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邀請函無限_銀燭鳶尾 073
寺廟
在接收到孟鯨的指令之後,
翟子淵立刻抄起手裡的輕型鐮刀,彎腰朝著那棵開滿紅花的竹子猛力劈砍。
一刀、兩刀、三刀……
竹子根部的裂痕加深,終於在砍到第六刀的時候,
轟然朝孟鯨所在的位置倒塌。
孟鯨反應迅速,
在竹子倒過來之前就閃身避到了一邊,竹子落地時,大片細碎的紅花迎風飄散,紛紛揚揚像是下了一場血雨。
見翟子淵想去扶起竹子,
她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製止。
“等一下。”
“……怎麼了?”
翟子淵順著她的眼神示意低頭看去,
見從那棵竹子的裂口處,
正汩汩流出紅色汁液,
比血要稍淺一點,
很快就滲進了泥濘的地麵。
那似乎是一種詭異的養分,
滲進地底後依舊四處鑽行,
直至將附近的竹根全部浸染。
紅花漸次枯萎,
可那些被浸染的竹子卻如同被注入了嶄新的生命力,蒼綠的枝葉間逐漸蔓延開暗紅網狀紋路。
而後聽得“哢嚓”的脆響不絕於耳,它們各自從中間分裂成了十幾枝,
隨風招展,形成了增殖出的觸須。
那些觸須正朝近處試探,
不曉得在試探些什麼。
或許是活人的氣息。
意識到不對勁,
孟鯨立刻讓翟子淵砍掉地上那根竹子的根莖和枝葉,
隻留中間部分,
抓緊時間扛走。
芳姑說這竹林裡有妖怪,看來真的是有妖怪,
還是寄生在竹子內部的妖怪。
翟子淵半刻也沒耽誤,
手起刀落,
削出了一截整整齊齊的竹筒,麻利扛在肩上,隨孟鯨一起朝來時路奔去。
在他們身後,增殖後的寄生竹妖,正揮舞著無數柔韌的觸須,劈頭蓋臉襲來。
它們居然能離地行走,儘管行走的速度並不算快,可觸須抻長的距離卻一刻更勝於一刻,分分鐘就要擊中前方的翟子淵。
千鈞一發之際,孟鯨抽出腰間彆著的骨扇,雙手用力一擰,登時擰出了八道鋒利的扇形彎刃。
她果斷轉身,八道扇刃撕裂呼嘯的風聲,在竹節觸須碰到翟子淵的前一秒,將其當空斬斷。
她變換招式,左移右閃、上格下擋,又接連解決了十幾根追擊的觸須,並發現這骨扇法器確實好用,被法器斬斷的觸須非但不能再次增殖,甚至連帶著竹子本體也一起腐蝕發黑,無聲無息沒入泥土裡。
她原本想要再繼續試一試,誰知翟子淵偏偏有著自己的想法。
他擔心她過於戀戰,明明跑出去好遠又折返回來,竟單手攬在她腰間,直接將她扛了起來。
他就這麼左肩扛著竹子,右肩扛著她,風風火火跑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鯨鯨,咱彆跟一群竹子一般見識,還是先把東西送回芳姑那裡要緊啊!”
“我沒想跟它們一般見識,我是要試試這扇子。”孟鯨無語,“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自己會跑。”
“你相信我,我腿長,跑得更快!”
“……”
影射誰呢這是?
她趴在他肩上,單手支撐,另一隻手把骨扇甩出去,這一次的力道明顯比前幾次更猛,瞬間擊碎了最前方的數根觸須,引起了爆.炸之勢。
轟鳴的氣浪差點把翟子淵掀翻個跟鬥,他震驚回頭。
“鯨鯨,你在乾什麼?”
“在戰鬥。”孟鯨納悶他又問了句廢話,她一抬手,把骨扇穩穩接住,“……這法器合著是改版的迴旋鏢。”
不錯,她很滿意。
“好啊!迴旋鏢好啊!”
