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歸墟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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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通道內壁濕滑而富有彈性，彷彿是在某種巨大生物的腸道內爬行。濃烈的腥臭味幾乎令人窒息，但對於已經部分異化的林啟來說，這種氣味反而帶來一種扭曲的“歸屬感”。他手腳並用，覆蓋著鱗片的四肢提供了強大的抓地力，讓他能以遠超人類的速度向上攀爬。
身後，深潛者守衛暴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符，緊緊追來。通道並不寬敞，限製了那龐大守衛的速度，但兩者之間的距離仍在緩慢拉近。
林啟不敢有絲毫停頓，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鼓動，頸側的鰓裂也高速開合，過濾著空氣中稀薄的氧氣（或者說，是某種替代氧氣的未知氣體）。【低語共鳴】被動接收著身後追兵那充滿殺意的混亂思緒，同時也將前方通道深處更繁雜、更龐大的低語洪流灌入他的腦海。
“……更多的血肉……為了偉大的孕育……”
“……警戒……有異常波動從下層傳來……”
“……星空……即將歸位……”
“……饑餓……永恒的饑餓……”
無數破碎的意念交織，讓他頭痛欲裂，但也提供了寶貴的資訊——前方有更多的深潛者，而且它們似乎處於一種躁動和警戒的狀態。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隱約出現了微弱的光芒，並且傳來了水流聲和更多深潛者交談般的咕嚕聲。通道似乎快到儘頭了。
林啟減緩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出口。這是一個位於岩壁上的洞口，外麵覆蓋著一層濕漉漉的、類似黏膜的薄膜。他輕輕撥開一道縫隙，向外望去。
眼前是一個比飛船殘骸下那個沼澤稍小，但同樣廣闊的地下空間。這裡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溶洞係統，頂部垂下無數發光的鐘乳石狀物體（或者說是某種生物的發光器官），將整個空間映照成一片幽深的藍綠色。地下河在這裡彙整合一片深潭，潭水漆黑，看不到底。
而沿著洞壁，開鑿出了無數個蜂窩狀的巢穴，大量的深潛者在其中活動、棲息。有些在潭水中遊弋，有些在啃食著某種類似魚類的發光生物，還有些則聚集在一些粗糙的、用骨頭和石頭堆砌的祭壇周圍，進行著狂熱的祈禱。它們的數量，粗略看去，至少有上百隻！
這裡就是所謂的“上層巢穴”！一個深潛族群的聚集地！
林啟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硬闖出去，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他必須尋找其他出路。目光急速掃視，發現這個出口位於巢穴一側較高的岩壁上，下方是崎嶇不平的岩石地麵，通往巢穴深處。而在巢穴的另一端，似乎有一條更大的通道，通往未知的方向，那裡進出的深潛者數量更多，似乎是一條主乾道。
同時，他也注意到，在巢穴中央那片深潭的上方，溶洞的頂部，有一個巨大的裂縫，隱約能看到外麵暗紅色的天空！但那裂縫極高，而且下方就是深潭和聚集的深潛者，幾乎不可能從那裡離開。
就在這時，身後的通道內，守衛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不能再等了！
林啟深吸一口氣，看準下方一塊巨大的、凸起的岩石陰影處，猛地從洞口躍出！他如同壁虎般貼著濕滑的岩壁，利用爪子和鱗片提供的摩擦力，悄無聲息地滑落，迅速隱入那塊岩石的陰影之中。
幾乎在他藏好的瞬間，那隻憤怒的守衛就從洞口鑽了出來，它發出巨大的咆哮，引起了巢穴中其他深潛者的注意。它揮舞著骨刀，用深潛者的語言咕嚕著，描述著林啟的樣貌和罪行（破壞卵囊）。
頓時，整個巢穴騷動起來。深潛者們紛紛發出憤怒的迴應，開始四處張望，搜尋入侵者的蹤跡。
林啟屏住呼吸，將身體緊緊貼在冰冷的岩石上，努力收斂自身的氣息。【低語共鳴】全力運轉，過濾著周圍龐大的惡意和搜尋的意念。
“……搜尋……找到那個鱗片不同的……”
“……殺死……獻祭……”
“……在那邊嗎？……”
