了麵具。

“確實和辭州說的一樣。”

彈幕瘋狂了。

【沒想到影帝竟然這麼主動,太有反差感了,先磕為敬!】

【為他們的愛情舉旗,簡直不要太甜!】

【什麼一見鐘情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樓上的不要太酸了,嫉妒就直說!】

彈幕頓時吵吵嚷嚷。

但節目很快就開始了。

這一次節目組倒是比之前收斂多了,連醫護配置都多了不少。

要是嘉賓再一次出事,他們節目就可以被封了,也不用在繼續拍攝下去了。

這一次節目的主題是“追尋童年的記憶”。

我們前往了某個明星的故鄉。

在充滿濃厚曆史的古鎮下,我和賀辭州更像是過來度蜜月的,甜度超標。

等結束一天的拍攝,彈幕說的最多的就是——

【磕到了。】

【真夫妻就是好磕。】

我不禁稱奇,在友軍帶的節奏下,網友對於賀辭州結婚的接受度還是挺高的。

我們去了寵物醫院。

上回賀辭州撿到的小貓被送到這,我們還一直沒來看過。

我開玩笑的說:“這副場景倒是和之前撿到小霏的時候很像。”

“你說他會不會就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第二份禮物?”

賀辭州身體有些緊繃,半晌纔回答。

“對不起。”

我知道他為什麼道歉。

也明白,他一直都在逃避現實,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卻將它壓在心底深處。

可我也沒有挑破,如果他要沉淪,我便陪他一起沉淪下去。

抵達醫院後,小貓被洗乾淨了,巧合的是……也是橘色的貓。

它安靜的趴在籠子裡,濕漉漉的眼睛靜靜看著我們。

“小霏?”

賀辭州呼吸停滯了一瞬,顫抖著開口。

小貓聽到賀辭州的聲音,尾巴動了一下,微微晃了下。

“喵……”

小貓發出了一聲低低的貓叫。

“鳶鳶,這是小霏!”

賀辭州拍著籠子,有些激動的扭頭。

“是小霏回來找我們了!”

我抬手握住了有些失控的賀辭州,撓了撓他的掌心,柔聲道。

“辭州,冷靜一下。”

“沒有貓貓會是小霏,它隻是我們重新撿到的流浪貓。”

賀辭州怔怔地盯著我,閉了閉眼,眼尾微紅,卻突然笑了下。

有些悲涼,又有些荒謬。

“鳶鳶,這是你想要的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我臉色大變。

我麵色有些泛白,強顏歡笑地開口:“我們先帶它回家去好嗎?”

我聲音都有些顫抖,卻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賀辭州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收回了剛剛所有的情緒,又變得像個正常人一樣。

“沒事兒,先看看醫生怎麼說。”

我有些不忍,扭過頭不再看他。

醫生告知,小貓的情況還不錯,隻是有些營養不良。

回去的時候,賀辭州一下又的摸著小貓的腦袋,眼底情緒意味不明。

“就叫它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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