翟子淵不經大腦地附和著,他忙於扛著她一路狂奔,奔出了水平,奔出了風采如果非要下個準確定義,那他必然是專屬她的最佳代步工具。
遠處,竹林的出口就要到了。
*
芳姑和君君不得不承認,母女倆的運氣這麼多年也不算太好,唯一勉強算好的一次,就是在即將被九尾黑狐強迫的前夕,遇見了這兩位外鄉人。
這兩位外鄉人的行動效率,實在是高得不能再高,封存多年的法器說拿就拿,村長宅院的太師椅說拆就拆,後山竹林的竹子也說砍就砍……
總之,能不能永久除去九尾黑狐這一禍患,全靠他們發揮了。
所以一見孟鯨和翟子淵順利扛了製傘的竹子回來,芳姑欣喜異常,趕緊又給他們做了頓飯補充體力。
……自然,原料還是雞,隻是烤雞變成了燉雞,還放了不少鹽。
兩人為此猛灌了好幾缸子水。
“二位,好吃嗎?”
“你自己嘗嘗覺得好吃嗎?壁虎吃了都得鹹掉尾巴。”
“啊……”
傍晚,兩人在裡屋補覺,芳姑和君君則在外屋打磨原材料,製作傘柄和傘骨,無論是玩家還是npc,大家的分工都很明確。
就目前而言,製傘隻還差最後一步,即去寺廟把供桌的桌布帶回來,做成傘麵。
那是夜晚的任務。
是夜。
孟鯨準時醒來,順手拎著耳朵叫起了旁邊的翟子淵,兩人帶上武器和照明工具,同行前往位於封門村西邊的寺廟。
據芳姑說,那座寺廟的名字,就叫封門寺。
山路陰森,夜幕濃重,手電隻能勉強照亮前方的一小塊道路,兩人迎著夜間冷風,踩著滿地的枯枝敗葉,深一腳淺一腳前行。
途中經過一片樹根盤亙的區域,翟子淵擔心身後的孟鯨會被絆倒,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拽住她的衣袖。
“鯨鯨,你……”
話聲戛然而止,他與她柔軟的手指相觸,心跳驟停,連忙收回。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孟鯨納悶反問:“有事?”
“沒事,就是怕你摔倒了。”
“怕我摔倒了,你不如背著我。”
“好啊,你願意當然好啊!”
她本來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翟子淵認真了,並且還挺高興,當即彎下腰去準備揹她。
她好氣又好笑地踹了他一腳:“願意什麼願意?快點走,把手電再舉高點。”
“……哦哦。”
就這樣,兩人又走了大約十多分鐘的路程,直到遠處月光下,一座低矮建築的輪廓隱約顯現。
待走近了才發現,那的確是一座破廟。
這裡乍一看上去很是陳舊,台階長滿雜草,門楣破敗,牌匾隻剩下了斷裂的一半,上麵的題字還被劃爛了,隱約還能辨認出“封”字的左半邊。
廟宇的那扇門,門中央寫著一行紅色的符文,顏色入木三分,不曉得是紅顏料還是血。
翟子淵盯著符文端詳片刻,得出了個正經結論。
“這應該是鎮靈咒之類的吧?用於辟邪,或者為了鎖住廟裡不乾淨的東西不讓它們出來,我看影視作品裡總這麼演。”
“嗯。”孟鯨點頭,“這顏料也眼熟,可能是硃砂。”
“我們現在要進去嗎?”
“進去,你不進去找,裡麵的東西會主動把桌布送出來?”
這話很有道理,主意打定,兩人推開寺門,並肩進入了寺廟內部。
平心而論,封門寺其實麵積不算大,佈局陳設也很簡單,但奇怪的是,香案上的三炷香仍舊燃著,在夜色裡閃著微弱的光。
不遠處有一四四方方的功德箱,功德箱裡塞了不少鈔票和硬幣,孟鯨上前察看,沒發現什麼特殊,轉身又回到了原地。
她走向擺在地麵的蒲團,半晌,抬頭又看了一眼寺裡供奉的神像。
……說是神像,但與常見的那些或慈眉善目、或威武正氣的神像不同,這座神像頭生黑角、口生利齒、雙目赤紅,麵容猙獰怪笑,且雙手緊握一柄鋒利砍刀,怎麼看都像個修了邪道的屠夫。
翟子淵越看越邪門,禁不住背脊生寒:“村子裡供奉這麼一座……呃……到底是想保佑他們什麼啊?”
孟鯨不屑冷笑:“可能正因為供奉了這麼一座不倫不類的東西,封門村的村民才都死絕了。”
“……”
聽起來似乎也,話糙理不糙。