一道道思維波紋從他藏身之處掃過，他拚命壓製住自己精神的波動，如同岩石般沉寂。
幸運的是，巢穴足夠大，光線幽暗，陰影眾多。而且他身上的“深潛者之膚”雖然顏色略有差異，但在這種環境下並不算特彆顯眼。騷動持續了幾分鐘，深潛者們並未立刻發現他。
守衛不甘地咆哮了幾聲，開始指揮一部分深潛者沿著岩壁和通道仔細搜查。
機會來了！
林啟看準守衛注意力被引開的時機，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滑出，利用巢穴中嶙峋的怪石和深潛者搭建的簡陋建築作為掩體，朝著另一端那條更大的通道方向快速移動。
他的動作輕盈而迅捷，進化後的身體協調性極佳。每一次停頓、每一次移動，都精準地避開巡邏深潛者的視線。
【低語共鳴】成了他最好的雷達，讓他總能提前感知到哪個方向有深潛者靠近，從而及時躲避。
他甚至能偶爾捕捉到一些關於這條主乾道通道的資訊碎片：
“……通往聖所……”
“……祭祀……即將開始……”
“……偉大的孕育者需要更多滋養……”
聖所？祭祀？林啟心中凜然。這絕不是個好地方，但往往是這種重要地點，纔可能隱藏著離開的線索，或者……更大的危險與機遇。
他如同一個潛行在怪物都市中的刺客，在瘋狂與死亡的邊緣舞蹈。理性值在高度緊張和持續的低語衝擊下，緩慢而堅定地下降著，已經跌至47點。一些更清晰的幻視開始出現，比如看到岩石表麵浮現出扭曲的人臉，或者感覺腳下的地麵在如同呼吸般起伏。
但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略這些乾擾，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潛行和目標上。
經過一段驚心動魄的潛行，他終於接近了那條主乾道通道的入口。這是一個巨大的、如同張開的巨口般的洞窟，洞口有四個強壯的深潛者手持骨矛守衛著。通道內部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屬於“無名之孽”的汙染靈子波動，正是從通道深處傳來，比之前在飛船殘骸下感受到的還要濃鬱！
這裡，就是通往“聖所”的路徑。
而想要進入，必須解決掉這四個守衛，或者引開它們。
林啟的目光再次投向巢穴，尋找著可以利用的東西。他的視線落在了遠處幾個被深潛者看管著的、瑟瑟發抖的……活物身上。
那是幾隻體型像山羊，但皮膚光滑無毛，長著三隻眼睛和扭曲犄角的生物！它們被粗糙的繩索捆著，發出淒厲的、如同嬰兒啼哭般的哀鳴。通過低語，林啟知道，這些是準備運往“聖所”的祭品！
一個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他悄悄繞到關押祭品的區域附近，撿起一塊尖銳的石片，看準時機，猛地將石片擲出，精準地割斷了捆住其中一隻三眼羊的繩索！
重獲自由的三眼羊愣了一下，隨即被周圍的恐怖景象嚇得發狂，發出一連串尖銳的啼哭，朝著與林啟藏身處相反的方向瘋狂逃竄！
“咕嚕嚕！！”（祭品跑了！）
看守的深潛者頓時大驚，連忙嘶叫著追趕過去。附近的幾隻深潛者也被驚動，加入了圍堵的行列。
通道入口處的四名守衛的注意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騷動吸引了過去，紛紛扭頭張望。
就是現在！
林啟如同離弦之箭，從藏身處暴起，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化為一道模糊的灰影，在守衛們反應過來之前，猛地衝入了那條通往“聖所”的幽深通道！
身後傳來了守衛們驚怒的咕嚕聲，但它們似乎接到了嚴令不能輕易離開崗位，隻是朝著通道內發出了警告性的咆哮，並未深追。
林啟不敢停留，沿著傾斜向下的通道一路狂奔，直到將入口處的喧囂遠遠甩在身後，纔敢停下來喘息。
通道內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生物粘膜般的暗紅色組織，還在微微搏動，彷彿整條通道都是活的。空氣中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腥甜氣味，以及那股令人瘋狂和絕望的靈子汙染。
低語在這裡變成了狂熱的合唱，幾乎要撐爆他的腦袋。
他看向通道深處，那裡散發著不祥的暗紅色光芒。
聖所……就在前方。
而他，已經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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